他松了手把蒜放回去,“你还有什么不吃的?”
“葱,苦瓜,青椒,西兰花。”
穆从白一一数出来,又想了片刻,“还有我没想到。”
司越珩如常地一边切生姜,一边回答:“我记住了,坐外面等,别防碍我。”
穆从白乖乖地退到外面的餐厅坐下,撑着下巴视线一直追着司越珩,眼神里全是得逞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被人举报了对未成年人有害,很惶恐,因为攻年龄小,已经谨慎到连用词都特别注意了。 (┭┮﹏┭┮)*
第34章 萤火
# 034
司越珩的面只煮了一碗, 煮完端到餐桌上,陪穆从白一起吃完。
穆从白的餐桌礼仪没有一开始那么严苛了,但还是安安静静到吃完后, 放下筷子才从眼睛里冒起了小星星对他说:“好吃。”
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地说出来, 之前他表示好吃的方式就是多吃两碗。
司越珩对自己的厨艺并没有那么高的评价,但煮出来别人说好吃总是高兴的,尤其穆从白吃得那么认真。
他看穆从白吃饭也觉得很赏心悦目, 时隔这么久再一次注意到穆从白真的长得很精致,加上吃东西时认真优雅的动作, 真的如同童话里的小王子一样。
现在这个精致的小王子满眼都只有他, 只信任他, 只对他这样笑。
大约每个人都是喜欢被人偏爱的,他从穆从白这里得到了曾经渴望的独一无二,他甚至都没有再做过他父母将他扔下荷塘,说只要司皓钰一个儿子的梦了。
他藏不到眼角的得意,用眼神指挥穆从白去洗碗。
穆从白洗完了, 他又说:“把舅妈拿来的桃子挑一下, 有的放这么久,会坏。”
穆从白仿佛很喜欢听他的吩咐,每次叫他他做事他都显得格外高兴。
他看着穆从白把桃子从冰箱里拿出来,挑了一个最大最软的剥了皮,切成小块放到盘子里, 最后递到他面前。
“叔叔。”
这一声穆从白叫得卖乖的意味十足,杵在他面前实在是可爱得不行,他不住捏了捏崽子的脸蛋, “你怎么这么乖!”
“因为喜欢叔叔。”
司越珩动作微微一顿, 同样的话穆从白说过不止一次, 但之前每一次说都是在讨好他,害怕被他抛弃。
可是现在这一句并不是,他觉得穆从白不只是话变得多了,还似乎摸到了他喜欢听什么。
他一时间有些想不起穆从白最开始是什么样子,觉得穆从白的学习能力可能不只在事物上,还在感情上。
从刚开始见面到现在,穆从白一直在从他的反应里,调整自己的态度,有两次变化明显得他都看出来了。
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穆从白终于找到了对他最有效,让他最满意的模样。
他脑子里跳出了穆祺朝,还有穆戎霆说过的话,怀疑穆从白现在的这一面也是故意针对他装出来的。
高功能反社会人格,他背着穆从白查过,他仍旧无法准确地用来定义穆从白。
司越珩放开穆从白张嘴,穆从白立即用小叉子叉了一块桃子喂给他。
桃子很软很甜,他懒得再想别的事。
装的又怎么样,至少说明穆从白真的在意他,才愿意对他伪装。人和人的关系有时甚至连父母,都不屑装一装虚情假意。
只要穆从白能演过这几年,到成年长大,自然而然离开他,也不过是孩子长大了就该独立,他不至于有什么好难过。
司越珩吃完桃子,家具店的老板又给他打电话,问他今天安不安装。
他猛然想起来这事,和老板道歉,说下午都在家,老板也没什么情绪,约好了安装的时间。
中午吃饭时,只有司越珩和穆从白,因为司越珩的手差不多的事都能做了,和小宋说了不用再来做饭,不过欢迎小宋随时来蹭饭。
今天小宋没来,他们拖到了一点多才吃,吃完又无聊在客厅换了好几十个台,然后去睡午觉。
穆从白的房间是中午最凉快的一间,窗户打开就有过堂风穿过,连空调都不用开。
司越珩不问穆从白同不同意,直接挤到了他床上,不过午觉只睡了一半,家具店的工人就来了。
穆从白睡着迷迷糊糊,司越珩把他扛去隔壁房间,叫了工人进来安装。
比起上次的床,这回安装要复杂一些,时间也花得多一些。
司越珩帮不上忙,在门外面看着,看到一半时穆从白出来了,警惕地站到他旁边。
他侧头看了一眼,崽子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但眼神还是如同在巡视自己领地的狼崽,深恐别人要对他的一亩三分地做什么。
这个问题可能一时半会儿很难改过来,只能以后再说。
安装完后,穆从白首先进去巡视,仔细地确认了每一个地方,用眼神打上他的标记。
房间的格局横长,进门是床,手边靠墙是衣柜,床尾对着的就是书桌。
考虑到穆从白会长高,书桌的桌面司越珩特意要求做成可以调节高度的,现在就差了一张椅子。
司越珩站在一旁,欣赏穆从白将他之前买的书放上书架,桌子正中间摆上相框。
相框里是那张穆从白跟穆戎霆走时,唯一带走的照片。
司越珩自己都从来没有摆过自己的照片,很想去收起来,但穆从白已经认定那是属于他的私有财产,完全不许他碰。
“你爱摆就摆吧,去把你自己的衣服拿过来。”
司越珩留了话出去,但突然又回来,“还是先别拿了,衣柜门打开先去去味,放段时间。”
安装的工人们在外面收拾东西,周骏也来了。
司越珩出去请他们喝了饮料,吃了西瓜,然后又在院子里说石榴什么时候才能吃。
周妈妈和周父上坡干活回来,路过时看到院子里有人,就进来看了看,听说穆从白房间的家具装好了,都去参观了一翻。
穆从白对于周家父母的警惕没那么强,周妈妈到处看的时候,他还主动地介绍起来。
“叔叔说这里放夏天的衣服,这里放冬天的衣服,等冬天的时候再给我买,还有这里叔叔说可以放袜子。”
周妈妈表示,“很大,被子也能放下。”
穆从白解释,“叔叔没说要放被子,这是我的衣柜。还有这个书桌,叔叔说等我长高了也可以用,叔叔还说要给我买椅子。”
司越珩送走了周骏他们,回到门口就听到了穆从白的话,除了刚才他说差把椅子,其他的话他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
周妈妈笑起来,“行了,知道你有叔叔!你叔叔真好,真厉害!”
穆从白露出骄傲得意的眼神,司越珩才明白过来,他是在炫耀。
这么小孩子气的行为,果然也始终不过是个小崽子,甚至比同龄人更加天真纯粹。
周妈妈看到司越珩,终于找到机会,拉着他到没人的地方问:“越珩,小白到底怎么回事?他爸不会再找回来吧?真的把他留这里了?”
司越珩想起穆戎霆说的五年,不是很明白他到底指的是什么,但是五年后穆从白就该成年了,到时穆从白要做什么选择,穆戎霆也不能再左右。
他当即抛开了这个五年,和周妈妈说:“没事,他应该不会再回来的。”
“那就好。”
周妈妈瞬间表情都放松下来,于是说:“晚上过来吃饭。”
司越珩一愣,脸上写着怎么又吃,周妈妈盯着他说:“人多热闹,又不差你们两双筷子。”
他点了点头笑起来,“谢谢舅妈。”
到了晚饭的时间,穆从白已经不排斥去周家吃饭了,甚至出门时主动牵住司越珩的手走在前面。
他们今天去年有些早,在路上碰到了骑自行车回来的周嘉盛。
周嘉盛一个漂移甩尾,把自行车停在他们前面,打量着穆从白说:“穆小狗,你今天很得意嘛,尾巴都翘起来了。”
穆从白本来开开心心的表情瞬间沉下来,眼神举着刀向周嘉成杀去,余光发现路边有一截干树枝,他先衡量了距离,迅速过去把树枝捡起来。
周嘉盛早有所料地立即骑车,后座的钢架却被司越珩一手抓住,车没骑出去,反倒把他的眼镜颠掉了。
“司越珩!二比一过分了。”
周嘉盛踩住自行车回头,司越珩回答:“你这么大人欺负小孩才过分!”
穆从白已经举起树枝,像只凶恶的小野狼崽,但他没有直接敲周嘉盛脑袋,只威慑地表达他的凶狠。
“穆从白,捅他膝盖窝。”
司越珩一喊,他立即把树枝捅过去,周嘉盛没了眼镜看不太清,连忙弃车去捡眼镜。
他声东击西地把自行车骑过来,长腿撑着回头,“穆从白,上车。”
穆从白盯着自行车研究了两眼怎么上车,然后扔掉树枝,跳到后座上面蹲着,双手抱住了司越珩。
“叔叔,快走!”
周嘉盛捡起眼镜戴好,就见识了穆从白新奇的坐车方式,笑得拍起了大腿,眼镜差点又掉下去。
司越珩也对穆从白蹲在后面的钢架上,用眼神表示了不解。
穆从白认真地问:“不对吗?”
“对,你喜欢怎么样坐都可以!扶稳。”
司越珩喊着踩起自行车冲出去,破开了傍晚的热风,衣襟和头发都被扬起来。
穆从白在他背后探起了头,语气高兴地说:“叔叔,我第一次坐自行车。”
“有时间我教你骑。”
司越珩回着话,声音散在了风里,自行车往前直冲出去。
周嘉盛把这一幕被拿手机拍了下来,走回家后,穆从白被司越珩指挥去了帮他妈上菜,他把刚拍的照片给司越珩看。
“一百一张。”
这个角度穆从白的姿势更加好笑,但也格外可爱。司越珩强忍着笑讲价,“太贵了,十块。”
“你们家小狗就值这么点钱?”
司越珩向周嘉盛瞟了一眼,扯起了嗓子喊:“舅妈,刚才嘉盛哥——”
周嘉盛拉住司越珩,“成交。”
司越珩给周嘉盛发了十块的红包,“全部发我。”
“我说的是十块一张!”
“舅妈——”
周嘉盛又拉住了司越珩,“你厉害。”
穆从白端着菜出来,看到司越珩和周嘉盛离那么近,他放下菜就把司越珩拉开,然后挤在中间。
司越珩盯着手机要笑不笑,他好奇地凑过脑袋,“叔叔,你在看什么?”
“大人看的,小孩不能看。”
司越珩一本正经地回答,之前穆从白从来不会凑来看他手机的内容,可现在他举着手机不给看,穆从白还会来拽他的手。
他一下把手机按黑,穆从白看到了手机也没能看到自己的英姿。
“周嘉盛,你是不是又欺负小白!”
周妈妈出来第一句话就骂周嘉盛,然后和穆从白说:“小白,要是他以后再欺负你,告诉舅奶奶。”
穆从白非常乖站直,对着周妈妈点头,“好。”
周嘉盛怀疑他可能是唯一清醒的人,除他外周围的人都被穆从白收买了。
他“啧”了一声用手偷菜吃,被周妈妈打了一筷子。
周父端了最后一个菜出来,放上桌说:“好了,开饭!”
刚被打的周嘉盛被叫去拿啤酒,问司越珩要不要,司越珩还没有回答,穆从白托着司越珩的手举起来,“我要。”
“你举手举自己的,举我的手做什么!”
司越珩说完了才想起来教训他,“谁告诉你你可以喝酒的?”
“为什么我不能喝?”
司越珩回忆起穆从白上回喝错半杯就醉的场面,觉得最好永远也别让穆从白喝,于是他严厉的说:“酒小孩不能喝,你长大了也不要喝,喝多了会变丑,还会惹人讨厌,记住了吗?”
旁边拿着酒瓶的周父和周嘉盛愣住了,穆从白认真地记住司越珩的话,保证地说:“我不喝。”
司越珩这时抬起头,才注意到了对面的两人,“连忙说,我没有说你们!”
周妈妈插道:“越珩又没有说错,你们难道以为自己喝醉的时候,很招人喜欢啊?”
周父和周嘉盛用沉默反省,但酒该还是喝,还不忘问司越珩。
司越珩本来就不喝,只是偶尔场面不得不喝一点,况且他刚教育了穆从白,要以身作则。
周妈妈给他们拿了榨的冰西瓜汁,穆从白接到先用眼神问司越珩,司越珩说了可以喝他才喝。
周妈妈越看越觉得这小孩怎么这么乖,比司越珩小时候还要乖,比周嘉盛,那就是她当初怎么没把周嘉盛扔了。
夏天的夜刚落下来,到处都响起了虫鸣蛙叫。
可能是终于尘埃落定,今晚的饭吃得格外久,最后回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周嘉盛借口送司越珩和穆从白,和他们一起到了外面,蹲在路边抽烟。
司越珩牵着穆从白走过去,看到路边的草丛里有两只萤火虫,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小时候的夏天没有那么多电视节目可以看,大人们总是凑树下河边聊天,小孩们就在草丛里追着萤火虫。
“穆从白,等一下。”
司越珩突然停下来,小心走到草丛里,准备抓一只给穆从白看看,感同身受一下他的童年。
结果他刚踩进草丛,里面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吓得立即退出来,差点摔倒。
“叔叔。”
穆从白跑过去,把周妈妈给他的手电往地上一跳,草丛里跳出来了一只青蛙。
他问司越珩,“叔叔,你害怕青蛙吗?”
司越珩不是害怕青蛙,只是不知道草丛里什么在动,本能地被吓出来了。
他正了正声,“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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