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尘点点头。
一个大男人家里，怎么可能有头绳这种东西，最后纪元心一狠：“剪了吧。”
……
看着镜子里的鬼啃头，纪元嘴角抽了抽：“明天哥领你去理发掉修一修。”
周尘拒绝的摇摇头，自己拿剪子剪齐，他根本不在意头发长短，难不难看。
他连头发都不愿意别人碰，现在纪元是个例外。
“来洗个头，都是碎头发。”纪元让周尘坐在小板凳上，周尘仰起脸看这纪元。
“你得低头，这样我没法给你洗。”这孩子，今天怎么总一直盯着他。
坐在小板凳上的周尘，听话的低下头，本就精致漂亮的他显得愈发乖巧。
他试好水温，用花洒得水淋上周尘的脑袋。
水洒下的那一刻，周尘身体猛地开始颤抖，吓了纪元一跳，连忙把水关上，“怎么了？水凉？”
但周尘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没有回应纪元。
纪元急中生智，一下子把周尘的板凳抽出来，让周尘一屁股跌落在地。
办法很蠢，但奏效。
周尘逐渐平静下来，水是温的，不凉不热刚刚好，跟他的梦不一样。
想起自己刚刚的表现，他又犯病了。
他知道纪元对他好的前提是他长得好看，不知道他有病。
周尘心里蓦然升起一阵阵恐慌，眼前又逐渐变得血红一片。
“哥的错，哥不知道你怕水，咱不洗了。”纪元伸手要把周尘拉起来，但周尘却突然双手抓住了他衣服的下摆。
emmm……
周尘没说话，他用力抓着纪元，凑过去抱住了纪元的腰，把脸埋进纪元怀里。沉默的摇摇头。
纪元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背，选择什么都没问。
“那你趴我腿上，脖子伸出来，我给你洗。”感受到周尘点头的动作，纪元说。
轻柔的手指穿梭在周尘的发间，他的眼前像是刮起了一阵风，吹走了模糊的景象，他的世界都安静了，让周尘整个人都头重脚轻。
“你要是怕水，以后洗澡一起？”纪元真心的发问。
周尘浑身一僵，摇头的频率快了不少：“自己洗的时候不会怕。”
听到这话，纪元放心了：“那行。”
第6章 挑刺
周尘和纪元的关系近期有了质的飞跃。
白天周尘不会关上卧室门，本子上写写画画也不会在避着他，但从来不告诉他那些凌乱的线条代表什么。
话还是很少，很少主动提出什么，唯一一次提出要求的是，学写字的时候先学的纪元两个，这让化身老妈子的纪元深感欣慰。
纪元手里拿了一杯水，顺势坐下把杯子放在桌上，看着周尘做题。
“胳膊好了，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嗯。”周尘乖顺的应道，看了一眼纪元手里的水。
“喝水？给你。”纪元推给他。
周尘的眼睛波动了一下，默默接过。
纪元看着周尘乖软的样子，真的忍不住不摸他的头，最后还是释放了自己的小癖好，边揉边问，“有没有想吃的什么菜？”
“想吃鲫鱼。”周尘低头，掩盖了自己晦暗的眼神。”
鲫鱼刺多。
晚饭纪元做了红烧鲫鱼和书中写的肉末茄子，还打了个鸡蛋汤。
现在他主打的就是要把周尘的营养跟上来。
看着他终于不再瘦弱的脸蛋，纪元很满足。
“本来想弄西红柿鸡蛋汤，但你不爱吃西红柿……”话说出口纪元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连忙改嘴：“我不爱吃西红柿，所以就打了个纯蛋汤。”
他紧张的不得了，周尘到没什么表情，泰然自若的准备开始吃饭，纪元松了口气。
纪元心虚，端起碗扒饭，没注意到周尘审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更没看见周尘伸出筷子夹了一口刺最多的鲫鱼尾巴，直接塞进嘴里。
两个人吃饭的距离不算远，当隐忍的闷哼声响起，纪元立马就听到了，放下碗筷的时候看见周尘正捂着嘴。
“张嘴，张嘴，是不是鱼刺卡喉咙了。”纪元飞快跑到周尘跟前，让周尘仰起头。
周尘仰着头用无辜的眼神看着纪元：“哥哥，没卡到，是刺扎进嘴里了。”
“行了，行了，别说话了，等我去找手电筒和镊子。别闭上嘴。”纪元快速打断周尘的话，担忧的神情映照在周尘眼里。
甚至因为注意力全在周尘身上，平地一脚滑，差点摔了狗吃屎。
“还好鲫鱼刺细，扎的也不深，挑出来就没事了。”纪元弄完把手电筒关掉。
“弟弟，看来下次吃鱼得哥哥给你挑刺了。”纪元打趣道。
不管平时表现得多成熟，可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小孩子，吃鱼都会卡鱼刺的年纪呀。
周尘听着纪元的话瞳孔微微一缩，这样都不会嫌他烦吗？
一股不知怎么回事的喜悦之情从心底冒出，眼眸微微弯起来，扯出来一个漂亮的弧度，“好。”
“好，去学习吧，哥把桌子收拾了。”
最后是两人一起把桌子收拾干净的。
——
纪元仰在沙发上思考下一步怎么办，警察昨天告诉他们福利院的人已经落马了。
现在正着手准备为那些小孩子寻找父母。
一想到昨天警察上门登记周尘信息的时候，纪元的额头直跳。
“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是当时周尘跟警察的唯一一句话，这话说的让警察和纪元面面相觑。
警察听了周尘说的话，倒是没说什么，在本子上勾勾画画，让他们等通知就离开。
可纪元却知道周尘在撒谎，他心理上的问题最初的来源就是出自的他的家庭。
而且他记得他父亲抛弃他和他母亲的时候周尘都已经五岁了。
若是他忘了，那他的病也应该早就好了。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文文静静乖得像个小女生，可面对别人的时候，还是之前在福利院的状态。
最近这俩月可能是和纪元越来越亲密的原因，周尘还跟他说了他会做噩梦这回事。
他撒谎的原因和目的是什么呢？
纪元也算有上帝视角的人，小说里周尘童年父母抛弃他的经历只是一笔带过，他知道他妈妈已经死了，可他爸爸呢？
是因为他爸爸吗？
小说里后期他爸爸要争家产是想要把周尘认回去的。
周尘拒绝了。
原来竟这么早就决定了吗？
作者给周尘的设定是病娇，可在他眼里，周尘就是一张刚刚开封的白纸，画上什么痕迹就是什么痕迹，纯洁无瑕，只会让人生出保护欲。
病娇可绝对算不上，顶多算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哥哥。”周尘在卧室门边叫纪元，拉回了纪元的思绪。
眉眼沉静的男孩安安静静站在那，可能是刚洗完澡的原因，眼里泛着潮意，比平时看的更加深邃漂亮。
还穿着他淘汰的衣服。
要用纪元的话说，那就是活脱脱一个未成年的小狐狸精。
“来了。”纪元拢了拢头发，他也得剪发了。
看着走过来的纪元，周尘的眼睛亮了亮。
前段时间周尘主动提了他会做噩梦这回事，纪元顺嘴调侃了一句用不用陪睡，结果周尘竟然轻飘飘的答应了。
纪元当下就傻了:“我开玩笑的……”
想着当时周尘的瞬间失去光彩的双眼。
一整个失落的小狗。
最后的结果就是纪元成了周尘的陪睡专员。
立冬之后一天比一天冷，要是睡在沙发，指不定得盖上两个棉被。
两个人睡在一个床上，不用。
纪云很庆幸自己说出陪睡的话，要不然他不会知道周尘的睡眠质量差成这样。
周尘被噩梦惊醒之后，会彻夜难眠。
纪云心疼的不得了。
“睡吧，醒了我还在。”纪元拍了拍枕头也躺下了。
“嗯。”周尘眉眼带着喜意轻轻应了一声。
纪元静静的看着周尘恬静的脸蛋，他以前小的时候也会做噩梦，醒了也想找妈妈，让妈妈在旁边陪着才能满足入睡。
周尘已经接受他了。
那个女人对他做的事情又一次重复在他的梦里，可总有一个人轻轻的就将他从地狱里拉回来。
周尘果然还是如往常一般突然惊醒，害怕的弓起身。
浅眠的纪元把他往身边拢了拢：“没事儿，没事儿，我在呢。”
周尘把脸埋进纪元的颈窝，双臂抱着纪元的胳膊，整个人透露出对纪元深深的眷恋。
看不见的角落，周尘的眼睛被阴翳笼罩。
其实在诊所的那天晚上，他的噩梦就已经好了。
现在的噩梦早已不是噩梦，是他小心翼翼的试探，是扭曲的自己。
半夜的惊醒，只是为了确认你还在。
“哥哥，如果我有病，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周尘的声音几不可闻。
回应他的是耳边均匀平缓的呼吸声。
周尘抱着愈发用力，眼看着纪元难受的拧起了眉，才松开手。
第7章 回去
纪元抽了个空，把他用的东西又搬回了卧室。
冬天的俞城室内比室外都冷，全靠一身正气过冬，天气冷起来他才发现周尘往年还有冻疮，现在隐隐有复发的征兆。
一会得去买冻疮膏。
纪元数着自己所剩不多的钱，再一次痛斥系统的吝啬。
他得计划着上个班才行。
“叮咚。”门铃响起。
门外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有人在家吗，我是小高警察。”
之前录口供的就是这位。
在茶几上写数学题的周尘听到声音，掀起眼皮冷冷的扫向门外。
讨厌的人又来了。
又转头用乖软的语气跟纪元道：“哥哥，我去开门。”
周.两副面孔.尘。
一个小朋友不言不语面无表情的跟你对视，十个人有九个人都会觉得瘆人，还有一个特例是纪元。
周尘冷眼瞧着他，毫不掩饰的自己眼中的凶残和冷酷之意，像是一条恶龙誓死捍卫自己的宝藏。
起码小高警察是觉得站在他身前的男孩让他有点脊背发凉，成功让他刚迈进门槛的一只脚收了回来。
这不是一个八岁孩子应该有的表情。
空气中的气氛有些微妙，还是纪元看门口半天没有动静，出来看看情况，“是谁啊弟弟。”
“哥哥，是小高警察。”周尘平稳的说，脸上冰雪消融。
小高警察亲眼目睹了一个未成年人变脸之快，当下诧愕不已。
“小高警察，快进来外面天冷。”纪云招呼道。
他把手臂搭在周尘背上，侧过身，给小高警察让出了门口的路。
“抱歉哈，我弟他太内向了，不太会招待人。”纪元四两拨千斤。
听到纪元的话周尘愉快的挑挑眉，双手抱住纪元的手，略显亲昵：“小高叔叔，他说不进来了，只有几句话，说完就走。”
这是他和纪元的家，他不想让别人踏入。
小高警察：“……”
“对，我说完就走。”
“这段时间辛苦小纪了，集体户那边的大院已经收拾出来了，没有找到父母的，还有已经确定孤儿的，现在户区统一管理。”
“组成一个临时的孤儿所。”
“这两天可以送过去了。”
说着小高警察低头看向周尘，意思很明显。
关门的声音响起，玄关处的两人一时无话。
许久没有出现的那个人又来了，在他的耳边狰狞的说：“你不配有个家。”
“所有的好都是暂时的。”
“你就应该永远在地狱里待着。”
“杀了他，他就没机会对别人好了。”
周尘的手指发僵，整个人又剧烈的颤抖起来，比前几次的症状都激烈。
他想抬头去看纪元，可他的眼前血红一片。
心里升起一道道恐慌，埋藏在心底得阴暗翻涌滚出。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周尘一口咬向自己的手臂，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用疼痛换回了一丝神智：“哥哥，你是要不要我了吗？”
这是纪元头一次看见周尘发病，周尘咬自己的时候太果断，根本来不及阻止。
“说什么呢，不会不要你。”
纪元反应过来立马弯下腰，用他刚刚成年还略显瘦弱的身躯把周尘一整个抱起。
把他放在沙发上，把他的手臂从嘴里抽出。
“周尘，听我说，我不会不要你。”纪元尽力的安慰他。
“你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我每天都会去看你。”
“我保证你每天都能看见我，好吗？”
怪他，没有早点跟周尘说这个事，才让他这么突然的发病，纪元的心里充满愧疚。
周尘的气息逐渐平稳，静静的把脸埋进膝盖里，迟迟不说话。
纪元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周尘也只是低垂着脸，眼底失落的情绪分外分明。
也不跟纪元说话。
晚上睡觉的时候只一味往纪元怀里拱，纪元感觉到胸前传来湿濡的感觉。
周尘竟然在哭。
这让纪元的心都揪了起来，心疼加剧。
纪元沉默的揉揉周尘：“这样吧，哥到时候有钱了给咱俩买个小手机，装上电话卡，天天打电话行不。”
周尘的动作停了，沉默片刻，抬起一双湿润的眼，嘴唇松了松：“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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