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还是因为它没反应过来?这也是临时加的生路?”
苏流抱臂,眼神有些虚,落在外面四望。“嗯。”
江枫皱着眉还想问:可那户人家异常的那么明显,进去看看转一圈,没捅娄子还不就得回来,捅了篓子更要回来,这不算早吧?怎么还能让世界没反应过来。
看到苏流抱臂四望的模样,她后知后觉这就是苏流所谓的休息。
休息就已如此,所以何必再问,答案就在这里。仍是新手的江枫如此想着,如此天真地想着。
她打量着这个保安室,两面有窗一面有门。
“我们一人看一边?”
对这两人一点希望不抱的苏流微挑眉,事实上本就不能对旁的任何人抱希望,这是祈愿世界的常识。
暗暗打量的周眠立即点头。
江枫看着苏流,眸光熠熠,“我前窗她后窗你门口,怎么样?”
苏流嗤笑一声,不做解释。
没拒绝就是可以,对苏流该贯彻这个原则,江枫清楚得很,“行那就这样。”
停了一会儿,江枫冲苏流晃晃手,苏流明白,把手递给她。
‘我帮你看着,你睡一会儿吗?’
江枫看着苏流眼底下极浅的青,写道。
苏流微扬了下唇角,却多嘲讽,她轻哂,开口道:“随你。”
江枫拍拍胸脯,一副交给我了的样子。
呆子。苏流心道,这人是一点儿不懂察言观色。
其实那青十分浅淡,苏流肌肤白皙,便是这般也要仔细看才隐约看得见。
江枫自然知道苏流笑那一下可不是表达善意,不过她到底该尽些力。心知因她的特殊苏流对她有所谋,所谓试用期一定能过,可平白让人家带着她这么个累赘,她自己也良心难安。
如此,她能浅眠片刻也是好的。
苏流当然不可能睡,安静了约有两个小时后,她看着桌子上靠墙眼睛欲合不合的人,面无表情踹了下江枫的腿。
江枫抖了下立即坐直,她揉揉脸对上苏流视线,不好意思咳嗽一声。
室内无声,无聊之下的确容易犯困。但周眠装了一肚子的心事,并无睡意。
她看到二人动作,本以为苏流会说说江枫。毕竟之前进来时还有意让江枫独当一面,按理来说这时候也会说教一番。
可事实上二人并无其他交流,只有江枫跳下桌子改成站着,苏流什么也没说。
周眠想想也是,这些东西其实用不上人教。
她多少有些羡慕江枫,自己用信息交换才得了苏流保她一次,而江枫应是偶然碰见的,就让苏流主动护她。
虽说一定有些隐情吧,不过这些和她就没有关系了。
视线聚焦在窗外白茫茫之上,她想,能依赖的只有自己。
另一边,江枫兀自愧疚后怕半晌。
感觉时间又过去了许久,她道:“今天到现在还没吃饭,这雾不会等到明天才散吧。”
苏流看了眼时间,“再等四个多小时。”
“这么准确?”江枫震惊。
周眠亦然。
苏流:“毕竟要吃饭。”
江枫满脑袋问号,她皱眉思索,“是说晚饭时间就能散开?”
苏流嗯了声。
她点头,问号好像少了点,但好像又多了点。
沉默良久,她还是没问出那句经典的为什么。她不能,至少不该频频叨扰帮自己的人。
她不问,苏流自然懒得主动解释。
无所事事望着一片白茫茫固然无聊,但相比于被“人”追着砍,江枫异常知足。不倚桌子直直站着,只偶尔靠一下墙倒也不会困。
如此三人各自揣着腹中思虑,终于盼到了雾散。
雾气散尽只一瞬。在那一瞬之间,静无声息的校园活跃起来。
异常高的伸缩门缩成一团,鱼贯而入几辆汽车。校门周遭教师络绎不绝,骑着电动车或自行车的,以及步行的。
似是赶着晚饭时间来来往往,众多教师一刹出现在眼前,也伴随着他们喧嚷的交流声。甚至远处学生的哄乱声都隐约可闻。
无聊之时尚且还盼着雾散,真到这时刻,江枫立即想回到安全的下午。
门骤然被拉开,一保安模样的人出现。江枫下意识先看他的袖口,那里少了一枚扣子。
她瞪大眼睛,保安也瞪大眼睛,像是没想到里面有人,和她大眼瞪小眼。
保安板脸道:“谁让你们进来的,瞎胡闹,赶紧回去!”
见他这般,江枫才放松许多,和二人一同出去。
出了门,还能听到后面保安吐槽她们调皮,她低声道:“这绝对是之前那个,袖扣都少了一个。”
说着她颤了下,搓搓胳膊。
怎么想现在也不会有危险。苏流瞥她一眼,对她的胆小和迟钝不置可否。
江枫恰巧撞上她的视线,拧眉问:“我怎么感觉变冷了?”
原来是冷的瑟缩。苏流默默收回自己的想法,但仍是不置一词。
周眠见状回她:“早上都十月中旬了,现在只会更晚。天马上就黑了,你只穿短袖冷也正常。”
“唉——”江枫深深叹气,“总共就两身衣服,这倒好,一套短袖裤子被染红了,另一个外套被抢了。”说完她又长叹,“时运不济啊——”
周眠闻言眉眼弯弯,“你衣服真的好惨。”
“说不定凑出来的那一套明天也不保。”苏流淡声。
江枫瞪眼,“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都说你明天还在了不是盼你好?”苏流挑眉反问。
江枫:……好像也反驳不了。
她耷拉下来,移开话题,“快快快去吃饭,这都饥寒交迫了。”
此时校园中并无异常,甚至连披着丧尸皮的人也没有。
残霞覆在穹顶,橘红的霞光拥抱着校园,轻吻这片土地。来往学生打打闹闹,一片喧嚷织成青春。
风卷残云扫荡完饭,江枫揉揉肚子,看着外面橘红的世界,感叹:“总感觉这像是末日前,晚上就来个红月。”
苏流周眠还在吃饭,无人应她。她不觉有甚,继续道:“晚自习还直接回寝室吗?”
咽下口中的饭,苏流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道:“不回,这个场景估计不能避,是死局。”
“你们现在最想为谁祈愿?”她问。
“林泽吧。”江枫道:“之前被欺负,救火之后按理说肯定评价很高。但假如被发现和许之章的事情,其他人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实际上怎么想可就不好说了。而且许之章那时候可能也会被欺负,那他救了欺负自己的人,别的不说,甚至自己喜欢的人还被欺负。”
“我感觉也是。”周眠吃完饭,附和。
苏流颔首,不做评价。起身道:“走吧。”
回了教室,天色已擦黑,学生老师却正常得不正常。教室中有六个空位,两个是刘风边杰的,两个属于高楼大厦,剩下的两个是林泽和许之章。
先前女寝起火,林泽去救火时就已经离开人世了,许之章此时却也不知所踪。
苏流进门,见状对江枫道:“坐我们这儿。”
江枫猛点头。不用说她也不想自己坐。
晚自习开始之前有苏流授意,江枫壮着胆子戳了戳前面的男生。
男生回头,问:“咋了?”
锅盖头加黑框眼镜,顶着青涩的脸和额头的痘痘。
江枫咽咽口水,看他能够正常交流才松下紧绷的肌肉,道:“请问你知道今天几月几号吗?突然想起来我一朋友十月三十生日,我没记得今天几号来着。”
男生点点头,“那你想的还真及时,明天就ta生日。”
“幸好幸好。”江枫作势庆幸道:“谢谢你啊。”
男生摆摆手,欲言又止了片刻,问:“你染头发老妖婆没找你吗?”
“这天生的。”江枫一脸认真道。
男生瞪大眼睛,“你是混血吗?怪不得不怕冷。”
江枫哽了一瞬,没理解他清奇的脑回路,点头。
男生瞬间以一种看珍稀物种的眼神看着她。
她深谙结束聊天之道,低声道:“老妖婆刚看你了。”
男生立即转身回去,鬼鬼祟祟看了眼台上站着的老师,低头开始翻书。
苏流周眠就在一旁,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无需江枫重复。
晚自习很快就开始。
周遭只有窸窣的写字翻页声,老师坐在讲台上看着学生自习,一派和乐融融。
教室中白炽灯开着,衬得外面的黑更加瘆人。
江枫周眠坐在苏流两边,江枫靠着门,周眠靠过道。
没多久,脚步声突兀响起,从教室外而来。
江枫立即坐直,示意苏流。
急促的声音越发近,且能听出速度很快。
苏流脸上仍无表情,搁在桌上的右手下压,示意她别慌,而后放在桌子下拿出匕首。
江枫见状唤出道具栏,取出当时苏流给她的那一把匕首。
脚步声挨近后隐约又能听见些急促的喘.息声,江枫回头瞟了眼。
后门开着,门口漏出的光线映出那二人的身形,是高楼大厦。
第17章 二次沉眠(十七)
他们在门口猛地一停,规规矩矩喊了声报告。
讲台上的“老妖婆”就是他们来时那位古板严肃的老师,闻言皱眉,脸上的褶皱更加威严。
如同今晚的不正常一般,她也不正常地没有趁机赶人,而是拧着眉头说了声“下次注意”就放人进来了。
高楼大厦走进教室。大厦虽狼狈了些,但尚全须全尾。
而高楼左胳膊自小臂到手掌,绑了层厚厚的绷带,肉眼可见的厚,不知缠了多少层。尽管如此,绷带上仍渗出红痕。露出的手指也是全红,分不清是手指上流出的血还是被别的血染红了。
他右肩处也有一道略深的伤口,露出狰狞外翻的血肉,可这一处伤竟排不上号,没有包扎。
其惨烈程度让江枫噤声行注目礼,相比之下,她左臂和背部的伤简直就是挠痒痒。
二人径直回到他们的座位,师生一如既往瞧不见他们的伤和凌乱。
江枫心中惶惶,写了张纸条递给苏流。
‘我过试用期了吧?转正之后应该不止这一次吧?您说让往东我绝不往西,让当牛绝不做马。别的咱们出去都好商量’
苏流垂眸看,江枫余光紧紧盯着她。
过了江枫认为的良久,苏流把纸条原封不动还给她,面上仍看不出什么,只是垂着的眸子略有些暗。
江枫茫然捏着纸条,搞不懂苏流什么意思。她微微侧头看苏流,苏流也侧目与她对视,点了下头,而后低头看着桌面。
她仍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江枫也不是看眼神就能分析出一二三四的人。但她直觉有点不对劲,说不上哪里不对,但总觉得苏流这反应不太舒服。
倘若是平平淡淡应了她,又何必不在纸条上写,偏偏吊着她。可要吓她玩怎么就应得这么快,反应也极为平淡。
难不成是她说错话了?可这也不涉及她没祈愿的事,而且倘若是别的哪里要瞒着世界,那她点头不也会被发现。
最初只是直觉,仔细思虑发现的确有不对的地方。江枫想不通,且在鬼地方她也不敢忽视细节,尤其刚刚看到高楼惨状,生怕漏了哪里她就会成为下一个高楼。
的确不该总是烦苏流,但到底是她的小命要紧。想着,江枫暗下决心,往后自己非必要一定不总问苏流,但有的事情必须得问嘛。嗯,她可以当牛做马报答苏流。
她碰碰苏流放在桌下的右手,苏流摊开手心,裹着她的手指挡住外界视野。
‘?’江枫画了个问号,想想又加上一句:‘你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苏流瞥她一眼,松开手,拿过她的纸条写了没事还给她。
没事就行。江枫见状也不再多问,随后目光在高楼大厦和窗外的黑暗里徘徊,也就没注意到苏流若即若离看她的几眼。
外界的黑暗裹着这间亮堂堂的教室,正常到诡异,却又相安无事。
不知多久,江枫隐约听到了些说话声,或者说是单方面的争吵,声音来自上面。
女声略有些尖利咄咄逼人,间隔时间应该是对方在说话,但许是ta音量低,压根听不到。
她侧头看向左边的苏流周眠,她们也听到了,三人对视。
争端又持续约一刻,骤然爆发一声尖叫,声源由上而下疾速下降,最后化为一声沉闷巨响。
有人从楼上落下来了。
江枫看向窗外,一瞬间汗毛竖立。教室中也诡异地静了一瞬,连窸窣声也全然不见。
周眠和她还没反应过来,苏流迅速道:“去他俩位置上找找。”而后在全班哄乱之时,她起身走向教室外的一片黑暗。
江枫压下心中惶惶难安,对周眠道:“你林泽,我许之章。”
周眠点头,二人逆着人潮艰难往教室里面走。
教室中大半学生都挤了出去,剩下一些也在扒着窗户往外看,吵嚷声震天。
二人才开始翻找,便听到身后吵嚷之声变为惊叫。
“别翻了全拿着跟我走。”苏流声音由远及近,在惊叫声中只能听到若隐若现。
江枫回头见苏流已经来到她旁边,拎着许之章的书包拉开拉链。
“桌子里面除了书都塞进去,来不及找了。”说完她扬声对周眠道:“林泽那儿不用找了,过来。”
周眠闻言匆匆赶来,她回身一瞬眼眸瞪圆,震惊与恐惧交融浮现在她面上。
方才冲在最前面的学生已经躺在地上了,鲜血迸溅走廊满地,在教室里透到走廊的昏暗灯光映衬下更显怖人。
教室门口立着一团鬼,只能道是一团,血肉模糊成一片飘在空中。阴森白亮的骨头裹在肉团中,露出几节断骨处尖锐锋利的骨刺,只划过它前面一个男生的脖颈,男生便连声音都发不出瘫软在地,鲜血喷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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