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上。
“弃儿”穆晓鲤,此时仍然是独身一人,一言不发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而后座上,优雅赛天使的我的宝贝,正微瞑双目,轻靠在我的右肩上。熟睡的她,仍紧捏着我的手指,面上挂着浅淡淡的笑意,薄薄的双唇有时欲启,仿佛是她在梦中呢喃,要用她那温润绵柔的嗓音,轻声唤起我的名字。
“先睡一会儿,宝贝,”我迫切地想要侧身吻她,但此时又极度不愿惊扰她的甜梦,便只能不时伸手揉揉她那软于棉花的头发,低喃道,“等到了,我们再说……”
城市的黄昏,此刻还没有明显的将要到来的迹象,不过,半开的车窗外,已经渗进了丝丝凉意。
我的双眼,替我们,再度审视起了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城市。这是我们来到这里,将要度过的第五个盛夏了,或许,也是我们在一起,将要走过的第二十个盛夏了。
我们的未来,好像还很远,很远,很远……
但是,幸福却是唾手可得的——不是吗?
“以弦姐……”作为跟她相处了十八九年的亲弟弟,穆晓鲤多数时候(除非是在想做“显眼包”的时候)已经能做到很识趣了——他非常小心地不惊醒同他一样知书达理的姐姐,“回忆玖餐厅,快到了……”
他缓缓转过身来,待我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又才心安地重新坐正。
“哎哟,贵客来啦!”老远,我便听见了一家餐厅门口,一个女生提着喉咙尖声喊叫的声音。
我隐隐瞥见了司机挂在车前的计价器上显示的时间——18:18。
我们出发前来的时间,本就不能算是特别早,我们到达的这个时间,也勉强算刚刚好,毕竟这里有不少人已经早到近一个小时了。
出租车已经开始减速,准备缓缓靠向路边。
于是,我不慌不忙地侧身,轻轻抬起她的一条胳膊,双唇已经缓缓贴上了她的脸。
“唔……江以弦?”她随即便感受到了我这个绵软短暂、若有若无的吻,睡眼惺忪,眼角不自觉向上挑,显得可爱又迷人。
“宝贝,我们到了哟!”我慢慢捏住她的左边脸颊,开始轻揉。
门外已有三两个猴急的老同学(其实都是女生,估计无一例外全是来吃瓜的),争先恐后,恐后争先地要来“帮忙”拉开车门。
我还没告诉她打算“官宣”的这个决定,因为这也只是我今天的一时“冲动”,但她还是像宣誓主权一般,一直紧紧攥着我的手,直至我搀着她下了车,都没有松开的,而只有越攥越紧的。
“啊呀,江以弦,你俩干嘛呢?”不知为何,这一个以问号结尾的句子,从她们口中蹦出,却完全被赋予了感叹句的意味。
“还用说吗——她俩有‘奸情’呗!”其中有个“女流氓”,随口来了这么一句。
大概是由于今天到场的,不仅仅基本上都是生人,且清一色的是“哥哥姐姐”,还有个别“眼尖”的女生,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从副驾驶上下来的男孩——穆晓鲤虽说一定能听出这个女生话语里的不妥,但也不太好能反驳。
“嘿,嘴巴放干净点儿,什么‘奸情’?”我一面义正词严地“怼”回去,一面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宝贝脸上的神色,“不会用词就闭嘴,出去可别说你是大学生!”
“哎呀呀呀,咱们‘江影后’生气了呢!”车窗外一群“女流氓”似乎仍耀武扬威。
“江以弦,亲爱的,”等她来了这一“口”,我心里便有了底——她又要依靠旁敲侧击,狠狠地给这些个不正经的来上个下马威,“我妈今早说,她今天要给我们换一套薄点儿的被子,免得你每晚抱着我睡,太热了!”
说罢,她便让身子紧紧贴着我,头埋进我的颈窝,轻嗅着我身上的气息。
“嗯,知道了,宝贝!”我紧跟着她的节奏,让双臂环紧她的纤腰,“穆妈想得可真周到!”
“我丢,这啥操作啊——‘一被子’啦?”
“不会吧?直接见父母,还改口了都!”
我战术性微笑:“哼哼,让你们张嘴净瞎说!小心一辈子找不着对象!”
“服了!”有识相的立即带头,开始认错求饶,“‘江老师’,错了,饶!”
“呵!”小鱼鱼鼻腔里倒出一声轻蔑的冷哼,漫不经心地与我相携着,缓步进了餐厅。
当我拥着这缕亮丽的石青色,跨入敞亮的餐厅内时,身后一伙人仍在叽叽喳喳地品头论足。
“‘江老师’还真是‘慧眼识人’,这么大一个清冷美人胚子,还得给她拿了去!”
“人家老会了!学表演的,谁没有一手?”
“得了吧,你大可等那鹤鱼过来,把你一张嘴撕烂!”
“别看,宝贝,我们不理她们!”见她欲回头,我“手动”别过她的脸,轻轻将她往更里面拉。
“九号包厢,别走错了!”
“祝99啊!你俩要是be了,谁都跑不了!”
穆晓鲤看着人不太正经,但实际上,他跟外面一伙那档子人,也是完全混不到一起去的,听着身后节奏急促的脚步声,想必他也在避躲吧。
猛然忆起男孩那同样总眼带温和笑意的明眸,我心头不由得一紧。
“诶,这位小弟弟!”外面的某个女生用带着几丝挑逗意味的语气,将男孩拦了下来,“看你这样子——你不会就是鹤鱼的亲弟弟吧?”
“对。”穆晓鲤波澜不惊地应答道。
“有没有兴趣……”那女生全然不害臊,直入话题。
“不好意思,我姐好像诅咒过我,这辈子都找不着女朋友。”
我仿佛听见了一声胜利的轻笑,紧随其后的是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那……好吧!”“知难而退”有时也是明智之举。
“哦,对了!门外一个女生似乎忆起了些什么,“昨晚柳清言发消息,说今天不来……”
“咋了,这货不会又在装神秘吧?”另一个迷惑地问道。
“哎,你有所不知啊——当初一中高中部口口相传的‘奇闻野史’都有‘记载’,就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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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了,今天,2023.10.05.。一年多了,总算要画上句点了!
我这个设备根本连不上网,整了八九分钟了(;O;)!!!
# 吾心永驻·芳年流觞
第102章 101
“那边那个小女孩不错,她叫什么名字?”鹤鱼缓缓伸手,往几乎被不远处嬉闹的一群群孩童遮挡住视线的那个小角落指了指。
“您说她呀,唉……”她面前这位陈姓的工作人员,只眉头一皱,长叹一声,一个劲地轻摇着头。
鹤鱼再度审视着被自己的直觉一眼相中的孩子,除了见她如此娇小瘦削,大概不过七八岁光景,却独自一人静静地蹲在角落,手里捧着一本看上去“陈旧”不堪的《相对论》,正津津有味地翻看,委实觉得讶异不已以外,她似乎还并没有觉察出这个孩子身上有任何异样。
“我能冒昧问一下……这孩子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她耐心地询问道,试图了解个大概。
这位刚刚一直不停摇头叹息的年轻妇女,闭眼深呼吸了一次后,又沉默了两秒,才有缓慢开口道:“她……我们都只叫她‘晓白’——院长给她起的‘名字’,说是取‘拂晓,东方既白’的意思。这的确是个好孩子,可是……或许您会觉得,这也在情理之中——啊,轻微自闭。”
轻微……自闭?
鹤鱼情不自禁地怔了一怔,一双明眸猛然间写满错愕。
“就是说……”陈女士轻轻侧身,凑近了鹤鱼,在她耳边低语道,大概是担心惊动了“晓白”,“她来到这儿童福利院啊,也是因为出生后才不久,能照顾她的直系亲属几乎都不在了,所谓的远亲也不认可她的存在——呼……”
鹤鱼悄悄攥紧了双拳,让十指的指甲缓缓扎进手心。
“可以允许我……去跟她单独聊两句吗?”这一回她发出请求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扯着衣摆。
“当然。”陈女士勉强笑着,嘴角也不自然地向上抽动着。
鹤鱼收到允许,而不屑于径直穿过玩闹得异常愉快的“群童”,便不惜兜了一个大圈,才轻轻来到女孩身旁。
“你是叫‘晓白’吧?”她缓缓半蹲身子,一手撑膝,一手在半空中轻晃,向她打着招呼,面上洋溢出温柔的笑意,“早上好呀!”
女孩将书反扣过来,轻轻压在腿上,目光中流露出些微怵惕,微愣着望向鹤鱼:“啊……姐姐,姐姐早上好!”
是一个害羞的小姑娘呢!不过,人倒挺实诚,一口便叫她“姐姐”。
鹤鱼内心暗忖道。
“嗯,”鹤鱼和善地半眯起眼,又往女孩跟前挪了挪,“你很喜欢物理学吗?”
“是的。”晓白一面诚恳地应答,一面再用自己那双水亮亮的眸子,小心而又细致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温和善良的年轻女子。
她的表现进一步提起了鹤鱼的兴致。
鹤鱼忧心“谈”得太久,自己半蹲的姿势更容易导致腿脚酸麻,索性缓缓蹲了下来,并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侧挎包的位置,抚了抚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顺势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轻奢银边圆框眼镜。
“那……我家里有《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和《天体运行论》,”鹤鱼并不将她视作一个普通简单的小孩子了,开始有意无意地向她致意,“你有兴趣吗?”
女孩闻言之后,不自觉地瞪圆了眼睛,原本沉静的小脸上,惊喜的情绪早已难以掩藏,而右手的手肘已不经意间碰到了《相对论》的书脊。
“真……真的吗?”轻绷双唇的晓白,下意识地为自己揉了揉微微发疼的手肘,“这本《相对论》,我已经读过很多遍了,正好想拜读拜读《原理》呢……”
鹤鱼在心头暗笑——眼前这位果然是位“小行家”,连《原理》这个学术界的“昵称”都知道。
不过,要是自己单凭这么几本物理学巨著,就把这样一个乖女孩“哄骗”回了家,该显得多么不“厚道”啊!
“姐姐……”女孩用低哑的嗓音,怯怯地唤道。
“唔,怎么了?”时年已二十八岁,博士刚刚毕业一年的鹤鱼,被晓白这几声“姐姐”叫下来,竟忽觉于心不安。
“我能问一下……”女孩的沉稳和礼貌,都显出一种与她的年龄极其不相称的气质,“姐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面对“甩”给她的突如其来的问题,鹤鱼先是本能地一愣,又探手去摩挲手上戴着的镌刻着字母J的戒指。
“我现在,是我们当地顶级医学院的教授。”鹤鱼不露声色,不急不忙地应答道——在如此乖巧沉静的女孩面前,她全然无法令自己不说实话。
“这样啊……”晓白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仿佛陷入了沉吟之中。
鹤鱼见状,只决定先保持着缄默,以给对方一点空间,继续等待女孩的反应。
倚靠着坚实的墙角,女孩缓慢地坐起身子,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鹤鱼手上的戒指。
鹤鱼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女孩此时的一举一动,不敢懈怠分毫——直觉总告诉她,晓白接下来,一定会有一些惊人的举措。
女孩屏着息,凝着神,却轻轻将书搁在地上,猛然探出颤颤巍巍的手臂,紧握住了鹤鱼的右手。
鹤鱼不禁为之一震,正张口欲言,不料女孩竟猛地一发力,蓦地挤进她的怀中。
“拜托了,您……可以带我回家吗?”
一种似曾相识的温柔触感,悄然爬上鹤鱼的肩,而转瞬之间,那缕唯唯诺诺的温存,又轻盈地钻离了她的怀抱——是双颊微红的晓白,直直地站在自己身前。
“啊,林院长!”身后不远处,一直滞留在原地的陈女士,忽然恭敬地高呼了一声。
鹤鱼循声转过脸去。
一名头上青丝夹银发的中年女子,端端正正地立在陈女士面前,神情十分庄重。
“林阿姨……”晓白细瘦的双臂垂在身侧,低喃道,“请让我跟这位姐姐走吧……”
林院长忽然扫去脸上的严肃,对我轻笑道:“是——鹤教授吧?我姓林,是这儿童福利院的院长。”
“哦,您客气了!”我来不及上前同她握手,只在原地笑笑——或许这笑容会显得有些许“公式化”。
“没有没有,”她急切地摆摆手道,“我知道您情况特殊,所以才出面……如果可以的话,您马上跟我来,我帮您办手续!”
鹤鱼这次到不远的M市出差,因为提前了解了行程,也打听到这里的福利院规模,是附近城市圈中最大的,于是先前便联系好了这里的管理部门,与他们也取得了顺利的沟通。
鹤鱼轻轻柔柔地回转身,以她潜意识里的“慈母”应有的方式,轻抚了晓白的头与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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