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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鸡(近代现代)——鹤青水

时间:2023-10-28 09:37:58  作者:鹤青水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晏斯茶揉了揉孟肴的脸颊,把他耷拉着的嘴角捋平,“以后我会提前和你商量,好不好?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受委屈,他答应我,以后都不会再找你麻烦。”他以为孟肴是心疼钱,还特意补充道,“那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孟肴两眼发直地望着前方,目光轻飘飘的,也没个归处。他突然无比强烈地意识到,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本来就该是毫无交集的人。现在学生时代差异还没有那么明显,越往后就越可怕。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黑暗、错误、悲剧,从那一辆3路公交车就开始了。
  可是晏斯茶抱着他,孟肴如此贪恋这温暖。他身上总有股清新的气息,也许是洗衣粉,也许是沐浴露的味道,就像林木间清凉的夏风,把孟肴丢掉的自尊都缓缓吹了回来。孟肴伸出手回抱住晏斯茶,在他怀里哭,没有声音地哭,只有肩膀一波一波耸动着。
  他想着自己和斯茶还没有过一次约会。这周周末,他心心念念的周末终于要来了。至少等度过那美好的一天再设想未来吧。他是多么得贪心,饥肠辘辘的时候捡到了一把麦子,却奢望能种出一片田野。
 
 
第29章 
  刘泊的事两人心照不宣地避开不谈了。
  那一天孟肴太过伤心,忘记了追问高利贷的事情,翻篇过后他也不好意思主动提,只盼未来有机会再问询。
  但刘泊开始明显地变了。
  他不再骚扰孟肴,甚至懒得再施舍孟肴一个眼神。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一下课人群就围在他旁边,刘泊安逸地瘫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别人的问题。他以前是很少坐在位置上的,因为坐着总是孤零零的,也没什么人和他说话。他曾经在班上唯一有存在感的行为就是欺负孟肴,他是每一场“运动”的发起人、领导者、指挥家,他在踩踏与凌辱中雄风猎猎,获得无上的权力。
  然而欢笑散场后,他依旧只是一个瘦小的、平凡的“某某人”。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真的假的,别是莆田货吧?”边上有人问。
  “呸,”刘泊啐了一口,把脚猛地甩到桌面上,“来,你自个儿品品。”
  那人便真的凑到刘泊的鞋子前,从孟肴的角度瞧着,好像他在舔舐刘泊的鞋面。那人也不嫌弃刘泊的脚臭,鼻尖抵着鞋瞅了好几眼,又上手捏了捏,终于啧啧两声,“还真像......”
  “怎么说话呢?什么像,这就是正品!”刘泊收了回脚,把两条腿从桌角两边大大咧咧地岔开,使得那两只鞋落在过道显眼的位置。路过的人总要被迫瞧上两眼,有些人有点好奇,便凑上前来问:“刘泊,怎么每天穿得都不一样啊?发迹了?”
  “......我爸做生意,赚了点小钱。”刘泊眼皮也不抬一下,眼睛只落在他的鞋子上,心满意足地看不够。他一天要这样回答八百来遍,谎话早成了真话,好像真的家里赚了大钱。他以前眼睛滴溜溜地转,和人说话脖子总忍不住往前伸,现在却仰着脖子,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些和自己伸着脖子说话的人。
  孟肴只站在人群之外远远地看过一次,这场景让他想起了朱德庸的“橱窗人”。他觉得无趣得很,只庆幸刘泊不再来招惹自己了。毕竟很多时候人不过都在争一个认同感,不是这个法子就是那个法子,此消彼长。
  刘泊和孟肴纠缠这么久,但出发点其实很单纯,停手也停得干净利落。但总有些人,对孟肴的态度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周易不常来上课,考试也懒得作弊,只堪堪停留在“不退学”的保底标准线上。但偶尔他在外面玩疲了也会来教室睡觉,尤其是孟肴搬来以后,他在教室停留的时间越来越久。
  一开始,他也只是在孟肴身边睡觉。
  周五这天午休回来,孟肴就发现周易又在座位上睡觉。他的身体很壮实,埋起来的肩膀像一座土包。孟肴也没在意,只轻手轻脚地拉开桌子回到位置上,取出作业本开始专心学习。
  写了好一会儿,他习惯性地支起身子揉手心,余光却瞥见本该睡着的周易竟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的脑袋侧放在臂弯里,黝黑的脸颊衬得眼白格外明显。孟肴咽了口唾沫,转过头装作没有看见,强迫自己集中精力继续学习。然而那目光像一团火,烧得孟肴脸颊都开始发烫,他正准备站起身来,一只滚烫的大手突然抚上他的大腿,亵慢地掐了一把。
  孟肴腾地从座位窜起来,震惊而恐惧地看向周易,却看见他把脸埋回了臂弯,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总是这样诡异地试探,又戛然而止。
  孟肴有些后怕,刻意把桌子往墙边又挪动了一些。他焦躁不安地熬到了一节课,幸好周易下课后就出去了,整个下午再没有回来。
  眼看就要放学了,孟肴心中的焦躁一扫而空,难得生出点雀跃。这个周五晏斯茶本来约他一起去吃晚餐,孟肴也狠下心拒绝了。他谎称自己要去办公室帮老师批改试卷,实际上是因为和卢湾湾的约定。
  孟肴平时穿校服,周末兼职也有专门的服装。他衣服少得可怜,有些甚至是他父亲留下来的旧衣服。这周在路上遇见了卢湾湾,孟肴便叫住了她。
  他想在这次约会的时候穿得稍微体面一点,为此他需要找一个除晏斯茶以外品味不错的人。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卢湾湾。
  孟肴没有告诉卢湾湾自己和晏斯茶的事情,只说突然想找个人帮忙参考服装。卢湾湾也没多问,作为交换,她也给孟肴提了一个要求:
  “那你陪我去吃东西!”
  孟肴答应了。他想着有自己守着,正好可以避免卢湾湾进食过度。
  周五孟肴做完值日,便跑到校门口和卢湾湾汇合。卢湾湾嫌人多不想挤公交,孟肴就出钱打了出租车。孟肴一年也坐不了几回出租,但卢湾湾是女孩子,男生总是要迁就女生的。
  偏偏卢湾湾不领情,“你为什么不用打车的APP啊,比出租干净多了。”她嫌弃出租上那股尾气和香烟混合的臭味,一路上都用手心捂着口鼻。
  孟肴坐在车上也被呛得发闷,便把车窗摇到一半透气,谁知卢湾湾直接横过身子把窗户调了回去:“干嘛啦,窗口这么大会把我卷发吹乱的。”
  孟肴有些无语。这姑娘真是没有小姐命,却一身小姐脾气。
  “哈哈,你们是三中的学生吧?”师傅被数落了一路也不生气,还和颜悦色地向他们搭话,“小情侣出去约会吗?”
  “哈?”孟肴还没说话,卢湾湾一下子坐直了,“怎么可能!你别看他人模狗样的,其实根本——”卢湾湾话到了嘴边及时刹住了车,转回头来慌乱地看了孟肴一眼,“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卢湾湾摆着手想辩驳,见孟肴已经流露出了黯淡的神色,只好烦躁地抠了抠脑袋,“我姨妈期脑子不好使,见谅啊。”
  孟肴也不生气,反而安静地垂下脑袋,“那个......这件事你和赵博阳说了吗?”
  “我怎么可能给那傻蛋说?”卢湾湾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孟肴,我可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怎么可能拿出去说?”
  孟肴松了口气,目光也柔和了不少,“......谢谢你,湾湾。”
  “谢什么谢,”卢湾湾并不在意,她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小心翼翼,“那个......我暴食这事儿,你也没和赵博阳说吧?”
  孟肴摇了摇脑袋,“我和他交情一般。”
  “哦,”卢湾湾点点头,“你以后也别跟他说啊,他不知道。”卢湾湾长叹一口气,向后一仰舒适地靠进座椅里,“你不知道和他出去吃饭我有多憋屈,吃了跟没吃一样。”
  孟肴突然意识到,卢湾湾和赵博阳的关系也没有达到彻底坦诚相见的地步。她又藏着这个秘密和赵博阳相处多久了呢?她会痛苦、会想着分手吗?
  可惜孟肴没有机会问出口,他们到达目的地了——Y城的市中心,大卖场云集的地方。
  他在街道边远远地立着,那些巨大的奢侈品LOGO仿佛哥斯拉怪兽,只教人心生惧意。卖场前的地面很宽敞,日光晒在上面,白惨惨的地照得刺眼,孟肴便向前走了几步,走到荫蔽的橱窗边。他看着巨型落地窗里投映里的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
  “你喜欢Gucci?”卢湾湾从孟肴身后窜出来,一边盯着橱柜里的展品看一边故作老成地说:“嗯,自从Gucci换了总监,颜色是越来越跳脱了,也越来越受年轻人欢迎,”卢湾湾转过头来打量孟肴,“不过太张扬了,不适合你吧。”
  “不,我不是喜欢......”孟肴急忙摆摆手。透过背景板的缝隙,他也窥见了店中的摆设。偌大的店铺装潢华丽,衣物却少得可怜,只零散地挂在屋子各个区域,仿佛一场服装展览。那店铺门口还排着队,店里的导购比顾客多得多,各个身着西服,气质卓佳。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消费得起的世界。
  卢湾湾大概也看出了孟肴的窘迫,“喂,孟肴,你预算多少啊?”
  孟肴想着这是第一次和晏斯茶约会,难得阔绰地取出了自己大半积攒,“五六百吧......”
  五六百的衣服啊,他从来没有买过这么贵的衣服,应该足以配得上斯茶了吧?
  “啊?这么少?”卢湾湾却难以置信地挑了挑眉,“我看你用的手机是max,又是晏斯茶的朋友,上次见你打工还以为只是为了体验生活......”
  她又抓了抓脑袋,那一头苦心经营的卷发也被拨乱了,“你早说我就不带你来这里了嘛......唉,不行不行,”她撅了噘嘴,眼底突然亮起了光,“来都来了,要不先去吃饭吧?这里好吃的店可多了。”
  孟肴点了点头,“好,依你。”
  “我知道有一家烤肉店,超级好吃!”一提到吃东西卢湾湾就来了劲,她直接抓住孟肴的手跑起来,“快快,去晚了就得排很久队!”
  他们一进入大卖场,冷气就带着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卖场的灯光通透明亮,好像能照出每个人的荷包大小,孟肴笨拙地跟在卢湾湾身后,不敢和那些器宇轩昂的导购对视。他们穿穿梭梭,又上了几层楼,终于来到了烤肉店。门口已经等了不少人,卢湾湾无力地嚎叫一声,“啊,算了算了,换地方吧。”
  他们最后找了一家不必排位的日料馆。孟肴没吃过日料,由卢湾湾负责点单,等到上菜的时候,他心里才咯噔一下。
  一艘巨大的“海盗船”里面铺满了各种刺身,仅仅三文鱼就有薄切、厚切、背脊、鱼腹之分,船头是巨大的波士顿龙虾,船尾是敲开的海胆,船身则填满了花花绿绿的生鱼片与虾贝,倒像一幅色彩缤纷的江户浮世绘,叫人舍不得动筷破坏美感。
  更夸张的是服务员又端来一个巨型的圆盘,圆盘之上几十枚花色各异的寿司。由于桌子放不下,他们还被迫转移到了榻榻米包间。
  很快又陆陆续续上了寿喜锅、乌冬面和各种烤串炸物,最后是几大瓶饮料。孟肴见到这开宴会的规格脸都被吓白了,“你这是点了多少啊……”
  “这不憋了一周没吃好的,”卢湾湾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而且第一次不用克制地和人一起吃饭,太高兴了没控制好量……”
  她心虚地瞄了眼孟肴,“没事,反正这顿我来请,而且你要相信我,我能吃完。”
  孟肴摇了摇头,“那怎么行,我来请。”他虽然没什么钱,但是绅士风度还是有的。
  “钱都给了,”卢湾湾摊开手,“刚刚手机上点完单就付了。而且——”她敲了敲桌子,有些神秘地凑近孟肴,嘴巴几乎贴上了耳朵,“你知不知道这顿多少钱……”
  “卢湾湾!”
  一声怒吼像惊雷般在二人身后炸响,孟肴一回头,门口竟站着赵博阳。
  他眉头绞得发黑,直接穿着鞋子踩到榻榻米上,“你们俩在干什么?”
  服务员见到这架势,急忙上前来劝:“客人,请你小心一点……”
  “出去——”赵博阳一把拉过门狠狠摔上,把服务员都隔在了外面。
  卢湾湾完全没有料到这种情况,整个人还呆坐在位置上,“你,你怎么会来这儿……我不是说了今天社团有活动……”
  “是啊,我还真就信了,要不是有人通知我,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赵博阳说着说着竟带了哭腔,“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吧!”他呜咽的声音粗粝,颤抖着手指向孟肴,“你老在我面前提他,说他长得好看,说他单纯,我早该猜到的……你拿着我给你的钱,去请他吃这么多,你和我在一起从来没这么大方过……”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气恼的目光全落在孟肴身上,“你这小白脸……孟肴,你居然往我头上动土,我今天揍死你!”
  孟肴何曾遇到过这种事,还手也不好,不还手也不好,只好仓促地往后撤避开赵博阳的攻击。卢湾湾也回过神来,拉住怒火中烧的赵博阳,“我只是和他出来吃个饭,你瞎说些什么......”
  “我收到了条短信,上面有个定位,说你和别的男生在这里约会,我本来不信的,结果一来看见你们都要亲上了……”赵博阳的暴走也是装个样子,卢湾湾一劝他就停手了,只难听地嚎,“你老骗我,背地里骂我傻,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想甩开卢湾湾的手,卢湾湾却更进一步抱住了赵博阳,细声细气地说:“那我以后就不说你傻了……你信我还是信陌生人?你明明知道的,我们俩……”
  赵博阳的气愤被她的温声细语消了大半,反手将她挤进怀里,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却埋在卢湾湾的肩膀上幽幽怨怨,“那你以后不许和他再见面……”
  卢湾湾不以为然地把手放在赵博阳的背上抚摸,像在哄小孩子,“好好好。但是你真的误会啦,我们就一起出来吃个饭,没有跟你说是我的错,我一说你肯定要跟着来……”她一边说,一边回头给孟肴使眼色叫他撤退,孟肴遇此变故正不知所措,只好顺水推舟趁着赵博阳不注意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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