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肴点了一杯牛油果沙冰,一边喝一边抱着kindle继续读《城堡》。他们刚坐下不久,先前的小女孩抱着猫咪跑了过来。
“哥哥,你看,她叫二花。”女孩举起手中的猫咪,这只猫咪黑白双色,瘦瘦小小的,在女孩怀里不停挣扎,发出细小的嘤咛。
“好可爱啊,你给它取的名字吗?”孟肴在女孩期待的目光下摸了摸猫咪的头。
“对呀,我给他们一家四口都取了名字。爸爸叫大花,妈妈叫花花,这只孩子叫二花,还有一只最小的,叫作小花哦。”这只小猫浑身脏兮兮的,毛皮粘在一起,爪缝尽是淤泥,女孩却浑然不在意。
晏斯茶也从水里上来,女孩便举起手中的猫咪给晏斯茶展示,“哥哥你看,她叫二花。”
晏斯茶面无表情地盯着猫,像是嫌脏,并不动作。
孟肴递给晏斯茶一个暗示的眼神,可惜女孩已经流露出了失落,“二花太调皮了,我给她洗洗吧。”她说着走到泳池边,想把猫咪塞进水里。
“诶,那是泳池。”
他的声音不大,但语气严肃,女孩撅起嘴巴,呜哇一声哭了出来,孟肴责备地瞪他一眼,“凶她干嘛?”
“我说什么了?”晏斯茶一脸无辜。
孟肴懒得和他争,正想去安慰女孩,她的母亲突然慌慌忙忙地跑来。
“囡囡,你又乱跑什么!快点,走走走!”她把小野猫扯出来丢到一边,“哎呀又弄脏一件衣服,给你说了好多遍......”她絮絮叨叨地念着,牵起女孩蹲到泳池边,直接就着泳池的水开始给女孩洗手洗脚,又舀水擦衣服。
晏斯茶看不惯她们的做派,转身往外走,“洗个澡,出去吧。”
孟肴顺着晏斯茶的意思,“也好,估计待会儿太阳也阴了。”
民宿地理位置绝佳,隔了一条街就是岛上最著名的景点Devil's Tears,所以非常抢手,预订都排到了明年。孟肴不知道晏斯茶是花了高价转买的,“其实这样的民宿就很好,我们都是学生,本来不该那么奢侈。”他憋了一路,总算有机会说点心里话。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带你享受一下。你不喜欢,以后我们住青旅也行。”
孟肴觉得晏斯茶一直在为自己降低标准,心里一暖,忍不住牵起他的手。
“怎么了?”晏斯茶笑了,抬起孟肴的手,温柔地亲了亲。
孟肴望着他,心头一片柔软,什么也说不出。身后的礁石撞上气势磅礴的海浪,腾起几十米高的浪花,白雾四散,在光下浮现一湾小小的彩虹。
“好神奇的景色。”
晏斯茶牵着孟肴走到礁石边缘,“你看,崖石下方有两个巨大的空洞,海浪涌来时,气流和海水会剧烈撞击,然后形成这些奇观。”此时已是傍晚,游人稀少,晏斯茶拉着孟肴坐下来,“据说早上的岩石坑里能掏出来海胆,明天我们来试试。”
孟肴点点头。他坐着的岩石凹凸不平,又有些发烫,干脆蹲在一边。晏斯茶笑他,把他拉进怀里抱着。岩下的海水急涌,不断撞击,像创世纪里上帝膺惩世人的大水,晏斯茶只能贴着孟肴耳朵说话,“海浪太汹涌,每年这里都会死一些人。”
他的手突然抵在孟肴的肩膀上,“要不要跳下去?”
这声音竟分外郑重,仿佛只要孟肴轻轻点头,他就会伸手一推。
孟肴回过头,露出两个若有若无的酒窝,“活着不好吗?我们还可以看更多的风景,做更多的事。”
晏斯茶没有说话,清澄的眸子映衬出飞涌的浪花,最后闭上眼睛,缓缓吻上了孟肴的唇。这个吻不同于身后激烈的浪潮,很轻柔,细腻地温存着每一寸唇舌,藏着对未来色彩缤纷的憧憬。
他们在这里一直坐到天黑。看着红日西沉,然后天空漾开丝丝缕缕的紫霞,最后暮色四合。光线褪去了,但海浪声依旧铿锵,在黑暗里多了一分捉摸不透的暴戾,幸而岩石上的暑气还没有凉透,暖洋洋得叫人心安。四下里悄无人烟,连拍摄落日的摄影师也离开了。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面前是这么激烈的潮水,我却感觉很平静。”孟肴轻声说。
“嗯。”晏斯茶贴着孟肴的脸颊,他常年偏低的体温也被孟肴和暑气捂热了,冒出一点薄汗。
“回去吧?”
“好。”他们穿越漆黑的芦苇荡,横过马路,回到了房间。
我想天天吃甜筒整理
第二天本来说要早起去掏海胆,结果两个人都睡过了头。他们去餐厅吃早餐时,日头已经高高挂在顶上,孟肴提议骑车环岛游,晏斯茶却有些犹豫。
“这天气地表温度接近五十度,岛上据说只有一家小诊所,待会儿你中暑怎么办?”
“我有那么弱吗?我这几天进步很大的!”孟肴和所有的初学者一样,一口想吃成个大胖子,每天都对骑行满怀热情。
“不是说你不行,是太晒了。”晏斯茶给孟肴端了份芝士水炒蛋,揉揉他的脑袋,“晚点再走,好吗?”
“晚点就要等到傍晚了,在房间里又要待一天,好浪费时间。”孟肴扬起脑袋,可怜巴巴地望着晏斯茶,“去吧,斯茶,好不好,去吧......”
晏斯茶哪里受得了孟肴跟他撒娇,心都化了,“好好好,去。”他修长的手指插进孟肴的发间,埋下头想亲他。孟肴得了应允,笑嘻嘻地配合晏斯茶,他们俩正辗转着,突然听见小女孩在旁边拍手惊叫,“哥哥亲亲!哥哥亲亲!”
孟肴吓了一跳,他们这几天身边都是自由开放的白人,自己也不由习惯起来。他推开晏斯茶,脸上有些尬红,抬眼虚瞄一眼女孩,却见女孩的母亲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囡囡,过来!”她用非常令人生厌的目光瞪着他们,“不知羞!”
晏斯茶当场就被气得上前一步,他从小到大在外都是被人捧得,哪里受过这样低劣的侮辱,何况这分明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在女人口中却成了不知廉耻的罪恶。孟肴急忙把他拽到身后充当和事佬,“阿姨,对不起,我们以后会注意的......”
“你们两个,年级不大犯什么浑呢!”那女人一听孟肴道歉,便故作姿态地开始教育他们,“你们这样子又不像找不到对象,这样做想过你们父母会多伤心吗?”
“关你什么事?”
晏斯茶语气冰冷,阴沉地盯着她。女人愣了一下,还是外强中干地嚷着:“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没事没事,斯茶......”孟肴急忙拉住他,“对不起阿姨,我们先走了。”他领着晏斯茶一路往外走,低声劝道,“斯茶,我们明天就走了,没必要搭理她,”一面说着又有些感慨,“想不到国外也能遇见这种人......”
晏斯茶沉默地往前走,孟肴又劝道,“你不是说过,出来玩开心最重要啊,钱被偷了你都没生气......”
“我才不心疼那点钱,倒是那个包,那还是在日本买的,”晏斯茶先前没有提过,现下颇为委屈地发起牢骚,“拿给你当枕头,结果就没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疼我,”孟肴搂紧他,怕他又乘机提之前不可理喻的要求,赶紧岔开话题,“明天我们一早就走,省得遇见她糟心。”
他们俩骑上山地车,道路一边是山一边是海。虽然太阳曝晒,但骑起来有习习海风,倒也不觉得炎热难耐,只是路途遥远,孟肴渐渐体力不支,晏斯茶放缓速度和他并肩同行,担忧地问:“要不要休息会儿?”
“不用。走。”孟肴累得连说长句的力气都没有,摇了摇头,甩开满脑的汗。
他们就这样一路穿越黄桥,来到了蓝梦岛最边界的一座悬崖上,崖上建了一家小酒馆。从此处远眺,海水蓝得纯净而大气,像一片无尽的沙漠。风过境,便弓起一座又一座小峰,而浪花又逆着波浪的走向,铺开一层浅白的地毯,逐渐柔和了冷冽的深蓝。
孟肴点了两杯黑啤。雪白的泡沫从杯子里涌出来,滴落在蓝漆的桌子上,化成一片微型的海洋。孟肴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嗝一声呼出一口酒气,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你看那个跳水台。”晏斯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石头台子。
“哇!这得有三十米高了吧,谁敢去跳?”孟肴惊得龇牙咧嘴,蹦极的高度,而且没有安全带,简直堪比跳楼。
晏斯茶突然站起身,拍了拍孟肴肩膀,“等着。”他把T恤脱下来递给孟肴。
“你要干嘛?”孟肴伸手想拽他,结果没抓住,眼睁睁看着晏斯茶跑到了跳水台边上,孟肴急得从椅子上摔下来,他的酒量不好,喝了点啤酒便晕晕乎乎,“你别乱来!”
晏斯茶却只回过头,并拢食指和中指放在额头,轻轻上扬对着孟肴敬了个帅气的礼,便瞬间跳了下去。
“斯茶!!”孟肴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冲到跳水台边上,伸头俯视下面,只见万丈深渊,海水波涛汹涌,哪里能见半点人影。也许有点酒精的作用,孟肴情绪比平时更为强烈,他跪在跳水板上,掐着板子拼命地喊着,“斯茶——斯茶!斯茶!!”撕心裂肺的喊声都开始发哑,“斯茶——斯茶......”他一面说着,一面努力挪到跳水台最边缘,哆哆嗦嗦地说,“我来了,我也跳...你等我......”
“肴——肴——”下方突然传来了晏斯茶的声音,他正站在岸边,远远挥手,示意孟肴等他。
孟肴傻愣愣地望着晏斯茶,好一会儿晏斯茶才跑上来。孟肴直接火了,“你不要命了?这是悬崖不是跳台!根本不是我们普通人能跳的......”
“抱歉啊,”晏斯茶顾不得浑身是水,把孟肴揉进怀里,“我只是想给你秀一下......”
“秀你大爷!”孟肴气得嗔目切牙,晏斯茶觉得这样的孟肴也很可爱,忍不住发笑,“好好,对不起嘛,我大爷不就是你吗......”
他们在酒馆吃了午餐,休息好后便开始回程。
途径一条岔路,一边是按照公路原路返回,一边是上山,沿着山路迂行。孟肴想要上山,晏斯茶却想赶紧回去,两个人产生了分歧,彼此僵持不下。
“天气热,早点回去吧。”晏斯茶一开始还耐着性子劝。
“我们就出来这一天……之前民宿老板不是说这上面有个很漂亮的悬崖吗,能看见红树林。”
“这有什么,以后我带你去孟加拉看最大的红树林。”
可是孟肴和晏斯茶不一样,他难得出门旅行,恨不得把每一点时间都用在刀尖上,就算难受也要硬挺着多看看走走。晏斯茶顶着烈日哄了半天,最后也生气了,“好,要去你自己去。”
“行啊,我自己回去,找得到路。”
“你真要这样?”晏斯茶的脸在晃眼的光下白得透明,神色却黑压压的,孟肴吃软不吃硬,明明都不敢和他对视,却还嘴硬道:“我为什么什么都要听你的?我今天一定要去。”说完便骑上车子。他行了一段路,回头看晏斯茶还站在原地,孑然的身影让他心里一抽。
孟肴短暂地天人交战一番,最后还是继续往山上骑去。
--------------------
爱情就是酸酸又甜甜嘛-3-
第72章
山路荒凉曲折,铺满炙热的碎石子,孟肴又骑得是上坡路,很快累得浑身无力。
他最终找到了那座悬崖,但心里挂念着晏斯茶,也无心赏景,匆匆下了山。行至一处很陡峭的滑坡,当他意识到速度过快想要刹车时,才发现急刹是失灵的。
滑坡的尽头是一片断崖,孟肴吓得以脚撑地。尖利的碎石很快割破了鞋面,不断蹭剐指头的皮肉。孟肴忍着剧痛坚持缓冲,终于堪堪摔倒在了山崖边缘。
他躺在地上劫后余生般喘气,脚起初麻木,渐渐有了痛觉,大拇指的指头掉了一块肉,指甲盖被掀没了,只剩一片软嫩的红。孟肴不敢再耽误,但一蹬脚发力,血便涌得更为肆虐,在碎石子路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孟肴只好撕下半边袖子包扎,可是血很快泡胀了布,浸出布料滴答滴答地砸在地上。孟肴走走停停,全靠一股意志坚持到了山脚,他的嘴皮干得发紧,心悸头晕,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倒进一间ATM取款间。空调带来清凉的安抚,孟肴勉强摸出手机,拨通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但晏斯茶的声音还透着硝烟,很是冷淡,“干嘛?”
“斯茶,你来接我一下......我脚受伤,走不动了......”孟肴气若游丝地说。
“怎么弄得…别怕,我马上来!”晏斯茶也不问孟肴在哪里,直接挂断了电话。孟肴以为晏斯茶忙中出错,待会儿还会打来,靠着玻璃门板闭眼假寐。
他只躺了片刻,玻璃门便被霍然拉开,热气涌了进来。晏斯茶的声音都在抖:“怎么这么多血......”
“没事,”孟肴摇了摇头,“现在没怎么流了。斯茶,你扶我一下......”晏斯茶直接把孟肴背起来,点开导航一路狂奔向小诊所。
“没事的,不要跑,又不是要死人了......”
晏斯茶喘得说话都断断续续,“都是我、我的错...我不该、不该让你一个人......”
“要怪就怪我自己,是我自己不小心,也是我自己要上山,”孟肴不想让晏斯茶担心,故意岔开话题,“说不定就是我们前天在神龛前乱来,印度神在惩罚我们呢。你说那是什么,不会真是什么鬼神吧?”
“应该是湿婆的恐怖相......”
“完了!”孟肴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真惹上魔神了。”
晏斯茶摇了摇头,“那为什么...不罚我......”
“说不定你的惩罚在后头,”孟肴一说完便后悔了,又改口道:“我受伤你不难受?这不就罚你了。”
晏斯茶跑得太快,后面连说话都没了力气,他们行至一处道路,刚好遇见了祭祀封路,只好重新规划路线绕行。太阳曝晒,孟肴心疼晏斯茶,不停给他擦汗,“别跑了,走着去吧......”
52/87 首页 上一页 50 51 52 53 54 5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