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尸体还要冷。
唯一的安慰就是,他还能感受到叶封华的呼吸和心跳。
“封华!封华,醒醒!”
张寒策摇晃了好几下,叶封华才恍惚地睁开双眼。
看见张寒策的一瞬间,叶封华恍然。
习惯性伸手要他抱。
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那些痛苦和惨痛,都只是一场噩梦。
低温带来的迟钝,竟是如同瘾药,缓解了二人的冷。
张寒策赶紧把他抱进怀里,妄图把他捂热,却被冷得开始生理性战栗。
叶封华缓了很久,看清周围的陈设,大梦初醒,一把推开了张寒策。
一切都不是梦。
他强撑起身子,退至床的另一边,不肯靠近张寒策。
他只觉得自己可笑,多少年了,竟还会奢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何其可笑。
何其悲哀。
何其犯贱。
“滚出去。”
“等你热乎了,我就走。”
张寒策能屈能伸,试探着讲条件。
“滚!”
叶封华抄起枕头砸他,张寒策担心他越气越糟糕,只能暂时离开。
叶封华靠在床头,冷得牙齿直哆嗦。
他的异常状况,引来了远在天边的无渊。
“怎么回事,着凉了?”
叶封华的身体很敏感,修炼期间一定得心平气和,否则邪气极易入体,导致失温。
“吵了一架,气的。”
无渊捏住他冰冷的手,赶紧带着他运气调息,如此七旬,叶封华的失温才有所缓解。
无渊坐在他身边,叹息一声:“也不全是脾气的缘故。”
这些年叶封华总是阴晴不定,也不见有这么糟糕的情况。
“哪怕你再怎么抗拒张寒策,他都是你的合修对象,你的身体记得他,你的灵脉更是记得他。”
灵脉是个贪婪的东西,一旦遇到可以让法力精进的人或物,便会不择手段地催使叶封华去靠近。
一旦叶封华想要远离,灵脉便会作祟,气血逆流,身体失衡。
叶封华垂着头,没有言语。
无渊摸摸他的头,“好了,别想了,早点休息吧,我都被你吵醒了。”
说完,这只心魔自顾着钻进叶封华身体里,躲懒去了。
叶封华思考着他说的话,看向门外。
他知道张寒策没走。
果然,没过多久,张寒策就端着姜汤来了。
和以前一样,加了可乐,比张伯熬得好喝多了。
“喝了驱驱寒。”
“能,驱寒?”
张寒策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看着叶封华戏谑的眼神,才终于明白。
此寒非彼寒。
“针对性驱寒。”
张寒策摸摸叶封华的脸,试探他的温度,比之前好多了。
脸上的血气都充足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爱这张脸,后来深爱这个人的暖和善。
可如今,叶封华早已今非昔比,变化何其之大,他却依旧爱不释手。
爱他曾经的纯真和善,也爱他如今的倨傲冷艳。
叶封华眉尾微动,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自下而上盯着张寒策,抬手将姜汁可乐一饮而尽。
这眼神太诱人,张寒策不可控制地低下头,叩住叶封华的后颈,死死堵住了他的唇舌。
将那双高贵傲气的美目逼得眼尾泛红。
叶封华倨傲地抬抬下巴,挑衅地看着张寒策:“衣服脱了,自己动。”
……
……
……
叶封华微微喘出热气,合修心法在心间默念,灵脉的贪婪得到浇灌,精神是难得的愉悦。
可他却说着:“没吃饭?用力点。”
张寒策捧着他的脸,和他额头相抵,和他耳鬓厮磨,唇齿相依,低嘲:“你受得了?”
闻言,一双纤细的手握住他的腰胯,狠狠往下摁。
灼热和钝痛齐下,只让人觉得安心。
哪怕被剖开脆弱的腹腔,哪怕被人蹂躏致死,张寒策也只会觉得,甘之如饴。
比起失去和寻找,他宁愿死在叶封华手里。
死亡,又何尝不是一种占有。
他对叶封华的亏欠,又何尝不是一种束缚。
是谁也无法解脱的纠缠。
热浪波涛一般,是阔别三年的潮汐。
次日,叶封华又缩在床上,不乐意动弹,张寒策除了偶尔从门口探头瞧瞧,确定他还在,其他时候都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叶封华懒得管他,打算再睡一觉。
把这些年没睡好的觉通通补回来。
“哎,你又打算在床上蹉跎一整天?”
无渊不满地从他身体里钻出来,趴在叶封华背后,抓了他的吊坠穗子,搔叶封华的鼻子。
“你别烦我。”
叶封华撇过头,将脸埋进枕头里。
“你又怎么了?又闹脾气。”
无渊戳戳他的脸,跟只大猫一样,一直在他身边骚扰他。
但叶封华始终没有半点反应,只是跟个尸体一样趴着。
无渊担心是他身体又出了问题,掌心贴在他后腰,稍微一探测……
“芜,你小子,我看你今天趴着不想动,是昨个晚上累坏了吧。”
“滚!”
叶封华翻身把无渊踢下床,无渊十分无赖地趴在地上笑,笑到捶地。
“你怎么回事啊?丢不丢人,不会是合修心法不熟练了吧?”
无渊实在笑得没边,在地上滚来滚去。
叶封华烦得要死,用被子捂住头,不想听,“不是!我就懒得动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现在懒得动,还是昨晚懒得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渊的笑声实在太吵,吵得叶封华心烦意乱,踢开被子,抓起被角扑到无渊身上,把他蒙在被子里一顿毒打。
“不是因为他!”
怎么打都不解气,无渊的笑声太具有嘲讽意味,刺得叶封华难堪至极。
“好了好了,饶了我,饶了我,不笑了。”
无渊嬉皮笑脸地握住叶封华的手,从被子里钻出来,搂住叶封华的腰,笑得十分无赖:“看你这么精神,我就相信了,不是虚,是懒。”
“滚啊!”
叶封华又砸他一拳。
无渊瞧他气急败坏,脸都气红了,显得比这几年的气色要好太多。
已经很久没见他如此鲜活。
无渊在心里叹气,他没有世人的三观和情感,不甚明白叶封华和张寒策之间的芥蒂,更不明白他们这样纠缠到底有何意义。
曾经他只是把叶封华当做容器,如今,他是真的希望他能高兴。
只要叶封华高兴,什么都不重要。
第92章 搞囚禁
“你既然不是难受,又何必躲在房间里。”
无渊给他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摸出怀里的簪子,是张伯最新淘到的宝贝。
拉着叶封华坐在梳妆镜前,他跟着张伯久了,看也看会了。
梳头发的手艺越发精湛。
“你倒是又进步不少。”
叶封华由衷地赞叹,张伯竟然能把无渊的社会化做得这么好。
他微微侧过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顺便看了一眼新的发簪,“你拿走张伯的东西,他知道吗?”
“总之他淘来就是用来打扮你的。”
无渊逐渐理解了叶封华和张伯的关系。
无聊的千岁土地公公,痛失所爱之后,遇到了自己的灵感缪斯,一门心思劝花到制作衣服和淘宝物上,只为妆点自己的缪斯。
仅仅三年,张伯为叶封华做的衣服就已经放满了庄园里所有的衣帽间,由叶封华穿出去的衣服,倍受瞩目。
张伯的品牌,由此打开了国际市场。
当然,这是叶封华都没想到的结果。
“你们两个,也算是相互成就了。”
无渊给他梳好头发,又多了一句嘴:“那你和张寒策,是和好了?”
这话就不该问,叶封华的表情瞬间垮下,在镜子里扫了无渊一眼。
无渊自觉地闭嘴:“行行行,不问不问。”
叶封华没想和张寒策和好。
这辈子都不想和他和好。
门都没有。
昨夜,只是想确定他的身体是否受张寒策这个合修对象影响。
可是,用这种方式确定,实在是太不齿。
叶封华的表情又不太好了,无渊只能在心里给自己两个耳刮子。
他叹息一声,又躲进了叶封华的身体里。
“你醒了?”
躲得很及时,张寒策来了,站在他身后,见钗子有点歪,赶紧调整。
如今叶封华的穿着,和在国内时很不一样,不变的是同样好看。
叶封华在镜子里看着他,阔别三年,张寒策的容貌没有任何改变,气质更加沉稳。
十九岁就定型的人,实在太少。
二十岁就能洗礼上层势力的人,更是少见。
用他这张如此平淡的底牌,竟能打出釜底抽薪的决断。
叶封华不禁在想,倘若当初的张寒策,遇到的是如今的自己。
又能有几分胜算呢?
张寒策和他对视,同样审视着对方眼里的复杂。
他们在沉默中,如同两具笼中困兽,用视线解剖对方。
张寒策的双手搭在叶封华肩上,试探着触摸他脆弱的颈部。
叶封华的眼神让他害怕。
心惊胆战,又不得不强装镇定。
他从不认为昨夜是破冰。
更像是沉沦和惩戒。
以叶封华的性子,昨夜,不过是个笼。
框住张寒策的笼。
如果他觉得是破冰,今日就会被叶封华伤透。
如今,他看透了,却不知叶封华会如何对抗。
陷入新的迷雾困境。
叶封华和之前一样,是座极具挑战性的宝藏,想要得到,总要费尽心机和手段。
张寒策想着,陡然听到一声轻笑。
镜子里的人在讥笑他。
“你以为,我会用自己做诱饵来引诱你?”
叶封华推开他的手,站起身,他比叶封华张寒策略高,方便他傲慢。
“别多想了,容器。”
挤兑完,叶封华侧身离开。
张寒策松了一口气,不是最糟糕的结果。
只要叶封华没生气,就是好事。
他听过最恶毒的话,经历过最惊险的事,叶封华对他施加的惩罚,不过是挠痒痒。
也就他心里实在牵挂,才会泛起点点疼。
这个世界上,只有叶封华能让他疼。
离开张寒策之后,叶封华靠在墙壁上,神情低落,在阴暗里,无渊又跑了出来,“哟,又这副可怜样子,受挫折了?”
无渊摸摸叶封华的下巴,轻佻地笑他。
叶封华不理他,只是看着阴影出神。
“让我猜猜,是张寒策不为所动是吧,达不到报复的感觉,啧啧啧。”
无渊又戳戳他的脸,无赖地缠着叶封华。
“你别烦我了,讨厌你。”
叶封华推开他,烦躁地走到花园里,坐在秋千上。
“哎呀,你恼什么嘛,你不就是想让他难受嘛,这法子还不多?”
无渊是心魔,一旦叶封华有什么坏心思,他是最先知道的。
当初叶封华负气离国,心里是真的又恼又失望,却并没有生出报复的心思。
如今倒是……
无渊龇牙咧嘴地笑,笑得可欠揍,凑到叶封华耳边,“你这是成长了啊。”
“滚开。”
叶封华想走,又被无渊拉到身边,“哎呀,我是想帮你出口恶气嘛。”
无渊笑得轻巧,抵在叶封华耳边低语。
他恣意的撑在叶封华身后,两人贴得极近,在阳光下契合又暧昧。
无渊和叶封华如今只剩七分像,他性子暴躁,眉宇间朝气蓬勃,眼底却是一片阴鸷,矛盾又惹眼。
无渊说完,叶封华只是笑笑,未置可否,但无渊已经悄然将视线移到了门边,看着静默在那里的张寒策。
眼里带着挑衅,双手游弋到叶封华的肩上,甚至暧昧地捏了捏。
他看见张寒策紧攥的拳头……
无渊笑得邪气,掩着嘴巴,低声在叶封华耳边说道:“看看效果。”
叶封华侧目一瞧,果然见着张寒策那副阴云密布的模样。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叶封华面上没有表情,只是后仰了头,靠在无渊的肩上,湛蓝的天空尽收眼底,阳光晒得很舒服。
张寒策定在了原地,咬着牙,无渊……
他本以为这个所谓的远房表弟早就离开叶封华了……
当初叶封华离国,他也想过从叶封华的家属那边着手。
一查才知道,叶封华根本没有任何亲属。
远房表弟无渊,根本就不存在。
而后结合叶封华非人的身份,张寒策也猜出来一二。
这个无渊,很有可能和叶封华是一体的。
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比他更亲近叶封华的存在……
一想到这个,张寒策就嫉妒得想发疯。
占有欲和酸涩感在心里烹油一样。
实在是难受又恶心。
他和叶封华分开整整三年,没有一天不在寻找他,每日靠着失望、痛苦、纠结度日,而这个无渊,却可以和叶封华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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