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夫子:“你体质本就偏阴,这阵子引多了月华,甚至凝月华为露,将身体洗涤一遍,直接将你身上的尘气洗去大半,怎么不成阴间人?”
郁徵:“我看他们狐族和黄皮一族引动月华都没事,因我是人,所以不成么?”
竹夫子:“当然不。他们也有事,只是他们引动月华只能引动些许,不像你,随手一抓,便能凝结成露。”
说着,竹夫子做了个抓的手势。
郁徵见状,也无话可说。
竹夫子道:“福兮祸之所伏,你身体要想好转,多食阳性食物,多晒太阳,谨慎引动月华。”
竹夫子的医嘱到此为止,略一点头,往后退了半步让出位置,示意熊猫上前。
熊猫走上前,毛茸茸的爪垫搭在郁徵皓白的手腕上,搭了半日,熊猫眨巴着黑色的眼睛,从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掏出纸笔,写道:吾与竹夫子意见一致。
写完,熊猫歪头想了想,抽掉上面的纸,又写了一句:除以上治疗方法外,还可以找阳气足的人双修。
郁徵:“……”
郁徵:“我知道了,多谢。”
熊猫点点头,又用爪子轻拍了他胳膊一下,表示安慰。
竹夫子与熊猫都没什么有效的方法,郁徵分别给过报酬之后,留他们在府里住了一宿,让他们歇好再上山。
二者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竹夫子上山后,托飞鸟给郁徵带了一小坛酒。
附上纸条说这坛酒从山魈处得来,由青粮米酿造,不知道里面浸透了什么药材,酒性霸烈,最适合阴性体质疗养,让郁徵每晚喝一小口。
酒用一个乌陶坛子装着,略打开一条缝隙就能闻到里面浓浓的酒香,一闻就知道是好东西。
这种珍奇之物,郁徵受之有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礼,只能回信再三道谢。
竹夫子收集了这酒,应当是爱酒之人。
府里也有青粮米,郁徵让人称了二十斤青粮米,煮熟放凉后与酒曲搅拌。
酿酒的原理都一样,这二十斤青粮米应当也酿得出酒来,只是酒的品质可能差些。
找到了生病的原因,郁徵暂时不敢引动月华,安安生生地在府里休息了好几天,每日都晒太阳喝酒,另外配上温补的药汤。
这么养了小十天,他总算缓了过来,不至于浑身酸胀难挨。
人缓过来了,他打算去看看他那便宜老爹拨给他的宗室贡田。
宗室贡田也在蓬定县,就在郡王府的另一边。
当时修郡王府还是依据宗室贡田修筑,因此两地隔得并不远。
只是郁徵很少出门,并没有注意看。
缪钟海上次碰了个软钉子,没亲自陪同,指派手下的田官出来陪郁徵。
田官名字叫周兆,矮小干瘦,面庞黝黑,看着很是老实。
他特地带了地契与地图来,一见郁徵便双手奉上。
郁徵仔细看完地图:“宗室贡田有两千三百亩?”
两千三百多亩,这是一片庞大的土地。
他上辈子用的标准足球场,面积差不多是十亩,两千三百亩,相当于他凭空得到了两百三十个足球场那么多的耕地。
这么大一片耕地,足够解除他目前的困境。
郁徵目光闪动,看向周兆。
周兆回答:“回殿下,是。这两千三百亩田中,有一千三百亩水田,八百亩旱地,两百亩沙地,之前租给佃户,今冬都收了回来。”
郁徵立刻道:“备车,我们去看看。”
马车从郡王府出发。
周兆得了一匹马,骑在前面为郁徵他们带路。
马蹄哒哒,走了大半时辰,周兆把众人带到一座山头上面,对正下马车的郁徵说道:“殿下,这便是贡田。”
郁徵下了马车,站在山头上看。
底下的贡田平坦如湖面,从山这边望到那边,一眼看过去的,都是他的土地。
贡田中央静静流淌着两条河,河流在下游交汇,水量很是充沛。
土地今年应该被耕种过,上面留着短短的稻茬。
可能为了让耕地休养,现在上面并没有种任何作物,只有星星点点的野草长在上面。
稻茬下面的土是乌黑的泥土,远远看过去,郁徵也知道,这样的土必定肥沃。
郁徵不由赞叹:“好田。”
周兆闻言露出几分骄傲:“这是十里八乡最好的田,每年种出的粮都要比其他地方多一两成。”
郁徵问:“田碑在哪?”
周兆:“一块在河交汇的地方下面,另一块在那边山的山坳里。卑职带您去看,只是田里不好走马车。”
郁徵豪情万丈:“无碍,我们走着去便是。”
郁徵要去看田,周兆便带着他一一看过去。
这些田几乎每一块都有自己的特点,郁徵非常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田地,用脚一块块丈量。
难得走那么远的路,郁徵劳累得不行,晚上早早便进入了梦乡。
在郁徵入睡后,他又做了那个在高空中巡视土地的奇怪梦境。
只是这次,亮起来地方不仅是郡王府,还有他下午见过的田。
梦境中,除这两个地方是彩色之外,其他都一片黑白。
第24章 挽马
突然拿到贡田对于郁徵来说是个意外之喜, 这份贡田将他的资产扩大了一倍有余,别的不说,供他郡王府花销还是不成问题。
在贡田划到名下后, 郁徵特地挑了个时间,打算做一个完善的规划。
要种什么, 不种什么,哪些作物种完可以接哪些作物, 哪些轮种, 哪些连种, 诸如此类都是有讲究。
他看了胡心姝给他带的那么多书,又与竹夫子和崖尘子多有交流,哪怕实际经验不足, 在耕种一道上也算有心得了。
今年好好规划,明年必换得一个丰收年。
郁徵坐在桌前奋笔疾书,伯楹用托盘端着糕点与茶水进来,见他已经忙碌了一个多时辰, 在旁边轻声劝道:“殿下, 歇一歇,再看下去, 眼睛怕是要花了。”
郁徵笔尖一顿, 写完手底下这个字, 把笔放在笔架上,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外面的耕牛找得怎么样了?”
伯楹:“还在找, 纪衡约说今天找到了六头, 不过都是老牛, 只有两头能用。”
郁徵在心里算了一下:“加上这两头,府里一共有七头牛了?”
区区七头牛, 不太顶事啊。
郁徵看着窗户外的景色,吐了一口气。
他算是体验汉高祖想找白马拉车而遍寻不得的窘境了,在这个生产资料匮乏的时代,哪怕有银子也没办法买到许多东西。
比如健壮的耕牛。
邑涞郡是个穷地方,百姓家中养牛的不多,就算养了牛,也经常是两家或者三家合养,将耕牛的气力使用到极致。
一年到头,地里的农活都指着这头牛,人对牛宝贝得紧,绝不会轻易卖出。
现在能卖牛的多是缺钱的人家,或者牛老病,不堪大用,有人要卖了老牛买新的。
当然,里面也有他们不肯出高价的缘故。
邢西崖带着族人做货郎,天天走街串巷,搜集了不少消息。
这天他告诉郁徵:“今天又看见了两头牛,还有五头在母牛肚子里的小牛犊。殿下若要,我等提前定下。就是外头知道殿下要大量买牛,现在价格略微上涨。”
郁徵问:“涨了多少。”
邢西崖说了一个数字。
郁徵嘴巴微张,皱眉道:“这不是抢银子么?”
当家不容易,郁徵现在对银子也很敏感了。
邢西崖道:“蓬定县养牛的人家不多,就那么几百头牛,殿下买得多,对价格影响很大。”
郁徵立刻道:“那就暂时不买了。下回买的时候也要悄悄买,别透露我们的名头。”
邢西崖笑起来:“那我们继续看着,若碰到价格合适的,先买下来?”
郁徵点头:“也不必买太多,府里有三五十头牛就够用了。再不成我们多买些母牛,让它自己生小牛犊。”
郁徵手里的银子不多,买了二十多头牛后,银子缩水了一半。
他看着账册,心疼得直吸气,传话给邢西崖,牛暂时不用买了,这二十多头牛也挺好。
大不了给牛配一下,明年让母牛多生几头小牛犊。
让母牛怀孕是多少会耽误农活,他们起码不用做冤大头。
这天是个阴天,北风紧吹,乌云低沉,看起来像是要下雪。
郁徵吸了吸鼻子,总感觉到空气中的潮气。他不喜欢这种天气,寒冷和潮湿会让他原本不好的身体变得更加难受。
眼看着天气不好,他也不出门了,抱着一个小火炉窝在书房内,看书喝茶。
就在他看得昏昏欲睡,正想着回室内睡一觉时,侍卫来报,说左行怀来了。
郁徵和左行怀略有通信,也算渐渐熟悉了起来,可对方没投名帖,直接上门来还是件稀奇事。
郁徵想了一下,说道:“请左将军去客厅稍坐,我马上就来。将军可说了他这次来有什么事?”
侍卫:“左将军并未说明”。
郁徵怕真有事,回室内草草换了一身衣服,就赶去客厅见左行怀。
左行怀神态悠闲,喝着茶还在欣赏客厅里新换上的挂画。
郁徵看他的神态,猜应该没什么大事,略微放下心。
郁徵打过招呼后笑问:“将军来寻我何事?难不成是欣赏这画吧?”
左行怀站起来拱手:“今日无事,出来逛逛。逛到山脚下,想起殿下,顺道来拜访。还望殿下恕我唐突。”
郁徵:“这话客气了,来喝茶。”
两人坐下来喝茶,聊天时说到郁徵最近买牛的事。
左行怀:“市面上已经见不到牛肉,原本的老弱病牛还会被杀了吃肉,现在都被农户精心养着,待价而沽。”
郁徵摇头:“耕牛的价格一涨再涨,现在又不是春耕,这价格实在太离谱。我已决定不再买牛,多等几年,我们府中的牛生下小牛犊就好了。”
左行怀:“纵使如此,耕牛的价格短期内想要回落下来,恐怕也难。”
郁徵作为一地郡王,立即想到民生:“那岂不是会影响别人买牛?”
左行怀:“倒也不至于有多少影响,这牛价再涨下去,有些人家多使点钱,咬咬牙就买马了。”
郁徵:“买马?”
左行怀点头:“这里马市盛行,养马的人家多,马的价格也不贵,买马比买牛划算。”
经左行怀介绍,郁徵才知道马分三大类:乘马、挽马与驮马。
每一匹马出生后,因资质不同,有不同的用途。
这三类用途又可以互相转换。
手头比较宽松的人家会更乐意买马。
马能骑、能驮、能拉车,用途比较多,价格也不会太贵,且马生下小马驹后,出售的价格也比较高。
当然,这是在本地有夏南军驻扎的前提下,一般的地方,还是买牛腰换算得多。
郁徵听左行怀这么细细地介绍了一番,不可避免地也心动了:“这里有用挽马拉犁的么?”
左行怀:“当然有,军中屯田用的就是挽马,许多马年轻的时候是乘马,老了之后会用作挽马,拉轻一点的东西便是。”
见郁徵感兴趣,左行怀说了好些马的事。
马的寿命有三十多年,过了二十岁之后,体力流失,不适合做乘马,就会被换去做其他事情。
买年轻健壮的马和买老马的价格不一样。
许多人会专门买了老马回去用。
军中每年就会淘汰不少老马,不过一般卖给相熟的养殖户,今年淘汰的马早些时候已经卖掉了。
郁徵一副长了见识的表情,问左行怀道:“那岂不是说,我们现在买挽马要比买牛好?”
“倒也不完全是这个说法,马有马的好处,牛有牛的好处。”左行怀笑了一下,“你若是喜欢挽马,我那有多的马,可借你几匹试试。”
郁徵也跟着笑:“我算是听出来了,左将军今日下山,该不会为了找我推销马罢?”
左行怀:“这话说的,我是听闻你身体不适,故上山来看看。近日好些了?”
郁徵对上他真诚的目光,不太好意思,含糊道:“原就没有大碍。只是秋冬身体较弱,养一养就好。”
左行怀端详郁徵的脸色,见他面色发白,人也懒洋洋提不起精神,说道:“是得补补。”
郁徵道:“正吃着补品,大夫给我开了好些热燥的方子,补得我都有些烦躁了。正好你借我挽马,我明天去田里看看。”
左行怀:“多穿些,别冷着了。”
左行怀走后,郁徵请邢西崖上来,问他挽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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