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安保公司还归属在PA-40组织旗下,解决季颜这类货色,你完全不必理清缘由,快刀斩乱麻即可,但事到如今,新安保公司已经步入正规化,那我们就要靠正规的手段来解决问题。”
“正规的手段?从我和屿汐领了离婚证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打算靠什么正规手段,弄死季颜甚至不需要用武器,请你放心,这是我的个人行动,和新安保公司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纪南岑早就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准备,字里行间充斥一个字,那就是——死。
“为了一个烂人牺牲自己的未来,值得么?
以前PA-40组织是你的靠山,你解决问题的方式,是遵循厮杀的原则去处理,但犯罪的风险太大了,那时候有陆之默,她在背后默默的替你擦屁股,所以你才能为所欲为不计后果。
现在我是你的后盾,那你就该按照我的方法去解决问题,至少让一个人在法治社会里轻易死掉,是一步最坏的棋路。
不是所有的麻烦都能靠武力解决,动动你的脑筋,你该做的是既要她死又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不得不说,这一方面你应该多向陆之默学一学。”
乔波尔的话不无道理,纪南岑陷入沉思,从做雇佣兵开始,她便习惯了一切问题靠武力解决。
如今看来,若不是陆之默成为背后环环相扣的策谋者,也许她早就死在了某个凶险的任务里。
这些日子,每次遇到棘手难解的问题,自己依旧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就连口头禅都变成了‘陆之默,帮帮我。’
人总是要长大,终归要独立的去面对解决不了的问题,也许乔波尔帮助自己的契机,便是一次成长的蜕变,她更像是一个引导者。
“波尔小姐,你觉得我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呢?”纪南岑褪去焦虑的情绪,终于冷静的去寻找办法,至少虚心求教的模样是让人满意的。
“你现在需要两手抓,一手抓季颜的动向,一手抓林洛这个人。”乔波尔指着她手中的资料,继而提醒道:“这份资料做的很全面,你好好看一看,答案都在里面。”
“林洛...”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再次出现,纪南岑细语低喃,倏而后知后觉,“我见过她...”
“既然你跟她已经打过照面了,你可以拿她跟季颜做做比较,自然会发现根本问题不在季颜,而是在她。”
“你的意思是...我和屿汐离婚是因为她在从中作梗?”
“林洛和苏屿汐从小一起长大,这事你知道吗?”
“屿汐有提起过,但具体关系有多好,我并不知道,只是她们以故人相称,让我觉得很奇怪,至于林洛这个人...”纪南岑回忆起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股膈应难受的感觉再次袭来,“她散发的气场让我很不舒服,邪气得很。”
“据我所知,林洛在国外发展的挺不错,甚至没有回国的打算,突然毫无征兆的回来,必然预示着诡异。
至于那个季颜,打压她,不如打压她的父亲,若不是季崇明有几把刷子,她那花天酒地的脾性能把家业撑到现在?
了解敌人的缺点和优点,复盘她们的性格与做事风格,你才能在劣势里找到翻盘的机会。
苏屿汐突然跟你离婚,一定是受到了某种超乎她能力的威胁,才会为此妥协,你没问过为什么么?”
“我...我没有...”
“没关系,有机会了解的,并且会很快。”乔波尔自信的保证,顺手拿起手机翻了日历,很快便敲定了第一个计划,“快跨年了,嘉泰集团作为渲城的头部大企业,设宴拓展人脉,是不错的好机会。”
“设宴?”
“你不知道么?我今年才拿下渲城商会的会长职位,有些人呀挤破头皮都想攀上我这一层关系,其中不乏像季家那样不温不火的家族企业呢。”
乔波尔含笑解释,给人一种降维打击的错觉,使得纪南岑感受到傍上大腿的快乐。
“不愧是乔瑟法家族的继承人,还是你靠谱。”
“夸我也夸的这么苍白,你这欠抽的嘴确实说不出什么像样的好话。”乔波尔嗔怪几句,看了看时间,邀约着:“一起用晚餐么?毕竟你现在是可怜的离异单身狗呢~”
“非得揭人伤疤才开心么?”纪南岑嘟哝着,摆手拒绝了邀请,“不了,我还载着一车的鸡和狗呢,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算了...更何况...你跟凌教授卿卿我我什么的,我能吃得下么?”
“这倒也是,这段时间你好好研究一下你的敌人吧,但是我要强调一点,没有我的指示,请你按兵不动,我不想你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放心,我向来服从上级命令的。”纪南岑打着包票,起身走到门边,忽而又想到什么,回身询问道:“波尔小姐,你什么时候知道陆之默有问题的?”
乔波尔不明白,这家伙怎么突然把话题引到了陆之默身上,她疑惑的盯着纪南岑好奇的脸庞。
一阵沉思后,她毫无保留的解释道:“在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言行举止都透着预知的能力,也许是第六感的作祟,我多了个心眼,刚好碰上白清让和她分手后找过赞达,歪打正着的查出了怒马会的事。”
纪南岑眸底蕴起一片黯然,她的叹息很哀凉,语气亦是自责的,“我习惯了她的庇护,却从未真真正正的去了解她,或许多一点关怀,她不会走上不归路。”
“别一副圣母的嘴脸,陆之默错了就是错了,犯不着你在这里为她拦下所有的过错,与其这样,还不如多反思一下你自己。”
乔波尔站在上帝的视角,轻易捅破了事实的真相,她的言语让纪南岑陷入到莫名的不解之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纪南岑,你有没有想过,一直以来你都披着善意的假象,掩盖骨血里的冷漠。”
冷漠?这样的词汇,纪南岑从没想过会被套用在自己的身上,她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反问着:“你对我的评价竟然是冷漠,怎么可能?”
“你正儿八经的了解过谁?就拿苏屿汐做例子吧,你了解她吗?她的过去,她的遭遇,她眼下面临的难题,她的喜好,她的事业,她的所有所有...
她能给你的幸福是家的形状,所以你对她的爱,更像是弥补童年缺陷的渴望,所以你并不了解她,所以爱的很苍白。
你呀,所有的事物与人都建立在钱之上,你拼命攒钱捐给孤儿院像极了报恩鸟,给人一种圣者的假象。
钱只是你安全感的幻化,你不这样的做,便觉得自己没有价值,这样活着是很累的,你总有一天会老,会厌倦打打杀杀。
陆之默永远是你的榜样,她看到了未来,于是在改变,就算是与我们背道而驰,那也是为了寻找着改变一生的出路。
你要学会真真正正的爱人,要走的路还很长,这一点我帮不了你,你只能自己去揣摩对错。”
乔波尔的话像是一把锋利刀刃,划破了纪南岑脸上已经严丝合缝的面具。
纪南岑的瞳孔微微颤动,其实一直以来她都知道的,她是温柔的不解风情的不懂如何去爱的弱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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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崩溃
苏家的晚餐一如既往的丰盛, 只是气氛跌至冰点,使得一桌让人垂涎欲滴的佳肴失了诱人的本味。
除了餐具的磕碰声,没有人开口打破沉寂。
就连一向在家里耍宝的苏啸, 也没了往日的喜笑颜开,也许他是自责的, 也许他只是为了迎合女儿的情绪, 演演戏罢了。
奚榆在看到女儿将离婚证狠狠甩在茶几上时, 她便明白, 母女间细腻的感情维系不复存在。
苏屿汐托着碗,机械性的夹着菜送进嘴里,如同嚼蜡食不出滋味,眼神空洞的让人看了心疼。
在这个桌子上, 没有人能体会到她失去的是什么, 那不仅是一场幸福的婚姻, 更像是脱胎换骨的变革, 被扼死在了摇篮里。
将纪南岑生生推出生活, 就像是把自己推入悬崖,抽筋扒皮的疼痛也难以形容她的苦楚。
原本水泥封心,不知情情爱爱的快乐。
当那财迷抓着一把生活稀碎的气球, 挤满心房时, 苏屿汐便有了重生的喜悦。
如今死灰一片又回到了起点,心凉比过了窗外十二月的寒风, 一阵一阵抽搐的疼。
没人懂她, 没人在意她,没人。
“我吃饱了。”应付了两口, 苏屿汐冷冰冰的退开椅子径直离开了餐厅。
回到自己的房间, 扑面而来的落寞不知情绪的深浅。
苏屿汐仓皇的冲进卧室, 看着摆在床头的小绵羊娃娃,提悬的心被轻易安抚。
那个大卖场的便宜货在此刻给足了安全感,原来30块买来的快乐并不是廉价的,就像纪南岑的存在本就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她抱紧了娃娃,像是抱紧了纪南岑,一直以来端得笔挺的背脊,在这一瞬弓出了狼狈,鼻酸来得很迅猛,甚至恍恍惚惚的质疑着,离婚是正确的选择么?
为什么自己不可以自私点,为什么要把家族利益放在首位,为什么就不能选择纪南岑?
就算被恶人暴露了拿不上台面的过往,纪南岑也一定会带着她逃到天涯海角,即使日子平朴波折,她也能为此承担一切。
天生矜贵又怎样,巷子里短短一周的生活,却能抵过半生的纸醉金迷,那时每天拥有20块的生活费,她能开心一整天。
就算逃离苏宅,她也回不到那细长狭窄的深巷,随着旧城改造,她寻不回原来单纯快乐的滋味。
第一次,苏屿汐面对冷冰沁的身份不是厌弃,而是莫大的羡慕,羡慕一桶棉花糖就能满足的自己。
拿起手机盯着通讯录里的名字,苏屿汐迟疑了。
也许冷漠的选择离婚这条路,便注定了此刻拨出那熟悉的电话有多难。
伤感纠缠着后悔卡在了嗓子里,如鲠在喉的艰难,伴随着指尖的微颤,她多么想听听纪南岑的声音,哪怕是一声喂,也能暂时扼制住失控的情绪。
理智却不识趣的蹦出来,堵住了她的想念,堵住了她的冒然。
苏屿汐疲惫的倒在床上,深深陷进那一片柔软里。
将娃娃捂在脸上,任由温热的湿润汹涌侵入,她无助的声音那么哀怨,又轻飘飘的惹人怜惜,那是她最真实又不愿被人看见的一面,哪怕房间里静悄悄的,她也不愿被空气看见的脆弱。
“小绵羊,你能请她到我梦里做做客吗,我想轻轻的告诉她,我想她了。”
奇怪,明明失去你也才半天而已,怎么像熬了半个世纪。
冠以冷漠倨傲的女人,破天荒的祈求着温暖,这个冬天变得好漫长,春日何时光临?
......
天色渐晚,纪南岑载着富贵和五朵金花赶到孤儿院。
接到电话的陆妈妈非要亲自迎接,她坐在轮椅里,脖子上的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在寒风中透着生命的凋零。
富贵跳下车兴奋地跑到陆妈妈面前,耷着耳朵甩尾巴,嘴里哈着热气,祈求着能被慈爱的抚摸。
纪南岑提着偌大的鸡笼尾随而至,何止着富贵不能乱来。
陆妈妈已经抚摸着它的大脑袋,笑眯了眼睛,“富贵都长这么大了。”
“天这么冷,你干嘛出来等我,小心别感冒了。”纪南岑放下笼子,嘴上埋怨,但手上不停的替老人紧了紧衣服,“冷吗?”
“不冷,我这不揣着暖宝宝的嘛。”陆妈妈眺望着纪南岑的大皮卡,略显失落的追问着:“之默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呢?那孩子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联系了,也不知道她最近过的好不好。”
在赶来的路上,纪南岑已经试演了好几次对话,关于陆之默的话题,她深知是逃不过的。
让一个不会说谎的人编织谎言,本就是一道难解的命题。
“她呀,忙着呢?有个重要的安保任务非她不可,得在翡冷翠待个一年半载呢。”
纪南岑极力掩饰内心的不安,努力扬起她那招牌式的笑容,甚至语调都是精心安排的玩世不恭。
“哎,你们都忙...你可别怪我唠叨,我这糟老太婆数着日子活,就怕见不上最后一面...”
“瞎胡说什么呢,咱要学会避谶,多不吉利呀,咱陆妈妈的面相,一看就是长命百岁!”
“几个孩子里,就数你嘴皮子俏!”
纪南岑找来工作人员将富贵和五朵金花安顿好,转而解释着:“陆妈妈,我这段时间也忙,就把富贵和金花托管在这里了,你不介意吧?”
“院里的孩子们见着了,不乐开了花?挺好的,权当是又多了几个娃吧...倒是你,怎么不把屿汐带着一起来看看我?”
纪南岑聊到了陆妈妈会问陆之默,却忘了苏屿汐这茬,她干笑两声,只能现编了说辞:“她不也忙嘛,偌大的公司要打理,一天忙得连轴转呢!”
“忙归忙,那也得注意好好休息,那孩子瘦不拉几的,你得把她照顾好咯。”陆妈妈话着家常,纪南岑推着轮椅朝办公楼走去,她除了淡淡的嗯声回应,已经没办法说更多,只怕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这一跨年,离春节也不远了,之默不在国内,你倒是把她们几个姑娘带来看看我,让我这儿也热闹热闹。”
纪南岑的笑容在一句句对话凋零,“好。”
在不见星月的寒夜里,眼前孤零零的小老太婆显得如此渺小,那蒙在鼓里的慈爱笑容,轻易蛰疼了纪南岑的心,她隐忍着情绪的崩塌,只能强撑着朝前走,每一步都是如此的艰难。
只能靠岔开话题来缓解自己的情绪,小财迷询问着:“孤儿院的经费还够吗?”
“政府每年拨的救助款,精打细算还能绰绰有余,更何况还有慈善捐款呢,只有你自己觉得不够,每次都悄悄摸摸的留下一大笔钱,这孤儿院上上下下也没几口人,以后你就别操心了。”
“孩子们又不是光张着嘴吃吃饭就行,读书不花钱?生病不花钱?修缮不花钱?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多点总比少了好。”
一路聊着回到了陆妈妈的房间,纪南岑将老人家打横抱起,那掂量在怀里的轻宛如细羽,那是生命在岁月里流逝的征兆,使得她不由自主的蹙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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