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也南再次沉默了,心说你被拒绝的不冤,可这种火上浇油的话他可不敢说。
能听出来盛旖光现在情绪很差,费也南整理了下语言,尽可能用温和的字眼来分析问题:“打个比方啊,你喜欢的人一边找你玩一边拒绝和你好你会怎么想?”
盛旖光慢吞吞挪动身子,靠着墙坐起来,颓丧地低垂着头,声音低低的:“我会和他玩。”
小学那会儿他不就和个小傻比一样,上赶着和傅竞泽玩吗。
费也南:“……”
费也南深吸了口气,要是他现在在盛旖光跟前,非掐着这小子的肩膀给他晃晃清醒。
费也南:“光啊,咱就是说语言是有艺术的,你哄哄傅竞泽不行吗?说两句好听的。”
哄?
盛旖光睫毛颤了颤,眼神里透出几分茫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哄,于是虚心向费也南求教:“哄他有什么用?”
费也南差点没憋住笑,盛旖光这小子哪次在他跟前不是拽拽的,动不动就发动嘲讽技能。
可一碰上傅竞泽的事就可好玩,连问问题的语气都软和了,乖得很。
费也南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有些想趁着机会逗盛旖光几句,但想到傅竞泽那张冷冰冰的脸还是遗憾的放弃了,故作神秘的:“试试就知道了,比你自己瞎琢磨强。”
费也南的语气很笃定,很容易让人信服。
盛旖光抱着抱枕幽幽叹了口气:“早知道我之前就坚决分居了,省得现在闹这么尴尬,我看见傅竞泽就胡思乱想。”
顶着夫夫关系还说做朋友,盛旖光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觉得自己脑子真被撞坏了。
大不了就闹嘛,一了百了的。他爸妈不同意也没事,了不得就是挨训,揍他也没关系。好过现在时不时的煎熬下。
费也南很能理解他:“那倒也是,失忆了老公和陌生人也差不太多,何况你以前还看他不顺眼,没有感情基础天天住一起怪难受的。”
说完费也南又给盛旖光出主意:“不是不确定对傅竞泽什么感觉吗,这几天你哪天有空,哥带你去见见世面,体验下就明白了。”
盛旖光想起上次宿舍聚会的见世面,酒吧喝酒蹦迪、酒店通宵游戏。
要是放以前他还挺有兴趣,朋友几个乐呵下挺好,但现在他没这个心思,提不起劲。
盛旖光怏怏的:“算了吧,傅竞泽指定得生气,没准连你一起吃冷刀子。”
都不用没准,铁定会。上次傅竞泽上门找人时,那冷风刮的能给人冻死,也就盛旖光常年和傅竞泽待着能抗住。
费也南顿时打消了这主意,可也不能放着兄弟不管,又想到个法子:“反正你也得搬了,趁搬之前哄傅竞泽试试,看看你只是想睡他还是怎样。”
听到这话,盛旖光眼眸一点一点抬起来,透进的阳光将迷惘清散,眼睛霎时亮了:“好主意!”
不管试出来结果怎么样,他搬走了就可以离傅竞泽远远的,不会有同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尴尬。
要是他确实不是喜欢傅竞泽这个人,那搬走之后按原来的打算离婚就好,现在傅竞泽应该也不会很反对。
要是喜欢,盛旖光强行按住没往下想,有些拒绝这样的可能。
这边盛旖光还因为费也南的建议豁然开朗,费也南已经动作飞快地打包了一个大文件夹并附带几个链接发给盛旖光,告诉他:“高赞秘籍,认真看,学习。”
盛旖光存好:“肯定,谢了!”
大概率明天就搬了,得抓紧时间。
盛旖光挂断电话,行动力很强地起身跑到电脑前参详秘籍。
边下载文件,盛旖光边想傅竞泽要怎么哄有用,根据他的经验傅竞泽意志坚定、软硬不吃,很难被动摇。
希望临时抱佛脚能有用吧。
文件下载还要点时间,于是盛旖光先点开链接看看都是些什么。
前面两个链接点进去还算正常,是叠了高楼的情感问答,盛旖光认真看完后非常有收获,也找到点信心。
但点开第三个时,盛旖光手一抖,差点把鼠标摔了。
电脑超大的屏幕上,是高清的模特展示图,是看一眼就会面红耳赤的程度。
盛旖光完全没意料到费也南会给他发这种东西,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喵~”猫爪子落到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咚声。
第四六章
盛旖光屏住呼吸,极为缓慢地把头往后转,同时艰难地操纵鼠标把界面关了,手心里沁凉沁凉的。
几步开外,傅竞泽松松垮垮地披着浴袍,露出线条结实的胸肌,一道水痕从锁骨滚下来,又隐没在窄瘦的腰际。
散逸的水汽沾在他的乌黑的发梢、浓密的眼睫,将他清隽的脸衬得更为分明。
在这一刻盛旖光竟还有心思想,最近确实是太热太躁,不怪傅竞泽午休完也要洗个澡。
盛旖光眼睛直直地望过去,撞入一片深渊静海。
明明傅竞泽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动一下,盛旖光却有同被裹挟着,陷入潮湿澎湃的热意里,手心的濡湿越发严重了。
脑中无数的画面冲撞着,将他全部的思绪打得混乱。
他像是在这个时空、这个房间里,又像在一片白茫茫的虚拟中,隔着无形的屏障与傅竞泽对视。
奇妙到盛旖光顾不上尴尬,用热切的视线一遍一遍将傅竞泽的五官轮廓描摹,身体无端的定格在原地。
盛旖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很想傅竞泽现在能过来,能抱住他。
他不想说话,不想表达,只想傅竞泽走过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空气被拉扯得发烫。
盛旖光终于落在一个薄荷味的怀抱里,很轻很柔和的力道,是全然的安抚和接纳。
傅竞泽屈膝在盛旖光的身前,将他抱住了。
清淡好闻的薄荷味如药效绵和的安定剂,盛旖光回抱住傅竞泽,很用力地把自己埋进他的颈窝里,乱跳的心脏逐渐恢复了该有的频率。
盛旖光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产生了一种深切的怀疑,他是谁?
少年的盛旖光没有脑中重复出现的经历,不会单单是画面的重现就感同身受,似乎真是存在于记忆里的。
而要说是青年的盛旖光,似乎又不太准确,他真真切切记得自己前一刻还念着找傅竞泽打架。
盛旖光混乱极了。
忽然,傅竞泽温热的手落在他的后脖颈,收拢手指将他拎了开来。
傅竞泽的眉眼平和,似乎能看透盛旖光的所有想法:“想起一些了?”
由始至终傅竞泽都相信医生的诊断。
盛旖光睫毛颤了颤,在他平和到让人心安的目光中,低声道:“怎么就确定我是失忆,还是说你只想要失忆的那个?”
很奇怪的问题,偏偏傅竞泽一听就明白了,不止是此刻盛旖光的心情,还有许多许多次。
傅竞泽低首,朝盛旖光靠得更近了些,鼻尖几乎抵上。他没有马上开口,指腹很轻地拨了下盛旖光不安的睫毛,让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眸完完整整显露。
盛旖光感觉傅竞泽身上带来的水汽落入了自己眼睛里,丝丝的凉意让他有了点清明。
傅竞泽问:“如果是我,你会错认吗?”
记忆的空白并不能带走岁月留下的所有,包括形成的习惯,包括许多下意识的举动。
盛旖光顺着他的话推想,很快有了答案。
说句难听的,就是傅竞泽死了化成灰,他都能把那堆灰拼成傅竞泽的样子。
“不会。”
傅竞泽声音轻缓了些:“我开始疑心你诓我,等到确诊了我倒希望是你骗我。”
耳廓如同被羽毛撩擦着,盛旖光稍稍落下心的同时,心跳又快了起来。
不是穿越是失忆,好像也不太难接受。
细想起来还是傅竞泽比较惨,被他闹了这么些日子。
盛旖光有些心虚地想起身走开,傅竞泽却早有预料般施了些力道将他牢牢控住。
贴在后脖颈的那只手随着揉了揉,惹得盛旖光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想逃。
不等盛旖光有所行动,傅竞泽话锋一转算起账来,低沉的语气听着就不好糊弄:“旖光,没什么想说的吗?”
盛旖光被问得发懵,说什么?
说对不起,我是个脑洞大开的傻比吗?
还是我错了,我们以后好好过?
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
思来想去,顶着傅竞泽危险的眼神,盛旖光表现出深刻反省的模样:“是我想错了连累到你,对不起以后都不会这样,我保证!”
傅竞泽看着他认真保证的模样,没有一点心软:“这样是怎样?是不会搬家,还是不会分开?还是说彻底和我撇清关系?”
傅竞泽一句比一句语气重,迫得盛旖光不敢作答。
凭良心讲,记忆里那些都是真的,他再闹离婚就太混蛋了。
况且,他和傅竞泽也不是以前那样水火不容过不到一起去。
可是要他立马改了想法,他也不太敢。
他毕竟没了五年记忆,没有那么喜欢傅竞泽。而且傅竞泽家里就没同意过他俩,婚礼时傅家没一个人过来,到现在他们也不和傅家人来往。
唯一有接触的傅萦和段练,态度也摆得明明的。
盛旖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住那么大的压力和傅竞泽过下去。
盛旖光的眼神变来变去,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傅竞泽哪里看不出他的态度,就等着他要怎么说。
几分钟后,盛旖光想好了话术,一本正经道:“我妈说了我得有自己事业,不能就靠你养着,我觉得她说的非常对,我得先创业再考虑婚姻感情问题。”
“而且我现在高低算个病人,以前的事也没那么明白,咱俩还是要有点各自的空间缓冲。咱还年轻,慢慢来比较好。”
“等我好全了,我们再计划下一步怎么样?我看你也挺忙的,咱俩先一起奋斗下。”
说完盛旖光压住心慌,装出坦然真诚的样子和傅竞泽商量。
傅竞泽浓黑如墨的眼里有什么翻涌着,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让人觉出几分冷意。
盛旖光刚还觉得自己说得挺好,现在又觉得不太好了。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话,忽然想到费也南说的哄。
盛旖光苦思冥想了几秒,试探着亲了下傅竞泽冷冰冰的脸,故作镇定的:“我看你挺好,咱俩先处处呗。”
处处和过日子可不一样,处得不合适了说散就散,没什么负担。过日子就是认可作为伴侣,一起走下去了。
当然,只是盛旖光的看法。
傅竞泽面无表情地看了盛旖光几秒,忽的压着他的脖颈,凶狠地将唇瓣贴了上去。
霎时间,盛旖光面颊就红透了,心跳加速到几乎要脱离胸膛,唇瓣骤然被含住,被上下牙齿轻轻厮磨着。不疼,但很痒、很热、很晕。
暴雨来势汹汹,落下时又克制着显出柔和。
直到盛旖光被吻得晕晕乎乎时,傅竞泽才略略松开了些,透明的水渍染在两人的唇上。
傅竞泽的掌心停在盛旖光光洁的背脊,声音低哑:“好啊,怎么不好。”
盛旖光昏昏沉沉听到这声还以为是幻听,不管怎样都不像是乐意的样子。
努力眨了眨眼睛挤出朦胧的水汽,盛旖光抬眸望着傅竞泽,声音喘得不像话:“傅竞泽,你要给我些时间的。”
傅竞泽听出几分委屈,气也气不起来,只怪他没有早些重视他们之间的问题,才有了今时今日。
傅竞泽将人打横抱起放到榻榻米上,喂了点水。
“好,先处。”
看着盛旖光迷迷蒙蒙的样子,傅竞泽又强调了句:“只能和我处。”
盛旖光反应了下才说:“我也不是渣男,当然只和你处。”
傅竞泽哼笑,伸手捏了把盛旖光脸颊:“还挺有自知之明。”
以为是被夸,盛旖光笑着嘚瑟:“那当然了,五好公民盛某人!”
傅竞泽嘴角挑了起来,将人往怀里揽了揽:“先别搬了,我请了年假,咱们出去玩。”
说到出去玩,盛旖光又有劲了,腾的一下撑着床垫起身:“去哪里?”
傅竞泽:“都行,公司有梁萧管着,可以多玩段时间。”
盛旖光麻溜地爬起来,想着去电脑查查旅游攻略,刚爬到床沿反应过来电脑里有少儿不宜的画面,犹豫了下就被傅竞泽拦腰抱回。
傅竞泽表情戏谑:“去网上看做什么?家里有现成的。”
盛旖光:“?”瞳孔地震中。
傅竞泽不紧不慢地捞过自己手机,调出了购买记录,满满当当,五花八门。
“都在储藏室里。”
盛旖光抖着手,眼睛睁得溜圆,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能从傅竞泽手机里看到的。
真是,见鬼了。
“咱。”盛旖光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把话说下去,“玩得这么花吗?”
看他惊慌,傅竞泽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也不是经常。”
不是经常,也就是用过了。
傅竞泽在盛旖光眼里已经有点变态了,盛旖光警惕地躲开些,问出很关键的问题:“谁穿?”
傅竞泽没说话,暗示意味十足。
盛旖光立刻再挪远了点,语气坚决地强调:“我绝对不会穿的!也不会用!收起你的怪癖!”
傅竞泽笑着去抓他,盛旖光动作飞快地爬下床就跑了,连鞋都顾不上穿,直到把自己反锁到自己的房间里才喘着气停下来。
一门之隔,是傅竞泽立在门外,低沉的声音被厚实的门阻了多半,显得又闷又沉:“怕什么,不让你穿。”
盛旖光贴着门听他说话,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在这种事上落了下风,被傅竞泽拿捏了。
真是不要脸就无敌。
盛旖光暗暗骂了他几句才把门打开,横竖傅竞泽现在也不会真和他做什么,昨天主动都被明明白白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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