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子哪里见过他这种阵势,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宁如镜道:“岂有此理!简直有辱斯文!”
他这点段数在宁如镜眼里完全不够看的,宁如镜嫌弃道:“还有辱斯文?你也好意思说我?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人倒是挺斯文的哈?”
陈夫子无法反驳,气得七窍生烟,手都抖了起来。
宁书珩正在书房写今天的课业,听到动静连忙走出来,就瞧见宁如镜精神抖擞的指着陈夫子的鼻子骂,而陈夫子脸色黑如锅底。
眼看陈夫子都要被宁如镜气晕过去了,他连忙走过去制止道:“如镜,不得无礼。”
见他过来,宁如镜这才住口,但还是用眼神瞪视着陈夫子。
看着陈夫子都被气得说不出话了,宁书珩歉然道:“如镜他性子顽劣,口无遮拦,还请夫子莫怪。”
陈夫子此时终于缓过气来了,若是换了平时有人对他如此无礼,他非要与人辩驳个输赢不可。可今日他理亏,所以哪怕宁如镜如此冒犯他,他也没打算追究。
他僵硬道:“老夫还不屑与这等黄口小儿争是非。”
宁如镜眼中都要喷火了,这老头说谁是黄口小儿呢?
眼看着宁如镜又要闹起来了,宁书珩连忙道:“外面日头大,夫子先进来喝杯茶吧。”
陈夫子整了整衣冠,跟着持砚进去了。
宁书珩走之前还不忘对宁如镜道:“如镜你的伤还没恢复,快回去休息吧。”
伺候宁如镜的下人正要扶宁如镜回去休息,宁如镜担心宁书珩又被那老头欺负,对下人做了个手势,悄悄走到窗边,打算听听他们都说些什么。
第78章 握手言和
宁书珩亲自给陈夫子倒了茶,才问道:“夫子前来,可是找学生有事?”
他想到今天早上的冲突,又接着道:“可是夫子对学生进入丙班之事还有不满之处?”
陈夫子连忙道:“非也非也,今日之事是我太过冲动了,徐先生已经跟我说了前因后果,此事是我冤枉了你。我这次来,是专门道歉来了。”
说着他羞愧道:“我身为师长,未能明察秋毫,对你口出恶言,实在是愧为人师,还请你莫要放在心上。”
宁书珩惊讶,今日下课后齐蕤等人拉着他对他说了好一通陈夫子的脾气秉性,让宁书珩小心一些,不要触了陈夫子的霉头。
今早的事说起来真正没了面子的还是陈夫子,宁书珩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他没想到陈夫子居然肯屈尊过来找他道歉,要知道对方可是把面子看得很重的。
宁书珩笑道:“夫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此事是我未曾事先告知夫子,不全是夫子的责任。”
陈夫子摇了摇头道:“非也,是我行事冲动,先入为主了。我身为师长,却做下如此糊涂之事,你若是怪我,那也是应该的。”
宁书珩道:“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夫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书珩并非得理不饶人之人,之前心中或许又不忿,但夫子既已致歉,那便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吧。”
陈夫子惭愧道:“你能不计较,是你的心胸宽广。我知我这人脾气秉性不好,今日也算是吃了教训,日后也能约束自己。”
宁书珩道:“夫子虽说性格略缺温和,但教学能力在整个清河书院内都是佼佼者。我与书院内的其他学子交流过,他们对于夫子的教学态度略有不满,但对于夫子的能力却是十分认可的。”
听他这么说,陈夫子嘴角微微上挑,道:“不是我夸大,我这人虽然严厉,但我教出去的学生无论是行事还是学问,没有人能挑得出毛病。”
宁书珩心中好笑,这人刚刚还一脸苦大仇深,现下又笑得牙不见眼的。
见他这样高兴,宁书珩也不忍打击他,道:“严师出高徒,我相信陈夫子这样做都是为了大家好。但是夫子,过犹不及,您若是一昧的严厉,便会激起大家心中的不满,这对于教学无益,还请夫子三思而后行。”
陈夫子也知道自己的问题,他平时也没少见那些学子在背后说他的坏话,他正色道:“确实是我有欠考虑了,也罢,日后便对他们宽和一些,省得他们说老夫不近人情。”
宁书珩赞同道:“夫子大善。”
陈夫子想到宁书珩小小年纪,今早却能够回答出他的那么多问题,心里不免有了惜才之心,与他细细探讨起了学问。
见宁书珩有问必答,态度谦逊,陈夫子对他更加满意了,觉得宁书珩不愧是徐老太傅的外孙,小小年纪已是造诣不凡。
宁如镜站在外面听他们探讨了一下午的学问,满脑子都是什么之乎者也,听得他脑子发昏。心里暗道这老头莫不是知道我在外面偷听才故意说这些折磨我吧?
直到暮色将近,陈夫子才意犹未尽的告辞。许是跟宁书珩聊得开心,见到站在门外的宁如镜时还对宁如镜笑了笑,笑得宁如镜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宁如镜嘀咕道:“这老头莫不是傻了吧?”
“如镜?你怎么在这?”看到门外的宁如镜,宁书珩疑惑道。他不是说让宁如镜回去养伤了吗?
宁如镜自然不可能说自己是在偷听,道:“我这不是看那老头凶巴巴的过来找你,怕他又欺负你吗,所以就过来看看。”
宁书珩无奈道:“你多虑了,陈夫子是专门为了早上的事过来道歉的。他就是脾气有些不好,其实心眼不坏,你看看你之前那么骂他,他不也没有怪你吗?”
宁如镜惊奇道:“那老头居然还会道歉?看来也没那么倔嘛。”
宁书珩道:“好了,什么老头,陈夫子是长辈,怎能如此称呼他。下次见了他可不许再这么叫了。”
宁如镜撇撇嘴道:“好了好了,我就是为你鸣不平罢了。你不喜欢,那我不叫了便是。看在他对我笑脸相迎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宁书珩笑道:“这才对嘛。”
不过宁如镜虽然嘴上说得好好的,第二天却有原形毕露了。原因是宁书珩第二天去丙班上课时陈夫子私下找到他,跟他说想要教宁如镜识字。
陈夫子告诉宁书珩宁如镜既然要跟着他。那不识字怎么行,说出去宁书珩也得被人笑话。
宁书珩之前也想过要教宁如镜识字,虽然宁如镜说自己只想习武,但宁书珩深知如果宁如镜能够识字日后也能少走些弯路。
只是之前宁如镜受了伤,这事就暂时搁置了,此时听陈夫子自告奋勇,宁书珩自然不会推辞,一口答应了下来。
宁如镜得知这个消息后简直是晴天霹雳,他抗拒道:“不,我不要!我说了我只想习武,不想念书。”
宁书珩劝道:“陈夫子他是一片好心,更何况识字对你也有好处。我也不要求你能有多大的学问,只要你能把字认全,不至于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就行了。”
宁如镜悲愤道:“什么好心,我看那姓陈的老头就是记恨我昨天骂了他,在故意报复我!”
宁书珩道:“怎么会呢?陈夫子他不是这样的人,你别把他想得那么坏。”
眼看着宁书珩也不站在他这边,宁如镜顿时哀嚎道:“主子唉,我的好主子,你饶了我行不行,你让我做什么都成,就是别让我念书写字,这个我真不行啊。”
宁书珩奇怪道:“你都还没学呢,怎么就知道自己不喜欢?”
宁如镜有些不好意思道:“之前我在葭县的时候,人贩子把我卖给了一个大户人家做书童,也请了夫子来见我识字,但我一看见书就犯困,一天下来也学不了几个字,我是真的没有那个天分啊。”
第79章 写信
原来还有这样的原因,宁书珩心中了然,但还是不放弃道:“念书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难,更何况只是认认字而已,要不了多久的。”
宁如镜道:“怎么可能不难,主子,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有天分的,我就是块朽木,你就是请了大师过来,怕是也救不了我。”
见他如此抗拒,宁书珩也不想强人所难,只得回拒了陈夫子。
哪料陈夫子听了却说自己有办法说服宁如镜,让宁书珩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他。
宁书珩虽然怀疑,但还是答应了。
也不知道陈夫子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居然真的说动了宁如镜。宁书珩得知这个消息好奇的去询问宁如镜。
宁如镜沮丧道:“那老头不讲武德,居然用激将法,我一不小心就上当了。”
听他这么说,宁书珩更好奇了,他问道:“陈夫子都跟你说了什么?”
宁如镜愤慨道:“那老头,我跟他说我不喜欢念书,他却说我懒惰懈怠,说我连书都念不好,还妄想学武,日后说出去会丢你的脸。我听了气得不行,一冲动就跟他打了个赌。”
宁书珩问:“什么赌?”
宁如镜道:“我们打赌,他如果能在三年内教会我启蒙所需的全部内容,我就得认他做一辈子的师父,为他端茶倒水。如果不行,他就当着整个清河书院学生的面跟我道歉,并且还会答应我一个要求。”
宁书珩讶异,他没想到陈夫子居然会跟宁如镜打这么一个赌。奇怪了,陈夫子居然想要收宁如镜做徒弟,这可真是奇闻啊。
看宁如镜这么郁闷,宁书珩道:“好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既然答应了陈夫子,那就好好念书。陈夫子是个好夫子,做他的徒弟不会亏的。”
宁如镜却道:“我才不要做他的徒弟呢,等着瞧好了,我倒要看看我不认真学,我看他怎么赢。”
宁书珩皱眉,不赞同道:“这事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为了赌气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宁如镜被他这么一说有些心虚,他也知道宁书珩这是为了他好,道:“好了好了,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好好学总行了吧,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人脑子笨得很,若是三年后我还没有学完,那可不怪我啊。”
宁书珩面色稍霁,道:“你肯好好学就行,至于学不学得会,以陈夫子的本事,你就算是学不会恐怕也不行。”
“啊?”宁如镜不明所以,宁书珩却是不肯再说了。
直到第二日下午,陈夫子教授完丙班的课后过来,宁如镜才知道宁书珩是什么意思。
宁如镜本来是不把陈夫子看在眼里的,直到他半天也没学会陈夫子教的字后,陈夫子面色沉沉道:“把手伸出来。”
宁如镜虽说之前学过几个字,但那时的先生不过是个混日子的,见宁如镜学得慢,他也乐意拖时间,从不为此责罚宁如镜。所以宁如镜从不知道夫子也会罚人。
他不明所以的伸出手,陈夫子手持戒尺,狠狠的抽了他的手心三下。
“啊!”宁如镜吃痛的收回手,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夫子道:“臭老头,你敢打我!”
陈夫子慢条斯理的收回戒尺道:“老师教训学生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不听我的话,难道我不该打你吗?”
宁如镜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见状耍赖道:“我不学了!没见过你这么欺负人的!”
陈夫子也不急,道:“好啊,既然你不想学,那我就去跟宁小公子说一声,我们宁如镜宁公子因为害怕被打手心,所以不学了。”
陈夫子作势要出去,宁如镜顿时涨红了脸道:“不许去!谁害怕了,学就学,你不许去告状。”
陈夫子这才慢悠悠的道:“行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之后要是叫苦叫累可别怪老夫手下无情。”
宁如镜不想被宁书珩知道自己如此丢脸,只得忍气吞声的跟着陈夫子继续学。
他觉得丢人,也不敢跟宁书珩诉苦。
但宁如镜几乎每天都在被罚,宁书珩也是略有耳闻,刚开始宁书珩还有些担心,可时间一长,宁书珩也习惯了。他也不去揭宁如镜的伤疤,宁如镜还以为自己瞒得好好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徐静南在清河书院待了一个月后就回去了,毕竟他是朝臣,虽说没多少公务,但也不能长期离京。宁书珩答应了景宁侯夫人每个月都要写信回去,就写了一封家书托他带给景宁侯夫妇。
不经意间看到房间里的鸽笼,宁书珩思衬着也该给安阳公主他们写封信,鸽子送信比人快多了,那就给安阳公主写好了,反正安阳公主每天都跟江子穆他们在一起,正好跟他们报个平安,顺便问候一下。
至于要不要给褚毓写信,宁书珩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主要是在他看来,褚毓日理万机,每天都忙得很,反正他也没什么事,就别去叨扰褚毓了。
远离京城的那些纷纷扰扰后,宁书珩也能静下心来专心学习了。他本就天资聪颖,进步得也很快,作为最后进入丙班的学生,却是学得最快的一个。丙班的其他学生见了也只能称呼一声怪物。
自从宁书珩跟陈夫子交谈过后,陈夫子就改变了许多。课堂上也没有那么严肃了,哪怕是看到有人在他的课上睡觉,也没再像以前一样严厉斥责,而是平心静气的告诫了一番。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可是让丙班的学生受宠若惊。虽然觉得有些惊悚,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陈夫子脾气变好之后他们日子都要好过一些。
京城。
快要过年了,褚毓正在思虑北疆过冬军备的问题。为了震慑和抵御鲜卑,大褚的军费开支十分庞大。但接近年关,国库几乎已经快要空了,各地讨要军费的折子却还是层出不穷。
尤其是北疆,那地方本就严寒,冬日里士兵根本撑不住,驻守北疆的靖王已经上了第三道折子,希望褚毓拨款为北疆战士购置棉衣等防寒工具。
第80章 难题
靖王褚长风是先帝唯一的胞弟,也是褚毓嫡亲的小叔叔。
作为先帝那一辈最小的皇子,靖王十分得宠,先帝也十分宠爱这个弟弟。当初朝臣中都有人认为先帝会将皇位传给亲弟弟靖王了。
后来褚毓登基后众人也是纷纷猜测,对于这个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皇位的亲叔叔,褚毓估计是不会留他性命了。
不过他们都猜错了,对于褚长风来说,他根本就对这个皇位没有兴趣,也从未想过要当什么皇帝。
褚毓跟褚长风只相差了几岁,两人几乎可以说的上是一块儿长大的。褚毓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小叔叔是何秉性,自然也不会对褚长风产生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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