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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禹闻言果断跳下车。
“等等。”顾天扬拦住他，“我昨天给你的杨戚的证据，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清禹淡淡瞥了顾天扬一眼：“我记得我们的约定是你给我，然后随便我处理。”
“别紧张嘛，我就随口一问，你不想说算了。”顾天扬说完，却蓦地话锋一转，“不过，我知道你要拿它做什么——去向警方自首，哪怕坐-牢也在所不惜，对吗？”
林清禹讥笑一声：“我能跑出国，为什么要犯傻去坐-牢？”
“因为我知道——你就是这样一个人。”
顾天扬含笑说完，拿钥匙打开了仓库大门，赫然只见一个老人被结结实实捆在铁椅上。
林清禹一眼就认出了他：
——宁达。
顾天扬戴上一次性手套，俯身捡起地上的空枪，又从上衣夹层中摸出一条弹匣，动作娴熟地扣上弹匣。
“你做什么？”林清禹猜到了顾天扬说的人就是宁达，但没想到顾天扬敢暴力绑了人，还提前准备了制式手-枪，看样子是要让宁达今天就“命丧于此”。
“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你——”顾天扬笑吟吟地把制式手-枪递给林清禹。
林清禹没有接。
“怎么，怕留下指纹？”顾天扬一眼看穿林清禹的心思。
林清禹心知，之前的尹芬案已经洗清怀疑，从医院脱逃本就是自己和庄瑛的计划内容，有庄瑛和省厅在后兜底。
但自己的行为一旦超过省厅授权和法律的边界，就必须要承担法律后果。
“你会用枪的，别装了。”顾天扬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林清禹接过枪，然后冷笑了一声：“反正都要杀-人，你不怕——我一不小心杀了你？”
“你的护照和通行证我锁在中转站了，杀了我你就再也逃不了了。”顾天扬提醒。
“确实，我有求于你。”林清禹调转枪口，指向地面。
“宁达我已经交到你手上，怎么处置随你，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他已经75岁了，你如果选择报警，他可判不了死刑。而人一旦到了警方手上，你就永远没有——替你父亲报仇、了结他性命的机会了。”
顾天扬冷声说道：“究竟怎么选，你自己考虑清楚。一个小时后，我在屏水码头等你。”
林清禹重新看向顾天扬：“顾天扬，你这么费心筹划这些，就只是为了拖我下水？看我亲手杀-人？”
“是啊。我羡慕你——当年我们明明是相同的处境，可你被人收养，被林亦明庇佑着干净地长大；可我却只能匍匐于杨戚脚下，受尽欺辱，再也无法回到干净的、光亮的人间。”
“好，那我如你所愿。”林清禹拉开保险栓，将枪口对准宁达。
顾天扬见此，转身便走。
林清禹并不知道，顾天扬在离开时打开了藏在角落的针孔摄像头。只要林清禹一开枪，他杀-人的证据便会被立刻上传警方。
第75 章
林清禹在顾天扬走后，立刻拨出了电话：“喂，定位我的位置。”
“好收到，你尽量别挂电话，但先保证自己安全。”电话里庄瑛着急说。
林清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缓缓走向宁达，然后伸手一把撕开宁达嘴上的胶带。
“你……”宁达终于发出声音。
林清禹用森寒的目光冷冷打量着他：“你为什么要害林亦明？”
“你是他养子吧？”宁达答非所问，“顾天宇是吧，当年你的档案密封程序，是我签的字。”
林清禹扬了扬手上的枪-口示意：“你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杀他，我就要死。”宁达说完，又狡辩道，“我真的不想杀林亦明的，但我没别的办法了……他在南州的线人无意间发现了我和杨戚的来往，他那次去南州就是要固定证据，我太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了，任何求情他都不会听，他一定会钉死我的……”
林清禹努力克制着自己汹涌的怒火，和想要一枪-毙了宁达的冲动，对着电话说：“庄瑛，你都听到了吧？宁达承认是他主谋策划的615案。”
“我听到了，省检、省-委都在边上，你放心。”庄瑛立刻说。
“宁达是顾天扬绑来的，暴力和拘禁过程我从头到尾毫不知情，现在我打不过宁达，所以不敢解开他身上的麻绳——这是扭送行为，对吧？”林清禹确认道。
“你别担心，这事有我和省厅给你兜底。”庄瑛果断答。
“还有，顾天扬给了我一把制式手-枪，我该怎么处理？”林清禹再次询问。
“情况我了解了，你先别慌，注意别走火。保险你会关吧？”庄瑛赶紧叮嘱。
“我已经关了。”林清禹平静说着。
“好，你自己千万要拿好，等我们马上到！”庄瑛说完，又着急补充，“记住，你的安全第一，枪-支安全第二，遇到危险马上跑！”
林清禹没挂电话，只是平静地放下手机。
宁达见此，迫不及待地开口：“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放我走，我给你一辈子都享不尽的富贵……”
林清禹冷声打断：“别做梦了。我劝你最好在警察赶到前把能说的事都说了，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愿意放你一条生路。”
“只要你放我走，你想让我说什么都可以！”
林清禹冷漠道：“好啊，那就从你策划615案开始说吧。”
“好，我说！那个肇事司机是杨戚手下的死士，身世清白，没有案底，是我亲自核查过的，确保不会被公安查出端倪。然后我问警校教授借了一套他们刚研发出的新型追踪芯片，不会被金属探测仪和防追踪探测仪识别出，我偷偷放进了林亦明车里，并在事后安排现勘第一个赶到现场销毁证据……”
与此同时，林清禹再次拿起手机询问庄瑛：“你们赶到还要多久？”
“许昭和梁风已经在路上了，大概十五分钟到，你能撑吗？”庄瑛问。
“可以，没问题。”
林清禹说完这句，嘴角浮现出一丝极淡的诡异的笑意。他右手持枪，缓缓走向窗边；确认窗下无人后，他骤然出手——
卸下弹匣，枪弹分离，然后熟练地几下就将枪-支部件拆分完毕。
宁达意外于林清禹的举动，他些微挣动了一下。但林清禹正在拆-枪，似乎并未注意到宁达的挣动。
下一秒钟，林清禹突然毫无预兆地——将枪-支部件全部扔出窗外。
“你要做什么？”宁达终于发出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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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厅专案组办公室，庄瑛向厅长和省-委汇报：“我省系统内的内鬼已全部找到，包括已退休的前警察和下辖事业单位，共有三人。宁达目前在逃，宁承业已被我们控制，还有一个南州市局的——目前仍在跟嫌疑人顾天扬联系，我们需要通过他向嫌疑人传递假情报，以保护林清禹。总之，一切都在我们掌控之中。”
“我们省厅是干净的吧？”厅长脸色严肃。
“省厅没有，但宁承业隶属于省刑技所。”庄瑛回答。
“嗯，南州市局呢？”厅长问。
“南州市局的内鬼也是我们行动的一部分，目前他的行为都在我们严密的监控之下。另外，考虑到内鬼出自南州市局刑侦口，所以南州市局除许昭的一大队外，全部不参与行动。”庄瑛汇报。
“可以，你考虑得严谨。”厅长点头，“最重要的一点，务必保证林清禹的安全，我们不能让非警察的同志去牺牲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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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禹当然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昨天刚给岑遥打电话确认过，岑遥女友是大陆法系的律师。
“另外，我也问过国内的律师，国内对正当防卫的认定和出罪是十分严格的，远超过R国，你一定要千万分注意！五要件缺一不可，尤其是对‘不法侵害’的认定，以及是否有超过必要限度，不仅要站在防卫者危急时的角度，还要考虑事后诸葛亮的角度，防卫者必须做到近乎苛刻的完美，才能完全出罪……”
岑遥女友在电话里叮嘱说。
“我明白了，谢谢黄律。”林清禹道谢。
“还有，R国和国内没有引渡条约，你一旦发现不对或者不确定的情况，就赶紧往外跑……”黄律师再次叮嘱。
“嗯，我懂了，谢谢您！”林清禹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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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禹将空枪-部件扔出窗外五米远后，转回身冷笑着看向宁达：“没做什么，我不会用枪，怕走火而已。”
这话就是明摆着睁眼说瞎话了，林清禹能迅速、熟练地拆解枪-械，一看就是多年打靶的老手。
“我以为你恨不得一枪杀了我。”宁达说。
“不，我没那么蠢——杀了你我要负刑责的。”林清禹微俯下身，贴在宁达耳边，以电话对面庄瑛听不到的音量低声说着。
“那我谢谢你！”
宁达不知何时用袖口的拉链磨开了麻绳，猝然出手，一把拧向林清禹致命的咽喉——
林清禹早有准备。或许他早就看到了宁达的动作，只是故意装作不知；他放任宁达割开麻绳，就是为了等到此时此刻——宁达主动攻击，他就有了防卫的借口。
林清禹飞快闪避，同时一脚踹向宁达还未挣开的椅角，林清禹几乎用了十成力，把铁椅连人全部踹翻在地。
宁达虽已75岁高龄，但毕竟是前副局长，且是刑侦一线摸爬滚打上来的，体力和战力不会差到哪去。
宁达果断一个翻滚挣脱开脚上的断绳，忍着剧痛迅速起身，动作没有丝毫阻滞和趔趄。
林清禹知道自己的实战技术不占上风，他不给宁达任何喘息的余地，拿着金属制的弹匣就往宁达头上拍去。
宁达只看林清禹是右利手就预测到他的攻势，却没有闪避，而是主动出击，精准攥住林清禹的手腕。
宁达的手劲极大，一下就阻滞了林清禹的攻势。
林清禹想挣脱开宁达的钳制，但宁达的手掌仿佛铁钳一般，紧紧攥住林清禹偏瘦的手腕，力气之大仿佛能一掌捏碎林清禹的腕骨。
林清禹知道这次一定要拼命不可。
而且宁达已出杀-招，他就算在此刻反-杀宁达，也不算防卫过当。
但宁达的体能远超林清禹想象。林清禹见左右挣脱不开宁达的钳制，而下一秒钟，宁达的另一只手卷着掌风直接袭来——
林清禹在千分之一秒间歪头避开，同时右手猛力甩出弹匣，勉强击中了宁达的手腕。
宁达吃痛，稍稍松了些力。林清禹趁机猛地一挣，同时另一只手反拧宁达腕骨——
但宁达的格斗反应显然不是吃素的，他飞起一脚重重踹向林清禹。
林清禹在“继续攻击”和“闪避”中果断选择了闪避，以宁达的力气之大，这一脚怕是要把人直接踹飞、肋骨踹断。
林清禹刚堪堪避开，但膝盖关节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宁达的一击。
下一秒，宁达的第二招迅猛袭来，直攻林清禹的心肺，显然是直奔夺命来的。
而且宁达不玩花招，招招都是实打实、拳拳到肉的硬招式，林清禹却是惯用巧劲——力气不够，技术来凑。遇上宁达这种力气和战术技能双碾压的，基本就是能撑几分钟是几分钟了。
林清禹短短三五招间已判断出自己绝无胜算，但他还有万不得已时的第二方案，只要撑到庄瑛他们快赶到……
与此同时，许昭驾车载着梁风飞驰而过，后面浩浩荡荡跟了一排警车，虽然没拉警铃，但也足够醒目。
“许队，车速还是要注意一下安全。”梁风委婉提醒。
“来不及了！”
许昭的手机开着外放，庄瑛的声音断断续续从手机里传出：
“你们还有多久到？”
“三分钟！”许昭没看导航就迅速回答。
“尽快！林清禹那边快撑不住了……”庄瑛的声音也十分着急。
许昭没再废话，一脚油门直接踩到了底。
林清禹看出了宁达的招式。
——是十字绞。
但他已经被宁达放倒，几无可能躲过宁达的这招致命绞杀。
林清禹在千分之一秒间，迅速做出了求生反应——长长深吸一口气，确保自己还能说出最后一句话。
宁达下一秒就死-死绞紧了林清禹的脖子，然后冷笑道：“你和你父亲一样优柔寡断，你不敢开枪杀我，怕因此坐-牢，白白给了我反-杀的机会。”
第76 章
林清禹喘不上气来，只得断断续续用气声吐出：“你杀了我……你怎么跑？”
这句话显然戳中了宁达的软肋，宁达稍稍松了些力，给林清禹留出了一些呼吸的气口，但仍紧捏着林清禹脖子上最致命的部位——只要他用力一绞，林清禹就会当场丧命。
“我跟顾天扬他们不是一路人，我身上有公安的定位，算算时间他们马上就到了。”林清禹在这生死之际仍平静镇定地说着。
——因为这一切都在他计划之内。
“我是你最好的人质。”林清禹平静道。
林清禹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一声极响的鸣枪声——根据声响判断，距离不足三米。
屋外随即传来急促、奔跑的脚步声。
宁达也意识到了情势的扭转，迅速勒紧林清禹的脖子，林清禹再度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脸色青紫交错。
许昭飞起一脚踹开门，同时举-枪指向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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