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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天。”吴邪俯下去亲了他一下，说：“半个月你要是回不来，别怪我亲自去抓你。”
张起灵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吴邪太用力了，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他只能只能勉强点了点头任吴邪为所欲为。
大半夜过去，好几次之后吴邪终于停了下来，张起灵真的有些累了，任由吴邪带他清理完之后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一大早他才醒来，醒来的时候张起灵就看到吴邪正站在他们卧室的窗户边看着楼下，听到他起床的动静，吴邪回过头看着他道：“说好的，十五天。”
张起灵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走？”吴邪问道。
“现在。”
吴邪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将他的头发捋顺，道：“保护好自己。”
“你也是。”
吴邪的眼眸沉沉地看着张起灵，良久，他轻点了一下头。
张起灵轻吸了一口气，他轻轻抱住吴邪，几乎是瞬间吴邪就紧紧回抱住他，道：“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
张起灵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吴邪你侬我侬，福建那边已经进入极度紧张的状态，他不得不快点赶过去。
告别了吴邪和胖子，张起灵由张家安排了人手将他带到了福建，汪家在福建的盘口是在一坐小岛上，现如今他已经四天没有联系到张海客他们了，也不知他们情况如何。
一到达目的地就有张家的人前来接应，这次任务事关重大，张家的人几乎倾巢而出，而张海客带了许多精锐来到福建随他做任务，如果说汪家四大盘口有哪个盘口是最有可能被攻击下来的，毫无疑问是福建这个。
可现如今却是福建这边最先出事，张起灵觉得事有蹊跷，一方面也是因为广西那边的局势并不紧张，有张千军万马和张海鹏他们相助，张起灵也放心吴邪和胖子在那边，另一方面张起灵觉得，若是没有他在身边，吴邪的行动力和头脑都要上升不止一个档次。
“族长。”来接应的人恭敬道。
张起灵朝他一点头，道：“可有海客的消息。”
那人低下头，张起灵看着他，声音毫无波澜地说道：“说。”
明明他的语气还是平常说话的语气，但是那人平白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车外寒风刺骨，车内的他出了一身冷汗，他吞了一口口水，道：“海客不让我们向您透漏他们的消息，说怕会影响您的计划。”
张起灵依然盯着他不说话。
那人立即道：“海侠受伤颇重，昨日已从医院转移至我们安排的基地。”
“带我去。”张起灵沉声道。
那人一点头，立即调转方向盘去往了基地所在。车子开了大概有两个多小时才到一处人不多的小镇，到了小镇左拐右拐又是二十几分钟才到目的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栋十分不起眼的房子。
张起灵由着那人带他走到门前敲门，不多时，门被打开，开门的赫然就是张海客。
张海客见到张起灵十分震惊，他左右看了看一伸手把张起灵扯进屋子，道：“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听我的，赶紧回广西去和吴邪他们汇合，张家和吴家都有势力在广西，那里安全一些！”
张起灵道：“带我去见张海侠。”
“这……”张海客拳头一紧，道：“这……”
“带我去见张海侠。”张起灵又道。
张海客终于抬起头，张起灵看到他的眼眶红了，这使得他心里一惊，问道：“他还在吗？”
张海客点点头，道：“但……算了，你随我来。”
张起灵跟着张海客上了楼，到了一间房门前，张海客轻轻推开了门。
张海侠就躺在房里，他的双腿已经溃烂，双眼紧闭着，看上去就很痛苦。床旁边是同样双眼通红的张海楼，见到他来，张海楼立即站起来，道：“族长！您怎么来了？”
张海侠听到声音，也缓缓睁开眼，他的眼里浑浊不堪，看向他的眼神也并不聚焦，但他还是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张起灵快步走到他身边，伸手将他扶住，随后慢慢让他躺了下去。
张海侠伸出手，张起灵立即握了上去，他看到张海侠露出一个笑容，道：“族长……海侠无能，没能……完成任务。”
张起灵手一紧，道：“我说过，万事性命为重，你为何不听命行事？”
张海侠道：“张家人不能……不能认输！族长，如今我要死了，我记得以前……您老是咳咳咳咳！您老是记不住我……现在，我想告诉您，我叫……张海侠，小楼……小楼一夜听春雨，咸阳游侠多少年，我叫，张海侠。”
“张海侠。”张起灵说：“我记得你。”
张海侠笑了，他又看向张海楼，发现张海楼竟然哭了，他笑意更深，道：“我第一次看你哭。”
张海楼转过头去不说话。
张海侠也不生气，又对张起灵道：“吴邪的药……药方我写好了，在海楼那里，族长，对不住了，我要先走一步，无法……再与你们并肩作战。”
张海楼再也忍不住，他紧紧握住张海侠另只手，道：“谁叫你替我挡的！谁他妈叫你替我挡的！你个没脑子的玩意儿！老子不准你死！”
“海楼……”张海侠的手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他气若游丝，但还是道：“小楼一夜听……春雨……”
张海楼的眼泪流到嘴里，说：“咸阳游侠多少年。”
张海侠一笑，他的手缓缓从张起灵和张海楼的手中滑落，最终他的笑容定格在脸上，张起灵听见张海楼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张海侠，也听见了张海客拼命想忍住的哽咽声。
但他很平静，他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张海侠的额头上，替他把双眼闭上了。
但就在这一刻，他的心忽然一痛。不是那种为死亡而心痛的痛，而是身体上能感受到的痛，他伸手抚摸了一下心口，随后又看向张海侠。
张海侠的脸上还保持着刚才的笑容，仿佛死亡才是最好的道路。他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在的感受，他只知道，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他又送走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他往日亲密的伙伴，是他张家最得力的助手，是他张起灵最忠心的支持者。
生命的流逝如同秋叶的飘零，世界上每一个生命从出生时起就开始一步步走向死亡，只是过程有长有短，张起灵见过太多，但他并不会为谁的离去而唏嘘，因为他明白每个人都会有这一天，哪怕他的生命再漫长，也不会永生。
除开他为白玛的死流过泪之后，这么多年，他没有再哭过，今天也不例外。
可是有种很奇特的感觉在他心里滋生，他的心里开始泛起细细密密的难受。他有些不明白，他胸腔里的这颗心，到底是发生了何种改变。
耳边张海楼还在恸哭，张海客也低下头默默哽咽，他却一直盯着张海侠看，他想，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没有人会再笑着递一大包药给他，笑着调侃他说：“族长，也就您能镇住吴家那个小疯子啦！”
张起灵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看到的依然是张海侠面带微笑的脸。
他轻声说：“我记得你，张海侠。”
小楼一夜听春雨，咸阳游侠多少年。
第31章
三天后，张起灵他们把张海侠的骨灰洒在了大海里。.
海风把他吹得远远近近，张海楼忍着眼泪，说：“去吧，这操蛋的人间不待也罢。.”
说完张海楼把最后一捧骨灰交给张起灵，又说：“你生前最崇拜族长，那就让族长来送你最后一程吧。.”
张起灵接过那捧骨灰，他将手伸长，海风拂来，轻轻吹过他的手掌，把张海侠的骨灰吹离他。.
他的眼眸低垂，有细细密密的小雨下下来，打湿了他的手掌。.张起灵想，走吧，从此世间诸多事再无需你操心。.
行者一世，终入故里，人这一生短短长长，但最后都会走向同一个终点。.
张起灵想，终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见的。.
海风吹走了最后一点骨灰，张起灵站在甲板上，一旁的张海客为他撑了一把黑色的伞。.张起灵一直盯着蔚蓝的大海，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他才轻声开口道：“因为什么。.”
张海客道：“一周前，我们潜入了岛上汪家人的驻地，最开始一切顺利，后来杀到总部的时候遭到了汪家的激烈反抗，我们进行了一场恶战，虽说我们这边损失了一点人手，但汪家也被我们重创。.撤退后我们三人秘密商议，决定乘胜追击，于是在汪家还没来得及部署防御时我们进行了二次攻击，也就是这个决定害了海侠。.”
“我们再次入岛，却没想到汪家人埋了炸药在此，海侠鼻子灵敏，几乎立刻就闻出了硝烟味，但已经迟了，海楼被人袭击，海侠为救海楼被炸，我们见他伤势重便决定立刻撤退，但此时岛上毒气弥漫，我和海楼还有另外没有受伤的人还能屏住呼吸，但海侠坚持不了，如此他又中了毒，等你来时已经……”
说到这里，张海客停了下来，有些话没必要全部说完，因为听的人已经知道了答案。.
“族长，我怀疑……”张海客说道：“我怀疑汪渠在这里。.”
张起灵眉目一凛，他原本轻轻搭在甲板栏杆上的手忽地收紧。.张海客看了他一眼，说：“现如今我们怎么办，是继续，还是撤回去从长计议﹖”
小雨淅淅沥沥下在甲板上，飘入大海中。.张起灵眼睛坚毅地看着前方，道：“继续。.”
“可是……”张海客犹豫了一下，道：“现在敌方情况不明，我们没有办法完全保证安全。.”
张起灵道：“撤回还是不明地方情况，有战争就有危险，我不能让海侠白死，就算汪渠在也无所谓。.”
张海客听罢不再阻拦他，只道：“这些时日他们也被我们重创，真要算起来还是他们的损失大一些，所以如果要继续进攻，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张起灵点点头，道：“今晚。.”
张海客不再说话，他把伞递给张起灵，转身走进了船里。.
张海楼仍旧看着海面，张起灵转头看向他，良久，张海楼低下头一笑，道：“我没事，族长。.”
张起灵没说话，但他还是静静地站在张海楼身边，良久，他把伞打过去了一点，黑色的大伞堪堪遮住了他和张海楼。.
夜色降临时，海面上升起了一层薄雾，此时的船舱里已经坐满了人。.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点就是距离海岛五公里处的海域。.”张海客道：“想要上岛必须要潜水上去，船只经过五公里范围内会被他们检测到。.”
张海楼点头，道：“岛上的人已经不多了，但就是怕汪渠在那等着，所以我们要谨慎行事，除此之外防毒面具也要准备好，岛上有毒气装置。.”
之后他们又补充了一些注意事项，待船只到达潜水地点后，由他们三人带着另外五个张家人潜水去了海岛，其余的人则是留在船上接应。.
张起灵一行人跟着轻车熟路的张海客和张海楼到达了汪家人所在的海岛，海岛上果然烟雾弥漫，他们事先带好防毒面具，又仔细勘察现场之后才慢慢向小岛中心潜伏而去。.
也许是这段时间不太平，一路上汪家放哨的人增加了很多，但这些人倒是不足为惧，甚至无需张起灵出手，张海楼的刀片一吐一个准。.
等几人逐渐接近小岛中心，张起灵才一摆手，道：“停止前进。.”
张海客等人一秒钟停下来，随即张起灵道：“注意隐蔽，有埋伏。.”
张海楼一点头，他吃了一颗解毒丸，是来之前张起灵交给他的，他吃下去才知道这解毒丸里有张起灵的血。.
他话音刚落，众人就看见前方忽然出现一道亮光，随即有大概二十来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张起灵眼睛一眯，张海客推测得不错，为首那人，果然是汪渠。.
汪渠大声道：“小族长，别躲啦，我知道你来了。.”
张起灵慢慢直起身体，直接走到了汪渠的视线范围内，其余人见状也都纷纷走了出来，张海客和张海楼一左一右拦在张起灵面前，呈一个保护的姿势。.
“好久不见了，小族长。.”汪渠笑着说。.
张海楼看见他，拳头瞬间捏紧，手背上已经青筋暴起。.
有些废话无需多说，张海楼率先一个刀片朝汪渠甩了过去，虽然被汪渠躲开，但好赖也伤到了一个站在汪渠身后的汪家人。.
张起灵也后退了一小步，他们不敢拿下防毒面具，只能戴着面具战斗。.他朝汪渠踢起脚下一块木桩，木桩瞬间就飞到了汪渠面前，张起灵趁汪渠躲闪的时间飞速冲了过去，汪渠后退一步，道：“小族长就是喜欢玩一些特别的游戏。.”
张海客见汪渠言语间一直调戏张起灵，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一脚喘翻一个汪家人，拿开面具屏住呼吸大声道：“你他妈之前怎么没这么多废话ꜝ”
“因为之前我的小族长不在这里。.”汪渠说：“如果你们张家愿意交出族长，我也是可以停止这场战争的。.”
“痴心妄想ꜝ”张海客道。.
汪渠明显是个厉害的对手，张起灵跟他对战时毫不分心，无论汪渠说什么他都不会在意，单论武力值，张家人还是要更胜一筹，但是邪门歪道他们比不过汪家，两方人马交手没多久汪家人就倒了一大半，但张起灵张海客他们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汪渠见张起灵下了狠劲，也不同他缠斗，他一挥手，那无形的烟雾愈发浓重起来，张家有两个人本就受了重伤，这会儿连防毒面具都没有防住，直接倒下了。.
张起灵抬眼一看，只来得及看到汪渠捂着心口逃走的背影，他心一凛，看了一眼张海楼，张海楼立即领会，朝汪渠吐了一片刀片，刀片穿过重重烟雾准确击中了汪渠的后脖颈，汪渠一瞬间就倒下了，但他身边的人像无事发生一样把他搀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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