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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赫城停下动作，“父亲还在高原上，我就不危险。”
陆夫人沉默片刻，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也知道，此次儿子去曦曜比丈夫去更合适。
“妈，你别担心。”陆赫城道：“这次改革若没有征原军的支持，签再多协议也是废纸，周延仲想当新政府的开创者，更不愿留下什么政治污点，我过去就是开个会，不会有事的。”
陆夫人抬头看看自己高大英武的儿子，勉强笑了笑，起身道：“好，你中午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牛肉面。”陆赫城道。
母亲走后，陆赫城又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床边摸出那个弹药箱，心里五味杂陈。
十分钟后，被塑料布包裹了好几层的小箱子出现在了庭院一角的坑洞里。
陆赫城在坑洞上填了土，压了青石，再放个盆栽，将一切恢复原样，半点异状都看不出来。
虽说这次去曦曜危险性不大，但他若真的一去不返……
就让这个箱子尘封到永远吧。
下午4点整，日落山机场。
军机后舱门降下，阳光斜照进来，在金属把手上熠熠反光。
士兵们已经排好两行队列，陆赫城穿越队伍，第一个踏上曦曜的土地。
“陆少帅，欢迎欢迎！”一名四方脸的中年男上前道：“下官金翎军翊卫营蒋健康，奉周帅之命，在此恭候少帅多时。”
陆赫城回了一礼，颔首道：“麻烦蒋中校了。”说着视线往旁边一扫，看向站在蒋健康身后的一名少校。
“少帅，这是我们翊卫营的李琦少校。”蒋健康赶紧介绍。
简单地寒暄过后，征原军一行人坐上金翎军提供的汽车，经过二十多分钟，抵达位于曦曜市中心的行宫酒店。
酒店为征原军代表安排的院落占地可观，除了大片花园和水景池塘，还有一栋古典风格的两层小楼。
征原军此行一共来了三十几号人，这栋楼里自然是住不下的，李少校建议将一部分随行人员安排到主楼去，被征原军方面拒绝。
“房间里加些床垫就可以了。”陆赫城道：“当兵的行军打仗睡野地都是家常便饭，不讲究这个。”
说完他命令征原军士兵搬动房间的家具物品，表面上是为床垫腾位置，实际却是在搞地毯式搜查，所有犄角旮旯都没放过。
李少校看得尴尬不已，却也不好说什么。
折腾了半个钟头，加床工作执行完毕，对征原军代表团来说就是确认所有房间里都没有窃听设备。
李琦告辞走人，酒店工作人员也陆续退出，然而其中一名酒店服务生却悄然出现在了二楼的起居室里。
“少帅。”服务生冲陆赫城行了个军礼。
陆赫城回了一礼，指着沙发道：“坐下说吧。”
“是。”服务生依言入座，汇报道：“其他军团代表都已经到了，除金翎军住城南的曦曜基地，风凌军和白岩军都住这家酒店，另外内阁诸人住市长官邸，距离酒店不远，其它事情都很正常，就是上午发生了一件怪事。”
“什么事？”
服务生抓抓下巴，“翊卫营的一个少校突然刺杀了二皇子梁祺，属下打听了半天，也没有打听到任何细节。”
陆赫城眉心一竖：“那人叫什么名字？”
“叶行言。”
服务生话音刚落，陆赫城就腾地站起，把旁边的幕僚都吓了一跳。
“他现在在哪儿？”陆少帅目光冷冽地看向服务生，后者赶紧站起回答：“被押送去了曦曜基地，别的属下就不知道了。”
陆赫城沉默了片刻，转身对幕僚道：“联系金翎军方面，就说我要见叶行言。”
幕僚疑惑：“少帅这是？”
“梁祺是此次曦曜会谈的支持者，却在会谈前一天被翊卫营军官刺杀。”陆少帅沉声道：“这件事，金翎军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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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你堂堂少帅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围坐的一圈人蔫头耷脑，只有主位上的周大帅是站着的。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周延仲的手掌在桌面上拍得震天响，“审了快五个钟头，连个屁都没问出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金翎军司令部军情处长罗凯拿手帕擦拭着额头的汗，小心提议道：“大帅，要不……让调查科的严凡生来试试吧。”
周延仲眉头一皱，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属下知道大帅一向关爱叶行言，可那小子这次闯的祸实在是太大了。”罗凯摇着头，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金翎军护不住他的。”
周延仲沉吟道：“叶行言的身份特别，若是审问过程中出了刑讯传闻，林首相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大帅，”忠心耿耿的罗处长进言道：“这种事情严凡生擅长，他现在人在熠洲，乘专机赶过来，用不了两个钟头。”
“行，交给你安排。”沉吟片刻，周延仲点头，“消息瞒不了多久，务必抓紧时间。”
就在周延仲打算离开会议室的时候，他的侄子兼警卫营长周令钦过来汇报：“大帅，刚刚我们收到征原军那边的消息，陆赫城提出要见叶行言。”
“什么？”周延仲一怔。
周令钦：“陆赫城知道了二皇子被刺杀之事，说要亲自过来了解内情。”
“征原军倒是消息灵通。”周延仲冷哼一声，恨恨道：“告诉他们，我们正在调查，查清楚了会第一时间知会各方代表。”
“可是那边说——”周令钦蹙眉，“若我方不同意要求，他们就要怀疑曦曜城里有阴谋，然后拒绝参加这次会谈。”
“他还威胁上了？”周延仲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唇边髭须跟着抖动起来，“真是岂有此理！他怎么敢？陆家小儿，谁给他的胆子？！”
金翎军高层诸人噤若寒蝉，会议室里只剩他们家大帅的怒吼，声音大得仿佛雷云过境。
这次会谈，征原军方面原本就表现得不太积极，说那边会抓着这个借口趁机退出，还真不是不可能。
一通咆哮过后，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半分钟，周大帅自己恢复理智，“让他见，但是我也有要求，他要给我办到才行。”
今天上午这场突发意外，翊卫营三中队的范义处理得还不错，除去当场逮捕了叶行言这个罪魁祸首，他还将所有尸体一起弄到了曦曜基地。
对了，还有那家西洋餐馆的老板。
老板无辜受牵连，早吓得魂飞魄散，自然问什么答什么。
可惜他能说的也就是二殿下大驾光临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云云，至于二殿下为什么与叶行言见面、好好的见面又为什么会变成刺杀，他怎么知道？
曦曜城是金翎军的地盘，当地巡警也唯金翎军马首是瞻，事态是暂时压下去了。
然而这样的恶性事件毕竟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又在熙熙攘攘的行宫大道之上，注意到的人可不少。
想要完全隐瞒是不可能的，行宫里的皇储也还没死呢。
周延仲原本希望至少瞒过明早的阅兵式，等会议正式召开，才顺带向各方代表通报此事。
无论如何，叶行言与梁祺之间必定有什么私人恩怨，才会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刺杀事件与曦曜会谈无关，自然也不应该影响会谈进程。
谁知消息没瞒住，征原军强势横插一脚，看那位陆少帅的霸道作风，跟他老爹相比也不遑多让。
事情闹起来，就怕另外两家军团要跟风，没办法，只能先安抚住征原军再说。
周大帅的要求是：征原军方面必须先参加晚上七点的金翎军欢迎晚宴，宴会上不得提及此事，待宴会结束，陆少帅才能来基地提审叶行言。
周令钦过去传话，回来说那边答应配合参加宴会，但宴会结束后必须马上见到活的叶行言，否则他们就要连夜离开曦曜城。
周大帅听了自是一番吹胡子瞪眼，不过事情还是就此敲定。
晚间6点40分，周大帅带人进城。
二十分钟后，金翎军欢迎晚宴准时开席，四大军团代表悉数到场。
冯昕和许丞表现正常，似乎并不知道梁祺被杀之事，陆赫城除了全程冷脸，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举动。
相比原本的宾客名单，席上少了两个人，好在那两人都不是重要角色，给梁祺一个身体不适的理由就行了，而叶行言根本就没人提起。
晚间9点50分宴会结束，周大帅的车队离开行宫酒店，与这支车队同行的，是搭乘了全体征原军官兵的另一支车队。
征原军代表团将兵分两路，一路跟随周大帅去曦曜基地，另一路直接去日落山机场做准备，也就是一旦提审叶行言的过程不能令陆少帅满意，他就要连夜飞回瀚海高原去。
端的是执行力满满，就差一个契机而已。
晚上10点45分。
罗凯领路，陆赫城并一队警卫一起穿过基地军纪处的走廊。
曦曜基地军纪处有几间审讯室和禁闭室，里面原本也关了几个违反军纪的刺头，不过在叶行言被押送过来之后，那些人都被自家长官领回去了。
叶行言的罪行太重也太敏感，跟当街刺杀二皇子比起来，那些打架斗殴、不服管教什么的都只能算无伤大雅的小错误。
进审讯室之前，罗凯丑话说在前头，“陆少帅，这次我们大帅只特批了十五分钟时间，十五分钟后，不管有没有问出结果，会面都必须结束。”
陆赫城扫了罗凯一眼，面无表情道：“可以。”
罗凯见对方同意，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示意手下打开审讯室房门。
这是个十来平方的小房间，当中一张固定在地面的金属长桌，房间内侧有把同样固定在地面的金属椅子，此时椅子上正坐着一名垂头闭目的青年军官，身上军服乱皱，衣襟上还沾染了不少血迹。
此刻这人正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一般。
“叶行言，抬起头来！”罗凯大喝一声。
没有回应。
罗凯尴尬地对陆赫城道：“少帅，这小子非常不配合，我们问了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
然而“少帅”这个词似乎触动了叶行言，他竟然慢慢抬起了头。
灯光下，这人肤色显得有些苍白，眼底略带青灰，双眸却乌黑透亮，一点没有犯罪分子的心虚表现。
陆赫城走上前去，隔着那张金属桌与其对视，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叶行言，你知道我是谁吗？”
叶行言的嘴角慢慢翘起，勾出上扬的弧度，配合他缺少血色的面颊，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征原军领章，上校肩章，又被罗处长称为少帅，在今日的曦曜城，不可能有别人——”他吊儿郎当地说：“只能是威名赫赫的陆少帅了。”
“陆某代表征原军而来。”陆赫城没理会这人的轻慢态度，严肃道：“我现在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梁祺，里面有什么隐情，如果你的回答不能令我满意，征原军将即刻退出此次曦曜会谈。”
听了这话，罗凯眉头一皱，但为了观察叶行言的反应，还是忍住没说话。
他没说话，不代表叶行言忽视了他，只见那位还是戴罪之身的少校将视线移到了他脸上，开口道：“罗处长，麻烦回避一下。”
“什么？”罗凯有点没反应过来。
“陆少帅想知道我为什么杀梁祺，还以退出曦曜会谈为要挟。”
叶行言耸耸肩，像是做出了一个非常无奈的决定，“为顾全大局，下官只能回答这个问题，当然，听众也只限陆少帅一人。”
真是岂有此理！
罗处长也想咆哮了，顾全大局？
知道顾全大局，你就不该杀梁祺，哪怕再等三天也可以啊！
这边罗处长刚刚怒火攻心，那边征原军少帅就反客为主，态度强硬地一伸手：“罗处长，劳驾移步，我时间有限。”
罗凯喉头涌血，真有拔枪突突了这两个小兔崽子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忍了，“陆少帅，这是我的地盘。”
陆赫城不为所动，“周帅允诺了，金翎军会全力配合我的。”
罗凯气急，却也不能打自家大帅的脸，只能拂袖而走。
算了，反正这是间审讯室，里面的人说什么外面一样可以听到。
罗处长憋着一肚子气走出房间，身后房门随即关上，然后还传来上锁的咔嗒声。
他瞪了那门锁一眼，快步走到隔壁房间，这房间与审讯室之间有扇小窗，可以隔着玻璃看清审讯室的情形。
最重要的是，那窗口旁有个扬声器，可以传递审讯室里的声音。
罗处长就位的时候，正好听到扬声器里传来叶行言的说话声。
“桌子下面有个麦克风，陆少帅先把那东西拆了，下官才能继续说。”
然后，罗处长就见那位陆少帅真弯腰去桌子底下摸出个东西，接着用力一扯——
滋啦——
扬声器里瞬间只剩刺耳的电流杂音。
罗处长眼睛瞪得都要脱框。
他让你拆你就拆了？
你堂堂征原军少帅，要不要这么好说话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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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怕我咬你吗
审讯室里。
作为囚徒被镣铐束缚在座椅上的人姿势随意，带着玩味的神情打量自己面前的审讯者。
对方站姿笔挺，神色凝重，看起来严肃得不得了。
叶行言内心感慨万千。
距离上次他与陆赫城见面已经隔了几个轮回，但从时间上算，也就二十多个钟头而已。
这会儿他还清楚记得，第四个轮回的最后一日个清晨，他们两人站在曦曜博物馆大厅里，晨光透过挑高玻璃窗洒在彼此脸庞上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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