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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没乐园(近代现代)——八分饱

时间:2023-11-09 09:49:14  作者:八分饱
  “哇,今年的生日蛋糕!”
  陈津南接过来,却发现盒子很沉,不像只有一块,他透过盒子上的透明塑料往里看,里面都是雾,只能看到一团粉色。
  隋陆说:“新给你买的。”
  陈津南错愕地抬起头:“啊?你过生日干嘛给我买蛋糕。”
  “想给你买。”
  雪越下越大,地上很快积了一层薄薄的、很新的白色。路灯亮起来的同时,旁边居民楼的阳台上,过年挂的彩灯也亮了,然而这些光线都穿不透雪雾,四周仍是冬日傍晚独有的灰。
  隋陆牵起陈津南的手,招呼小春跟上,在一片黯淡的光影之中,两人一狗的脚步却显得轻快。
  晚饭前,隋陆先给奶奶和陈津南切了蛋糕,小春也有份,舔了点奶油。
  这款蛋糕上面全都是粉色花朵,几乎铺满了整个表面,侧面还有层叠的裱花,陈津南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蛋糕。花是奶油做的,底下的花托是另一种口感,嚼起来有韧劲,带着甜香,他没吃几口蛋糕,倒是连着吞了几朵花。
  “对了,我还没送你生日礼物!”陈津南突然想起来,扔下吃了一半的蛋糕,拉着他回小卧室。
  他拿出玻璃弹珠,给隋陆讲了来龙去脉,然后隋陆笑了。
  隋陆颊边的小梨涡不是每次笑都会跑出来,要碰运气,每次跑出来,陈津南都觉得真好看。他看着高兴,和上次一样,高兴就想亲一下,结果又被隋陆躲过去了。
  “过年这几天,你有乖乖听话吗?”隋陆攥着他的手腕。
  这次陈津南可不敢闹别扭了,连连点头。
  隋陆检查了他的英语作业,拉开抽屉数了山楂丸的个数,很满意。
  他俩抱着坐在椅子上亲嘴,用手隔着裤子互相揉弄性器,留恋那点要射不射的感觉,直到奶奶喊吃饭才分开。
  奶奶张罗过年的事,累着了,前些天发烧,孟勤带她到油田医院,亲自给扎针输了液,现在烧退了,还是有些咳嗽。
  她一边盛面条,一边乐呵呵地念叨:“我孙子十七咯,再长一年……可就是大人了。”
  她早给隋陆准备好了压岁钱,连着生日的那份一起,就等着他回来。钱不多,老人的一份心意,隋陆自然收下了。
  快到六点钟了,送奶工开始挨家挨户敲门,有人订的是酸奶,也有订鲜奶的。
  隋立擎也给奶奶家订了——这一片的乳制品经销,都是陆家的烟酒店垄断的,他用这个表孝心不过是顺手的事。今天是开年头一回送奶,要签个单子,陈津南去门口签字,习惯性地在日期那一栏写下了“1999”,被提醒后怔了一下,划掉改成“2000”。
  他拿着两瓶酸奶进屋,奶奶正和隋陆在饭桌上聊天。
  “这眼看着……虚岁也有十八了,将来想去哪上大学啊?”
  “听你爸说将来想送你去国外,我觉得不好,”奶奶有些忧虑,看着孙子低头吃面的样子,目光又变得柔和慈爱,“我看就上北京吧,离家不太远,还能常回来看看我。”
  “你爷爷一直想去天安门,到底也没去成,现在我也老得走不动了,不能替他去看看……”
  “奶奶,我不去北京,”隋陆放下筷子,朝奶奶笑了笑,“我和南南去南方。”
  “以后也把您接过去,那边天气好,适合养身体。”
  “南方……”奶奶喃喃道,思绪似乎飘到了远方,“南方也好啊,我跟你爷爷也去过南方。”
  “那年跟着部队过长江,我们是从枞阳过的江,啊,那会儿江上全都是小船,火把和大炮把天照得亮堂堂的,渔民摇着船,我们也在两边帮忙划……”
  “在大别山那会儿,我捡了个镜子,后来摔碎了,你爷爷说,等过了江,一定再给我弄一个,”奶奶早已满头白发,可每每说起这些事,眼中却仿佛闪着年轻的光,“没想到他还真的说话算话了。”
  这些故事,陈津南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
  小时候觉得打仗的故事新鲜,听得津津有味,长大后才慢慢懂得,奶奶讲的故事不只是故事,是她最怀念的日子。无论现在的生活如何好,奶奶还是只想回去,回到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回到爷爷,回到战友们身边。
  奶奶讲话讲累了,到最后也忘了最初的话题是什么,停下来看他俩吃饭,脸上挂着欣慰满足的笑。
  陈津南也有一碗长寿面,和隋陆的一样,小春卧在桌子底下,吃饱了倒也不讨食,只守着奶奶。
  老房子的时光是停止的,饭桌上,掉漆的搪瓷茶缸上还印着十几年前的标语,但人却不是静止的,人走来走去,从大门离去和归来,有时候是暂时的,有时候是永久的。人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人死了又会永远留在这儿。
  过了初五初六,年味便越来越淡了,窗外响起零星的鞭炮声。
  隋陆把长寿面吃得干干净净,连着陈津南的碗一块端到厨房去洗,走到一半回过头,对奶奶说:“奶奶,明年我在长湾陪您过年。”
  奶奶怔住了,一边连声答应,一边悄悄红了眼眶。
  “好、好……真好。”
  *
  隋陆洗完澡回来,陈津南正坐没坐相地在书桌前摆弄几盘磁带——他喜欢把两只脚踩在桌沿上,弓着背,整个人缩成一团。
  隋陆不爱看他这么坐,说他这样容易驼背,长不高,直接捞着后背和腿窝,把人抱到床上了。
  “还有个生日礼物,我在音像店挑了好久,老板说这个卖的好,我就买了。”陈津南从被褥里爬起来,扬起胳膊给他看。
  是王菲的《只爱陌生人》,去年下半年的新碟。
  隋陆靠在床头,陈津南只穿一条内裤,光着腿坐在他两腿之间,屈起膝盖,将被子围在身前,两个人身上都暖暖和和的。隋陆一环胳膊,圈过他支在身前的小腿,就能把他整个拢进怀里。
  一人一只耳机,心不在焉地听着歌,没看歌词纸,不知道歌名是什么。隋陆伏在陈津南肩上,鼻尖抵着他颈侧跳动的脉搏,呼吸沉沉。
  “去南方上学,真的很好啊?”陈津南缩了缩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更像只躲在隋陆怀里的鹌鹑。
  “嗯,”隋陆闭着眼睛说,“我想去。”
  “到时候我学英文专业,你可以报喜欢的理科,或者其他的也行,只要我们在一块。”
  “啊……”
  听上去还不错。
  “那你爸妈不同意怎么办?”陈津南抓住他圈在自己小腿前面的胳膊,“还有我妈,我还没跟她说过呢。”
  隋陆沉默了一会儿。
  陈津南仰起脸,安抚性地碰了一下他的嘴唇。
  “我会带你走的,南南,”隋陆轻轻喘了口气,扣住他的下巴,追着继续亲,含过舌尖片刻,又退出来,嘴唇反复印在脸颊上,轻轻磨蹭,“不管去哪。”
  隋陆的口吻像个大人。
  很久以后,陈津南依旧这么觉得。
  没有隋陆的陈津南依然在慢吞吞地长大,虽然慢,但怎么说也过了好些年,他比那时刚满十七岁的隋陆要年长了许多,可他每每回想起来,都还是觉得十七岁的隋陆是非常可靠的,远远超过现在的他自己。
  他们是背靠着油田生长的一群孩子,父母的工资是油田发下来的,享受的福利、居住的房子、念的学校,甚至是商店卖的作业本上,全都挂着、连着、印着“油田”二字。
  陈津南没想过要离开长湾,但隋陆说要带他走,他是认真思考过的,他觉得这样也可以。
  因为他无条件相信着隋陆。
  ……
  他们躲在被子底下闹了一通。
  陈津南转了方向,跪坐在隋陆两腿间,握着他的性器套弄。
  隋陆很久都不射,弄得他掌心里全是湿漉漉的腺液,他自己也不太好,隋陆从身后摸进他的内裤,修长的手指在肉缝里滑动,擦过逼口,轻轻捻着阴唇。他一下子抖得厉害,顾不上帮隋陆弄,隋陆就会叫他:“南南。”
  嗓音低哑,熟悉又陌生,他听得耳朵发痒,没多久就夹着隋陆的手指高潮了。
  夜深了,怕出去冲澡会让奶奶发现,两个人只简单擦了擦。
  隋陆射了两次,眼眶泛着红,喘息未定,赤裸的上身肌肉起伏,甚至连手都有些打颤——他性兴奋的反应会比一般人更强烈,许是偷食禁果太早,身体还过于敏感时,便总是忍不住一次次要得多。
  他握着陈津南的小腿,帮他擦拭腿间沾上的精液。
  此时,奶奶在隔壁打开了收音机。
  一首《明明白白我的心》结束,隋陆收拾好脏污的手帕和纸巾,拉下了灯绳。
  每首歌曲间,是电台主持温柔的女声:“明天是正月初十,也是西方情人节,记得向爱的人表达情意。”
  “无论是一枝玫瑰,还是一个简单的拥抱,都是平凡生活里珍贵的礼物,不要吝啬,用行动让他明白你的心……”
  听到这里,陈津南联想到,今天的蛋糕上有那么多花,应该都是玫瑰。他也不要吝啬,于是翻身侧躺,手臂搭在隋陆身上,小心翼翼抱住了他。
  察觉到这些小动作,隋陆低低地笑了,按着陈津南的后腰,将他彻底搂进怀里。
  雪粒翻飞,灯光摇曳,奶奶的收音机在隔壁响了一夜。
 
 
第12章 
  ===================
  北方少水,长湾只有一条存在感极低的河,水位低是常态,露出河滩上杂乱的碎石块,偶尔雨水多时,倒也有一番丰沛景象。
  生命的色谱就像河流的涨落,不止会奔腾,还会枯涸,但它没有周期性,没有规律可言,生命的河滩露出了荒芜底色,那它便只能这样了。
  奶奶走了。
  走得很突然,但对她自己来说,可能是平静、意想之中,甚至带着确凿预感的。
  那天晚上,她将年轻时只穿过一次的新军装放在了枕边,爷爷的相片则压在上面,照片上,爷爷穿的是和她同一天领到的军装。
  是小春先发现的。
  清晨,它叫得撕心裂肺,隋陆和陈津南被吵醒,去卧室看时,奶奶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身上凉得骇人,面容却是平静的,仿佛只是安详地睡着了。
  起先陈津南并没有反应过来,他是看到隋陆的身体在抖,抖得像筛糠,他从未见过隋陆如此不冷静的样子,而后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剧烈地抽着气。
  至于眼泪,在极度的惊骇、慌乱、痛苦、难以置信后,眼泪反而是最迟来的,也是最没有存在感的,无论是他还是隋陆。
  “……我去叫人。”
  隋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陈津南满脸的泪痕,用力攥了一下他的手:“南南别哭,奶奶还需要我们。”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并不比陈津南好多少,陈津南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抬起手,擦掉了淌到他下巴尖,要掉不掉,近乎滞空的一滴泪。
  隋陆愣了愣,将他拽到怀里,短暂而用力地抱紧。此刻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
  年还没过完,整个油田大院都知道隋家老太太走了。
  圈子就这么大,说泛一点,大家都是同事。无论谁家发生了什么,两三天的时间,总能传遍大院,更何况是风光正盛的隋科长家。
  谁都能看到,隋立擎沉浸在悲痛中,情绪崩溃,一度浑浑噩噩。
  这似乎和某些传言不谋而合。
  大家都说是因为隋立擎当年入赘时做了对不起父母的事,现在双亲都没了,才知道忏悔。但也有人说他在装,毕竟油田机关早就传开,隋科长随时要调回总部,并不屑于留在长湾,而隋家老太太是不可能跟他走的。
  谁也都能看到,隋立擎身后跟着隋陆。
  他刚满十七岁,已经像个能担事的男人,在一些时刻看上去竟比父亲更稳当些,帮忙操办着每个丧事的每个环节。
  眼下,家家户户挂着红灯笼,贴着红对联,大院里,鞭炮的红纸碎还没清扫干净,喜庆的氛围还是热乎的,唯独这场白事突如其来,像一场不该降临的天灾。
  既是灾祸,就需要有人顶上去,而比起隋立擎,这个顶上去的人似乎更像是隋陆。
  大院里的人都这般认可,只有陈津南知道,隋陆每天晚上都会来找自己。
  那几天里,他们不敢去奶奶家,陈津南每天晚上在自家院子里等,半夜十一点左右,隋陆会轻轻敲门,他带隋陆进来,躲进卧室。小春也在陈津南家,可它看见谁都没反应,也不叫,整日卧在院子里,贴在和奶奶家共用的那面墙旁边。
  卧室里没有开灯,窗子上糊着一层白蒙蒙的雾气。
  隋陆靠在窗边的书桌上,手掌用力扣着桌沿,仿佛一旦没有依靠,他就会失去力气,倒下去。
  陈津南端来热水,喂他喝,搓热掌心捂着他的脸。
  他的伤心和隋陆一样,却又不一样。他慢慢明白,隋陆需要面对的比自己多太多,他们的悲伤甚至不在同一维度,所以他选择安静地陪着隋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南南,抱抱我。”隋陆就着他的手喝完水,有气无力地叫他。
  陈津南立刻温驯地搂住他,在他背上轻拍:“还冷吗?”
  “冷……”隋陆的声线在打哆嗦,力气却又在此刻回笼,将陈津南抱得骨头都发疼,甚至抱着他换了位置,让他坐在桌子上,自己则弓着背抱他,手臂在身后束紧。
  两个人紧密地嵌在一起,像不肯分开的连体婴。
  晚上他们睡在一张床上,到清晨隋陆再偷偷离开。
  他掀开陈津南的衣摆,脑袋几乎要钻进去,他咬陈津南的乳头,犬齿发狠地磨,差一点就要咬出血珠,过了一会儿又松开,含住吮吸,婴孩般地渴望。
  他没有起反应,所有出格的行为都不是出于性冲动,而是在陈津南身上寻求安慰。
  他浑身僵硬,靠在陈津南胸口沉重地呼吸,嘴唇是冷的,下巴上冒出一层薄薄的胡茬,蹭在陈津南肋骨的皮肤上,像扎着他肋骨之下的心脏,一下下地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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