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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架黑色且机身印有韦恩企业字样的直升机，倒是非常轻车熟路的在超人家后方一片空地上下落，螺旋桨刮起的强大气流让周围一圈的麦秆纷纷倒伏。
但出乎意料的是，克拉克做了好一阵子思想准备，却看见直升机驾驶座上只跳下来了一个和乔纳森年龄相仿的男孩。
……这么大点的孩子，一个人开直升机过来的？
克拉克忍不住眼皮微微一跳，突然间多了点不好的预感。
那样动作格外利落的男孩应该是有着中东血统，一头黑色短发绿眼睛、再加上深色的皮肤，总是刻意紧绷着的嘴唇像是为了模仿某人，但神色间似乎显得有些高傲……
看起来像是一只十分臭屁又平等看不起所有两足生物的猫科幼崽。
下一秒，克拉克就完整的旁观了这个穿着一身学院西装、头发硬戳戳的像是小刺猬的男孩，正双手抱胸、想要刻意显得十分有距离和“我很生气”这个意思时，却被小乔冲过去一个熊抱直接魔法打断。
“……乔宝宝离家出走这么久终于舍得回来了啊？”虽然小脸依然紧绷，但很明显他正在努力克制住想要上扬的唇角。
“别担心我一切都好的很，除了宇宙里实在太无聊，只有数不完的星星和尘埃，”乔纳森笑眼弯弯的，猫语十级又非常流畅的把这理解为某种别扭的关心：“话说这段时间里，我有错过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TT,你知道的，罗宾训练、翘掉家教课、禁足、禁足……”他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话题一下子被轻描淡写的转移开。
只不过下一秒突然眉头一竖，眼神也格外凛冽起来。
“等等，怎么感觉你又长高一些了？”
克拉克正在一旁有些欣慰的看着两个年龄相仿的男孩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一下子让气氛活跃了起来，而小乔脸上的笑容也比刚刚都更加真实了几分。
但那个绿色眼眸的男孩目光一转，倒像是先注意到了自己。
然后他轻轻推开小乔，迈着步子走过来时，可以说得上是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了一眼。
“哇哦，你就是那个来自异世界的家伙？”
达米安扬起了小脸，双手抱胸气场两米八的站在了这个陌生的超人面前。
克拉克本来想要低下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时，没想到对面那个小狼崽子就已经开始恶魔低语：“你们超人家都是这么随意的吗？要是换做我父亲，就应该已经把他用氪石手铐扣起来审问清楚来历……”
克拉克呼吸一窒：“……？？？”
啊、啊这？
虽然说我已经知道了你父亲是蝙蝠侠，但是为什么你也会对这个流程这么熟练啊？
“达米安！”
乔纳森也身体一僵，然后立刻急急忙忙的打断了自己同伴的恐怖发言：“不好意思，他就是这个性格绝对只是在开玩笑……”
“这叫做谨慎！”
恶魔之子没想到非但不领情，还振振有词的反驳道：“面对未知来历者，一切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乔纳森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这种熟悉的恨不得把自己搭档捂住嘴然后卷进被子里闷死的感觉，真是一瞬间就多了几分确实已经回到家了的真实……
“他是个好人，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一直表现得软乎乎又没什么脾气的小乔，第一次如此态度强硬起来。
猝不及防被大声指责了一句，这个绿眼睛小鬼身体一僵，回过头来时就看见表情前所未有严肃的乔纳森。
片刻后，他终于缓缓收起了那种莫名浑身带刺的敌意。
“好吧、好吧……随你们的便。”
他抿了抿嘴唇，一言不发的但却有些眼神飘忽的样子，像极了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错事情、却又梗在原地不肯不让步的猫猫。
“……我前来是为了传达一句话。”
与此同时，达米安看见了听见争执声而微拧着眉头走出来的超人，找补似的语速飞快说道：“父亲说想要邀请超人去瞭望塔。”
他没有指名道姓是哪个超人，但显然谁都清楚这会儿指的是谁。
克拉克倒是完全犯不着和一个孩子生气，只是面对这个邀请时，一时间有些拿不准的回头和年长些的同位体对视了一眼。
超人还没来得及回应，就感受到自己放在兜里的手机微微震动。
正当他低头查看几乎在场三人都能猜到会是谁这么巧就发来简讯时，冷战了两秒后，乔纳森率先泄了一口气。
“……那你呢？达米安，你一会也要跟着一起走吗？”
男孩看上去格外失落，原本亮闪闪的蓝眼睛也一下子暗了下来，以至于让人相信如果他有耳朵或尾巴的话，那这会也一定全都委屈的耷拉着。
脸色十分阴沉、像是觉得刚刚落了下风的恶魔崽子正满脸不爽的微侧过头，但当视线没忍住从黑色的柔软小卷毛上扫过后，一时间没忍不住微微动了动手指。
“……父亲说在我没有完成门德斯小姐布置的任务之前，不准参加任何行动。”
达米安没有正面回答，即使压低依然显得稚嫩的声音里说着说着，就逐渐变成了愤愤不平的抱怨：“他甚至把我的制服、武器，包括口令权限和密码都锁上了！”
……好吧，一秒破案。
克拉克微楞一秒后，立刻就有些好笑的明白了这只蝙蝠崽子的敌意为什么会这么大。
小乔看了眼气呼呼，甚至脸蛋都因为生气而微微鼓起的达米安，同样努力忍住不要发出某些可疑的笑声。
“所以说……你今晚唯一的安排就是来我家一起聚餐了？”
下一秒钟，他就飞快的get到了如果只是传递一条消息完全不需要亲自来跑一趟意味着什么，那双天蓝色的眼睛一下子就开始放晴。
还没等达米安矜持的点点头，乔纳森就已经二话不说的拉着他往家门口方向跑去：“太好啦！爸爸，我可以在吃饭前先到房间里打会游戏吗？”
“拜托拜托——我保证等妈妈回来时，一定会帮她从车上搬东西的！”
克拉克有些好笑的看着几乎一溜烟就消失不见的两个小男孩，没想到一旁的超人倒是慢一拍的走过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明显的歉意：“呃、刚刚那孩子的话别太放在心上，达米安其实是个好孩子，嗯……就是他的成长环境和经历都比较独特。”
“因为他爸爸是蝙蝠侠？”克拉克下意识的就往这个方向想去。
“不，实际上是他妈妈和外公那边……”
超人有些一言难尽，但又尽可能简要的解释了一下那位刺客联盟的女士是如何自己儿子从小当做杀人武器培养。
克拉克忍不住再一次开始瞳孔地震。
……哇，原来不止超人需要担心自己的基因会被偷去造孩子啊。
“不过，这个孩子可比两三年前刚到B身边要好很多了，”超人一边也忍不住忧心的叹了一口气：“一开始，他可是差点把阿福都给开除了。”
克拉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是听着对方是那样熟练又亲昵的称呼蝙蝠侠以及他身边的人、包括给对方闯祸的小孩兜底，还是忍不住又犹豫了一下。
“你和蝙蝠侠，我是说，布鲁斯.韦恩……”
克拉克有些微妙又感觉诡异的组织着措辞，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方表情，结果瞧见他听到后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愈发心梗的继续说了下去：“……你俩的关系很好吗？”
超人眨了眨眼睛，脸上表情显得对于这个问题像是有些惊讶。
他定定的看了几眼克拉克那个欲言又止、但依然执着的想要追求一个答案的表情，然后飞快的一下子理解了这个整个宇宙里应该是超人所独有的困扰。
“well，这得看你怎么定义了，”超人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声音里逐渐带上了些追忆往昔的感慨：“全世界都知道我和蝙蝠侠是最佳搭档，我们无数次并肩作战、可以互相交付生死，甚至于我们的孩子也是最好的朋友……”
克拉克一下子打起了精神，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拉长了语气就知道这后面应该还会有一个但是。
“但是——”
果不其然，一提到这个问题，就连一直显得格外成熟可靠的超人也没忍住露出了一个异常艰难又真的非常反派的笑容：“说真的不开玩笑，蝙蝠侠直到现在还让我平均一周三次的想要把他的头给拧下来！”
或者把他打成流泪布布头！
哇——克拉克没忍住在心底小小的惊叹了一声。
“……而这个频率，在我们刚开始合作的几年里只会更高。”超人没忍住有些感慨的看了眼面前这个比自己年轻很多的超人。
“但如果他都愿意把自己的秘密身份告诉你了，对于蝙蝠侠那样谨慎的性格来说，应该已经是一个很大的突破了。”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本来想要试图宽慰几句。
没想到，手下的身体却是逐渐开始僵硬起来。
“关于秘密身份这个是……呃，我自己想办法查到的。”
克拉克下意识回想起来之前漫展上，那堪称恐怖片现场还没有高能预警的噼里啪啦一大片、捡都捡不完的壮观掉马场面，没忍住一个抖了抖。
超人顿时眼神变了变，像是多了几分惊叹和敬仰。
“那正义联盟呢？这也算是个我们正式开始合作的重要契机。”
这一次，对方像是很认真的回想了一会，才如此试探性的问道：
“你邀请他的时候，过程顺利吗？”
没想到话音刚落，克拉克脸色却微妙起来。
“Emmm.实际上是他主动邀请的我，然后我说喜欢单干拒绝过一次……这算顺利吗？”
超人：“？？？”
克拉克像是注意到对方表情骤然凝固在脸上，眼神愈发飘忽，然后飞快的想要打个补丁：
“当然，最后他想要握手言和说成立联盟的时候，我还是同意了的。”
对面黑框眼镜后的那双蓝眼镜，开始彻底不受控制的瞳孔地震起来：“！！！”
……为什么感觉，你俩好像人设卡和我们这边完全是反着拿的啊？
给主世界超人一点小小的震惊！
PS：幼生期的小乔觉醒能力比较有限，比如说不包括超级听力……
第89章
“但是，怎么说……”
其实布鲁斯在不知道我马甲前就说过想要包养超人，甚至之前天天搭直升机出窝来大都会，而小记者为了完成KPI写下的羞耻程度堪称宣传自己卖-身的报道，后来又被韦恩总裁本人翻出来怼脸质问……
克拉克注意到了对方那个表情逐渐放空，写满了“我不懂、我大受震撼但是为什么好像又有点酸”的眼神，又拼命努力把后面这一堆话给咽下去了。
……算了，没必要，真的太社死了。
这位年长些的超人站在原地混乱了半天，只觉得震惊得像是在听童话故事，而如果克拉克要是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大概率会声泪俱下的告诉他就算是童话也应该是未删减原版格林童话。
比如说蓝胡子级别的那种。
在这栋温馨的小屋前，两只超人各怀心事又不可避免的陷入了一阵沉默。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克拉克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靠在门框边又有些不自在的换了一个姿势。
他看着天边悠悠的飞鸟划过天际，金色的云层霞光漫天，却不由自主开始回想起自己刚成为超人出道时，明明一开始都好好的。
起初，他只是想要听从自己导师的建议努力护住自己马甲、不要太过轻易交付信任，结果就一不小心拐到了需要解释说克拉克.肯特在和超人谈恋爱；后来，他为了听取黑超的意见努力避免和蝙蝠侠打架、哪怕真的很生气也只是放了一句狠话，然后布鲁斯.韦恩就开始莫名其妙的在自己两头的职业生涯里疯狂刷存在感，再然后……
——再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原本平静的营业生活，逐渐变成了一个个泥石流滑坡的灾难现场。
超人为了大都会的战损报告单，忍辱负重地接受了韦恩的赞助协议；而为了超人的名誉，小记者不得不忍辱负重的和超人分手；第三次是为了拯救世界，他又不得不忍辱负重的和蝙蝠侠成了拯救世界的同事，接下来就是……
啊不行，超级大脑好痒，好像差点就要搞清楚自己世界里都发生了点什么了。
克拉克有些痛苦的闭了会眼睛。
这么使劲回想了一轮，到头却只记得了一个忍辱负重和诸多社死冥场面让他差点原地裂开。
“……蝙蝠侠也知道我的秘密身份。”
脑海里几乎已经狂暴到过几乎可以去宇宙里开高达，但表面上，他只是有些勉强的说了这么一个最简单的信息。
没想到对面超人骤然间像是松了口气，甚至还一边点点头像是碎碎念了句对嘛，这才是蝙蝠侠的基本操作……
其实真的不太明白其他世界里的人间之神，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扒拉干净甚至是主动自曝马甲的克拉克：“……”
可再仔细一想，自己和蝙蝠侠互相扒马甲的方式也真挺独树一帜的。
一个在乐高，一个在漫展。
某种程度上诡异又默契到堪比没头脑和不高兴，应该全宇宙打着绿灯侠都找不出来第二对。
克拉克没忍住眼皮微微一跳，但神色反倒是逐渐平静下来、甚至开始带上点安详。
好吧，这么总结下来自己其实也挺没资格说蝙蝠侠难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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