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阮钰的脸往稽雁行面前凑了凑,直到两人鼻尖碰到一起,阮钰忍不住蹭了蹭,接着说,“那我现在……算是有名分了吗?”
名分?是他理解的意思吗?这话从阮钰口里说出来简直匪夷所思,稽雁行嘶了一声,反问道:“什么意思?”
“我想你告诉我,我们是恋人,我是你的男朋友,你也是我的男朋友。”不是床伴,不是契约情人,而是余生相伴的存在。
稽雁行没应声,阮钰也不着急,只耐心等待着,许久之后,他终于得到神邸的允诺,是一声轻如呢喃的“好”,阮钰笑弯眼睛,稍一偏头,衔住了近在咫尺的唇。
嘴唇分开时扯出一道银丝,等稽雁行从缺氧中缓过来,阮钰说:“如果我做错了事,我想你告诉我做错了什么,我会改正,直到你满意为止。”
“所以,如果我做错了事,让你不开心了,一定要告诉我,好么?”
“但我尽量不做错事。”阮钰补充道。
稽雁行“嗯”了一声,表情看上去懒洋洋的,阳光和被褥都很舒服,阮钰的怀抱也很舒服,他想继续睡,但该起床工作了,稽雁行手往下伸,准备解开阮钰环在他腰上的双手。
阮钰问:“怎么了?”
稽雁行说:“松开吧,我要起来拍戏了。”
“我开车送你去,再抱一会。”
过了一会,稽雁行再次开口:“阮钰,我真的要起来了,不然整个剧组都要等我了。”
“好,你先去洗漱,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在车上吃。”
在巴勒莫待了小半个月,阮钰每天除了远程处理工作就是陪伴在稽雁行左右,接他上下班,抱他睡觉,再做些有益身心健康的事,有点身份置换的感觉——他像是稽雁行的情人,事事以稽雁行为中心。
其实就是老房子着火,还是熊熊燃烧的那种。
稽雁行也问过阮钰:“你不用回去处理公司的事吗?”
“医生让我多修养,伤口还没好,网络很发达,我可以远程办公。”
稽雁行就不再问了,病人最大。
直到阮淑穆一通电话打过来,问阮钰是不是死外面了:“没事就赶紧回北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干什么,在西西里还想瞒着我,阮钰你真是、算了,赶紧回去,不然我亲自去请你。”
临走前一天,阮钰从身后抱着稽雁行,胸膛贴在稽雁行的脊背上,异常沉默。
稽雁行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阮钰答:“嗯。”
“心情不好吗?”
“没有。”
“怎么闷闷不乐的?”
“我只是……”阮钰顿了顿,像在犹豫什么,半晌,他吐出一口浊气,也吐露出自己的心迹:“我害怕。”
“害怕?”稽雁行更疑惑了,阮钰还有害怕的事吗,“公司出事了?”
阮钰抱着稽雁行的双臂紧了紧,否认道:“不是。”
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稽雁行不强求:“不想说就不用说了,睡觉吧。”
卧室只剩下月亮的光,稽雁行闭上眼没多久,耳旁响起阮钰的声音:“我害怕又失去你了。”
“不在你身边,我会不安心。”
“上一次你回国之后,和我提了分手……抱歉,我有些夸张了,睡吧,晚安。”
阮钰想,体会过幸福甜蜜的滋味之后,他再也无法放开稽雁行了,如果稽雁行厌烦了他要和他分手,那他的整座世界都会坍塌。
所以他害怕,恐惧,灵魂不安,他想无时无刻待在稽雁行身边,好确保一些东西,但这显然不现实,对稽雁行也不公平。
——稽雁行不是他的所有物,而是独立自由的存在,是高原上的一阵风,不被任何东西束缚,而他不过是供风停留休憩的山谷。
漫长的单相思让阮钰在感情上领悟了许多,他意识到,在这段亲密关系中,他首先该给予稽雁行的是足够的尊重,其次才是爱。
没有尊重的爱一文不值。
“阮钰。”稽雁行在阮钰怀里转了半圈,借着月色,他看着阮钰,正色道:“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随便提分手。”
“上一次分手和这次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还是说,等我回去之后,你又要和谁联姻?”
阮钰赶忙否认:“我回去工作,等你回来,没别的了。”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我们,可以每天联系吗?”
“可以。”
“打电话?”
“可以。”
“视频呢?”
“也可以,有时间就行。”
“不会不理我?”
“不会。”
“也不会冷暴力我?”
“……不会。”
第123章
“你、你们在一起了?”
阮钰颔首,嗯了一声,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显得格外矜贵,修长的脖颈被布料包裹,映衬着漂亮的面孔,他没什么表情,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但指间点燃的烟给他添了两分温度。
“我这次去意大利,就是为了找他复合。”阮钰吸了口烟,烟雾从唇中飘出来,他继续淡淡道,“你那天不是问我怎么过生日吗?他陪我过的。”
阮钰说得理所当然,洛立轩硬生生听出了炫耀的成分,他咬了下后牙槽,露出一个略显狰狞的笑:“阮钰,你在和我的员工谈恋爱。”他在“员工”两个字上加重语气,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等我和他结婚的时候,会特别邀请你的,洛老板。”
洛立轩听出阮钰话中的认真,眼神一变,敛起嘴边的狞笑,皱着眉头沉声问:“阮钰,你认真的?”
“嗯。”阮钰放下交叉的双腿,在水晶烟灰缸里摁灭烟蒂,冷白的指尖因用力而充血变红,“以后我会护着他,他想要什么资源就有什么资源,有喜欢的本子我投资让他拍,他可以没有任何顾忌地追求他的梦想,作为他的老板,洛立轩,你不为他高兴吗?”
洛立轩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他一直都知道阮钰和稽雁行之间有所联系,但他没想到联系得这么深,他思虑深远,一边是自己的员工,一边是自己的好兄弟,万一两人以后闹掰了,他夹在中间很难处理。
算了,这两人的事他一个局外人操什么心,而且,看得出来阮钰已经被稽雁行吃死了,求人复合都当做资本来炫耀,洛立轩深深吐出一口气,拍了拍阮钰的肩膀:“行,那祝你们百年好合,等办婚礼了我去当证婚人。”
“再好不过。”
稽雁行回国这天,北京已是暮春,本来是暖和的日子,可他回来得不巧,罕见的暴雨仿佛要把城市淹没,在厚重的雨幕中,稽雁行看见阮钰撑着黑伞走下车,快步朝他走来,毫不在意被水坑弄脏的皮鞋。
夜已经很深了。
“雁行。”阮钰轻声喊了一句,他握住稽雁行的手,十指交错在一起,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外面冷,先上车吧。”
稽雁行还没不适应和阮钰在公众场合亲密,他稍用力抽出了手,并肩和阮钰走着,阮钰的脚步顿了顿,眼神隐没在黑暗中,什么也没说。
走到车前,阮钰替稽雁行拉开车门,在他身后撑住伞,等稽雁行完全上车后,阮钰才坐进驾驶位,车启动,稽雁行侧目一看,才发现阮钰的大衣被雨水打湿了大半,沾过水的羊毛黏在了一起,稽雁行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一点都没湿。
撑伞的时候,伞是向他倾斜的。
“阮钰,你的外套湿了,要不要脱下来?”
“不用了,待会就干了。”阮钰语气平静,心情却比暴雨还要压抑,夜色浓重,机场出口寥寥几人,压根不用担心被认出来,可阮钰没能得到期望中的拥抱,甚至没能如愿牵手。
他只是想牵恋人的手,这样的动作很逾越吗?
迈巴赫在雨水中穿梭,如同奔跑的武士,一小时后,车停在了阮钰家的车库,他们到了,分明有满腔的思念想要诉说,可一路无言。
怎么会这样,阮钰觉得喘不过气来,心脏抽动着疼痛,“是我的手太凉了吗?”他找了个借口,给稽雁行,也给他自己。
“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不想和我牵手。”
闻言,稽雁行蓦地转头看向阮钰,那只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稽雁行垂了垂眼,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他的眼睛,他以为阮钰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没想到……其实从这两个月的电话和视频中,稽雁行发觉阮钰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会注意到一些连他都没关注的细节,会因为他的主动开心不已,也会因为他的冷落难过许久。
换句话说,他能轻而易举地影响阮钰的情绪,更夸张一点,他掌控着阮钰的情绪。
他像是风,是海浪,是一场落雪,是一树花开,填满了阮钰的整个世界。
譬如现在,只是因为他抽手的动作,阮钰便失落了,穿着被雨淋湿的大衣,发梢湿成一缕,像受伤之后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
“是有一点凉。”稽雁行倾斜身体,伸长左手,握住阮钰捏着方向盘的右手,摩挲着阮钰手背上的青筋,开口道,“握住就不凉啦。”
车厢安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阮钰猛地抬手把稽雁行压向自己,嘴唇贴上去,亲得又急又凶,他用贝齿啃咬着稽雁行的唇,饿了很久一样,半晌,阮钰终于放缓了接吻的动作,伸出舌头细细舔舐起稽雁行的唇瓣。
阮钰贴着稽雁行的唇:“我以为上次的事又要发生了。”
稽雁行急促地喘息着:“什么事?”
“和我分手。”
稽雁行怔了怔,而后失笑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为什么会这么想?阮钰也不清楚,可能是创后应激反应,也可能是稽雁行于他而言太过珍重,总之,阮钰害怕从稽雁行身上看到拒绝和冷漠。
“害怕。”阮钰很坦诚,他亲昵着蹭了蹭稽雁行的鼻子,用有撒娇嫌疑的语气说,“你甩开我的手时,我都吓坏了,以为我又做错了什么。”
“好在,你刚刚拉住我了手。”
更多的话语被吞没在湿漉漉的亲吻中,车库外暴雨不停,车里的吻也像狂风暴雨,阮钰的唇覆住稽雁行的唇,不留一点空隙,舌头撬开牙齿,往更深处探索,汲取着稽雁行口中的津液。
这一刻,阮钰才觉得,北京的春天来了。
四月底,春天跟着稽雁行一起回来了。
阮钰的心房绽开一树一树的花,一簇一簇地挤压着,花香通过血管流向肢骸,让每一个毛孔都舒畅无比。
亲吻慢慢变了味,嘴唇移向颈窝,烙下炽热的痕迹,衣摆被卷起,牙齿咬住凸起。
对稽雁行的渴望在阮钰的身体里叫嚣,座椅被放平,燥热的空气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事。
“可以吗?”说话也带着湿乎乎的水汽,阮钰捧起稽雁行的左手,一寸寸地亲起他的手指,连指缝也不放过。
热意一股接一股地往上涌,稽雁行被烫红了耳垂,眼眸也氤氲出雾气,敏感被拿捏,稽雁行轻喘一声:“……在车上吗?”
阮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嗯”,他忍不住了,稽雁行用盛水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
暴雨下了一整夜,直到破晓。
作者有话说:
白天有两场面试,顺利的话补一下省略号
——
已补
第124章
阮钰邀请他参加一个游艇晚宴时,稽雁行有些意外,但不完全意外,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越来越稳定,朝着某种他从未设想过的方向发展。
“小型晚宴,不对外公开,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谢文,人刚从国外回来,算是接风宴。”
稽雁行问:“参加的人都是你的朋友吧?”
阮钰说:“也不是,有几个关系不错,祁良,洛立轩,还有谢文,我——”阮钰顿了顿,目光定格在稽雁行的脸上,罕见地有些犹豫,片刻后,他像是下了有什么决定般说,“我想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
稽雁行一愣,心底涌出说不上来的感觉,这并非方不方便的问题,“以什么样的身份呢?好朋友吗?我记得你以前带我去参加过一次聚会,很久以前。”
听稽雁行这么说,阮钰的眼神暗了暗,如果不带稽雁行去那场聚会,就不会遇见樊星洲了,之后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这些阴暗的想法,阮钰不会让稽雁行知晓,而且更多的,阮钰悔恨自己当时对稽雁行的态度,但凡他早点认清自己的感情,或许他们都能过上周年纪念日了。
好在,春日悠长。
阮钰握起稽雁行的手把玩起来,放柔声音道:“我也记得,但这次不一样,我们会在游艇上过夜,在同一个房间里,所以这次,是以男朋友的身份。”
男朋友,这三个字说出来之后,温度仿佛都升高了两度,他们已经是一种亲密无间彼此信任的关系了。
稽雁行却面露难色:“洛总也在吗?他会不会、会不会说什么……虽然合同没有明确规定,但按理说我该和公司报备一下。”
‘我已经替你说过了’,阮钰很想这么说,开口说出来的却是:“那就到时候再说,我在你旁边,没事的。”
阮钰没骗他,确实是个小型聚会,人不多。
海风很舒服,海水跟着风晃啊晃,清冷的月辉倾泻在海面上,留下一条只属于海洋的银河。
这是稽雁行第二次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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