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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一墨(玄幻灵异)——仙气吊命

时间:2023-11-14 10:39:36  作者:仙气吊命
  但他们主将杀伐果决,心如铁石,冷硬无情,怎会被区区奸细迷住,想必定是抓住奸细就把人斩了。
  飞霜这个念头刚落,就见他口中杀伐果决的萧韫,因他长相憨厚亲自来找他,把给人送东西这种小事交到他手上。
  他本是因为不服气来的,想看看夷人奸细究竟长成什么样,才能把主将都暂时骗住了,却在看见段书锦之后,叛了心。
  小公子长得好看,也不像能骗人的,怎么会是夷人的奸细,主将果真明断。
  段书锦听不到飞霜心中的絮絮叨叨,只接过了他手中的一干东西,而后默然无语。
  能在军营中找出合适的鞋子衣裳,送来汤婆子,还单独给他分了一个小账,可见吩咐这些事的萧韫是费了心思的。
  段书锦一边胸腔柔软,笑骂一声呆子,这个时候才认识他就知道对他好了?又忍不住叹息,这日子是越过越回去了,明明是一体多年的夫夫,他如今连个暖床的人都没有了。
  汤婆子,哪能比得上人。
  跟着飞霜来到小账的段书锦环顾四周,眉心不高兴地蹙了蹙。
  正如料想那样,段书锦这夜是被冻醒的,他的脚心冰冰凉凉,怀中抱着的汤婆子早就冷了,被窝更是像塞了冰块,令人无法安睡。
  和泄进账中的月光对望片刻,段书锦猛然打定主意,要把这个朝代这个时期的萧韫拐上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么容易拿捏的萧大哥了。
  打定主意后,段书锦第二日便去堵人,可是一连几日连萧韫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段书锦起初并不知道什么,直到他终于发现他每次出去堵人时,身后都会跟着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人影一道高瘦,一道矮胖。矮胖的是那日给他送东西的飞霜,瘦高的是沉鱼,乃是萧韫麾下赫赫威名的常胜将军。
  好一个里应外合,联合抗敌。
  段书锦淡淡瞥了一眼已经藏得几乎看不出人影的飞霜和沉鱼一眼,转头回了自己小账,心道他还拿捏不住一个萧韫吗。
  那之后,段书锦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日日待在自己账中,绝不出去寻萧韫。
  萧韫最初不以为意,发现这事时,语气不明说了句——“算他有自知自明。”
  三日后,他在看完军中情报后,又装作不经意道:“他这么久没出账,可曾生病?”
  这样又过了五日,到了月终,营中将士吵着从若水河捞了许多鱼,要在晚上烤着吃。
  萧韫本不该这么纵容他们,却在思及许久没露面的段书锦时松了口,而后提醒飞霜沉鱼:“既然段书锦不是夷人奸细,我们神鸢营也不能没了待客之道,免得落人口舌。”
  飞霜沉鱼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地请段书锦出小账喝酒吃鱼肉。
  夜里的神鸢营篝火丛丛,若水里鲜嫩的肥鱼成串架在火上,将士们已经揭了坛盖,喝着来自洛京的桃花酒,渐渐红了眼。
  行军五年,五年不曾归家,心中定是思念故乡的。
  像是应景一样,营中响起了聆聆箫声,彻入这寒夜,久久不散。
  段书锦闻声看去,便见单独坐在一堆火堆前的萧韫。他随意坐在石头上,单腿支着,摇曳的火光映照在他惹眼的脸上,箫声很顺畅地从他手中的玉箫倾斜而出,叫人失了神。
  萧韫又如何不念他的家他的乡呢。
  十五岁时父亲战死,故而十五岁就领旨出征,在军中磨砺一年,便率神鸢军大捷,一战成名,而后百战百胜,所过之处夷人溃散而逃,却也因身上杀伐气太重,被世人冠称“鬼将军”。
  “萧将军,喝酒?”段书锦本该继续欲擒故纵的,却到底心疼这时笨笨傻傻,还像根榆木的萧呆子,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萧韫蓦地停了箫,他本不想应的,却在瞥见段书锦眉梢近似挑衅的一挑时,把玉箫塞回怀中,鬼使神差道:“正有此意。就是不知你酒量如何?”
  “千杯不醉。”段书锦掏起一坛酒,丢给萧韫。
  萧韫挑眉:“巧了,本将也是,那就来比比酒量?”
  段书锦没说话,飞速揭了坛盖,仰头喝了一大口,用行动做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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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韫也不甘示弱,灌酒灌得猛烈。
  段书锦说他千杯不醉时,十分豪气,以至于萧韫都不曾疑他便信了,直到怀中扑进一个人,萧韫才发觉上当受骗。
  “冷,抱。”段书锦脸色绯红,眼神迷离不清,他一手去拉扯萧韫胸前的衣袍,一手虚虚拎着酒坛,一看就是醉了。
  “你醉了,我派人送你回账中。飞霜,你过来!”被温香软玉送怀,萧韫额角突突直跳,手足无措地半抬高手,下意识叫人。
  就在他叫人时,段书锦的手忽然松了,酒坛的酒正好淋在萧韫胸膛到腰腹的位置,而后酒坛便坠地,发出清亮的脆响,引来营中所有人的注意。
  “段、书、锦!”这一泼一摔太过巧合,萧韫气得脸都沉了下来,可是段书锦又是真的醉了,他如何同一个醉鬼计较?
  萧韫只好生生咽下这口闷气。就这酒量,还吹嘘什么千杯不醉。
  “主将?”听到呼唤的飞霜走到萧韫跟前。
  他一见还在萧韫怀中乱动,伸手撕扯他衣服,甚至手已经隐隐摸进萧韫胸膛去的段书锦,就下意识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问道:“主将是让我送段公子回小账?”
  可看两人这样子,也用不上他啊。
  沾了酒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寒风一吹十分不舒服,萧韫为此烦得皱紧眉心。
  而后他又垂眸看了怀中因为醉酒,万分不安分的段书锦一眼,冷声道:“算了,怕他烦你,我亲自送他回去。”
  说罢,萧韫不顾营中众人目光,抱着段书锦回了小账。
  他本是想把人送回营帐就走,好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可是人进了账后,竟走不了了。
  段书锦手脚并用,腿环他的腰,手勾他的脖子,把脑袋埋在他脖颈,含含糊糊喊冷,然后又去扒衣裳。
  醉酒的人总是胆子大得很,段书锦不仅扒萧韫衣裳,还抽出空去解自己的衣襟。
  
  萧韫眸子皱缩,眸色瞬间变暗,一把把人压倒在床上,按住他手腕,冷声逼问:“既然冷,那脱什么衣裳,好好穿在身上不是才保暖。”
  醉鬼听不懂人话,萧韫也没打算和醉酒的段书锦讲道理,可段书锦醉酒了也聪明得很,当即不喊冷了,而是喊热,反正就是要脱衣裳。
  眼见眼前出现一片雪色,萧韫烧得耳朵尖都红了,连忙伸手给人把衣襟合上:“不许脱,成何体统!”
  可这一举动放开了段书锦的双手,他就又开始作妖。
  “你的。脱你的。”段书锦一边闭眼喃喃,一边伸手乱摸萧韫的胸膛,让人呼吸都急促起来。
  萧韫脸色涨红,气息不稳地攥住人双手,正欲冷声逼问。段书锦眼角却陡然冒出了泪花,委委屈屈叫疼,简直看得人心软。
  眼见这个醉鬼无法无天,不得到满足,动静就越闹越大,几乎快把营中将士吸引过来,萧韫不得不压低声音,有些气急地问:“段书锦,你到底想做什么?”
  “冷……睡觉……抱着人睡觉……”段书锦小声低喃,好看的脸如今潮红一片,长睫迷离地轻眨,及腰墨发从脸后倾斜而下,勾人得像个蛊人心的鬼魅。
  他温软的身体紧紧贴着萧韫,摸进萧韫胸膛的手有些冰凉,似乎真是他口中的怕冷。
  “睡觉是吧,好。我陪你。”萧韫怒得连连点头,一把扯了身上的外衣,抱着段书锦就滚上了床,把人揽在怀中,一掀被子牢牢盖住两人。
  等躺到了床上,萧韫才心生悔意。他往日里哪能干出这种任醉鬼胡闹的事,醉鬼胡闹就算了,他怎也跟着闹?
  想来是洛京的桃花酒醉人,酒意上头,他也醉了。
  闻着鼻尖不属于他的清香,感受着怀中另一个人的身体,萧韫心都乱了,跳得极快。
  他想下床逃走,段书锦却扒着人不放。他本可以强硬挣脱,又怕段书锦再次叫疼,最后只好这么稀里糊涂躺下了。
  睡着陌生的床,怀中还有个人,萧韫本以为他会一夜无眠,谁知竟是很快合眼睡了过去。
  他入睡得太快,自然也不知道在他睡后,某个醉得不轻的醉鬼安静仰头看他,手指从他鼻尖滑到唇瓣,眼中尽是得意。
  交心
  萧韫刚睁眼,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怀中温软,鼻尖满是馨香,一具身躯紧紧压在身上。萧韫错愕地睁大了眼,猛地埋首,段书锦如玉的面容就直直撞入眼帘。
  望见这张脸的片刻,昨夜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萧韫又气又懊恼。
  怕再丢脸一次,萧韫推开段书锦,从被子里退出的举动十分轻。
  等他坐到床沿,便开始风卷残云地穿衣穿鞋,脚步匆匆就要走,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段书锦早在被萧韫推出怀抱的时候就醒了,他憋着笑看萧韫火烧屁股似的整理衣装,等到人真的要走了,他才姿态慵懒从锦被探出身,旁若无事道:“大将军慌什么,只是同床共枕了一夜,看在未来我们夫夫数载的份上,我又不会和你计较。”
  这个人又说这么轻佻孟浪的话。
  萧韫被挑逗得起了火气,转身怒视段书锦:“你说我们是夫夫,我们就是夫夫?本将不好男风,也从来不喜欢男人。”
  说完萧韫撩开帘子,想要大步走出去,赶紧逃离小账,却和他麾下的飞霜、沉鱼两位大将对上视线。
  飞霜不懂掩饰,目光接连在萧韫和账中的段书锦之间流转,一张脸憋得通红,完全呆愣在原地。
  沉鱼倒是聪明,隐晦地看了看萧韫还未拉紧的衣襟,便已有所悟地垂下眸。
  不用细想,萧韫便猜到两位下属误会了什么,而这误会都是拜段书锦所赐。
  想到这,萧韫脸色更黑,语气发冷地问:“什么事?”
  仿佛两人说不出重要事情来,就要被他发配流放。
  “回……回将军,若河开始结冰了。”飞霜回神,结结巴巴禀告。
  仅这一句话,萧韫任何别的心思都没有了,一心放在若河上。
  若河宽十丈,河域广阔,水势湍急,暗礁巨石极多,若强行横渡,只怕损失惨重。
  但偏偏渡过若河再行军三日,就是夷人部落,这是最快最近的一条路,最能打夷人一个措手不及,因此萧韫才带神鸢军驻扎在若河附近。
  冬日是河水迅猛增涨的日子,但今年的冬格外不一样。它更冷更烈,一路行军过来,萧韫见过不少冻死的牲畜,所以他冥冥之中猜测横渡若河会有转机,能减少死伤,如今这机会果真被他等到了。
  萧韫同飞霜、沉鱼二人急匆匆赶往若河河畔。站在河畔边,水声滔滔,迎面的水汽扑湿衣摆,然而三人却无暇顾及,只面露喜色地盯着河面的浮冰看。
  甚至萧韫还蹲身捡了块碎石,握在手中掂了掂,而后以迅雷之势掷向浮冰。
  碎石稳稳扎入冰中,而浮冰未碎。
  “不出十日,若河冰冻,届时我们就可踏冰而上,直抵夷人部族。”萧韫眺望远处,声音沉稳而坚定,仿佛已经看到挥剑北上的一幕。
  “可是将军……”沉鱼面露忧色,“这十日内,天会越来越冷,朝廷军给却迟迟不到,没有御寒的衣物和充足的食物,我们真的能大胜夷人吗?”
  “神鸢军无往不利,从来如此。”
  萧韫此话铿锵有力,没有一丝犹豫,无形中稳住两位大将的心。
  自这天后,萧韫的身影就在军营中消失了。
  段书锦几次寻他不到,还以为他又躲他不敢见他,直到撞见飞霜和沉鱼两人一脸忧色,段书锦才发觉不对。
  在得知萧韫生前经历,而为他平反的那一年里,段书锦无数次翻阅燕朝的野史正史,从史官笔下,世人口中,拼凑出萧韫的大半生。
  剩下的没拼凑出来的部分,他会在只有两人的账中,缠着萧韫追问。
  鬼将军萧韫一生都打胜仗,仅败了一次,这一次便是若水之战。
  趁着寒冬,横渡若河,直抵夷人部落,确实是一个良策。这个良策不仅萧韫知,夷人首领达那也知。
  在萧韫率神鸢军,打算渡若河的时候,若河对面的夷人也在时刻注意若河的情况。
  所以用兵神算的萧韫一面让飞霜、沉鱼两位大将驻守若河,待时机成熟,便率兵渡过若河,做出全力杀敌的假象。
  另一面萧韫则率兵五千,以猛禽雪鹰探路,从万丈密林中穿过,背击夷人,来个两面夹击。
  雪鹰为哨,便是神鸢军名字的得来。
  因夷人多居平地、草原,神鸢军北伐一行并未带训练好的雪鹰,因此两面夹击的计谋,还需萧韫亲自捉一只雪鹰回来。
  萧韫离开营地,就是为了此事。
  弄明白了萧韫去了何处,段书锦反倒不安起来,因为萧韫这次离营坠崖,在崖底被困了三天三夜。
  即便之后的萧韫说起这件事时轻描淡写,只用了寥寥几语,段书锦依旧焦躁不安,心疼不已。
  来不及和人细说原因,段书锦只匆匆留信一封,带好萧韫命人给他送到账中的干粮,便踏上寻人之旅。
  *
  水泽万物,有大水的地方,必定有险山,若河自然也是这样。
  若河地带的山名为无名,山高险阻,林中猛兽出没,无人敢随意逗留。
  萧韫却无视这些危险,背着一兜无头箭和弓,手提砍刀,沿途做下标记,直接闯进林中。
  雪鹰既然是猛禽,生性自然也傲气,绝不会在山脚这些地方低飞,所以萧韫飞快登了山。
  早就猎好的鹿被萧韫剥了皮,扔在山尖上。剥皮的鹿浑身血淋淋的,山间的风一吹,血腥味足以送到很远。
  起初并无雪鹰关注,只来了几只食肉的鸟,好在萧韫有足够的耐心来埋伏猎物。
  等了不知多久,终于天际传来一声声透亮的鸣叫,接着数只身形巨大的黑影出现在空中。它们盘旋,鸣叫,终于一齐试探地俯冲下来。
  等在林中的萧韫唇角一勾,抽出身后的无头箭,拉弓搭弦射向天空。
  箭哨鸣响,以锐不可当之势,穿过烈烈寒风,恐吓走了大部分雪鹰。
  剩下的零星几只雪鹰还惦记着新鲜的鹿肉,一次次飞下来,却被萧韫一次次射箭赶走,最终只留下一只最傲最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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