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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缘(玄幻灵异)——只雀

时间:2023-11-15 09:40:53  作者:只雀
  他都还没适应身份转换,谢司珩就已经开始越过那条名为“朋友”的界限了。宋时清当然不是讨厌,就是有种……又喜欢又害怕的矛盾感。
  谢司珩笑着站起来,抓住宋时清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握了握,“我上去拿毛巾和备用的裤子。”
  宋时清耳朵有点红。
  他确定对桌的老夫妻刚才在看他们。谢司珩的小动作总是很多,宋时清还不能推拒,一推拒这人就能在他耳边卖惨几个小时,直到把他叨到妥协为止。
  宋时清小小叹了口气,朝外看去。
  酒店外面的这条街,他已经看了好几天了,但依旧觉得很有意思。卖标本的摊位上,依旧有很多他不认识的鱼,水果蔬菜店的架子上,也还有很多看起来奇形怪状,没尝过的东西。
  就在宋时清发呆的时候,一个裹着头巾的老妇人在他余光边缘,一闪而逝。
  ……嗯?
  宋时清的心头没来由地窜上一股寒意,下意识朝那边看去。
  但街上人来人往,哪有老妇人在?
  我刚看见的是谁?
  宋时清在心底问自己。但回想了好几秒,他也没将那个背影加工清晰,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收了收。
  此时,酒店外。
  在宋时清看不见的街转角,一个满头白发,板板正正梳成一个低发髻的老妇人走进了海鲜店。
  她不高,走路慢悠悠的,手上拿着个布钱包。店员一开始都没注意到她,直到她无声无息地停在了一处,细声细气地开了口,【薄壳哦。是新鲜货不?】
  店员哪里听得懂她的话,只是顺着她的目光指了指连着的几种贝类,“要哪种?”
  老妇人自顾自伸手进去摸了一下,似乎是对这一批薄壳的品质很满意,抬手比了个二。
  如果是在国内,老板肯定会给她称两斤。但在科伦坡,店员直接拿了个塑料碗,满满地装了一碗,又去装第二碗。显见是不止两斤了。
  老妇人也不拦,见多了,就笑吟吟地又指了指旁边的海鱼,示意店员再配点。
  “要这么多?”店员顺嘴问了一句。
  老妇人连眼皮都没掀,【主家年轻,办事不懂个提前准备。这没个山水的地方,我得去哪找好东西给夫人调理身子。要是在家里,捉鹿捉鸡都方便,这边连碗红豆子都难找。得亏你们这海里水伥鬼够数,要不然我想凑点阴气都得现养。】
  店员一点都听不懂她的话,反应过来,糊里糊涂地应了两句。
  老妇人并不在意,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说贴心话的姐妹那样,只顾着慢悠悠的抱怨,腔调又苍老又柔婉。
  【主家也不想想,时间这么赶,入胎时夫人得吃多少苦啊。到时候闹别扭,被赶出去的又是他。他被怨,咱们这些有罪的,可不就得连着受发落嘛。】
  谢司珩:让我康康,该给时清喂点啥~
 
 
第七十四章 
  店员拿着海鲜走到收银台后,开始打单子。老妇人见她是真听不懂,轻叹了一口气。
  店员抬眼和她对视一瞬,被那双黑沉沉的瞳仁看得皱了皱眉。
  不得不说,她身上那种介于少女和老妪之间难辨的气质,说两句话还行,相处的时间稍微长点,就说不出地让人心底发毛。
  “您用信用卡还是现金?”店员朝她示意了一下总价。
  老妇人不疾不徐地从钱包里拿出了几张纸币,递给店员。店员接过,正准备放进收银台的抽屉里,手上的触感就让她一顿。
  她翻过纸币,心间猛地一跳——
  最下面的那张纸币,整面全是深红的血色,它还没有干透,拿在手里,有一种厚重的潮湿感。
  科伦坡这边的治安不好这是所有住在这里的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像是这个样子的钱,店员也是第一次。她犹豫不决一会,最终还是将钱放进了抽屉里。
  “以后拿干净的钱来付账啊。”她小声嘟囔。
  老妇人接过零钱,微微抬眼笑了一下,“小娘多担待,家里最近才解禁,容我们这些东西出来。库里的金子银子啊,都还没换成你们惯用的银票,只能先收点下面人用不了的填补。这些虽然腥气重了点,但上头的晦气,我可全给你拍掉了。”
  ……什么人啊,古古怪怪的。
  店员赔笑,心里憋不住地嘀咕。好在老妇人并没有要长聊下去的做派,拎起袋子,闲适地朝外走去。
  店员没忍住,追随她的的背影看向外面。
  她本来只是想看看老妇人接下来还要干什么,但也是巧,街角处的红绿灯正好跳转了一次。随着人潮,两个东方面孔的青年并肩走了过来。
  老妇人从善如流地朝旁边让开了两步,隐进对面的阴影只能中。她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上半身微微前倾鞠躬。那样子有点像高级法餐厅里朝客人行礼的侍应生。
  但与他们不同的是,老妇人完全将头埋了下去,旧社会习以为常的礼仪带着与这个时空格格不入的陈腐。
  店员当然不认识宋时清和谢司珩,只是这两人无论是身高还是容貌,在人群中都太过显眼了点,她下意识偏移了一瞬的目光。等再回过头时,阴影处已经没了那个老妇人。
  店员耸耸肩,为自己莫名的紧绷感到没趣。她转头——
  “啊!”
  她被身后人吓得猛地蹦了一下,“老天,您站在这做什么?”
  海鲜店的老板也是个亚洲面孔,具店员所知,她是华国那边的温州人,十多年前就来科伦坡做生意了。除了这家海鲜店,在城里还有好几个饭店。
  “吓到你了哈哈哈。”老板爽朗地拍她肩膀,蹲下来从收银台底下拿了两个厚塑料袋。
  “我那边接了个饭局,有些鱼少了,我过来拿点。”
  “我帮您。”店员跟着过去。
  老板一边跟她唠嗑,一边走到水池子前,往薄壳的格子里看了一眼,“嗯?怎么就剩下这点?”
  薄壳也叫海瓜子,国内吃得多,鲜甜味美,爱得人能磕到手酸。但科伦坡这边的人不喜欢,海滩上长一大片他们也当没看见。店里偶尔备的,也都是供在这里的华人买。
  现在一大早的,老板还真没想到它能缺货。
  “刚来了个奶奶,一起买走了。我看她样子应该也是华国人,要的全是你们才吃的小海鲜。”
  说着,她指了指几个格子。老板扫了眼,轻轻“咦”了一声。
  “她是不是家里有人怀孕啊。”
  老板伸手拨扇贝,在心里盘算了几遍。
  按国内的说法,海鲜性凉,孕妇得少吃,身体弱的最好别吃。所以讲究点的人家,当年就喜欢用老母鸡、姜、当归熬汤做底子,烫点不打紧的小东西给家里的夫人尝鲜味。
  这规矩现在已经没几个人还在遵循了,毕竟现在环境好,孕妇身体不像当年那么弱。
  要不是老板自己奶奶当年在国内家世特殊,怀孕时跟她提了好几次,她也不会知道。
  店员不知道老板在说什么,神情疑惑。老板也没跟她解释,“以后人家要是再来,你送她两包虾干。”
  能知道这做法,那位祖上在国内,搞不好和她的奶奶是老乡。
  而且,如果那位是严格按照老规矩的话,家里的晚辈估计是才怀。真用心啊。
  宋时清被谢司珩牵着,穿梭在高墙下的小巷里。
  谢司珩找的渔场在另一个城区,离酒店那整整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建筑特征和那边的也不太相似,全是挤在一起的高楼。楼与楼中间的路,仅供两人并肩。
  小巷里除了他们再没别人,科伦坡这一片的地图还全是乱的,宋时清和谢司珩已经在原地打了两圈了。
  再一次路过同一个灯塔状的路灯后,宋时清心平气和地侧过头,“谢司珩,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谢司珩诚恳,“你信我,沿着这条路往前,咱们很快就能出去。”
  宋时清绷不住笑了起来,“二十分钟前你就这么说的,然后带我在原地打了个圈。”
  这一块的房子真就跟迷宫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设计的。
  谢司珩捏他的手指,低声下气,“你信我,这条路肯定是对的。咱们再走一次就能出去。”
  宋时清把手抽了回来,“我不相信你,再走下去腿要断了。找个人问一下吧。”
  虽然巷子里没人,但往远处看,有些楼的前面,有几个聚在一起的本地人,过去问个路应该可以。
  “——不行。”
  谢司珩玩笑般,“我们要靠自己的努力走出去知不知道,这点小困难都克服不了,以后遇到更大的麻烦怎么办?”
  他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宋时清还是第一次见,被气笑了。
  “行,我在这等着你。你找到路回来带我。”
  ——等我走出这片巷子,回来哪还能找到你。
  小傻子,看不出来咱们陷入鬼打墙了吗。那些看似没人的窗户后面,挤满了一双双盯着你的眼睛。
  老人都说长久没人住的屋子,容易被某些东西占。科伦坡这边海里的水伥太多,聚阴。久而久之,城里的东西也多了起来。虽然还没成恶鬼,但沾染邪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这一片是老城区的边缘,早就搬得不剩几个本地人了,还临海,久而久之,可不就成了个养蛊的地方吗。
  谢司珩叹了口气,背对着宋时清蹲下来,“上来,我背你。”
  “……不要。”
  谢司珩回头,宋时清朝后退了一步。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更何况,待会碰到人肯定都会看着他。
  谢司珩戏谑地看着宋时清拘谨的样子,“不好意思什么,上来。”
  “我自己走。”
  说着宋时清就要绕开他朝前走去。谢司珩两步跟上他拉住,搂着腰直接抱了起来。
  “谢司珩!”宋时清抓他胳膊,但怎么挣都挣不开,双腿悬在空中,全靠谢司珩的力道稳住身形。
  这样比背着更丢人。
  宋时清仰天叹了口气,“你怎么这样啊。”
  “我就这样,要背还是抱?必须选一样。”谢司珩
  “……背背背。”
  宋时清嘀嘀咕咕地小声抱怨,终于被放到了地上。谢司珩好笑,正打算反驳什么,宋时清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谁?”谢司珩站起身,将宋时清朝上颠了颠。
  宋时清猝不及防,赶紧搂住了他,“陈——建安?”
  谢司珩收回目光,背着宋时清朝前走去。
  “喂?”
  【咳,校花,我跟你说件事呗。】
  宋时期才接通,那边陈建安就急不可待地开了口。他其实是很大大咧咧的性格,但此时,语气里明显透着犹疑。
  宋时清莫名:“你说。”
  【那个……】陈建安顿了顿,压低声,【刚我路过你家公司,看见两个男的拦住了宋阿姨的车。宋阿姨降下车窗跟他俩谈了几句,接着就打开车门,放他俩上车了。】
  宋时清愣了下,随即不自觉紧张了起来,追问 ,“那两人长什么样,其中有一个跛脚的吗?”
  宋时清还没出生的时候,宋悦就和他的亲生父亲离了婚,虽然法律上,那位也有探望权,但宋悦当然有方法让他远离宋时清。
  这么多年来,宋时清只在初中的时候被那人堵了一次。那男人想借着他再纠缠纠缠宋悦要钱。时间太久,宋时清对他的印象只剩下一个贪婪一个跛脚,连长相都不太清楚。
  【跛脚?没有没有,这俩肯定不是你爸,都好年轻,感觉二三十岁吧。】
  陈建安咽了口唾沫,讪笑,【就,身高腿长皮肤白,那种……小男模你知道吧。】
  ……宋时清表情一片空白。
  什么?什么男模?
  这触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宋阿姨的车往前开了,我没法跟上去,就跟你通个气,万一——卧槽!停了,校花你妈的车停在了咖啡店前面,他们仨下车了。卧槽这里面是专柜啊,阿姨不会是要给他俩买东西吧?!衣服包包啥的。】
  国内。
  说朋友还得看陈建安。眼见三人下车,他当即过了马路,在咖啡店外面找了个能看见里面的座位坐了下来,偷偷给宋时清拍了张照片。
  他可不是专门挑事来的。
  他自己妈妈是很传统的贵妇人,只在家喝茶养花的那种传统,和宋悦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女人。所以婚姻好几次出现危险,弄得陈建安都对这些事心里有数。现在是生怕宋时清因为不警醒,莫名其妙多出个弟弟妹妹来争家产。
  陈建安低下头,全副心神都放在了照片上,“没拍清楚啊……”
  他太专心,没注意到咖啡店里,被他关注的两人中的一人已然站了起来。
  历允拍了下顾青的肩,“我去和那边的小朋友打个招呼。”
  顾青没理他。
  这人来去本来就不用听他的指挥,非要说这么一句,不觉得可笑吗。
  历允笑了下也不在意,朝外走去。
  有些东西是没办法在阳光下出现的。比如说一开始在雨中触碰宋时清的【谢司珩】,比如夜晚惊得大黑狂叫的狐鬼。
  但历允自如地走在阳光下,就连印在地上的影子也是完整无缺的人形。
  他走到还低着头的陈建安面前,手在桌上敲了下,“你好。”
  “啊!”
  陈建安一惊,“你干嘛!”
  历允太高了,又背着光站在遮阳伞下,神情不太能看清。他大概是笑了下,指着陈建安的手机,“你刚刚在和宋时清打电话吗?”
  “……”陈建安也有点呆,“什么意思?你和他认识啊?”
  “我是谢司珩的朋友。”,历允伸出手,示意陈建安把手机给他。
  陈建安脑子在这一瞬间想的是——他不会拿了我的手机立刻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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