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台笔记本,你留着当纪念?”他故意问。
路裴司正在整理裤腿,侧目看过去,驰绪的表情阴恻恻的实在算不上平静,他上道地说:“嗐,那天回来后就一直被我放角落里吃灰,我都忘了它的存在,你想要就拿去。”
驰绪不客气,直接上手拿走,等两人走到街道上,他沉着脸把笔记本扔进垃圾桶,可把路裴司心疼坏了,五万块钱啊!未使用过的最新款放闲鱼上起码能回些血,扔垃圾桶一分钱都捞不到!
驰绪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转过身无声地和他对视,什么都没说,却又透过细微表情把什么都说尽了。
“呵呵,”路裴司苦笑着朝他竖起大拇指,“弟弟真棒!”
“上车,回家。”
驰绪揽着他的肩膀,怕他反悔似的推着他进了后座。
男人虽然小气,但很讲信用,第二天早上亲自把路裴司送到医院门口,没再留眼线跟踪。
大韦去接了陈辙父母过来,老两口守在窗前贴心照顾,看到路裴司的时候,陈母忍了两天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在病房里哭得伤心。
陈辙病情逐渐好转,只是人仍然没有清醒,医生说他身体机能没问题,家属要再给病人一点时间。
陈家父母心急如焚,路裴司劝了好一阵,才成功将他们带去外面吃午饭。
驰绪打来电话,路裴司不自然地站起来,解释说去包厢外面谈点事情,出来后还不时心虚回头,确认陈家父母有没有跟来。
驰绪在公司忙了一上午,抽出时间想和路裴司一起吃饭,结果听到他支支吾吾半天,就是不肯答应。
他一下恼了,单手扯了扯衬衣领口系着的领带,“你说说不来的理由,我洗耳恭听。”
路裴司仿佛一只热锅上爬的蚂蚁,仔细斟酌说的每一个字,“那什么,陈辙爸妈来了,我带他们出来吃饭。”
驰绪嘲讽道:“他们是找不到路,还是不会点外卖啊,需要你带出去吃,还单单撇下我,合着就我一个是外人。”
又开始了......
“那人家父母来了,我总要尽地主之谊吧,”路裴司按了按额头,低声哄道:“我晚上回来陪你,弟弟乖,不和我闹脾气啊。”
别的不说,路裴司哄人挺有一套,驰绪不得不接受他的提议,挂断电话之后看什么都不顺眼,独自在办公室发火。
当驰玥推开门走进来,入眼一片狼藉,始作俑者坐在皮质沙发上,难得一见的满脸写着不愉快。她懒得去管他的私事,有的话只说一遍,能听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她说再多也是徒劳。
她将一叠文件扔到驰绪身上,“回家收拾收拾,今晚去S市出个差。”
“不去。”
“机票已经定好了,不去的话等着接妈的跨国电话吧,正好在美利坚除了爸没人和她说普通话,你陪她练练口语。”
祝女士常年定居美国,他们的爹爱妻如命,离了老婆似乎就不能活了,时常把摊子交给驰玥,奔赴美利坚追妻。驰玥好不容易熬到驰绪长大,不可能轻易放过他,势必要把自己吃过的苦全部让他也经历一遍。
“我说了我不去!”
“公司有你的一份,所以驰二公子你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驰玥说话办事干净利落,“距离航班起飞还有5个小时,你最好先回家收拾行李。”
驰绪气得想骂人,他连晚上去哪家餐厅都订好了,就等着下班去接路裴司,中途却被驰玥横插一手,所有计划被迫延后。
第68章 故意隐瞒
路裴司知道消息后,默默在心底松了口气,驰绪的短暂出差,能让他高度紧张的精神放放松,以便他处理好陈辙受伤的后续事宜。
行程仓促,驰绪没有多说便和同事一起上了飞机,陈辙父母昨晚住的大韦家,今天不能再去他那儿打扰,路裴司在附近给他们定好酒店,晚上带着人过去。
陈母虽然来自农村,心思却比旁的人细腻很多,这两天观察到路裴司的心思没有在自己儿子身上,以前来B市都去他们家住,今天却住酒店,她逐渐回过味来。
到酒店后避开陈父,拉着路裴司的手开门见山地问:“小路,你最近是不是和陈辙吵架了,肯定是他做得不对,等他醒过来我一定帮你狠狠骂他。”
她的主动询问正好给路裴司递了把梯子,他将目前的情况和盘托出,“妈,我不想瞒你,在陈辙出事之前,我们已经决定分开。”
“你们的感情一向很好,怎么就要分开了呢?”
“有很多原因,”路裴司说:“除了感情被消耗到所剩无几之外,陈辙还染上了赌瘾,我替他还过两次债,但你知道,赌博就是无底洞,我救得了一次两次,救不了他一辈子。我曾经劝过他回头,还去赌场想把他拉回来,最后的结果变成了我和他在赌场互殴。”
陈母捂着嘴低声啜泣。
路裴司安慰地拥抱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我已经尽力了,或许你们可以帮他戒赌,他醒过来后,你们好好劝劝他。”
路裴司要是说感情不和,陈母还能劝劝,但情况远比她设想得糟糕万倍,她舍不出老脸求路裴司留在火坑里,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陈辙在外边儿欠了多少钱?”
路裴司说了个数,陈母心神一慌,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赌债我已经填平,你们可以放心,这笔钱不用你们还,但这是最后一次,如果陈辙以后还去赌博,我不会再帮忙。”先说断,后不乱。
陈母脸都哭花了,“是陈辙对不起你,你值得更好的人珍惜。”
S市下起连绵大雨,从机场出来,驰绪马不停蹄地赶到酒店参加商务晚宴,应酬过程中免不了社交喝酒。
驰玥一心想让他先在基层磨炼,给了他很普通的职位,驰绪没有继承人的身份加持,被灌了许多酒。
来之前驰玥交代过,S市的项目必须拿下,驰绪任务在身,笑脸作陪且来者不拒,人精一样把客户哄得高兴,直接在饭局上说明天来公司谈订单合同。
晚宴结束后驰绪从酒店出来,笑了一晚上的脸骤然冷下去,他背靠商务车座椅,将紧得透不过气的领带松开,周身都是难闻酒气,他略微疲倦地闭上眼睛。
司机开车去往酒店,同行的人握着手机小声和驰玥汇报情况,两分钟后他打开免提,驰玥的音量瞬间扩大,清晰可闻。
“驰绪,在酒桌上你长个心眼,不是每一杯酒都得喝。”
驰绪单手捏了捏鼻梁,“不喝他能松口谈合同?行了,我心里有数,你既然派我过来盯这事儿,就放一百个心。”
“知道你能干,一会儿回酒店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招呼小陈去做。”
小陈是司机,也是她给驰绪准备的生活助理。
酒精沾染后的嗓音,比平时低沉沙哑,驰绪仰长脖颈,喉结上下滑了滑,“我知道,你也要记得每天按时吃药,等我回来会检查的,你要有当姐姐的样子,不准阳奉阴违。”
“一天到晚的烦不烦,行了挂了,再见。”
驰绪到底是不放心,给美利坚的祝女士发消息,让她抽空回来关心下大女儿的身体健康。
司机打着方向盘驶入高架桥,驰绪手机铃声又响了,他本不打算搭理,看见来电显示果断接起。
“在哪儿呢?”贺念消息灵通,驰绪刚落地S市三个小时,他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刚跟客户喝完,这会儿准备回酒店,你在S市呢,陪古老师演出?”
音乐家古铖在全世界范围内声名鹊起,连机场都贴着他世界巡演的宣传海报,这两天正好在S市,新闻推送里说演奏会门票一票难求。
“可不得陪着,要是一不小心又跑丢了,我上哪儿找人去。”
爱上曾经追求过小爸的男人,贺念的日子并不好过,驰绪曾不止一次目睹过贺琮冲他发火的场面,万幸有小爸黎北晏拦着,贺念的日子才不至于太难过。
驰绪不懂自家兄弟对古铖的执着,时常在心里责怪大音乐家太不知好歹,但他照顾贺念面子,面上维持得十分客气。
“明天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
“中午要去客户公司,估计晚上能行。”
贺念说:“明晚是古老师在S市的最后一场演奏会,你过来听,结束后再去吃饭。”
“我没问题,”驰绪想起曾经不好的回忆,“古老师那边你能搞定么,他嘴忒毒了,平等地痛骂一切和你有关系的人,上次吃饭我差点儿没和他打起来。”
“放心吧,你古老师现在脾气变得好多了,”贺念没细说,“不会朝你甩脸子。”
古铖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贺念留学那阵花了不少功夫,才让人妥协愿意跟着他,只是妥协不代表心甘情愿,他们之间贺念一直处于更强势那方,古铖在他手下吃了不少苦。
这会儿贺念说大音乐家脾气变好,勾起驰绪好奇心,他倒想看看古铖是怎么被贺念一步步调教,最后臣服于他的。
车在酒店大门口平稳停下,司机提着行李,驰绪从电梯出来后,给路裴司打视频电话过去,对方一直没有接,他特意看了看时间,以至深夜十一点,按路裴司的作息这会儿应该躺床上了,不可能漏接视频。
驰绪顿时后悔对路裴司妥协,派人去找路裴司的踪迹,最后不要被他知道这会儿还留在医院。
派出去的人速度很快,好消息是人没在医院,坏消息是路裴司在酒店陪陈辙父母。
第69章 喜欢成熟年长型
驰绪的房子离酒店很远,路裴司一个人开车回去,到家时已接近凌晨两点,他看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没电关机,插上充电插头,标红的未接电话有二十多个。
他体会到一把夜不归宿,被恋人夺命连环CALL的焦灼感,回过去驰绪的态度果然不妙,阴沉的声音,令他想起曾经看过的某部恐怖片。
两个人交往时间不长,但路裴司已经大概了解驰绪吃软不吃硬的脾性,果断先认错,一连说了好多句对不起,等听到他紧绷的声音稍稍松了那么一点儿,见缝插针地解释是手机没电关机了。
驰绪在黑暗里翻身坐起,单手握着金属壳,从酒店偌大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是寸金寸土的陆家嘴,可尽览迷人风情的外滩和黄浦江,他第一次在纸醉金迷的世界,觉得床空空荡荡,没有路裴司在身边,夜晚变得非常难熬。
“你在哪儿?”他问。
路裴司拍了张客厅的照片发过去,“你说在哪儿。”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吃完饭就回来了,”路裴司不是有心隐瞒,只是怕驰绪吃醋想多了,隔着大老远的距离又和他闹脾气。
要都在B市吧,他还能哄,S市那么远,他就是插翅膀现飞过去也来不及啊。
“......”驰绪沉默片刻,沉声道:“裴哥真乖。”
只是那语气实在没有表扬的激情,仔细听甚至有几分敷衍,路裴司只当他是出差累了没有在意,又问了到S市后要忙些什么。
驰绪跟他说和贺念约了饭局,他的关注点却落在音乐家身上,让驰绪方便的时候帮他要古铖的亲笔签名。
这一聊半个小时过去,路裴司困得不行,要挂电话的时候驰绪忽然喊他名字,“路裴司,我在S市很想你。”
“嗯,我也想你。”突如其来的表白,令路裴司心跳蓦地快了一拍。
“......你别骗我。”
路裴司并不理解驰绪的心境,理所当然地以为他在跟自己撒娇,“我说的是真话,我的确很想你。”
但哪个作息正常的人,会在凌晨两点,拍客厅的照片,除非他那个时候刚回家。
驰绪运动技能满点,音乐天赋为零,欣赏不来古典音乐,古铖演奏期间频频看手机,好不容易熬到演奏会结束,他先坐上车,没多久便看见贺念揽着人过来。
音乐家早些年烫了头卷毛,是棕色的,有几分阳光暖男的氛围,现在人成熟了,发色从棕色变回硬朗的黑,一身古典气质,面上表情裹挟着从上世纪带来的冷漠。
身高超过一米九的贺念站在古铖旁边,画面和电影《美国往事》的某一帧重合,写着强取豪夺的黑色故事。
“古老师。”古铖比驰绪和贺念年长,驰绪抬起下巴和他打招呼。
古铖对贺念的兄弟朋友一向没好脸色,简单地“嗯”了一声,坐上车后便将帽子倒扣在脸上,贺念在他身边落座也没有拿开,一副拒绝沟通的态度。
“怎么了,你又欺负古老师了?”昨天贺念还跟他保证呢,今天照样不给他面子。
贺念没说话,只让司机开车,驰绪视线无聊地在车里乱转,偶然落到古铖脖颈,黑色衬衫下的肌肤白皙,印着明显刚落下的痕迹,还有一圈深刻的牙印。
那两条修长的腿,像是刚经历了一段非人的折磨,合拢闭得紧紧的。
要知道,音乐家在台上演奏时,一直坐着弹钢琴,可没有久站。
“你小子看够了吗,”贺念拿出一张薄毯,盖在古铖身上,司机默契的将车内温度调低。
驰绪无奈地摊开手,收回视线没有再看,贺家的家风从根儿上就是烂了的,贺念从小在贺琮身边耳濡目染,古铖栽他手里,这辈子都这样了。
“你老缠着人大艺术家干嘛,好气死贺琮叔继承家产啊,咱不说你爸,就说你大伯贺瑾,咱们这辈里对你最上心,那仕途安排得稳稳当当的,你偏要为了油盐不进的古铖和大家唱反调,你脑子怎么想的。”
“你想走这条路?行,我马上给我大伯打电话。”贺念作势要掏手机。
被驰绪一把拦下来,“都是自家人,别相互挖坑给对方跳,我就爱钻钱堆里玩儿,别的都不喜欢。倒是你,听瑾叔的没错,赶紧往红专上走。”
贺念没多谈,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只淡淡嗯了一声。
当晚贺念在市区别墅给音乐家举办庆功会,娱乐圈许多明星过来捧场,媒体记者评请柬入场,古铖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颗星,但无论是镜头前还是镜头后,他的表情都不算开心。
驰绪独自坐在泳池边喝酒,派去的人上报说路裴司又去了医院,可他打电话问,路裴司说的是在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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