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老板旁边的座位不是人坐的,她宁肯提前回家也不要再承受驰绪带着怨气的目光,她跃跃欲试还想开口,对面的男人已经快步走过来,走路带风,冷漠气场无人敢靠近。
他停在路裴司面前,桌上众人瞬间收声,以前和驰绪相熟的员工,被他满脸透露出的戾气吓得不敢打招呼,齐齐望向若无其事喝酒的老板。
驰绪说:“我们谈谈。”
路裴司抬起下巴瞧了他一眼,安之若素道:“今天没空。”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等。”他消失断联的这两天,驰绪没有一分钟是好过的,每一秒都在煎熬。
路裴司不排斥和他说话,态度和脸色一样冷淡,“最近都没空,你怕是等不了。”
被优待惯了的人,忽然在路裴司这里没了特权,驰绪感到疑惑,很快疑惑被不满和嫉妒侵蚀推翻,凭什么员工可以跟路裴司有说有笑,他想谈谈却不行。
驰绪眼底盛满愤怒,压抑着嗓音威胁道:“最近没空,但现在挺闲的都有时间撩妹妹,约定下辈子有缘再见了是吧,裴哥你知道我这人一向不好打发,你一声招呼不打离开两天已经是我的忍耐极限,有误会我可以解释,做错事我会道歉,我只想和你坐下来好好谈谈,你不要逼我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他竟然敢用黑道话术来威胁自己!路裴司气得酒都喝不下去,蹭地一下站起来,外套衣角从桌面扫过,碰道玻璃杯,从桌面一路滚到地板,哐当砸碎发出剧烈响声。
大厅相关不相关的食客纷纷望过来,附近的服务员满脸防备,这阵仗不会是要在店里单挑吧!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得有些暧昧,副店长默默转移位置,暗想自己大概可能是押中答案了,难怪驰绪凶呢,估计是把小姑娘的敬酒词全部听进去了,老板说的话是带了几分调笑意味,驰绪这火发得有理有据。
“我不过就是随口说了两句话,跟你的身体力行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论尺度咱俩都不能坐一桌上吃饭。”路裴司不痛快,也要刺两句让驰绪同样不痛快。
如果路裴司只是需要独处冷静,不拒绝他的电话,驰绪可以往后退一步,但他整整失联两天,那些担忧站在看见路裴司若无其事地出现后,统统化成了愤怒。
无论是用请的,还是强制性用绳子绑,他今晚不把他路裴司带出去不罢休!
“裴哥,我最后问你一遍,要不要和我谈?”
在人前被比自己年纪小的男人强势扯出去,不用想都知道画面不会好看,还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路裴司只能妥协,叮嘱副店长聚餐结束后帮忙买单,提前离开火锅店。
驰绪将全场缓缓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敬酒的小姑娘身上,目光挑剔,咄咄逼人,明明两人年纪相仿,小姑娘却被他强横的气势逼得不敢抬头。
直到驰绪跟着路老板出去,小姑娘拍拍胸口,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上车。”路裴司原本站在路边,被驰绪从后面揪住衣领,单手提进了路边停着的迈巴赫副驾驶。
怕他中途逃跑,驰绪果断锁住车门,从车前绕到驾驶座再解锁坐进去,俯下身替路裴司系安全带,路裴司想躲却没躲成,肩膀被他抬手固定在车座,系完后驰绪自然地在他额角亲吻。
没见过谁吵架吵到一半,特意停下吃口豆腐!路裴司无声瞪着他,用手背擦驰绪刚才吻过的地方。
距离拉近,刚才在火锅店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突如其来的吻往温情的方向转变,驰绪直勾勾看着面前的人,低声哄道:“裴哥,这两天我非常想你,你不在我连觉都睡不着,你看我眼圈是不是比之前黑。”
路裴司只问他,“你怎么找到火锅店来的?”
驰绪讪讪说道:“我找不到你人,所以动用了些小手段,不过你放心,那些派出去跟着你的人已经被我撤回来了。”
“你除了让人跟踪我,没别的花样了?”
有,监控、定位、追踪......驰绪没说,沉默是最直接的回答。
路裴司摊开双手捂着脸,在手心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驰绪对他的占有欲强得超出他的理解范围,至少他谈恋爱那会儿,没动过任何监视伴侣的念头。
他只是和驰绪谈恋爱,并没有把自由全部交出来,任他操控。
他揉揉脸和眼睛,皮肤和眼尾被外力搓红,声音湿漉漉的听起来有些可怜,“驰绪,你是不是对建立正常恋爱关系有什么误解?在国内,你对我做的这些都是违法的。”
驰绪不打算对此话题进行深谈,他并没有把路裴司声讨的隐私和自由放在心上,连考虑都不会考虑,他一贯霸道强势,必须要完全掌控路裴司的生活。
与路裴司失去联系的痛苦和后悔,他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裴哥,找不到你我会很担心。”
平淡朴素的一句话,比任何表白都直击人心,这个世界上除了驰绪,不会再有人担心他了。
路裴司倒在座椅靠背上,感觉自己一张网牢牢网住,往后无退路,往前又找不到出处。
这个时候,撒网的驰绪说:“你和女孩儿约定下辈子去找她,我听了非常生气,你怎么能越过我找她呢。”
第84章 也许分开更好
敏锐的路裴司察觉到他不算平静的语气下,肆意翻滚着的涛涛怒火,可他不过是随口和女孩儿开两句玩笑,正常人听了都会一笑而过,驰绪却煞有其事地质问。
他妈的他都还没有质问,轮得到驰绪?
路裴司刺道:“我不跟她约跟谁约,跟你?”
驰绪保持着贴近路裴司的姿势,单手捏住他的下巴,眉心紧蹙对着他的嘴唇狠狠吻下去。紧闭的双唇被轻而易举地撬开,驰绪缠住他的舌头不放,惩罚性地舔了一圈。
浓情蜜意的吻远没有今晚的惩罚式热吻更令人记忆深刻,一吻结束,驰绪并没有退开,视线黏着路裴司泛着盈盈水光的嘴唇若即若离,仿佛随时准备着进行下一轮的侵犯。
热烈的呼吸喷洒在对方脸颊处,驰绪的指腹在他下巴反复地捻,宽阔身形将路裴司整个人完全笼罩,无声宣告自己享用对他身体的控制权,这一瞬,他的占有欲爆棚到了最顶点。
“我们只是在冷战,并没有分手,”驰绪圈出重点,“并且这是你违背我的个人意愿,单方面发起的冷战,我一直想道歉,可你不给我机会,还想泡漂亮姑娘,裴哥,你真当我死了?”
有的人即便穿上西装装得衣冠楚楚,骨子里仍然会露出嚣张狂妄的本质,路裴司没忘记驰绪一棍子把陈辙打进医院昏迷五天,在他咬牙切齿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心在胸腔猛跳。
他怕小姑娘有无妄之灾,于是决定退一步,“我开玩笑的,大家都没有当真。”
“你最好是。”威胁低语根本不像是来道歉的。
路裴司推他的肩膀,拉出正常对话距离,说:“你现在已经看到我了,我过得挺好,可以回去了么?”
驰绪没再靠近,打着方向盘变道开上主路,“我今天来地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接你回家。”
“我不去,你靠边停车放我下来。”
驰绪巍然不动,目视前方自顾自地开车,“裴哥,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你别搞逃避冷战那套,我做错了我认,你要骂要罚尽管来,我但凡皱一下眉头我名字倒着写,可你别把我往外推啊。”
他说的路裴司全都明白,他一直很欣赏驰绪的坦诚和直率,和遇事不躲直面解决的态度,但这次不同,这次是他先怂了。
林方齐说的话每天在他脑海里循环往复,他心胸狭窄,没有成熟男人的气魄,不断地嫉妒林方齐,又不停地自我怀疑。他心中有疑问但不敢开口去问,怕问了不符合年龄的问题,被年纪小的驰绪嘲笑。
是啊,我就是喜欢年纪大爱干净自律事少话不多的大叔,你和他们并没有不同,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为什么要大惊小怪?
这是路裴司最怕从驰绪嘴里听到的话。
事情已经发生两天,他态度消极,在酒店躲见面和电话,驰绪追到火锅店来仍然要逃避,路裴司巴不得自己现在变成一只鸵鸟,什么都不用面对直接把头埋进沙子里就万事大吉。
偏偏驰绪不肯放过他。
“我和林总分手后,私底下没有任何联系,那晚纯粹是偶遇,之后我跟他再也没有见过面。”
“偶遇?换成艳遇更适合你和林总的关系。”
驰绪说:“这事儿是我错了,没得洗,我认栽。”
路裴司叹一口气,对自己和小9岁的驰绪闹脾气生出无奈,“我不去你家,要么靠边停车,要么送我到海角屋。”
“除了我身边你哪儿也不准去,”驰绪强硬了几秒,又软下声音求道,“裴哥,我们在一起不容易,经不起吵架冷战来回折腾,你看这两天你玩儿失踪把我急得上火,吃不好睡不着,工作走神被我姐揪着耳朵骂,我裤子和皮鞋上全是她的高跟鞋鞋印,腿都快被踩残废了,我姐也算是变相帮你出气,你看我这么可怜的份儿上心疼心疼我行么?”
驰绪状态不比他好,眼睛里的疲倦无法伪装也无法隐藏,路裴司在火锅店门口第一眼看到他时,心已经开始疼了,他只是善于伪装冷漠。
车来到十字路口,前方亮起红灯,驰绪缓缓踩刹车停下,侧过头凝望着路裴司。
路裴司提醒,“别看我,看信号灯。”
驰绪自信道:“不怕,我背后长得有眼睛。”
“驰绪,这两天我重新考虑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和你相处没有想象中的合拍,我们要不——”
“——要不怎样,分开?”驰绪想把他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净挑得罪他的话说。
“难道你不觉得分开更好吗,你再也不用拘束自己,可以过回灯红酒绿的生活,第二天随便和男人在哪家酒店套房醒来,没人会追究你的责任。”
路裴司表面豁达,实际心在滴血,他光是想想画面就恨得想咬人。
戴着面具假话真说,也许就是成为成熟男人的代价,可笑,他都开始讨厌自己了,为什么驰绪会偏爱这一款。
红灯倒计时结束,驰绪顿了两秒才收回视线,开车出发,“这是你没有根据的臆想,不要强加在我身上,我从来没想过跟你分开,我仍然是那句话,有问题就解决,逃避不是办法。”
“我现在不想谈这件事,你不要逼我。”
驰绪心态短暂失控,左手用力捶了下方向盘,咬了咬牙关,凛声低吼道:“我不就是在追你的时候跟前任一夜情吗,你要深究,好,我们摊开了揉碎了摆到台面上来说,我们没有确认关系,不算出轨吧,你为什么紧咬着不放呢,除了让我让你不开心之外,有什么好处!”
他又说:“林方齐现在混得不错,出现在晚宴的邀请名单上,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如果我事先得信,一定不会让邀请函出现在他桌上,他送的礼物我也不会收,更不可能给他挑衅你的机会。”
路裴司没有动容,只说:“靠边停车,我要回海角屋。”
听不进去任何解释,彻底将驰绪惹毛,他将车停到路边,幽深的眼眸里一片阴郁,“路裴司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找你整整找了两天,你现在是要因为这点儿破事跟我闹分手吗!”
“我说了我现在不想谈,给我时间消化,让我安静待着对你来说很难吗,”路裴司也在气头上,“解锁,我要下车。”
驰绪阴恻恻盯着他看了半晌,把暴戾情绪强制往下压,他不想让事态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重新点火起步,“这回是我有错在先,我依你的意思回你店里,你可以独处,但你别想就这么甩了我。”
第85章 多年情分
驰绪目送路裴司一路快步走进海角屋,反手锁门上二楼,明黄色的灯迅速亮起,透过窗户能看到他倔强的身影,驰绪点一根烟放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口,将郁结在胸口的气随着烟长长吐出。
微信弹来一条新消息:[把你的人撤回去!]
他一时不知道该拿路裴司怎么办,平时看着温温柔柔的人,犯起倔来软硬不吃,像披了层刀枪不入的铠甲,令百战百胜的他陷入僵局,无从下手。
二楼的灯熄灭了,驰绪抽完最后一口烟,向路裴司妥协,通知守在海角屋的人离开,今晚哄不好,那就明天再来,软磨硬破也要把路裴司哄回家。
路裴司被电话铃声吵醒,离婚后一直没有联系过的陈辙,约他下午见面,他仔细回想,办理离婚手续时所有涉及财产的问题全部已经交接完毕,陈辙这时候约他难道是有其他的事?
“婚姻关系结束不代表这么多年的情分一起没了吧,裴司,我就想着这么久没见,和你单独吃个饭。”
路裴司从床上翻身坐起来,“行,你约个时间。”
陈辙听出他刚清醒时说话带的鼻音,低笑了一声,说:“就中午吧,地址发你微信,”
路裴司看看时间,赶紧起床洗漱,换一身休闲装下楼巡店,员工很少看路老板不穿衬衣,打趣他今天不专业,不像出来巡店的,倒像是花花世界的富家少爷。
路裴司得意地眨了眨眼睛,说:“你不知道吧,我的真身是富三代。”
“您真厉害!”
“我中午跟朋友约了吃饭,店里就交给你了。”路裴司和驰绪关系还僵持着,库利南在停车场放着吃灰,他在路边打了辆出租坐进去。
司机看着定位研究路线,餐厅地址太偏,他嘟囔着抱怨了两句,路裴司当没听见,他一般不愿意和人起冲突,尤其是独自在外面的时候。
出租车往郊外开了一个多小时,停在一处农家乐门口,陈辙迎上来打开出租车车门,路裴司扫码付款,回过头看见陈辙身形比之前消瘦许多,头发长过耳了没有打理,眼眶泛红眼窝凹陷,透着股沧桑凄凉的劲儿,像做生意失败走投无路的四十岁的中年人。
路裴司扫了眼他身上穿的黑色T恤,面料廉价,图案已经脱胶,与从前专买大牌奢侈品的生活水平相差甚远,看来离婚后陈辙过得并不好。
“怎么挑这么远的地方吃饭?”路裴司不着痕迹地从他身上移开视线,问道。
陈辙站他身旁,引着他往里走,“我把房子卖了,和朋友一起凑钱在这儿开了个农家乐,周末和节假日有公司过来团结,平时接接散客,不求大富大贵,只图挣口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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