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整个闻府已经被羽林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一只虫子也别想飞出去。
我抬脚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正准备离开客堂,路过角落边一个金丝楠木竖柜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目光一凛,抽出雁翎刀,视线直直扫向那处,几乎是同一瞬,柜门从里面被人大力撞开,一道黑影冲出,向我扑了过来。
“公子快跑!!!”
对方动作满是破绽,在他距离我还有半步远时,我提刀捅穿了他的胸膛。滚烫的血液飞溅上我的脸庞,我抬眸对上了一双呆滞的丹凤眼。
“江……江护卫,为什么?”
那人似乎还没有弄明白现在的情况,他低头看看地上富贵的尸体,又抬头看看持刀的我,挂满泪珠的脸上写满了茫然。
鲜血横流在洁白的玉石地面上,晕开成河。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像腐蚀灵魂的毒药。
那一刻我的灵魂和身体分离了,我看到我浑身僵硬地举起了雁翎刀,朝那人砍了下去。
第23章 训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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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终没有杀闻时晏,我用刀背砍晕了他,吩咐羽林卫将他暂且扣下。做完这些,我卸下雁翎刀,去长生殿求见了太后。
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说,太后已经歇下了,让我改日再来。我心知这是托辞,但是又不能明言,只能默不作声地跪在殿门口。
天上落了雪,朔风渐起,寒意刺骨。
我在雪地里跪了一夜。破晓时分,当我已经冻得浑身没有知觉时,长生殿的殿门被人从两侧打开了,宫人道太后传我。
长生殿中铺着厚实的地毯,燃着融融的暖炉。太后一袭香妃色掐花百合纹宫裙,素手执着烟斗,端坐在高位上,睥睨着我。
太后问我冷不冷,我道不冷,她命令我把衣服脱了。闻言,我愣住了,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高坐上那人。
太后双眼微眯,红唇翘起,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却是威胁的语气,“怎么,还要本宫说第二遍么?”
此刻大殿内还有不少宫女太监立在两侧。我紧抿着唇,动了动指尖,缓慢地解开衣带,脱下了外袍,放在一边。
但是太后只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并没让我停手的意思。我颤抖地伸出手,继续去解里面的白色里衣,直到身上一丝不挂。
就算看不到,我依然能感觉有好几道视线凝滞在我的身上。
“爬过来。”
我强忍住羞耻之心,缓慢跪爬到了女人身侧。太后素手持着烟斗,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缥缈的白雾。
下一瞬,她将滚烫的烟斗,按在了我光裸的脊背上。烟斗灼伤皮肉,发出滋滋的声音,我疼得几乎要跳起来。
冷汗涔涔,顺着脸颊淌下来,流入锁骨处。我死咬住嘴唇,避免痛呼出声。十指紧绷,几乎要生生绞碎了地毯。
太后将我的后背当成了画纸,而她则以烟斗为笔,在上面烙出一个个绯红的印记。待我全身汗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虚弱得跪不住时,她才收手。
“养了多年的漂亮小狗,偶尔有一个任性的举动,也不是不可以原谅。”
“但是本宫,最讨厌不听话的狗。”涂着嫣红口脂的唇瓣一张一合,吐出令人胆寒的话语,“来人,按住他。”
四肢被人禁锢住,我如同祭坛上待宰的羔羊。我看到有宫人端着锦盒上来,锦盒中央放着我最害怕的那一物什。
“不,不要……”
我目光惊恐地盯着太后手中的长鞭,如同被一条正吐着鲜红信子的蟒蛇,缠绕上了身体。隐藏在深处的恐怖记忆再次袭来。
我颤抖着身体,想要求饶,但是有宫人伸手,粗暴地钳住了我的下巴,逼着我张口,给我带上了口枷。
所有的呜咽求饶,都化作破碎的泣音,消散了在了鞭声中。那日我在长生殿被宫人按住手脚,被太后拿鞭子生生抽晕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太后动作温柔地抚去我眼角的泪珠,贴在我耳边呢喃,“好好记住你是本宫的狗,莫生二心。”
再次醒来已是两日后,我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床蹋上艰难地爬下来,将头发捋到胸前,望向铜镜。
身上的鞭痕淡了很多,但后背上遍布被烟斗烫出来的,绯红的梅花印。那些梅花印烙在雪白的肌肤上,像是雪中红梅,透着靡丽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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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篇马上要写完了,小黑屋预警。悄咪咪说一下,有几个攻玩得很花,比太后还变态。
第24章 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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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太后下旨禁闭十日。出来后宫人告诉我,太后免了闻时晏一死,但是他被押入了大理寺狱,由大理寺问审。
出来的那日,小皇帝早早在紫宸殿门口等着我,他一见我便扑了个满怀,哽咽着问我这几日都去哪里了。
小皇帝今日着了件朱樱色双鹿纹圆领袍,红衣雪肤,明眸皓齿,那双噙着泪的眼眸,与记忆中某个人重合。
我瞳孔一颤,想要像往常一样,摸摸小皇帝的脑袋安抚他,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但最后又放了下来。
那日下午我告了假,将自己关在屋中,谁也没见。雁翎刀被随意丢弃在地,我蜷缩在榻上,用被褥紧紧裹住自己的身体。
即便过了十多天,一闭上眼睛,就能回想起那晚在闻府,我握着刀,刀尖淌着血,脚下是富贵的尸体,闻小公子泪水涟涟地问我。
“江……江护卫,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什么为什么,我是太后的人,我按照太后的命令行事,仅此而已。
早就应该发现的,新鲜的荔枝在京城千金难求,除了皇家和两大士族,谁又有那个能耐,能弄到那么多新鲜荔枝。
子夜,皇宫中万籁俱寂,待大部分宫人都睡着后,我以黑布覆面,悄悄翻上屋檐,动身前往大理寺。
再穿过一条街,前面就是大理寺了。我弓身在屋檐上快步疾行着,却在交叉口被一道高挑挺拔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师兄去哪里?”
莹莹月光下,陆昭明一身利落的鸦黑色劲装,提刀而立,目光沉沉地盯着我,眼底好像压抑着狂风暴雨。
回答他的是我出鞘的刀刃。
百招之后,虎口一痛,雁翎刀被一击挑飞。下一瞬,我被陆昭明反扭住胳膊,扣住双手,按跪在屋檐上。我拼命挣扎,几乎咬碎了一口白牙,却无法挣脱半分。
真是讽刺,明明陆昭明的武功,一招一式,皆由我所教授,如今我却打不过他。
“夜深了,我送师兄回去。”
陆昭明说完这句话后,扯下我的发带,竟是要拿发带去捆我的手腕。我被他这番举动骇住了,猛地翻过身,抬脚便要踹他。
但是陆昭明动作更快一步,他一把攥住我的脚腕,将我往他身下一拖。我正要继续推搡他,他却将头贴到了我的耳边低喃,嗓音沙哑。
“师兄别动了。”
我感觉我的大腿根部,被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抵住了。即便我未经人事,但好歹也是个男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双眼睛睁大了,我面色涨红,嘴唇张了张,正欲骂他不知廉耻,后颈处却传来一丝剧痛,视线骤然暗了下去。
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我匆匆赶到大理寺,却被告知闻小公子已经被人带走了。问是什么人,大理寺的人只摇头说不知。
后面的两年我一直在想方设法寻找闻时晏,但是一无所获。闻家倒后,牵连甚广,玄武门断头台上的血河,无一日干涸。
天景五年,小皇帝于京都新造丽景门,特令其掌管刑狱。那时候坊间有传,入丽景门者,百不存一。因其残忍酷刑,令世人谈之色变。
而我再一次见到闻时晏,正是在丽景门的地牢里。
第25章 惊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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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我时常做噩梦,半夜惊醒,胸口发闷,后背冷汗涔涔,全靠裴言川为我特制的安神香,才得以堪堪入眠。
那日我翻墙越进伽蓝寺,打算找裴言川再讨一些安神香,却发现禅房中空无一人。微风拂起窗柩上素白的纱帘,檀木案几上是压了一半的香饼。
随着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一个满头大汗的小僧闯进屋内,伸手扯住我的袖摆,神色焦虑地开口。
“濯灵大师刚刚被丽景门的人带走了,江统领求求您,救救濯灵大师。”
瞳孔一缩,我倒退几步,后腰撞到案几上,伴随着一声脆响,香箸从案几上滚落,落在地上,断裂成两截。
丽景门的残忍并非耸人听闻。这半年来,羽林军中也有不少人被带进丽景门。那些被带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我几乎是慌不择路地策马赶到了丽景门,明明是正午艳阳天,丽景门的地牢里却充斥着一股让人感到浑身不适的阴寒之气。
“江统领,江统领您不能进去!”
“滚开。”
我拿刀鞘掀翻了一众拦着我的守卫,正欲继续往地牢深处走,却被地牢两侧如同野兽嘶吼一般,过于凄厉的惨叫声,骇得停住了脚步。
我神经紧绷,杵在中间,看向其中一侧。
那人背对着我,手持一把锐利的小刀,竟是在活剥人皮。刀尖由脊椎向下,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样的撕开来。
被撕下来的一层人皮,血肉模糊。饶是我见惯了血腥的场面,也被这惨绝人寰的一幕骇住了。我额头上渗出一层虚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
一双纤尘不染的白底黑色锦靴步入视野,头顶上传来一道轻挑的嗤笑声。
来人一袭深红色官袍,俯下身,半蹲在地上。肤色冷白的手紧攥住我的手腕,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好久不见,江护卫,欢迎来到我的丽景门。”
地牢中光线昏暗,四周惨叫声不绝于耳。闻时晏顶着那张颜色稠丽的脸蛋,如同地狱里肆意吸食着鲜血,用罪恶滋养出的一朵妩媚妖娆的芍药。
呼吸一顿,喉咙发紧,我面上血色尽褪。我想要挣开他的束缚,却感觉全身发软。一股阴冷的寒气从脚底沿着四肢,往上蔓延,直逼天灵盖。
他伸手粗暴地捏住我的下巴,强行把我的脸抬起来,用拇指大力刮蹭我的唇瓣,“怎么,故人相见,江护卫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
离得近了,我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一股浓郁的香料味,以及掩盖在馥郁芳香下的,刺鼻的血腥味。
正当我心神不定时,后腰被人用手环住,身体被人动作轻柔地抱起了起来。裴言川将我搂在怀里,后退几步,拉开了与闻时晏之间的距离。
“闻大人若是找贫僧了解完了情况,没有其他事情,贫僧就先带阿渺回去了。”
“阿渺?”闻时晏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他撩了下袖摆,从地上站起来,凤眸里闪过一道危险的情绪,阴森森地盯着我。
半晌,他冷哼一声从我身边走过,却又在下一瞬转过身,将脑袋附到我的耳边,张嘴重重地咬了一口我的耳廓。
薄唇一张一合,语气森然道,“你最好一辈子跟紧了这死和尚,别落到我手里。否则,我必定玩得你生不如死。”
第26章 羞辱(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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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我感觉一阵恍惚,入眼衾褥帷帐均是浅云色,素净雅洁,浸染着淡淡的药草香。室内清光明亮,一片岁月静好的景象。
榻前立着一人,那人身形修长,眉目如画,清隽的容貌如同一颗盛放在纹枰中的白玉棋子,晶莹剔透,毫无瑕疵。
裴言川从怀中取出御守,动作柔和地撩起我的头发,将御守小心翼翼挂到我的脖子上,又帮我理了理衣襟。
“阿渺,陛下宣我进宫。你等我回来,我安排人送你离开京城。”
见裴言川要走,我的心中没来由涌上一股恐慌,我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袖摆。裴言川身形一顿,他缓缓转过身,修长白皙的手指,抚上我的脸庞,安抚似的轻轻摩挲了几下。
“别怕,不会有事的。”
裴言川俯下身,从檀木箱奁中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掐丝镂金薰球。他打开盖扣,点燃了里面的香丸,待有袅袅细烟升起后,将薰球悬挂在了榻上一角。
“这个香薰有安神的功效,有它陪着你,就当我在你身边。”
裴言川走了。他临走前再三叮嘱我,在禅房里等他回来,无论谁敲门都不要理。我将脸深埋在柔软的锦衾中,鼻尖是清新的药草香。
是裴言川身上独有的味道,让人心安。
恍惚间,屋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隐约中还参杂着女子压抑的抽噎声。那哭声太过熟悉,我一个激灵从榻上翻了下来。
指尖不停发颤,不断有冷汗从掌心渗出。我一手抵住门扉,将耳朵附在上面,仔细捕捉屋外的声音,一手紧扣住了腰间的刀柄。
伴随着一道刀剑出鞘的清冽响声,门外的泣音徒然拔高。我瞳孔一缩,心绪骤然紊乱,猛地伸手推开门扉。
屋外,江念锦发丝凌乱,眼眶红肿,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泪痕。一把泛着凛凛寒芒的蝴蝶刀,抵在她的脖间,刺破了娇嫩的肌肤,淌出一道血线。
闻时晏一袭绛红色圆领袍衫,朱袜赤舄,舄加金饰。皮肤苍白如雪,发丝漆黑如墨。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笑吟吟地看着我。
只是那笑太过凉薄,上面掺杂着毫不掩藏的深深恶意。
我胸口一悸,正欲挥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下一瞬,头顶传来一阵剧痛,闻时晏伸出手粗暴地拽着我的头发,将我拖曳进了屋内。
“砰”的一声,木门被人大力关上。
闻时晏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睨着我。我发冠散落,跪伏在地上,伸手想要去够,被甩开在一旁的雁翎刀,手背却被鞋履狠狠踩住。
太后那一杯毒酒,破坏了我全身的经脉。虽然依旧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动,但一身的武功却是全废了。
“不自量力。”
头顶上响起一阵冷哼,衣襟被人大力揪起,闻时晏将我从地上扯了起来。拉扯间,裴言川给我的御守从雪白的里衣中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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