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注意程度有些过分亲密了,不适宜周贯来做,让路呈感觉有些怪,具体怪在哪里,他有些跑题,想到现在离自己好远的许政颢。
许政颢爱人是属于那种事无巨细的,也许有人会喜欢这种360度的关注。
你看他时他必是看向你的;你在他身边时一定是与他最亲密的距离;他关心你的每一下动作,每一个表情。
路呈起初和许政颢在一起,总有朋友会调侃他们太秀恩爱了,说他们总十指相扣,眼神拉丝的。路呈也不想许政颢把重心全放在自己身上,会说他,叫他在外面时不要这么黏糊,衬着路呈会很像没断奶的孩子。后来······许政颢改没改?路呈不太能想起来了,许政颢的交际圈和路呈的基本不重合,他好像听进去了意见,之后相对很少黏着要出门的路呈。既不会在一起社交,自然也就没有那种连体婴一般的秀恩爱场面了。
不过在家里时,路呈还是觉得有点窒息。
关心你的衣食住行,关心你的情绪身体。还有一些许政颢可能以为路呈都不知道的事,路呈都知道,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制止。
他会在夏日深夜试探路呈的皮肤是否适应空调温度、在冬日时会及时剪掉路呈每一件贴身新衣服上的标签和棉线头、出门时他会走在马路的一侧,他也会在新年的午夜或者早晨及时捂住路呈的耳朵——总有些违禁放鞭炮的,还有很多很多小细节······都能验证和证明他的爱意,真的会是从生活的每一处细节照顾和爱护着路呈。
不过这些事吧,太细了,细到让人觉得可怕,时刻环绕就会让人很有压力。
在异国他乡醒来,因为接连的宿醉,身体的协调能力很差,早上把腿伸下床,找了几脚都没顺当把脚蹬进拖鞋里。在家时,不管出门前或者上床后,什么姿态被路呈脱掉的拖鞋,许政颢永远会帮他摆正。
快到中午时,路呈运转缓慢的大脑终于找到了怪异的点,跟周贯无关,没他什么事,所有问题的源头还是许政颢,自己出这么远的门,他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了?没有一天几个电话问安全问题,也没有总发信息问东问西的,他到底在忙什么啊?路呈觉得很烦躁。
***
像来时的他们一样的用心,江耀威和向昕也给许政颢和郑铎准备了东西,多数都是吃的,成品、半成品的,再加工也不费什么事。路上能垫吧的热包子和肉饼也装了一大袋,许政颢反正不嫌撑,很迟的时间起床,吃饱了早饭后返程的,他坐在副驾上也没怎么闲着,一会儿掏出水果一会儿掏出包子的。郑铎笑他,“都给你装回家,我不跟你抢。”
许政颢捏着羊肉馅的包子,“我只要几个,路呈不喜欢羊肉味,万一包子没吃完他就回来了,估计连冰箱都要被嫌弃。”
在吃上分歧也不小,郑铎不好多说,就有些无奈说了两个字,“行吧。”
前脚刚说完人,路呈的电话打过来了,许政颢总不给路呈打电话,他便主动,说是自己眼皮狂跳,问许政颢是左眼灾还是右眼灾来着的。许政颢先是笑了一下,反问他:“你是哪只眼睛跳?”
都不是信这套的人,路呈戳穿他,“我说是哪只眼睛跳,你就要说相反的是不是?”
坑还没挖好就被掀了,许政颢说:“是。”
路呈说眼皮乱跳也不是重点,他问:“你干嘛呢,你没什么事吧?”
许政颢没回答自己在干嘛,只说:“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你有事啊?”
路呈摇头,“没有。”
“那行,挂了?”
“等等。”路呈忙阻止,“你怎么不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这其实没什么好问的,周贯和路呈本就间隔不久的生日,有一年是路呈陪周贯一行去拉斯维加斯玩,也是过生日,然后玩起劲了,一直玩到路呈的生日过完他们都还没回国,许政颢因为生日给路呈订的鲜花在家都养枯萎了。这事给了许政颢很多心理准备,从前不管多克制,他多少还会问,现在是深刻结合过往,真无所谓。
“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呗。”
路呈那边干巴巴,“哦。那我买了机票就告诉你。”
婚恋指南有说,例如出差什么的,可以在告知的日期后晚归,但一定不能提前归,万一撞到什么就不好了。
路呈这人,可能是看着明明有男朋友的周贯在日本还招蜂引蝶的,他深觉分离了的伴侣根本没法做到知根知底的,挂掉电话后,他就订了最近一班回国的飞机,他决定不做通知直接杀回家,看看对他不甚关心的许政颢到底在忙些什么东西!
***
回去后,郑铎和许政颢把带回来的东西大致分了分,郑铎把东西拎上楼,放好后预备再送许政颢回家,许政颢问他下午这还有点时间有什么安排,郑铎正往冰箱里码东西,“去公司转一圈?”
许政颢对这答案不意外,“资本家。”
郑铎说:“我又不看他们干活,万一他们有什么需要求助的呢。”
“缺你两天不会死人的。”
郑铎问他,“你问我,你有什么安排?”
“回家躺着······”说这个,许政颢想到那破床垫,“算了,我也去公司吧。”
“资本家。”郑铎原路把话还回来。
许政颢笑笑,“家里床垫不行了,躺了也是折磨我。”
郑铎关上冰箱门,去往客房,干净整洁的床铺,他掀起床单和轻薄的铺被,指着床垫,“去年这牌子做活动,第二件8折,新床垫,没人来睡过,你在我这儿躺躺看看,我睡着这床垫反正超级舒服。”
对于这几天严重缺失舒适睡眠的许政颢,这是个很诱人的邀请,他走过去按了按床垫,郑铎见他没拒绝,“我给你找睡衣,你在这儿躺吧。”
许政颢有些迟疑,喊了郑铎一声,郑铎转身看他,“有什么好犹豫的,路呈又不在家,你在我这儿睡个下午觉还犯法不成?”
“肯定不犯法啊。”
“那不就结了。”
许政颢收拾着自己。
郑铎就把带回来的东西就全先塞家里的冰箱里,出门前,他还帮许政颢拉了窗帘,室内漆黑一片,许政颢坐在床上,“窗帘拉上我万一一睁眼半夜了呢?”
郑铎不介意,“那就接着睡呗。”
“那多不好。”
“心里介意你就报备给路呈,说你可能要在我这里留宿。”
郑铎带上房门,“我去公司了。”
许政颢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他看了几眼后依旧没拿好主意,于是就先躺下去了。
日常挂着事时人比较难睡,许政颢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躺下就睡着了。
***
男人们每天出门上班社交,看似忙忙碌碌,说了很多话见了很多人,其实好多都是没用的沟通、没用的信息,有的还不如女人们一下午聚会得到的消息多。下午茶比美、比经济实力,扯八卦,有人带了新人进来,估计没做好背景调查,新来的年轻女孩话多且口无遮拦,使劲儿炫人脉,路遥坐在一边懒洋洋的,吃的喝的她都适量,预备一会儿就走了,结果离着几步远捕捉到了有些耳熟的地址和店名。
“快接手了,等我好哥们回国,你们一定要去捧场哦。”
路遥没起身,抬了下手问:“我记得那家酒行的老板是姓路是吧?他有两家店,是都卖了吗?”
得到肯定答案后路遥点点头,难得有礼貌说了句:“谢谢。”
路遥有几百年没打过弟弟路呈的电话了,通讯录调出,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叫司机开车去酒行。到了地方她也不下车,两家店都看了,面上一切都正常。许政颢的电话号码在通讯录路呈号码的备注项里。第一遍被拒接掉了,路遥又打了一次,那边声音有些低,像是在睡觉的样子,路遥看了下表,下午3点41分。
号码没有名字,也不是许政颢熟悉的,“您好,哪位?”
“路遥,道路的路,遥远的遥。”
许政颢翻身坐起来,“路呈姐姐?”
“对。”路遥说:“工作日的这个时间你在睡觉,你的公司是不行了吗?”
许政颢下床拉开窗帘,很是疑惑,“何出此言?”
“路呈手里没有什么钱,酒行算是最多的财产,是你给他投资的,我知道。一般嘛,你是出资人,只有你的经济出问题才会涉及他出让重要财产的情况。”
许政颢根本没懂重点是什么,“我没懂你的意思。”
路遥单刀直入,“你需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
许政颢坐回床沿,他揉了揉太阳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路遥问:“你是游戏公司是吧,我没记错的话,我最近记性不太好。”
“是的。做游戏开发的。”
路遥:“你们有什么资金上的问题吗?或者有什么别的麻烦?”
许政颢还有些迷瞪,路遥给他打电话太罕见了,“为什么总说钱,你刚开始还说酒行,路呈人在日本玩······”
他不知道?
他就是不知道。
路遥不自觉抿了抿唇,“路呈把两间酒行都卖了。”
许政颢听完话还挺平静,他早就知道路呈有点事。
这事是路遥莽撞了,不过她一点都不愧疚,路呈不爽她就很爽,“你们感情出问题了?”
对此许政颢没法回答,对他的沉默路遥有诸多猜测,不过都没说,末了多嘱咐了一句,“没别的事情,不过你别说这事是我告诉你的。”
路遥先挂了电话,许政颢把她这个号码存起来,输入名字后手机页面提示已有“路遥”,是否继续添加,许政颢点是。
第二十六章 我不同意
【我不离婚】
一旦开始胡思乱想,思维就会特别发散,路呈的大脑很不受控制,越想越歪,总结起来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许政颢不关注他,那注意力都放去谁身上了?他甚至有点磨刀霍霍。
陷入僵局的关系,比较难搞,贺悉在姚霖那儿没优待,处处碰壁,他发信息问路呈,人怎么能说变就变了呢?也太难琢磨了啊。
路呈忙着收拾行李叫车去机场,没空搭理他,问他,你又怎么了?
虽是文字但也显着他的脾气。
于是贺悉在那边就嚎上了,发语音过来,“怎么叫又,哪里来得又字?”
不用细问,路呈也知道,贺悉指定是在姚霖那边吃了亏,就回了一个字,该!
贺悉求人不跟他计较,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叫许政颢出面约姚霖出来吃饭,好组个四人局缓解缓解关系。
路呈打了电话回来,“你自己没本事,拖我们家许政颢干嘛,工具人啊,给你使?”
这态度!贺悉说:“我有难你是不是得两肋插刀?”
“不插!”
路呈开着扩音,他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声音时远时近,贺悉问:“你忙什么呢?”
“收拾行李,我等会儿的飞机。”
“哇!还说不给我两肋插刀。”
路呈“呵呵”,“才不是因为你。”
“那你这么着急回来干嘛,周贯他们也一起回?”
“不回。我水土不服。”
贺悉:“我信你个鬼!”
路呈说:“真的,一直莫名其妙心慌,我觉得我可能出什么毛病了,所以得赶紧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死也得死家里。”
贺悉连“呸”几声,“要坐飞机的你也不嫌晦气。”
瞎掰扯的话说给贺悉听,他能信。周贯不行,他闹不清路呈怎么就这么突然闹着要回国,“哪里不舒服还是谁招惹你了?”
周贯一起的那些个朋友跟路呈相处都还好啊,没矛盾也没起任何冲突。
“还是我哪里做不好了?”周贯满腹疑惑。
路呈说:“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你们接着玩。”
原因问不通,周贯换个方式,“外头下着大雪,路况根本不好,去机场的路顺不顺利都不知道。”
路呈说:“所以不能等,大雪不见停,越等会越糟糕。”
周贯制止他忙不停的手,“到底怎么了,天气这么糟,是不是许政颢闹你?”
路呈笑笑,反问周贯,“这怎么能跟许政颢扯上呢?”他挣脱周贯的手,心里撑着嘴硬,“离这么远,他也管不了我啊。”
这种执拗样,路呈高一时有次也是这样的状态,就突然闹脾气,非要在周五中午就请假回家,周五的时间安排是下午4点放学离校,老师就闹不明白,这4个小时他怎么就不能呆了,老师拧死不放人,路呈扭死就非要回去,问他有什么大事,他说没有,但就是非得中午走,场面一度很难看,周贯跟他不同班,中午跟同学在篮球场打球,等他知道时,路呈站在老师办公室都快委屈地要抹泪了。双方拔河都不愿意让步,周贯介入后也没调解出来根本原因,他最后拽走了路呈,然后伙同校队再拐走了学校董事会主席家的独子,用一场没法责众也没法单独处罚的“团伙作案”得逞。周贯一路将路呈送到家,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最后他总结,路呈就是脾气上来了可能。
路上车比较慢,不过没有拥堵,也没看到事故。到机场时航班也没有很多延误。
路呈在飞机上睡着了,很短的时间里偏还做了个梦,前半部分非常正常且甜蜜,许政颢惊喜他的突然回家,适时的小别胜新婚场面,热烈又热情的情事,两个人也说了很多话,相拥着睡去。梦中的路呈睡去又醒来,他伸手找人,许政颢迎着渐亮的天色,背对着他坐在床沿。
轻轻说了句话,瞬间叫路呈失重,猛然惊醒。
梦里的许政颢声音很清晰,他说,离婚吧,路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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