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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主意，别夸错人。”唐潜那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想出的法子简单粗暴，打算往竹子下一埋，齐活。秦昭有洁癖，坚决不同意。
这铃铛是特制的，最深处有暗扣，大拇指向上轻轻一扳钥匙就卸了下来。
林希一直仰看他摘钥匙。秦昭偏头，嘴唇下方就是林希耳后，目光下移是白皙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锁骨，只要一低头就能咬到。
秦昭舔舐嘴唇压制欲望，踩过石子路去开门。
他将可调节灯效调至最亮，选定一张桌子示意林希落座。
林希拉开书包拉链抽出两张A4，折两折三等分。
上次见面时秦昭就从书包形状中推测他背了电脑，这次果真在他动作空隙中撇见，问：“学业很忙？随身带电脑。”
林希左手将书包向后藏一藏，右手持笔，用嘴叼下笔盖套在尾端，从牙印可以看出，这人有咬笔的陋习。
“我导…”嗯，差点说漏嘴，“学校作业比较多。”说完分给秦昭一张纸：“第一栏写你喜欢的项目，中间是一般接受，最后是绝对不接受，可以么？”
秦昭没接：“一切以你能接受为准。”
林希随他去了，抬笔在绝对不接受里唰唰写了一堆，一手行楷利落大气，倒着看但也能分辨内容：排泄物、受伤、室外、拍照or录像。
接着林希把笔搁在牙齿中间轻轻细细地磨，片刻后在中间一栏写下：滑膜炎，腰间膨出。
这是什么？
轮到喜欢那一栏林希犹豫了许久才落笔：bondage，spank。
他将纸推向秦昭这边，示意已经写完。
“不喜欢事项我接受，”秦昭点在中间那一栏，“但中间这两个是什么？”
林希一本正经的同他解释：“我的身体使用事项。膝盖有滑膜炎，所以不能跪，”说完觑了眼秦昭的神色又补充道，“也…不是完全不能，但是麻烦你控制一下时间。还有我的腰不能久站、久坐和负重。”
秦昭差点被气笑了，看着挺精练竟是个小病秧子，这两项先搁置：“你的喜欢和一般写的很少，是否表示允许我在实践过程中探索你能接受的项目？”
林希乖巧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可以。你的安全词是什么。”
好像，从第一面开始，这是秦昭对他说的第二个可以。林希突然喜欢上从他嘴里说出的可以，像是有人把关托底，十分安心踏实。
林希没提前想过这个问题，就连约人也是源于一次冲动。安全词要和游戏无关，要想到这个词就脱离情景，要足够深刻不会忘记，那么——
“Mike。”他在纸上写。
秦昭面色不虞。
可林希没看出来，还在喋喋不休地补充：“还有我不想改变称呼，主人或者先生都不可以。”
“林希，”秦昭第一念出他全名，“我们现在做的事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林希愣住，不知这问题从何答起。
秦昭扫过面前那张写满私密的纸张：“你工具接受度未知，抗拒言语的服从，约我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你真的享受S/M么？”还是有其他原因？
不知是哪句话引起了秦昭的不满，一直十分体贴绅士的人突然尖锐，甩出来的言语像巴掌一样毫不留情，让林希在无措之际也生出股反抗情绪：“当然是，我不喜欢干什么发帖子和你废这些功夫。”
秦昭目光如炬将对方钉在卡座上：“林希，游戏有规则。S的权利皆来自于ｍ所允许，但你可有把自己放在ｍ的角色上？”
林希握紧手中的笔，挺直了上身瞪着他：“我承认，接受度是比有经验的ｍ低，如果你觉得无法掌控，可以拒绝这场游戏。”
激将法，以退为进，很好。
秦昭站起，迅速拉开的高度差让两人间的空气变得紧张。林希没动作，只坐在原地不服输地仰头直视他。
“的确要拒绝，”说罢秦昭指向门口，“你可以离开了。”
良久，林希才意识他在被下逐客令！
脸色因难堪而涨红，他还是第一次被这样粗鲁对待：“好。”
甩上书包头也不回的离开。
坐40分钟公交回学校的林希，直到实验室都还没消气，站在风扇下扯开衣领扇风，试图通过物理手段降火气。
谈崩后林希不仅拉黑了秦昭微信，还登录论坛删掉了那条征友动态。忍一时越想越气，删掉还不够又在论坛补一条动态：再想实践我就是狗！
无礼！倨傲！自以为是！
研二师妹李双双听见声音，见林希火冒三丈的模样，关切地问：“师兄，怎么了？”
“没事。”
“师兄你这两天好忙啊，都不见人影。我跑了个和下周出差类似的工况练练手，但是不知道哪里有问题，跑出来的数据不对劲，帮我看看吧。”
作为研三师兄，林希在学术和生活上格外照顾同门，此时也整理了思绪去帮师妹查看。待走到工作站前，林希眼前一黑，迎面一个Mike21界面让他又想起秦昭那张臭脸，哦不对，脸还是挺帅的，那臭脾气，真晦气。
他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要用Mike做安全词！这让他以后怎么面对这赖以毕业的模拟软件！
林希考运不错，大四那年以专业第一考入X大，成为水利专业的研究生。初试成绩好，选导师的过程也极为顺利。吕老师虽没有院长之类的行政头衔，但正值科研壮年，不仅自己拉项目、搞研究，也有能力指导学生，虽说不苟言笑，但跟着他能学到真东西。
忙也是真的忙。吕老师不仅push自己，还push学生。于是门下学生无一例外，搞学术发论文的同时还得给他做项目，忙到没有私人时间。林希在经历了几次吕老师的突然袭击后吸取经验，不论去哪都带着电脑，随时做好老师一个电话打过来，就地就能汇报的准备，拼命程度让一众师弟师妹叹服。
腰间膨出就是去年写项目书久坐累出来的，每当腰疼到趴在床上，林希就哼哼唧唧地翻银行卡入账记录自我安慰：好在老吕不抠门，该分的钱一分不少。
下周出差是个大项目。一土豪在本市北部承包了一条海岸线，欲打造东方迪拜酒店，为此专门请了设计院和高校专家去现场讨论。
吕老师是这样同林希交代的：“王先生为人真诚，能力强产业多，这次出差你和研二跟我去，你作为师兄要多教他们。王先生外行人，方案可能常有变动，时间长的话就当旅游了，那边风景不错。”
林希翻译给研二师弟师妹的是这样的：“王老板，人傻钱多。活我带着干，老吕兜底，你们跟着学。”
林希离开后，秦昭也分外不爽，给唐潜打电话喊他下来喝酒。
唐潜和秦昭结识纯属巧合。几年前市局组织大规模扫黄活动，不小心扫到了这间酒吧，原来竟有一小伙人以这里为嫖娼联系据点，虽不是唐潜授意，但作为老板且经营的还是一家gay Bar，一不小心就会被查封，于是求爷爷告奶奶找关系，最后找到了秦昭。
“总的来说，你觉得那小男生戒备心重，实践过程可能应激，所以拒绝了他？”对同性恋群体而言，SM行为很普遍，所以秦昭没向他隐瞒自己的S倾向。
秦昭隐在昏暗的灯光里，看不清表情：“外在体现是这样。”
唐潜受不了他卖关子，敲桌面催促道：“有话就说，也就是我还能捧场给你台阶，换其他人你看接不接你话。”
秦昭轻笑，拿起酒杯和他碰，仔细回忆这两次会面中他眼中的林希：“第一次在咖啡馆他浑身肌肉僵硬，表现出的紧张多过期待“
唐潜替其解释：“人家也是第一次，紧张很正常。”
“眼底没有欲望，各种约束条件更是多到严苛。”
“哪个正常人大庭广众下眼睛有欲望，再说你的条件就不苛刻了？”
秦昭把酒杯重重撂在桌台上：“再多说一句，就别想知道后续。”
唐潜嘴上应着好好好，嘴角的揶揄从没放下过。
“不接受亲密关系所以才设定复杂苛刻的限定，而且害怕受伤也害怕生活秩序被打乱。他无法被驯服，如果给我时间或许可以，但他不愿建立长期关系，”秦昭按照惯例下定义，“总之，他不是一个能从痛感中获取快感的ｍ。”
唐潜嘴里啧啧作响：“我说你把设计院工作辞了，去做你爸那做刑侦分析吧。”
“滚。”
唐潜浑不在意，嫌两个人谈话怪冷清，打开控制台开关，随机了一首轻音乐，又问：“那你干脆和他交往好了。能让你同意进行游戏，那小孩长得不赖吧？”
“不行，”秦昭晃晃手机，“把我拉黑了。”
林希离开后秦昭就有预感，所以用转账功能试验过，果然，显示已非微信好友。
“活该。”
秦昭下逐客令也是在试探林希，在一个完全密闭没有外人的空间里他肯不肯服软。
认错，妥协，甚至央求才是m会做的事。林希他，太像个正常人了。
秦昭的同性恋意识和S倾向在一次意外中同时萌芽。
十年前，高三的秦昭正在警察局食堂吃晚饭，因为还要赶回学校上晚自习，他吃得很快，两三口扒完就向外走，迎面碰上办案回来的一队警察。
为首的队长在大厅和同事炫耀今晚抓了一群聚众吸毒人员，收获颇丰。几名警员押送一长串形色各异的男男女女进执法区，秦昭站在墙边给他们让路。
局里的井然有序被一声暴喝打破，秦昭闻声看过去，一长发女子正不顾形象地赖在地上，死死抓住门把手不肯进执法区，警员站在身侧大喝：“警告你，再不松手将使用强制手段！警告一次！警告两次！”言罢掰开她右手，制住手肘和手腕两处，逆时针扭到背后，那女子痛到大叫。
她出声前秦昭只是冷眼旁观，这套擒拿术警局的叔叔们都教过他，所以深知这是正常拘捕手段。而这一声惨叫出乎所有人意料，这女子的嗓音粗壮异常，秦昭向她脖子看过去，有喉结，这是个女装男性。
看清的那刻，秦昭似被盆水从头泼到脚，四肢冰冷僵硬。警员、大厅都不复存在，眼里只有那名跪在地上的男子。他很瘦小，长发遮住了脸所以才能蒙蔽过所有人，一身长裙在挣扎中凌乱地掀至大腿，两只手臂被强行拧到背后铐上手铐，嘴里因疼痛发出哀嚎，不停的求饶、哭喊。
秦昭无意识地虚握起手掌，他知道冰冷的手铐接触到皮肤是什么触感。亲见这一幕，脑中冒出汹涌且疯狂的念头：想扯住头发看他因吃痛扬起的脖子，想握住它紧紧收力，感受生命在掌心脉动，想拉高手铐让跪在地上的人更痛，哭泣的样子一定很迷人。
不知是谁在旁唤：“秦昭？”
秦昭猛然清醒，似身后有野兽追逐般逃出警局。
他清楚的知道，这些怪诞念头都是在那人男性特征表露出来后才产生。
原来，自己是个残忍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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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的情节借用了一个综艺的片段
第3章 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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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前一天，林希在实验室开小组会：“研二李双双和高峰明天早上8点在校门口集合，准时到，别让吕老师等我们。还有，记得在笔记本里安装远程，方便随时远控实验室工作站。生活用品带齐，这次没说去几天，做好在那边长期驻扎的打算，马上入秋早晚温差大，长袖也多带几件。”
“研一以上课为主，刚开学可能还没适应节奏，建议主动看文献，想学习软件可以去共享文件夹里找历届师兄留下的教学视频。”
这届研一招了三个小孩，实验室也算越来越壮大。
坐在角落的博士师兄摘下耳机，笑着看林希又婆婆妈妈地布置任务，安慰他：“放心走吧，实验室还有我呢。”
高峰跟着附和：“林师兄太爱操心了。”
林希抄起手边的文献去敲他，转头对博士师兄说：“师兄你也适当放松放松，天天坐着腰受不了。”
博士师兄认命带上耳机，省得林希把他也唠叨进去。
这才是熟悉的节奏。林希哼着歌走回宿舍：他就不该试图约人尝试SM。面对一个陌生人，接受他的操控？不如有序清晰的生活有安全感。
危险的东西，就该被永远藏起来。
林希刚找回的自信和体面在第二天再次破碎，他也是没想到王老板的酒店和学校几乎位于整个市的南北两端，早上吃的那点东西在胃里翻滚发酵，偏偏高速没法停车。
林希眼睛看着窗外不敢乱动，努力深呼吸压制呕吐欲望：“师弟，我书包里有保鲜袋，帮我拿出来。”
高峰连忙接过他的书包，里面除了电脑，还有用一包一包塑料袋分类的物品。
“快点！侧边有新的。”他要压不住了。
吕老师把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嫌弃地看林希扯袋子吐的昏天黑地：“小小年纪身体这么差？”
胃部清空后感觉好多了，林希也有精力去回复老师：“对不起老师，我下次带晕车贴。”幸好林希有多背保鲜袋，这要是吐在车里，老吕应该恨不能将他逐出师门。
到达酒店时已是正午，接待人员迎上来带领他们办理入住，吕老师单独一个房间，林希和高峰师弟一间，师妹一间。
林希拿到房卡向老师申请不吃午饭，想回房间睡觉。反正项目会议明天才开，吕老师见他眼睛充血，脸比纸白，叮嘱他好好休息。
午饭后吕老师也回要房间，于是没人管束的李双双和高峰撒欢着往沙滩跑。
酒店刚营业，海边还处于待开发阶段，所以娱乐设施尚未配备齐全，游客也没有热门景点那么多。
虽说是野沙滩，细腻柔软也不输市中心浴场。海城沙质海岸，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
“唉，如此良辰美景，身边竟然是你。”李双双打着遮阳伞陶醉于浪花拍打沙滩的声音，余光扫到跪在身旁挖沙坑的高峰，颇煞风景。要是师兄在就好了，虽然不可染指同门，但看看也赏心悦目啊。
“我怎么了，看这个坑多深，绝对是我从小到大挖过最大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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