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侧身凝眸,看林希正目不转睛盯着点滴管,侧脸专注而安静。
“林希。”
“嗯?”
“对不起。
“……嗯。”
没有推拒,也不是“没关系”。嗯,只代表听到了。
滴管里的透明药液一滴一滴地落下,比墙上秒针走的还要慢些,林希突然想到,水滴用作催眠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良久,林希肩膀卸下来倚靠在椅背上,他累了。
严防死守很没劲,况且秦昭其实没做错什么。规则没谈拢请他离开很正常,难道还留他喝酒不成。后续在项目上遇见,虽然林希提心吊胆,可秦昭确实没多嘴,反而向他道歉了两次。
小气的一直都是林希,不放过自己,还以己度人。
“秦昭。”
“我在。”
“你是怎么接受自己的?”有那么一刻,发现和别人不一样,无法满足于正常的恋爱,承受着道德的压力,行走于悬崖边缘。
会恐慌么?小心谨慎,生怕细枝末节处露出马脚。戒备警醒,连梦话都提防。如履薄冰,打造一副温柔和煦的面具把真实的丑陋藏起来。
会厌弃么?很可笑吧,这世上竟然有人喜欢被打,被支配。很下贱吧,一个挺天立地的男生情愿匍匐他人脚下。很愚蠢吧,明知危险还被引诱,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好累。他不想做周到全能的师兄,不想做孝顺体贴的儿子,也不想做吃苦勤奋的学生。
如果没有秘密需要隐藏,是不是就能做个普通人。家里那些污七八糟与他又有什么关系,逃课打游戏混混沌沌地毕业,找个差不多的工作,差不多的伴侣,平平淡淡过一生。
别人不屑一顾的普通,却是林希求之不得安稳。
秦昭看着林希侧脸,他没什么表情,散发出的温度却和白日截然不同,安静的、灰败的。
何至于此。不是人有欲望,而是人即欲望[1]。世界本龌龊,人类的自私贪欲刻在基因里。茹毛饮血时连生命都不值一提,后来穿上了衣服,读上之乎者也,便有统治者为了约束生民,颁出一套道德标准,要仁孝尊卑、长幼有序。可笑。
拿出私人钱财救济穷人,大公无私舍己为人那是圣人。他又不是,林希也不是,何至于逼迫自己与他人相同。
怎么接受自己?
秦昭将左手摊在林希面前:“我有你要的答案。”
但你敢不敢把自己交给我。
林希垂眼看他的手掌,三条清晰深刻的掌纹纵横其中,传闻拥有这样干净纹路的人意志坚定,趋吉避凶。
林希浅笑:“据说塞壬歌声优美宛如天籁,但会吃人。”眼底的笑意渐渐熄灭,这个决定很难做。
面前的手掌被秦昭收回,林希睁着眼睛不肯眨,任凭流动的空气带走表层的水分,干涩刺痛。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是等待了24年破茧重生的机会,也可能是来自深海的危险。
“等等!可不可以……让我想一想。”林希迅速抓住秦昭没完全收回的指尖,不似自己的那般冰凉。他没意识到此刻看向秦昭的眼神蒙上祈求和不安。
“当然可以,截止到项目结束,”秦昭含笑收紧手指,用掌心的温热包住林希,“认真想。”
说完松开林希手站起来:“我去叫护士把空调调到28,你也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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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史铁生《我与地坛》
第8章 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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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酒店已经凌晨4点钟,高峰沾上枕头再次昏睡过去。林希也困得眼冒金星,给师妹发微信说已经回来了,定上中午12点的闹钟开始补觉。
“秦工也去医院了?那他上午还去会议室?”午餐是由李双双帮忙捎上来的,顺便带来最新情报。
高峰喝着清淡的白粥配小菜,问:“不是吧,那他睡了4、5个小时就去工作了?这也太拼了。”
林希心里不舒服,一方面期待秦昭团队进程快些,早日回学校;另一方面又受秦昭制定的截止日期所限,私心希望不要那么早结束。
想什么呢,林希唾弃自己,怎么能因小失大。如果设计院两天内给不出图,他就赶不及下周的面试。
大局为重,两天内他时不时去会议室转两圈,若遇见秦昭也能大方打招呼,若遇不见,就抓住张思博打听进度慢的原因。
张思博被磨的不耐烦,高压工作下没心思再插科打诨,只说快了来应付林希,后来被问的次数多了,连应付也懒得应付:“秦哥总挑毛病,改来改去的烦死了,你去催他,他要说可以,我今天就能给你画出来。”
林希愣在原地,张思博等人也不再分神去管他,自顾自地改设计图。
是秦昭授意?他在……故意拖时间?
回房间后林希同高峰说今晚有事要出去,可能很晚才回来,所以直接去吕老师房间睡。
高峰没强留,这是师兄第二次提出要去吕老师房间睡,那可能他真的睡觉打呼吧。呜呜,师兄真好,忍无可忍了还给他留面子。
晚饭时众人没在餐厅见着林希,设计院那边最先开口询问的竟然是秦昭:“你们师兄呢?”
“师兄说他有事出去了。”
秦昭没有反应,好似不是他问的。
晚上,林希拎着电脑包伫立在秦昭门前,他没有直接敲门,反而低头拿出手机在三人群里问:“设计院的图发来没?”
李双双应该是正在刷微博,回的极快:“还没有。”
今天是第二天,是林希给自己定的最后期限。他深吸口气试图安抚胸腔中亢奋输血的心脏,右手探进电脑包内摸到一掌高的盒子,尖锐的纸壳边角抵着他的手指刷存在感。
敲门声响过秦昭打开房门,李双双口中有事外出的林希正红着脸站在门口。
林希盯着秦昭宽松的睡衣下摆问:“可以进去谈么?”
秦昭敞开门把他让进来,“咔哒”一声,锁舌弹进凹槽,林希也彻底把自己送到了秦昭地盘上。
鼓起勇气试图装作稀松平常的样子,仰头问:“秦昭,设计图出来了么?”
秦昭饶有兴致地观察面前的小肥羊,盯到对方眼神变得飘忽才回答:“没有。”
“你是故意用设计图逼我来找你么?”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秦昭猜测林希的来意,如果是讨论工作,按照他的体面和缓和后的关系,不会一进门就直呼姓名,事出反常,于是巧妙地避开是否命题,反问道:“如果是呢?”
林希拎着电脑包的手越攥越紧:“我……很着急,今晚和你做完,能不能把设计图给我。”
闻言秦昭从上到下审视他,发现了电脑包怪异的凸起,里面绝不是电脑,于是下达今晚第一个命令:“打开它。”
林希迟疑片刻,还是顺从地拉开拉链,里面是他刚刚去药店买的灌肠器和润滑液。
见清盒子上的字,秦昭彻底明白了林希的意图。他在回应医院里的邀请,灌肠器是答复。
“去洗澡。”
林希红着脸窜进卫生间。商务房的卫生间比他们的标间大出一倍,左手边是洗漱台,右边一个落地浴缸,最里面才是淋浴室和马桶。林希脱下衣服叠放在宽敞的大理石台面,一丝不挂地拆开药盒,把里面几样东西组装好拿到淋浴头下,灌进温度适宜的水。
四下张望,最终选择把储液袋挂在淋浴高度调节阀上以增加液面差。自打和前任分手,他已经大半年没有过性生活,此时心理的紧张也反映到括约肌的急剧收缩,一次性冲洗头根本塞不进去。
那润滑液本是留给做爱用的,没想到这一步就要派上用场。
涂上两滴润滑液才勉强把冲洗头挤进后穴,林希细细地抽着气,冒出临阵脱逃的念头。后面太久没有被使用,他不确定是否能经受住今晚的游戏。
这念头转瞬即逝,从药店开始的每一步都有机会反悔,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就做足了心理准备,只是无可避免会害怕,毕竟这是他的第一次S/M游戏。
打开流量调节阀,温水顺着导管一股股流进肠道,小肚子轻微鼓起,外力导致的尿意和后穴的紧涨感让林希难耐地夹紧双腿,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前面的性器官也因为久违的刺激有了抬头的趋势。
重复多次后,排出的液体变为清水。他刻意没吃晚饭,算是为今晚做足了准备。
林希做事很仔细,把用过灌肠工具重新装盒后才丢进垃圾桶,接下来是正常洗澡流程,洗发水、沐浴露……水声中隐约听见秦昭接了通电话,打开电视出了门,不消片刻,刷卡的声音又响起,过程之短暂屋内甚至没有因为房卡抽出卡槽而断电。
和卫生间吹风机声音一同响起的是秦昭的微信。
林希在要不要围浴巾这件小事上犹豫了很久,总不能赤身裸体出门,虽然最后逃不过这个结局,但他不想表现的太急切。也不能像电视剧里娇羞的女孩子一样从腋下开始围吧,衡量再三,把腰部围住迈出卫生间。
电视和屋内大灯都已经被秦昭关掉,只余一圈淡黄色壁灯,昏暗却也能视物。
秦昭见林希站在卫生间门口不知所措,索性一步一步走过去,面容冷峻如凝霜,似乎也有心事在纠缠他。
行至林希面前驻足,吐出两个字:“跪下。”简单明了,不容反抗。
在掌控者强势的视线压迫下,林希首次尝试服从,屈膝跪地,两只手无意识地抓紧身侧的浴巾。根据相对运动,岿然不动的秦昭仿佛一座拔地而起的大山,耸立在他面前。秦昭睡裤下蛰伏的性器离林希的脸只有十来厘米,想到了什么,林希的喉咙不由自主滚动。
在性爱里,后入也好,口交也好,跪是一个常见的姿势。可现在它代表的是权利与地位,顺从与驯服。
高度压制的时间并不长,随后,面前山一般的男人也单膝撤步蹲下,与跪着的林希齐平,右手拿着的手机与地板碰撞发出“笃”的一声,秦昭语气温柔地问:“这样会不舒服么?”
林希舔了下嘴唇,不敢与他对视:“不会。”
顺从的回答让秦昭眼中的瞳色愈发深重,视线在林希身前流转,淡褐色的乳晕似花萼衬托着乳珠,颤颤巍巍引人采撷:他比想象中还美味。
秦昭的手机在地板和指尖之间旋转,落在林希余光里,也搅乱了他的心神。冥冥之中他感觉秦昭在下决定,可是很奇怪,自己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他还在顾虑什么?
秦昭不是犹豫不决的人,他敢赌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于是解开手机锁屏,手指一边翻动一边说:“林希,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认真听,仔细听。”
手机反转将聊天记录展给他看:“图拖到现在是因为王老板一直要求修改,张思博告诉我,你催了很多次,所以今天早晨我定了方案。”他用手指点聊天记录的时间,就在几分钟前张思博将画好的设计文件发给了秦昭。
“林希,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不是被胁迫。”秦昭当着林希面,把设计图文件转发到他微信里,然后打开计时器,放在两人间的地板上。
“这次你的考虑时间只有1分钟。”手机上的数字逐渐减小,但是倒计时对林希来说已经没有意义。
“不用。”林希按下暂停键。其实他撒谎了,跪姿很不舒服,不是膝盖,有浴巾的缓冲这几分钟还不会让他疼。
是姿态。臣服的姿态。
“我……愿意的。”
秦昭在赌林希的决心,也在赌林希的真心。现在,他赢了。
秦昭站起来,用手轻轻拨弄下跪者的头发:“游戏开始前,我们要制定规则,林希,我还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以下有任何一点不接受,你都可以离开,”感受到掌下的身体顿时僵硬,秦昭耐心地抚摸头发给予安抚,“不是赶你走,是你也有拒绝我的权利。”
“第一,我不接受一次性关系,今天起我们就是游戏伴侣,直到一方宣布结束;第二,之前你写的全部作废,从现在起我就是规则。想好了再回答。”
上次林希写下的条条框框全部建立在绝对自卫基础上,不打破他的心里防线,他就永远无法接纳自己。秦昭要做的是重塑。
“我接受。”
从秦昭把手掌伸到面前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被俘获,多等了两天不是在说服自己,只是给游戏寻个台阶和借口,现在连台阶都被拆掉,秦昭是在赤裸裸地告诉他,在这个房间中,林希这个人只能存活于秦昭的规则中。
“站起来,跟我来。”
游戏开始。
第9章 挂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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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因为距离缘故,林希的注意力一直粘在秦昭身上,这会起身走过去才发现秦昭把酒店挂衣架移到了房间中央。古铜色的柱体,宽大的底盘,一看就很重。
“浴巾脱掉,铺在这里。”秦昭站在挂衣架旁,他示意的位置就在脚下。
林希身上的粉红从脖子蔓延到胸口,浴巾围的宽松,展开后酮体暴露在空气中,一双腿嫩白而匀称,中间轻微挺立的性器因为失去遮挡又害羞地低下头去。
林希听从命令脱去鞋子,光脚踩在浴巾上。秦昭站在他面前无视他的窘迫,右手从林希耳侧出发,摸索过精致纤细的锁骨,用较长的中指和食指指腹沿着中线向下游走到胸口,轻柔的抚摸激起一阵颤栗,马上要到腰部时手下的肉体微不可查地卸力。
秦昭挑起戏谑的眼,手下精准的捏上一侧乳头,察觉到林希下意识抬手,又加重力道,痛得他眉头拧到一起,挺翘的鼻梁也褶皱出委屈。
“别动。你以为我不会碰这里?”
右手没有放松对小肉球的钳制,左手托起林希下巴,看他因痛而叼住下唇抑制随时会发出的闷哼。秦昭危险的目光锁定他的脸,拇指将咬得泛白的唇瓣解救出来,饶有兴致地等血色回涌,唇红齿白,好看极了。
端详他痛苦的表情,正讨秦昭欢喜:“林希,喝酒那天你没断片对吧,还记得我是怎么玩你的耳垂么?”邪恶的嘴角扯上去,“是不是先这样掐住,再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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