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顾鹤像只行尸走肉的木偶,每天不是被身上的动静弄醒就是被身上的疼痛唤醒,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受尽折磨。
这天顾鹤醒过来,看着贺云屺阴郁的侧脸,他痛苦的皱起了眉头。
他看到人醒过来,冷笑地凑到了他的耳畔,暗哑的声线浸着情欲:“终于醒了?”
他的手插在顾鹤脑后的头发里,温柔地抚摸着,轻轻拉进自己的怀里,这温柔的动作似乎还带着疼惜的错觉。
顾鹤那泉涌般的泪水,滚烫地滴落在他的手上,让他不由得一愣,似乎,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哭。
“哭什么,对你的惩罚那么轻,你都不知道外面的人多想杀了你。”他轻轻地捏了捏顾鹤细软的发丝,目光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顾鹤双腿软绵,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他的手因为疼痛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视野狭窄变暗。
他的指尖痉挛着,想要抓住什么,却被铁链牢牢钳制住自由。
“包括你吗?”
想杀了我。
贺云屺皱眉,“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耍花招?
顾鹤的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了一个冷笑,“我在你的手里,半死不残的,还能耍什么花招?”
贺云屺不愿承认的是,纵使是这样,他还是想抓住他,可却又在失去他,两种感受都很清晰矛盾,愈发深刻的清晰。
他的手里似乎捏了一颗什么东西,顾鹤抗拒他的靠近。
显然这一动作再次激起了贺云屺的控制欲,一把把人摁在怀里不得动弹。
“这么久了,对于你死板又无趣的身体还真是有点腻了。”
顾鹤脸色大变,扭曲着身子想要挣扎。可是那药还是毫不留情地送进了他的身体。
“停、停下。”
“停下?”贺云屺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细不可闻地笑了一下,“你会喜欢的。”
很快,他的身体就像被无数蚂蚁啃噬一般,酥痒又细疼,细汗直冒。
疯子!
“有感觉了?”
“唔。”他控制不住地呻吟了一声,听起来极其地痛苦。
“求我。”他的下巴被毫不留情地捏起来,可是那人的眼中除了冷漠别无其他。
他依旧倔强地没有松口,颤抖地闭上双眼不再看他。
贺云屺了解顾鹤,他越是倔着硬抗他就越是想摧残这份傲骨,他无法发声,甚至无法动弹,眼眶因为隐忍而发红。
“顾鹤。”
顾鹤睁开双眼望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幽蓝眸子,像极了野兽也像极了深渊。
他咬着唇,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滑落了,贺云屺,别逼我恨你。
“求我。”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贺云屺显然失去了耐心,既然没有诚意那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的,站起来准备转身离开。
但是一股微弱的力气捏住了他的裤脚。虽然动作很轻足以让他忽视,他还是停了下来。
他的声音变得哽咽:“疼......”
顾鹤仿佛掉入了一个满是冰冷的冰窟,坠入被万冰穿心,鲜活的心脏一点一点地被寒意侵蚀,心脏绞痛,苍白的嘴唇毫无血色,额头上缜密的汗珠大滴滑落,都是冷汗,瞳孔一直在紧缩。
可惜这一切在贺云屺的眼中看出不过是他对自己的倔强,总是变成这个样子还是不愿意像自己低头求求自己。
之前他还怕自己的心不够坚定。如果他求自己或许还会心软,甚至已经做好了说服自己的准备,偏偏这人过于倔强。
宁愿独自承受也也学不会低头求饶是吗?
“既然你不愿意求我,那就疼着吧。”他的气息不再如平日里稳当,声音也出现了裂痕。
最后决然抽身离开,皮鞋踩过那枚银戒,带走了房间里的最后一丝光亮,随之顾鹤的瞳孔也灰暗了下来。
门关起的那一刻,顾鹤的鼻子涌出了一股暖流,血珠大滴大滴地溅落在冰凉的地板上,像盛开的朵朵艳丽的玫瑰,醒目刺眼。
他抬手轻轻触及自己的鼻子,泪水模糊了视线,很快的手掌被滴落的血液染红,顺势滑落到了肘部,浸染了脏兮兮的衣服。
心绞痛也一并发作,他半句话说不出无力得拿拳头锤自己胸口。
顾鹤把自己蜷缩在一起,手臂抱住了双腿,像回归婴儿时期在妈妈肚子里的姿势,在那片小小的黑暗里,他想喘一口气。
贺云屺,自从认识你,心脏痛的次数似乎增加了,眼睛也发酸。
他不应该太贪心的,他仗着贺云屺的宠爱,贪恋着他的怀抱,自己又畏手畏脚的不敢交付全部着真心,他自始至终才是是那个卑劣的人。
可他挡不开这令人沉溺的情感,心跳如鼓。
太难过了,如果可以,猝死吧,心脏太疼了,死在哪里都无所谓了。
在这里,他失去了尊严,精神也衰弱几近枯竭。
他痛苦的闭上眼,冷汗顺着额角留下,这一刻,他曾经的记忆席卷大脑。
贺云屺出差回来给他带的小王子蛋糕;实验室爆炸的时候及时赶到;被绑架最后绝望的时候他将自己带了出去;带他去游乐园弥补童年的缺失......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想得到的都是这个男人的好?
情绪本身是自我意识的沉沦。
心脏再一次传来绞痛,窒息又难捱,他已经虚脱到了极致,靠在冰冷的地上微颤着闭着眼,右手紧紧地揪住胸口的位置,仿佛这样能让他缓解一些钝痛。
他感觉心里灰灰的,时间过去了太久,思维也好像已经凝固了太久,也许等他死掉的时候,这样的折磨才能结束吧。
刚开始许纪川坚决不相信顾鹤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纵使他看到录像的那一刻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并不是说他和顾鹤的交情有多深,别人看不出来他不知道,但他不相信贺云屺感受不到。
顾鹤本就是不轻易心动的那种人,更别说他和傅郁川有什么了。
“七爷,小鹤不是这样的人,谢隽你说话啊,顾鹤不是这样的人,你也清楚的!”
“川儿,别闹了。”谢隽很想把没有眼力见的许纪川拖走,奈何他的性子也是倔。
“滚出去。”
三个字声音不大,但令所有人都胆颤了。
谢隽趁机把许纪川带了出去。虽然他还是不情不愿的,但现在不是很好的局势。
“谢隽,你也认为这件事是顾鹤做的?”
谢隽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打火机,火焰也有一下没一下的闪烁,垂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道。”
许纪川被他的三个字气得半死,气势冲冲的就要去找人。
“没有七爷的瞳孔识别,你就算找到他的位置了也救不出他。”
“你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许纪川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别忘了他还有心脏病,那个病发作是会死人的!”
第九十二章 矛盾冲垮了信任
被许纪川那么一吼谢隽微怔住了,这些天大家似乎都被气愤冲昏了理智。
许纪川急红了眼睛,“你知不知道他的朋友打电话来问我知不知道他在哪,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拿药了,医生说这个药是不能间断的,他已经在临床试验的末期了,你想让他功亏一篑吗?”
说着就把手机打开气汹汹地丢在他的怀里!
【程梓暮:您好,很冒昧从政教处找到了您的联系方式,我是顾鹤之前的室友——程梓暮,请问你能联系上小鹤吗?医生说他无缘无故停药了也不来体检了,这种药是不能断的。因为他后面要求加了剂量,之前答应用药纯属是因为看中了奖励金额。但后面他似乎改变了心态,似乎有什么念头支持了他继续活下去......很抱歉说了这么多,您如果能联系上他请让他跟我联系,拜托了。】
他才开始对这个世界抱有那么一丁点幻想,现实又狠狠地给他一记重击。
就算再对顾鹤抱有偏见,怀疑他心怀不轨,但也不能拿他的命开玩笑。
谢隽也是慌乱,丝毫不敢耽误。
外面吵吵嚷嚷。
一个小弟又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谢、谢哥。”
“干什么?”谢隽已经要焦头烂额了,又来什么屁事?
“有一个律师在外面,说是要见七爷一面。”
“什么律不律师的,让他哪凉快待哪去。”一看就是傅郁川那个狗东西不择手段想要把人要出去。
“不、不是的,他说的委托人名字是嫂子,我不敢耽误,就、”
嫂子?这里能喊嫂子的除了顾鹤还有谁?
“你说什么?”
“他说是嫂子委托他过来的,是对开庭有利的证据。”
开庭......
是的,下周一开庭,与贺家那帮老东西!
可是为什么顾鹤会料到?
许纪川倒是脑子比他转得快一步,“快把人带进来!”
“谢哥,你赶紧去找七爷。”
“算了,你把人也带上!”
那个小弟一愣一愣的,“啊?哦。”
这几天都是派人守着这里,其他人都去做事了,车刚才也被开走了,剩下的只有谢隽的机车了,还是他昨天才组装起来的。
许纪川叹了口气,算了,他不会骑,跟谢隽一辆就好了。
“快上来。”
还没等许纪川一屁股坐稳身体已经跟着惯性朝前倒去,磕得他下巴疼。
刚想放脚发现怎么踏板有点松,于是拽着谢隽的衣服喊道,“谢隽,你是不是有颗螺丝没拧?”
“什么?哪有俄罗斯美女?”谢隽戴着头盔听不太清。
“妈的,螺丝没拧!没拧没拧没拧!!!有空去挂个耳鼻喉科。”
谢隽其实还有一点懵逼,“啊,哦。”
他现在并不想关心什么俄罗斯美女好吧。
「哐」的一声是金属片掉落的声音。
“......”不会散架吧?
许纪川一只手下意识地抓紧了后座的铁,另一只手赶紧按着手机给贺云屺打电话。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晚风吹得外面的梧桐婆娑摇曳,哗哗作响,似乎是夜雨来临的预兆。但丝毫不影响已经入夜的成年人的世界。
此时的贺云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喧嚣的pure,一向他都不喜欢在二楼这种嘈杂的地方,细菌也多。但今天心情却是不好,这里的热闹起码能压下他心中那头的烦闷。
“七爷,太子那边可是要出手了。”
贺云屺抿了杯中的一口酒,然后又晃了晃,示意他继续说。
谁都知道现在有一个人触了七爷的眉头,让他陷入了一个僵局。但这似乎是微不足道的触动,下周才是猎头们的表演。
“叔、叔叔?”
抬眸望去,是几个少年有些拘谨地站在一起,显然是没料到会撞见熟人,明明可以不打招呼溜过去的,但是他们太担心顾鹤了。
江燃那张脸是贺云屺记得的,今天的他似乎换了一种风格,头发打理得很好,发蜡在微弱的光线下镀上一层光泽,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小男生,两个人之间还手牵着手。
这里本来就受年轻人欢迎,所以遇上也并不意外,他们不知道贺云屺的身份。反倒是遇上了感觉被家长抓包了似的。
“请问......顾鹤什么时候会回学校?”
毕竟很久都没有看见他了,而且突然和所有人断了联系,他们并不清楚什么情况,向辅导员打听才知道他办理了休学。
贺云屺慵懒地坐在座位上,幽暗深邃的蓝色眼眸看了眼旁边站着的江燃。
江燃迎上这个男人的目光莫名的又是那种敌意感,这次他并没有别的意思,身边的小朋友早就被这一沉默的气场吓得一机灵,往他的身边躲了躲。
毕竟贺云屺身上溢出来的气压阴沉地让人腿软。
“哟,这不是江小公子嘛。”显然也有人认出了江燃,但男人的怀里还毫不避讳的坐着一个人,那人倒是生得水灵,一双眼睛如雨后初晴,潋滟清澈。
平时的长辈印象在此刻也变得有些怪异。虽然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私生活,但撞见了自然是和记忆中的印象大打折扣。
“宁叔叔。”江燃只能对着那位长辈打了个尴尬的招呼。
“他需要休养,暂时不会去。”
“啊?好吧。”那个开口的小伙子忽然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喃喃道,“好奇怪,难道又犯病了?”
当然,这话可不敢当着人家家长的面说,太不礼貌了。
几个小伙子也迅速地告别了贺云屺,他们还是觉得去大排档约夜宵比较适合他们。
犯病?
贺云屺的手握上还在冒着寒气的高脚杯,里面的液体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起来。
只是一瞬他心中隐隐焦躁,竟闷出了薄汗。
“七爷,那之前的合作......”好不容易让小辈们搅了局,打断了刚才的谈话,现在试探地又开了口。
“再说。”被贺云屺的两个字堵住了后话。
“啊,哈哈哈哈,好的好的,不急不急。”只能尴尬地笑笑打圆场,毕竟今天不过是偶遇,谁都不想在放松的时候谈正事。
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此刻更是一团糟,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砰」的一声任它自由落体,碎了一地,吓了旁边几个人一条。
但谁也不敢开口,谁不知道这儿是人家的地盘,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根本就没资格管。
“快点快点!”
许纪川连拽带拖地把那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律师一路领到了pure,他当时看到这个酒吧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说什么都不肯进去。
“磨磨唧唧的,赶紧的,如果嫂子出事你也跟着完了!”
他这都摊上了什么雇主啊。
“傅董。”进门没遇上贺云屺倒是先碰上了傅郁川。
他一身精英打扮,头发往后梳,双手插在裤兜里一改常态,很是痞气,“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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