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差别真是不要太明显!
褚存熙嘟囔了一声,从窗户往外看,一下就瞧见陆莱恩出了教学楼,不出所料,是往小学部的方向赶,从来都稳重优雅的额发也跟着凌乱了。
事情看来很紧急。
陆莱恩也是这般认定的,早在上周五,他给了褚存熙的两个小跟班一笔大额转账,让那俩万事通留意小学部的情况,方才正是他们传来了一张照片。
地点在彩排的大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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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站着个看似文质彬彬的男人,唇边有一颗痣,如他所料,那个该死的房轩找上佩佩了。
各种预想在脑海中浮现。
可当陆莱恩一路赶到礼堂,没看到房轩,穿着初中部校服的他成了焦点,周边此起彼伏的惊叹,人群中,薛霈听闻动静才看过来时,也露出了欣悦又意外的表情。
那双漂亮的眸子都撑大了。
陆莱恩顾不上太多,单手撑在舞台台面,当着一群彩排结束后收拾舞台用具的老师和学生的面儿,将来不及收拾琴包的薛霈领到了后台。
“琴还没……”
薛霈不敢叫哥,双眸眨得很快,在慌乱中只念着没有收拾好的琴。
听到这话的陆莱恩又折了回去。
他动作利索地装琴,拉上拉链,再轻而易举地单跨上琴包,掠过一众震惊的目光,面色不改地快步朝薛霈走去。
那场面实在是让人震惊得说不出话。
陆莱恩太帅了,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更是初中部人气最高的学长,彩排是由好几个班级共同进行的,就连初中部也来了班级。
这一幕不知被多少人抓拍到了。
来到后台。
空灵且静谧非常,脚步的回声很大,陆莱恩紧张的目光检查着薛霈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在昏暗环境里有如透入暗盒的太阳光。
“哥哥。”
薛霈小小声地开口,伸手抚平他微拧的眉心,什么都猜到了,“你都知道了。”
陆莱恩:“他对佩佩说了什么?”
薛霈:“他……”
“那个叫房轩的家伙。”
陆莱恩执着地追问,呼吸烫灼,喷薄在薛霈的小额头上方:“爸爸分明警告过他不准出现。”
“他假装找我问路,”薛霈抬手捧住哥哥的脸,“我很厉害的。”
陆莱恩微怔。
薛霈骄傲地说:“我也装作不认识他,他没有发现,跟我聊了很多很多话。”
陆莱恩:“……”
那个坏家伙还敢和佩佩说很多话?
大概是被愤怒覆盖了情绪管理,陆莱恩的脸庞那么英气,从来都得体,露出的害怕被放大,在这漆黑的世界里,能让他喘口气的只有薛霈了。
“我没能做到保护佩佩,”陆莱恩自责地垂着脸,却又不敢直视薛霈,“他那么容易就接近你了。”
“我不怕他。”
薛霈莫名心跳得很快,栽进眼前的怀抱里,发自本能地撒娇道,“哥哥是最厉害的。”
陆莱恩像被小动物的毛绒脑袋碾来碾去,心跳过速,连忙又问道:“那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很久之前。”
“他和佩佩聊了什么?”
“很多。”
薛霈一时很难组织语言,细碎的回忆,化作了一句猜测,“他好像只是想来看我。”
房轩喜欢过裴珠。
薛霈是个聪明的孩子,在便利店外对上视线,他能看到男人的眼眸闪过复杂的东西,像是一团快要熄灭又复燃的火苗。
那种凝视让薛霈很不舒服,但他不想跟哥哥说,他怕哥哥会更生气和担心,以至于自责,这些都不该是莱恩该有的情绪。
“哥哥已经把我照顾得很好了,是我选择要继续上台表演的,他看到节目单肯定就会找到我了。”
薛霈在熟悉的气味包裹之中,感到安心,获得了更多的勇气:“哥哥。”
“你知道他还想看什么吗?”
陆莱恩的少年音微微低沉:“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想看我拉琴。”
薛霈的右手自然下垂,那是他拉琴弓的手,有力地握在一起,道出的话没有任何情绪:“我不介意让他看到。”
陆莱恩往下望,掌心裹住了那小拳头,忽然沉默了很久,再聪明也对这句话陷入了思忖的境地。
薛霈仰起下巴:“哥哥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嗯。”
陆莱恩不置可否,心里是有夸赞的,佩佩比他想象中的更坚强勇敢,顺着那句话往下道,“为什么想让他看到?”
薛霈蓄谋已久地踮起脚,殷红的嘴唇贴近陆莱恩的耳边,拂去湿热的气息:“是哥哥陪我把琴练得这么好。”
“我很想炫耀给他们看。”
不知为何,两个小孩都难免不好意思,可年纪尚小的是薛霈,直白又坦诚地表露自己的内心:“你把我养得很好。”
陆莱恩的瞳孔骤缩,脖颈攀上了热浪,小少年的心成了絮乱的棉花,有个漂亮的小孩子一头栽了进来,带着独有一份的偏爱。
陆莱恩忽然很想听他叫自己:“要叫哥哥。”
薛霈笑了笑:“莱恩哥哥。”
陆莱恩沉声应了这声称呼,那份说不出来是兄弟亦或是其他复杂成分的爱,在这个春天成了不可示人的秘密。
一晃眼。
小学部和初中部联合的校庆演出,于周五正式举行,先后入座的顺序先是小学再到初中,但嘉宾席上,从很早很早就出现了个满头白发的背影。
他满身的中式外衣,手腕戴着佛珠,手掌中盘着一枚核桃,落座的位置比霍林顿的校长更居中心。
可见他的威望是在座无人可比的。
好些年过去了。
裴成济依然身体硬朗,不变的是脸色板着,看上去严厉凶煞,没有哪个小孩子会喜欢靠近这样的老人家。
可偏偏。
裴成济渴望着靠近小孩,他来到这儿,更有另一个原因。
当垂下眼帘,老人家从衣服左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由海外寄来的照片,上边的主角是他的徒弟——房轩。
在霍林顿的校园里,他的徒弟正与一位中短发的小孩交流,偷拍的人不留名,更过分地给小朋友打上马赛克。
这种操作充满了吊人胃口的恶趣味。
裴成济查不出来相片是谁寄来的,早在好几天前收到了,他夜不能寐,心中总有落不下的巨石,本该离开星海市的航班也推迟了整整一周。
接着。
他再次收到了来自匿名的邀请函。
正是这所学校的校庆邀请,内里有着节目单,在众多节目名称里,他一眼瞧见了女儿裴珠曾表演过的曲目。
表演者:……薛霈?
这个名字好像在多年前,闯入过他的世界,本该模糊不清,却在细想中现出了精致的轮廓。
长头发。
很爱哭鼻子。
记忆中好像很害怕他的小家伙。
第三十九章
霍林顿的校庆现场。
如往年一样,盛大的烟花笼罩上空,孩子们可自由选择穿上礼服或普通校服,来到表演厅参加典礼。
尽管是私立学校,霍林顿并非只收纳贵族学生,校长每年都投身于教育公益,学校更设立了多项奖学金和助学金,只要足够优异,普通家庭的孩子也能申请入校。
在端正的校风面前。
学生之间相处融洽,跟场馆外的巨星吉祥物玩偶合照,再陆续签到进入场馆,满心期待着周年庆的表演。
后台的准备室里。
薛霈和苏小小跟钢琴组的孩子们共用一间,他俩换上礼服,男孩子是黑西装,女孩子是白色落地长裙,像一双优雅的黑白天鹅。
小学部的音乐教师负责给两个孩子上淡妆,尤其是五官本就优越小巧的薛霈,从镜子中看去,精致得像是展厅里最易碎漂亮的展品。
在后台准备上场的孩子们也会合照。
薛霈自然地靠在人群一角,穿着西装,经典的白色衬衫打底,是清秀漂亮的那种好看,无人注意到,在本该别着胸针的位置——
有一枚不显眼的小狮子发卡。
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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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看着是很普通的材质。
苏小小从前置摄像头拍摄的照片中,发现了小狮子,悄咪咪地凑过来问:“这是什么特别的新款胸针吗?”
“不是胸针。”
薛霈的指尖碰了碰小狮子,深吸口气,说,“……是我哥哥。”
当着那么多人进行表演,还是头一遭,他多少是会紧张的,但只要有莱恩在身边,一切都不是大问题了。
今年的校庆做了一些改变,校长和嘉宾致辞放在最后,开场舞竟是面包超人联名的校歌合唱环节。
当节目轮到《vivalavida》的表演组上场,璀璨的灯光落下来,持琴入场的漂亮小男孩,走到舞台中央,每一根细软的发丝都在发光,那张脸瓷白如璞玉,身上的那枚发卡也濯濯生辉。
薛霈负责开场,他用脖子和肩夹住琴身,漂亮的右手握住琴弓,手臂轻抬,划过优美的弧线,拉出婉转优美的旋律。
大概是开场的男孩子过于殊异。
节目到了转场,连续几年上台表演的苏小小出现了,后半段的演奏足够优秀,却称不上惊艳,以至于初中部的学姐们仍对薛霈赞不绝口。
“……?!”
“我怎么以前都没见过这个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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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好漂亮的小男孩,小提琴学了很多年吧,是艺术班的吗?!”
“这都还没长开呢,要是升学来到咱们初中部,不得迷晕姐姐们哦。”
观众席的区域分为初中部和小学部。
这群家中非富即贵的学姐们,将薛霈小朋友的优越身段,以及天生艺术感的气质尽收眼底,优雅、从容,丝毫不见怯场,像是与生俱来就该站在舞台上。
双人演奏完毕。
两位小小表演者牵手、鞠躬,来自四面八方的掌声如雷鸣,清晰传到薛霈的耳朵,是他给了自己的满意答卷,更是送给哥哥的礼物。
他站在舞台上往远处一眺。
只一眼,薛霈在下台前掠过了张年迈的面孔,头发发白,记忆里严肃的脸庞充斥着慌乱,而薛霈也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与裴成济相隔着遥远的距离对视了好久。
“……”
他走下后台的身体僵了半晌。
身后的苏小小不明所以,以为他是延迟性紧张,首次演出的后遗症嘛,她低声解释说自己也有过,主动挽过薛霈的手蹦到后台的区域。
“别紧张呀,”苏小小鼓励道,“你真的表现得非常、非常好!”
薛霈有些失神道:“谢谢。”
他分明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是外公还是他的徒弟,来到现场都是别人的自由,但意外撞见的瞬间,他完全变得乱糟糟的了。
身边的人都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薛霈坐在休息室的沙发,迎面瞧见了一捧花束,眼尖的他凑得更近,小心翼翼地捻出一张贺卡,熟悉的字体像本人那样英俊凛然。
……是莱恩的字。
薛霈满心欢喜地捧起了花,轻嗅了嗅,瞬间压下了心中的不安,紧接着,来自场馆的观众席区响起了惊呼,那么远却又格外清晰。
后台的孩子们都在好奇。
学校负责校庆表演的老师赶来,安抚还没上场的孩子,解释几句,又赶着去盯演出进程了。
薛霈茫然地站在原地,见苏小小奔波来去,再回来时,神神秘秘地说:“听说是有个嘉宾爷爷身体很不舒服。”
“……被送到医院去了!”
从学校周边的设施得以看出,霍林顿校区的地理位置之优越,路堵得再厉害,隔壁星海市三甲医院,五分钟就能把患者抬入急救室。
不过。
裴老爷子的病情那是急火攻心,任凭房轩再怎么劝说,戴着医用口罩的医生不住摆手,说是吃些稳定情绪的药就能好了:“老爷子身体硬朗着,这心病还要进ICU的?”
说着。
那医生瞧见眼前的人很是熟悉,嘶了声,叫出了房轩的名字:“大编剧?”
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人,顿了顿,也对眼前的人有了印象,正是他的高中同学。
“好久不见。”房轩礼仪性地想握手,“但现在恐怕不是寒暄的时候。”
那医生也催促他道:“是啊,赶紧进去陪陪老爷子吧,也不知是被什么事气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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