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于鹰却好似全然没有察觉,伸了只手,掐住了自己的脸颊。
“唔……你就这么想摧残好好一棵树?”若秋吃痛地嘀咕了一声,避开他的手。
“骗你的,张师傅说不剪,剪了太可惜。”
“啊?”若秋仰头,于鹰脸上还挂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容,他看得火大,一下就挣脱了于鹰的怀抱。
“这样逗我你是不是很开心?”
“在我离开之前,你不再多陪陪我吗?”于鹰反常地没有回怼。
这是……在挽留吗?
若秋在原地静止不动了,于鹰居然会向他示弱,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奇观,不对……他说的离开……难道是……
“你同意去留学了?”若秋转身向前两步,欣喜地凑到于鹰跟前。
“嗯。”于鹰应了一声,不喜不优,收了梯子,靠到墙边。
“叶姐真的猜对了……”
“什么?”
“没什么。”若秋摇摇头,接连几日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在栾树下平躺,长叹一口气,“唉,今天的太阳好晒啊。”
于鹰也跟着躲进了树荫里。
“现在我是因为太阳太晒了才愿意跟你待在这里的。”若秋强调了一句,“并不是因为你答应了去留学。”
“知道了。”于鹰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青色的蓝天无云,风吹过栾树,树叶“沙沙”作响,枝头缀着的果子也跟着摇晃起来。
“这棵树……在夏天的时候就结果子了,好奇怪。”若秋把刚才拾起的果子拿出一颗,伸手放在树缝漏下的光亮中。
栾树的果子像纸片一样薄,捏得重了就怕碎。
“现在盛夏已经过了。”于鹰在一旁提醒他。
“再过不久就要到秋天了吧,也不知道秋天的果子还会不会变化?”
“会结出像灯笼一样的果子。”于鹰闭上了眼睛,让阳光倾洒在眼皮上。
“好想快进到那时候看看……”若秋垂下手,侧过头看身旁的人,到了秋天,他可能就不能跟于鹰这样躺在一起看这棵栾树了。
若秋默默地望着于鹰的侧脸看了会儿,把手里像爱心的果子数出12只,摸到了于鹰的手掌,硬是塞到于鹰手心里。
“这些是给你的,一共12只。”
“为什么是12只?”于鹰睁开了眼睛。
“因为12是我的幸运数字。”若秋掰着他的手指,让他把手闭合,“我想把我的幸运都给你。”
“怪不得……”于鹰盯着手里的果子若有所思。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你摆在画廊的画总是12幅。”
“呃……”若秋眯起眼,“你……”
“怎么了?”
“果然是你!”若秋抓住了他话里的破绽,“你就是当年买了我的画的那个人!”
于鹰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他没有因此退缩,反而回问了一句:“你到底想起了多少事?”
“我不知道,我不说,你别问。”若秋没想到自己被自己坑了一把,飞快地来了个拒绝三连,翻了个身背对他,而于鹰根本就不会给他逃避的机会,按着他的肩膀将他翻了回来。
“你真的别问!”
于鹰翻身上来,将他禁锢在自己的双手之间。
“你都想起来了?”于鹰的眼眶发红,连着声音都开始颤抖。
若秋有点被他的反应吓到,“你……别多想,我就是觉得你的幸运值好像还不太够……想分你一点而已……”
话还没说完,于鹰就把果子强硬地塞回到他的手里。
若秋虚握着那些果子,怔怔地望着他。
“遇到你,我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于鹰的手轻抚脸颊,将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拨正。
若秋抬起手,贴在于鹰的手上,他想告诉于鹰其实他也是自己的幸运,但此时他却哽咽到什么话都说不出。
于鹰俯下身,轻轻吻在他的嘴角。
眷恋的吻让手指不自觉地想要蜷缩,而果子的存在又让人不敢用力,
若秋干脆张开手指,果子从指缝滚落到草坪,于鹰的手指寻了上来,相互交缠在一起。
就像此时交缠的吻一样。
第七十五章 暖橘
树缝间阳光一晃一晃地闪烁着。
起初温柔的亲吻到最后总是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就像是在互相渴求着些什么,又像是在汲取些什么。一旦接触就难以分离。
“小于?”
正吻到意乱情迷处,张师傅的声音却突然从远处飘来。
若秋一个激灵,连忙偏过头,“张师傅在找你……”
“逃吧。”于鹰似是不满地皱眉。
“啊?”
于鹰已经牵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你不继续修院子?”若秋嘴上这么问着,手却紧紧地牵着,跟着于鹰一起跑了起来。
“你希望我继续修吗?”于鹰回头反问。
若秋摇摇头。
于鹰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两人一路从院子跑回到病房,一路上免不了见到些护士病友,两人慌忙的样子像是在演绎一些私奔的场景,若秋羞得满脸都在烧,于鹰看着却毫不在意的样子,把他拉进房间,按在门上又继续接上了之前被打断的吻。
理智所剩无几,若秋浑身发软,只能双手环住于鹰的脖颈稳住身子。
“门……还没关上。”
于鹰腾出一只手把门合上,没控制好度,发出巨大的响声。
“你别……这样……等下护士听到声音就要过来了。”
于鹰的亲吻停了下来,微微分离,就停留在欲亲未亲的距离。
“你要是再说下去,我就不继续了。”
“真的?”若秋得空微微喘息,视线扫过他的嘴唇,“我不信。”
于鹰的呼吸一滞,俯身发狠地咬住他的嘴唇。
“唔……”若秋吃痛地叫唤了声,接着身子一轻,他被于鹰托起,一路走着来到了床边。
两人几乎是一起摔到了床上。
于鹰的吻一路往下,点燃了身上每一处。
最后一丝理智早已不知飘散到了哪里,若秋只觉得自己再也无暇顾及周围,只想沉溺于撩拨起的情欲之中。
不管是过去,或是未来,他都想抛掉,只想感受现下,感受于鹰,让时间就停留在这里……
一觉睡醒已是傍晚,从窗口偏移的阳光已不如白日强烈。
衣物散乱在地面上。
若秋在一片橘色的夕阳中眯起眼,有人握住了自己手。
于鹰正摩挲着他的手指,还在无名指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像在比对些什么。
“怎么了?”若秋勾住他的手指。
于鹰没注意到他已经醒了,眼神闪躲了一下,“太瘦了,怎么都没胖一点。”
“那不是瘦,那叫身材匀称。”若秋埋到他脖颈,“对了,你怎么不做到最后?”
于鹰一手揽过腰,“医院条件有限。”
“对哦,没有套。”若秋把他的话给补全了,“其实你可以直接进来,我没关系的。”
“这样对你不好。”于鹰的语气变得严肃。
若秋的身子缩了缩,想到下午他们胡闹到最后,他差点觉得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于鹰却迟迟没有进去,好像忍得很辛苦……
“那我要争取快点出院。”若秋凑近于鹰耳边,“等你完成学业后回来,我们每周……每周会不会太频繁了?或者每月,月中15号这样……”
“每月……你是认真的?”于鹰的手抚上了脊背,余韵还未散去,只是手指微微游走在皮肤,若秋就浑身轻颤。
“好好好,每周……要不然每……每天?”
“身上的疤都好得差不多了。”于鹰的注意力好像不在这个话题上,手停留在了肩胛骨,“就是这里还差一点……”
“嗯,我不怎么会留疤,再过段日子肯定能好。”若秋知道他一直很在意徐榛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连忙转移话题,“倒是你,你的疤痕也太严重了。”
“我只是疤痕体质而已。”
不仅仅是如他所说的这么轻描淡写,若秋抬起头望向于鹰的眼睛,他知道当年于鹰受了多严重的伤,就算于鹰从来不说,他也知道。
每次这人总是在意他在意过自己。
若秋想了想,凑上前,对着于鹰的脖子咬了上去。
“嘶……”于鹰猝不及防,疼得厉害,眉毛全皱在了一起。
若秋翻坐到他身上,俯视着他脖子上留下的红印,心满意足。
“现在于鹰是我的了。”
“你……”于鹰抬起头。
“嗯?”若秋眨巴了下眼,下一秒天旋地转,手腕被捉住,上下交换,他被于鹰按倒在床上,发丝被撩开,然而,于鹰并没有像他一样狠狠地咬下来,只是俯下身用牙齿轻轻嗑了下脖颈。
若秋整个人松懈下来,侧过头望向于鹰,“现在倒显得我不做人了。”
于鹰倒回到他身边,从身后抱住他的身子,慵懒地说了句:“反正你一直是我的。”
若秋一愣,于鹰很少说听起来这么幼稚的话,或者说,他以前从来没这么说过。
现在倒像是于鹰在依赖自己。
“说吧,你是不是从小时候就开始暗恋我。”若秋乖乖待在他怀里,嘴上却没老实,“真没想到你喜欢年上啊,那你这么多年岂不是很可怜,都没谈过校园恋爱。”
于鹰听罢,将他的身子翻了过来,神情居然有一丝丝受伤的意味,“所以呢,你谈过?”
“是啊,谁叫你一直都不告诉我你是谁,就在你买我画的那段时间,就有好多人喜欢我。”若秋大言不惭地掰着手指,“我想想啊,2班有几个女生告白,高年级还有个学长也说他喜欢我……”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于鹰按住他的手,用吻封住他的声音。
或许是感受到了离别的气息。
又或许是想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发疯。
在最后一周,他们之间的相处已经到了发腻的程度,但谁都没有厌倦。
然而,最后的疯狂之后的日子会怎样?
那段未知让他发虚。
和于鹰离别,他总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就像他们以往的每一次离别一样。
“小于,车已经到门口了。”
“知道了,我收拾好东西就过去。”
终于还是迎来了这一天。
若秋一晚没睡着,一大早就坐在了床头,看着于鹰不紧不慢地收拾着病房里的东西。
抽屉里的咖啡全都一包不留地被带走了。
“你怎么这么狠心,都不给我留一包。”
“要是发现了,会被叶姐扔出去的。”于鹰这么说着,却放了一包咖啡回了抽屉。
“我不会帮你整东西的。”若秋躺回到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这样你就可以整慢一点,可以在这里多留一会儿。”
于鹰的轻叹了声传了过来。
“你这样……还让我怎么走?”
“小于,这张床要不要我帮你挪出去?”护士站到了于鹰的床边。
“不用,床位不紧张,就放这里……”
“搬走吧。”于鹰的话还没说完,若秋就接上了。
护士一脸迷茫地站在原地,搬也不是不搬也不是。
“等下再说吧。”于鹰对护士笑了下。
“好,那我先去忙了啊。”护士识趣地离开了,病房门合上,于鹰干脆停止收东西,走向若秋。
“你要是舍不得我走……”
“我没有。”若秋掀开被子,再次打断他的话,眨巴着眼,拙劣地演绎没事的样子。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于鹰在他面前站定。
若秋又一次把被子盖上了,“我不后悔。我们在这个时候分开挺好的。这样我在你心里停留的样子好歹是个正常的样子。”
他低估了于鹰将离开自己所造成的悲伤阈值,开始说些莫名其妙的气话。
“所以我不后悔,不就是两三年吗,很快就过去了……”
一手抚上被子,似是要将所有不安拂去。
“我在叶姐那里放了只手机,里面存了我的手机号。”于鹰隔着被子轻拍了几下,“如果想我了,就打给我。”
若秋没有回话,将被子绞成一团。
过了会儿,被子上的手离去了,他听到了于鹰将行李箱扶起来的声音。
“我走了。”
开门声和远去的脚步声接连涌入耳廓。
若秋睁大了眼,他预演过很多遍分别,到真正临别时,他居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病房里安静下来。
若秋缓慢挪开被子,望着这个空旷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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