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时清:“……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这次终于把手抽了出来,解时清握着自己手腕,上面那灼热的温度好像还没退下去。
“路溪午,”他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路溪午摊了摊手:“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一起吃饭。”
解时清有些烦躁,吃饭吃饭又是吃饭,除了吃饭没别的事干了是吗?虽然心里不满,但是他说出口的语气只是放的重了些:“我也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吃。”
一旁的常锦默默的在心里啧了声,觉得真是精彩。
路溪午不解:“为什么不想吃?”
解时清硬邦邦的回答他:“因为我不饿。”
路溪午道:“怎么可能不饿,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解时清睁着眼睛瞎扯:“我中午吃太多了现在还撑着。”
路溪午很快就有了新的方案:“那我们去吃点酸的促进消化。”
“不是,”解时清不明白了,“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吃饭?”
“因为……”路溪午也说不出什么,只能空口瞎扯,“因为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偶尔一顿不吃不会怎么样的。”
“会的。”
“不会,而且我不饿。”
“会,你饿。”
解时清张嘴还要反驳,却突然发现他们俩此刻的行为跟小学鸡吵架没有任何区别,一口气卡在嗓子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气氛顿时僵住。
常锦看到这里翻了个白眼唾弃路溪午,心想这货事都不会办还得靠姐,于是她上前一步,笑容满面道:“那个,”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胡乱道:“这位朋友,反正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就都一起去吃个饭吧。”
解时清此刻若是再拒绝就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无奈之下只能点头同意。
但是路溪午不解道:“怎么我说了那么久你都不同意,她一说你就同意了?”
常锦只觉得自己这个搭档脑子好像出了点问题,能把人骗来吃饭不就行了,要在乎那么多?
解时清果然误解了,他以为路溪午这个问题是因为自己答应了对方女朋友而问的,他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我不吃了行吗?”
他人生气的时候说的话都是礼貌的一字一句的说出来,从来不会拔高声调或者大吼大叫显得没有教养。
常锦见状踢了路溪午一脚,路溪午赶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说完他又小心翼翼的看了解时清一眼,去揣度他脸上的表情,“班长,你生气了吗?”
路溪午其实没懂自己问的哪有问题,不过从小他爸惹他妈生气的时候都是第一时间认错,说首先态度要好,他下意识的就学来了。
解时清突然清醒过来,他就算生气也毫无立场,路溪午都好生好气的和自己说这么多次了,是自己一直在无理取闹,人家常锦站在一旁都没说什么呢。
他的眼眸垂下来,觉得自己真是太好笑了,一直提在心中的那口气松下来,整个人连精气神都蔫儿了几分。
“没有,”他垂着眼睛继续道,“不是要去吃饭吗,走吧,早去早回。”
他们找的这饭店好巧不巧正是华亭,解时清看到那个拱桥时下意识的又看了眼路溪午,他正在和常锦说着什么,没有注意到他这。
所以路溪午那天应该是真的没有看见自己吧。
华亭外围的光灯火阑珊,在眼睛里都星星点点的映出来,却怎么样也挡不住眼神底下不自觉流出的落寞,解时清没来由的想起了少年时期摘来做书签的那些银杏叶,认真选了最好看的那片放进手表里还是没送出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枯萎腐烂,只留下一点残渣还证明它存在过。
这片叶子就是解时清自己,他的感情都无法诉之于口,只能慢慢的烂在心里,那幅话画和那个早已过时的手表是唯一留下来的痕迹。
江辞曾给他提过建议说让他去表白,说什么反正希望渺茫不如勇敢一把,这样人家还能记住你,解时清只是摇头,他从小喜欢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争取不到,希望碎的多了也就变成了一个胆小的人,更何况喜欢路溪午这件事被对方知道了也只是徒增麻烦,如果是因为对方恶心你而被记住,那还不如让他永远忘了我。
路溪午的脸在灯光的照耀显的更加立体,眉眼和鼻梁的冷俊的凌厉感更是被衬托的淋漓尽致,解时清不得不承认他与一旁的常锦怎么看这么般配,两人郎才女貌,倒是自己站在一旁显的突兀。
他在路溪午看过来的前一秒手回视线,加快脚步走到他们前面,抢先进了门。
路溪午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来,解时清今天真的很不对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常锦到是看着解时清啧了两声,她最近特别喜欢这个语气词,只是路溪午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家这样略显猥琐,
“你这个班长长的挺不错的啊,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是我喜欢的类型,给我介绍介绍呗?”
路溪午哼了一声:“你不是说谈恋爱结婚不如出家吗?”
常锦毫不尴尬:“开始我遇到喜欢的还是可以试试的啊,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对吧。”
路溪午绷着脸,心里不大舒服,他道:“你没有这个权利了。”
“为什么啊?
“因为,”路溪午一字一句的吐出来,“他有喜欢的人了。”
“还喜欢了很久。
常锦追上他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三人坐下点完菜常锦做了一个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常锦,也是个小提琴家。”
“你好,我叫解时清。”
常锦笑道:“我知道,路溪午提过你,你是他高中时候的班长。”
他们还点了酒,解时清之前说不想吃是真的,他没什么胃口,菜只是挑着吃了几口,只是时不时的拎起酒来喝两口。
其实很不愿意坐下来吃这顿饭,解时清这么多年在饭局上培养出来的东西还是没有丢的,他什么话题都能接受,也都不能让别人觉得和自己聊天很舒服。
常锦后来笑着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没有的话就让她当吧。解时清一下子愣住,他握着杯子的手放下来,有些疑惑道:“你们不是……”
路溪午道:“不是什么?”
解时清局促或者不理解的时候就会抿嘴,这是他下意识养成的习惯,他又抿了抿,“我之前在演奏厅的时候听到前面有人说,你们……”
话说到这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之前那个女的只不过说了一句可能会怎么,自己就先入为主的觉得是真的了。
太心急了吧,都没好好思考过。
常锦知道他那没说完的半句话是什么,顺带撇了一眼路溪午,嫌弃道:“我和他?别开玩笑了,倒贴我都不要。”
路溪午冷笑:“说的好像我想要似的。”
常锦给解时清说道:“你不觉得他有时候很傻吗?我喜欢聪明一点的男人。”
解时清心道,傻这个词怎么会和路溪午挂钩?“他之前成绩挺好的呀。”
常锦摆了摆手,“我不是说成绩,路溪午这个人老是神经大条,好多关于感情啊什么的事情完全不明白,我有时候都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傻?”
常锦越说越兴奋,完全不顾一旁路溪午愤怒尴尬的目光,“之前有件事情特好笑,有个什么节,应该是情人节之类的吧,就有个女生给他送巧克力,但是当时那个女生不好意思,只是把那个巧克力放到他抽屉里面,然后去给他送水。”
“你知道他们表白有个方法就是在可乐瓶上写那字,然后喝完不就露出来了吗?但是那姑娘当时不知道是拿什么笔写的,递到他手上的时候还没干,路溪午一拿过来摸了一手黑色颜料,洗都洗不掉,就以为是别人搞恶作剧。”
常锦笑得几乎捶桌,“他当时回去,别人告诉他巧克力是那个姑娘送的,还以为是一个新一轮的恶作剧,说什么都不肯打开,最后还是我把那巧克力给吃了,真是笑死我了。”
解时清听到这也忍不住笑了下,路溪午对常锦恶狠狠道:“闭嘴,吃你的吧。”
他说完又看了眼解时清,对方唇角的笑意还没消下去,路溪午今天终于见到里他想看的第一个笑容,但如果这个不是笑他的就更好了。
点的那几瓶酒被全部喝完,解时清出来的时候头有些发昏,常锦说她还有事先走了,和她道别完解时清也不想坐车,打算先走一段路,顺便醒醒酒。
走了大概二十米远发觉不对,转头一看,发现路溪午并没有走,还一直跟在他身后,他觉得奇怪,便停下脚步看着他。
路溪午看见他注意到了自己,就加快了脚步走上来,站到解时清旁边。
“怎么不回家,干嘛要跟着我?”
路溪午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看着他,都说晚上容易让人多愁善感,特别是路溪午喝了酒,借着酒劲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
他的眼眶深邃,认真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很有深情的感觉,那怕路溪午本人并不是这个意思,在解时清都快被他盯的不好意思的时候终于听见路溪午开口:“班长,你那个喜欢很久的人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
解时清没想到他问出来的是这个,笑了一下反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路溪午闷闷的踢着路上的石子,像是一个得不到自己喜欢的玩具的小朋友,“就是,你今天一直不太开心,可是你之前不会这样,所以我想是不是因为那个人。”
“嗯,”解时清想了想道,“算是吧。”
“是因为他谈恋爱了吗?”
解时清看了路溪午一眼,“不是。”
路溪午不解,“那是为什么?”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抬头看天的时候竟然看见了许多星星,现在空气和环境污染的原因,解时清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看到那么多星星是什么时候了,他觉得那颗星真的好亮好亮,散发着最吸引人的光芒,想让人拥有,却又那么遥不可及。
他就这么看着天空说道:“因为更加明白了一些事情吧,比如他那怕是站在我身边我也够不到,比如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喜欢他这么久,更不可能会爱上我。”
路溪午听他这话更加想不通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解时清自卑成这个样子,在他看来解时清明明很好。
“为什么要这样想,你很优秀啊,对方也没有遥不可及道这个地步吧?”
解时清很清的说了一声是吗,在路溪路肯定他之前开口,嘴角勾起弧度,却是一个有些悲惨的笑容,整个人在微亮的月光和茂密的植被的衬托下像一个电视剧里悲情的男二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路溪路怔怔的点头看着解时清,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在他开口前大脑的保护机制在疯狂叫嚣让他不要说,解时清也知道说出来他之后肯定要后悔,但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让他忽略掉了这些警告,一切只遵从自己的本能反应。
“你知道吗,”解时清在路溪路不解的目光下指了指自己生的漂亮的左耳,“我的左边耳朵它听不见。”
第二十三章 进退两难思解法
手机闹钟声响起,解时清从被子里伸出手把它摁掉,然后茫然的坐起来,他每次早上起床都要缓两分钟让自己清醒一些,就在这个期间,脑海里的记忆慢慢复苏,解时清在想起这一切的震惊中颓然的有倒了下去。
什么东西啊,解时清用手捂着脸,狠不得给自己来上一巴掌。
怎么喝昏了头了什么东西都敢往外说?
他现在还想的起路溪午在听完他说的话之后那个不可思议的目光,真是完了,解时清也想不明白了,自己明明酒量还不错,昨天那个量你让他喝完了在去做个稿图都没问题,怎么到了路溪午这就出了偏差了?
在心里把自己谴责了一万遍又发誓要好好管理自己酒后行为的解时清才终于从床上下来,准备开始自己新的一天。
今天是个周末,这几天天气温度上升的厉害,在过不了几个星期说不定就可以彻底的把这些厚重的外套收起来,换上短袖。对比夏天和冬天解时清更喜欢炎热点的天气,虽然有时候热的让人烦躁,但是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冻的人骨头里都是冰的。
早餐刚吃完江辞就打来电话,解时清发现他就爱这个时候打过来,每次时间点还掐的很准。
“喂,干什么?
江辞听他这个语调拉的平直,略显丧气,奇怪道:“怎么了,大早上的怎么丧,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睡觉啊。”
解时清道:“昨天晚上丢了个大脸,现在完全高兴不起来。”
江辞来了兴趣,“谁啊,能让我们班长大人丢脸,说来给哥听听。”
解时清懒得理会他语气里的兴奋,“先说你打电话来干什么?”
“哦对对对,差点忘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路溪午回来了我们班的那群人肯定要搞同学聚会吗,这不被我猜对了吗。”
解时清坐正了点,“他们大算什么时候搞?”
江辞道:“应该就在下几周吧。”
“大家都会来吗?”
虽然他说的是大家,但解时清问的到底是谁江辞心里非常清楚,“路溪午当然去了,他可是这次大家最想知道的主角之一。”
江辞嘻嘻笑了两下,“当然了,另外一个是你。”
解时清皱眉,“好奇我做什么?”
“我哪里知道他们,这样阿清,我把你拉进去,你也不能换了手机号之后就这么多年啥联系没有吧?”
江辞知道解时清肯定要拒绝,有补充道:“”刚好你了解一下他们同学聚会要怎么搞,也不用每次都是我和你说了。”
解时清听到这句确实无从反驳,“好吧。”
“对了,刚刚还没讲完呢,你丢了什么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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