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溪午眼睛里带着细碎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扬,认真的夸他:“班长,你今天很好看。”
猝不及防的夸奖。
这句话从右耳的神经传入大脑,连带着心脏都引起阵阵酥麻,完全克制不住心脏跳动的频率。
解时清愣了两秒,先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才低声道:“谢谢,你也是。”
路溪午的笑容更大:“班长啊,你说话真的好官方啊,每次都是回一个你也是。”
“不好意思,我不太会说话。”解时清说完之后觉得自己这句话依然很官方,他仔细的看着对方的表情,怕路溪午觉得他敷衍而不高兴。
但是并没有,路溪午因为开车的原因只是微微往他这边凑了一点,问道:“是因为不太会说话啊,还是因为觉得跟我不熟不想说啊?”
解时清道:“可能都有一点吧。”
他这也倒是没撒谎,他和路溪午确实不熟。
“那就争取熟一点吧,最少也可以开开玩笑。”路溪午笑道。
“嗯。”解时清答应下来。
“那以后经常出来玩一玩吧,或者吃个饭也行。”
解时清刚才只是随口答应,他不答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路溪午这话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想离路溪午太近,不想经常看着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晃悠,却还得装的平淡,好像除了朋友真的什么都没有一样。
解时清大学学的设计,不是表演,他演不下去。
“为什么想要跟我熟一点?”
听见解时清的问题,路溪午自己想了想,却也得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随意说道:“因为你好看啊,想跟漂亮的人做朋友有什么问题吗?而且我们又是同学,关系好一点不是更好吗?”
解时清突然深深地感受到了路溪午的颜控体质,虽然想着自己要离他远一点,但现在还是因为自己长了一张还不错的脸感到庆幸。
他还是抗拒不了他的靠近。
那就学表演吧,努力当一个好演员。
“有什么忌口的吗?”路溪午翻着菜单问解时清。
“没有,我都可以的。”
路溪午敲了敲菜单,带了个笑:“那我换一个问法,平时喜欢吃什么?”
解时清实在是见不得路溪午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对方认认真真心思干净的想跟他做朋友,自己心里却装着这些不能见人的思想,他抬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说道:“酸的,我口味偏酸。”
“这样啊。”路溪午点了点头,“那我点个老鸭酸笋汤和酸菜羊肉可以吗?”
“可以,你看着点,不用迁就我的。”
“那怎么行,我请你吃饭,当然是得请你喜欢吃的东西啊,如果全部都是点我自己喜欢的,那还不如我自己吃饭。”
其实你可以自己吃饭的,至少也不该是我陪你。解时清默默在心里想。
第七章 夜深忽梦少年事
快吃完饭的时候解时清给沈逾白发了地址,沈逾白回了他一个OK的表情包,然后说自己很快就到。
解时清对着他发的那只蠢萌蠢萌的猪的表情包笑了一下,很快意识到不妥把嘴角收了起来,却还是被路溪午看见了。
“在看什么?”
“没有。”解时清把手机收起来,“有个消息。”
路溪午咬了咬筷子,心里有些不爽,怎么对这个消息就能笑出来,跟自己吃了那么久饭笑也没笑一下,手机比自己好看吗?
两人走出餐厅路溪午表示要送他,解时清表示不必那么麻烦。
路溪午叹气道:“班长,你怎么又拒绝我啊?”
“真的不是,我朋友就在周围,他待会就过来了。”
话音刚落,一辆白色的小汽车就停在了他俩面前,车窗被摇下来,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对方先对着解时清吹了个口哨,“阿清。”
然后沈逾白又看了一眼站他旁边的路溪午,问解时清道:“这个就是跟你一起吃饭的……高中同学?”
他这句话中间停顿的那两秒中眼神带了点儿趣味的探究性,解时清差点以为他要把暗恋对象四个字给说出来。
路溪午神情晦涩难辨,要是说他刚才只是有点不爽,现在就是心里堵得慌。
怎么又是这个男的?
解时清看的那条消息不会就是他发的吧?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解时清怎么就对他笑得那么开心呢?小心别到时候给人骗了。
还有,什么叫做高中同学,说朋友只有两个字,为什么不能省点字呢,说话不费口水吗?
想和解时清做个朋友怎么就这么难呢?
沈逾白得到解时清的回答,对着路溪午打个招呼:“你好啊,帅哥。”
路溪午越想越生气,面对对方的招呼只是从鼻子里哼了声,哼完又觉得不礼貌,干巴巴的说了句:“你好。”
解时清扭头对路溪午道:“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今天谢谢你。”
沈逾白在拉上车窗的时候也对路溪午说了声帅哥再见啊,很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得到响应。
解时清刚把安全带系上,还没有等安全带咔的那一声消散,沈逾白就说道:“你这暗恋对象挺高冷的嘛。”
“还好吧。”
沈逾白偏头看他,桃花眼微微上挑:“你反映好平淡哦。”
平淡。
这是在江辞之后第二个人这样说他。
解时清心下有些迷茫,他十一年来都是这种感情,好像大家都说不对,那真正暗恋的是什么样的?
他想到这就问:“那我应该是什么反应呢?”
沈逾白没这方面的经历,被他这么一问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至少要开心点吧?我看别人的暗恋要是能和自己的暗恋对象吃饭的话,人家的心都可以从嗓子眼里飞出来。”
解时清缓缓的摇了摇头,“我和他们不一样的。”
“我该有什么期待呢?我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钻牛角尖,可是不管从任何一方面来讲,我们都没有什么未来。他认认真真只是想跟我吃个饭的时候,我完全做不到那么纯洁。”
“我不知道他知道我喜欢他十一年是什么感觉,不过大抵想呆恶心震惊会多一点,所以我想离他远一点,至少让他看不出来。”
“可是连这个我都做不到。”
解时清说这段话的时候很平静,连一点伤心的情绪都听不出来,眼尾折痕平缓,很轻很轻的眨了下眼睛。
沈逾白没来由的替解时清感到难过,他认识解时清也有十几年了,得出来的总结就是他是一个称得上固执的人,认定了一件事情,始终都不会变,对画画是这样。
也许对路溪午也是这样。
可是这两个东西都不会有什么结果。
沈逾白摸了一下手上的沉香串珠,忽然想起西藏的那一片白茫茫的雪山,远处连接天空的地方露出点冰蓝色,太阳照过去给它镀了层柔光,显得熠熠生辉,以及那位藏族少女背朝雪山对他说的那句“扎西德勒”。
吉祥如意。
他觉得这句话应该对解时清说,沈逾白自己不差什么,离经叛道的这几年过的也还算顺利,需要它的是解时清。
沈逾白从车上放东西的地方摸了一盒糖出来,扒开糖纸塞进了解时清嘴里,解时清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塞了两颗糖了,他伸手挡住准备过来的第三颗糖,哭笑不得:“师兄,够了,味道不同会串味的。”
沈逾白把这颗糖最近自己嘴里,咬了两下,糖果发出咔的一声裂开碎成两半,他说:“阿清,讲讲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吧。”
十一年前
九月份的蝉鸣声开始减弱,却依然吵闹,吱吱喳喳的没个停。晨北高中的环境很好,里面种的杨树茂密又高大,阳光透过树顶的叶子落下来,在地上形成了点点光斑。
伴随着蝉鸣的还有母亲的叮嘱:“时清,晨北虽然是私立高中,但它的校长是a大毕业的,在你前面好几届都有被保送a大的,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a大金融系。”
解时清漫不经心的点头,这些话从父亲去世开始母亲基本上每晚都要说上一遍,他听得都快麻木。
他不是没有表示过自己并不愿意学金融,换来的就只有母亲的歇斯底里,多几次他也就不愿意再说了。
今天来报道的人挺多的,解时清眼尖的瞥见远处的那片小树林中的应该是银杏树,他几乎就在顷刻之间把这篇区域定为在这个学校自己最喜欢的地方。
以后可以去那边画画,正这么想着,有个人刚好往这边走出来,落入解时清的视线。
那人并没有像他一样规规矩矩的双肩背着书包,而是松松散散的单肩挎着,但是身子板正不会弯腰驼背,高高挺挺的,就像学校里种的小杨树一样。
解时清后来想起这个场景,自己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的他,解时清给出的解释是:“那天阳光很好,少年意气风发,他站在我最喜欢的银杏树林前面,然后我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他。”
解时清被分到了二班,他跟在燕婉后面进了班级,座位一开始都是随便选的,燕婉帮他选了位置:“你不想坐第一排也行,但是总得往前才能认真学习,也不会开小差,那就坐第三排吧。”
解时清没来由的觉得荒谬,他的中考成绩怎么说也能上得了市重点,可是自己的母亲就是因为晨北前几届有能上a大金融系的原因强行让他上了私立,张口闭口就是好好学习,考上a大。
都称得上有些好笑不是吗?
但他没有反驳,只是沉默的把东西放在桌上,他一旁位置的桌子上稀稀拉拉的摆了几个东西,看样子是已经有人了。
随后母亲带他去见了班主任,说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话,解时清除了开头时叫了那声老师好之后再也没开口讲过话,这里那里听自己的母亲和老师聊,他们的主题内容全是围绕着“你一定要对我家孩子多多关照”展开的,只不过说的比较委婉而已。
聊完出来燕婉对这个班主任挺满意:“你们班主任人还可以,比较通情达理,之后找个机会请她吃个饭,这以后有什么事儿就很好办了。”
能有什么事呢?解时清想,大约是一些能让他更有机会考上a大的事吧。
终于将母亲送走后,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晚自习时间,解时清慢慢悠悠地在校园里晃悠,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搂住了肩膀,冲过来的力道挺大,他差点没站稳。
“阿清,又见面啦!”
“江辞。”解时清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你怎么也来晨北了?”
江辞笑嘻嘻道:“我不仅来了晨北,我还跟你一样在2班,又能和小爷我当三年同学了,你开心吗?”
解时清笑了笑,他的笑意总是浅浅,嘴角弯成一个很小的弧度,“开心啊。”
江辞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明天就要军训了,军训期间得住校,军训完之后你住吗?”
解时清摇头:“不住校,我妈让我回家。”
江辞“啊”了一声,有点遗憾不能一起住校,“那你每天跑来跑去的多麻烦呀。”
“还行吧,就是画画不太方便了,我妈她不让我画画了,说耽误学习。”
“你初中不也画画,成绩照样很好啊。”江辞有些不理解这种斩断一切只为学习的行为,“人也不能天天只有学习吧。”
解时清淡淡的笑了笑,语气平缓道:“那能有什么办法呢。”
江辞也说不出办法,索性转移话题道:“阿清,你吃饭了没?”
“还没有。”
“那正好。”江辞拉着解时清往食堂的方向走:“刚好跟我一起去尝尝晨北的食堂,在各校食堂排名中他排的挺高。”
解时清其实没有多想吃,但看着江辞兴致勃勃的也没多说,任由江辞拉着自己走向了食堂。
第八章 表面无言心不平
“晨北的食堂味道确实不错啊,比我们初中好多了。”江辞说完没听见解时清的回答,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问道:“你觉得呢?”
“嗯,还行。”他这话倒是没有敷衍,晨北高中做的那个酸菜酱鱼,饶是他没什么胃口也吃了好几块,解时清尤为喜酸,反倒是讨厌太甜腻的东西,有些时候想吃酸的了生啃几个柠檬都是常事。
江辞从食堂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了两块西瓜,递给解时清一块:“诺。”
解时清接过来,怕汁水流下来落到手上,小心又慢吞吞的咬了一口。
他吃什么水果都喜欢有点酸味的,除了西瓜。
西瓜是他唯一喜欢的甜。
他们到班上的时候距离晚自习还有二十多分钟,班上零零散散的来了点人,但解时清的同桌还是没有来。
江辞本来是想坐他旁边的,结果解时清指了指摆在桌上的东西道:“已经有人了。”
“好吧。”江辞退而求其次的坐在了解时清后面。
“到时候你同桌来了之后我问一下他,看能不能换个位置。”
解时清整理着自己的东西:“现在换最多也只能做一周吧,军训之后肯定也要换位置的。”
“能坐多久就坐多久嘛。”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解时清的这位同桌终于来了。
解时清抬眼一看,这不正是今天站在银杏树林前面的那个人吗?
路溪午手上还拎着一瓶矿泉水,看样子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会儿的,瓶身上凝结出一层雾气,又化成水珠,有几滴刚好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滑下来。
解时清在江辞准备喊住路溪午的时候突然转过身去,飞快而又小声的说了句:“座位先不用换了,就这样坐着吧。”
“啊?”江辞有些不明所以,但这个时候上课铃响了,他只好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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