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就是!他就是那里的人!”白裙子女人紧张地攥着手指,眼睛无神,道出很多年前的事情,“我和王志结婚以前,在一片公共的田里干话,那个畜生那时就经常来骚扰我,对我动手动脚,说一些下流恶心的话。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在,只有我一个人在收稻谷,他突然冒出来把我扑倒,我一直在喊,用力嘶喊,嗓子都喊哑了,是王志刚好在附近,他听到了过来救我……不然,我真不能想象……我会怎么样……”
在境外,像这个女人的样貌已经是他们过来以后,见过最端正、最正常的样子了,哪怕挺个大肚子也丝毫不掩其风情。她这样柔弱兼貌美的女人,混迹在这些脱离社会正轨已久的人堆里,想想也知道是危险万分。
“恶心的人渣!”言镜骂道。死得好!
肖搁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猜到后面发生的事情:“后来他加入了自由党派,可能在那群人里还有了一点威信,他贼心不死,又找了过来是吗?”
白裙子女人默认了。她好似十分不理解,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我自认,从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的丈夫也是个老实憨厚的人,只是因为被逼急了,才会做出……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我们也没想到啊,他突然就死了,我们只想让他尝尝苦头,叫他不要再骚扰我而已……”
她说着说着,膝头一软,将要倒下去,肖搁和言镜手足无措地一人抓一边手臂把她抬起来,女人仍不断喃喃:“我嫁人了,我肚子里有宝宝了,他还是不想放过我,他扯掉了我的衣服……我真的害怕得不得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会做噩梦,我每天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想到他住在我家只隔一条路,看到他的妻子,所有和他有关的事情都让我害怕,现在好不容易他死了,我丈夫却要遭罪了,我对不起他,都是因为我……”
言镜拍了拍她的后背:“姐姐,才不是因为你,你不要难过了,我和哥哥一定会帮你的。小宝宝听到妈妈哭他也要跟着哭了,真的!”
白裙子女人稍稍缓和了情绪,她擦干净眼泪,使劲站直身子,以一个保护的姿态护住自己的孩子,和他们道:“我的丈夫是一个很好的人,请你们一定要相信他。”
好不容易劝服女人回去好好休养。
人一走,言镜脸色立即一变,口无遮拦地道:“就算那什么狗屎自由党派的人来了,也只有给哥哥舔鞋底的份,什么垃圾货色也敢随便叫嚣!”
肖搁一拍言镜后脑勺,叫他收敛一点。
但言镜很气,被哥哥打了也要继续说:“段家毫不作为,放任恶人作恶,野人叫嚣,他们守在家里种田两耳不闻天下事。哥哥,你知道为什么地下城的人一点也不关心你们的技术吗?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了,没有用了,境内从来不会妥协,境外自由党派是大势所趋,境内外一定会有一场恶战!而到那个时候,自由党派替境外向境内宣战,段魏两家不战也得战!”
这是言镜一直想对肖搁说的话,他心里憋了很久了。
段魏两家曾经斗志昂扬,想推翻境内政府,只是因为薛白月和言杼等人的出现,才一步步瓦解了他们的斗志,相信还有另一种温和的方式,可以实现最大程度的共赢。可是已经失败了两次,境外早就没有人在相信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有人相信,只是段谋一意孤行,是他力排众议选择更改计划。
如今,明明掌控着境外正规部队的魏巡师和他所效忠的管理者段家人,有能力却甘愿放任自由党派无限壮大,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一种支持呢?
段老一面是为了他死去的儿子,选择和徐晓东他们继续做下去。另一方面,他其实恨死了境内,为了活在阳光之下,和境内决一死战又有何不可?
肖搁静了静,说:“不止境外正规部队和自由派,还有京山。”
言镜点头:“是的。”
章沅赫核研究实验从未中断,那二十几位核实验员也是被章哥抓走的,就是为了可能的那一天做准备。
但无论是现在的境外,还是忍受京山作乱已久的境内政府,都不可能让他熬到那时候。对肖搁他们来说,核净化装置全覆盖的进程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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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魏巡师啊
大首领来段老家农场的那天,肖搁和言镜正在大棚后面帮忙喂鸡。两百平方米的养鸡场里,打着弱光,毛色发白的一只只肥鸡“咯咯咯”地叫个不停,吵得要死,里面每只鸡都关在一排排上了铁罩的饲养槽里,臭味逼人。
肖搁捏着鼻子进来,将一大袋有壳的稻谷均匀地散在食槽,那些鸡扑腾一声,咯咯咯地开始埋头干饭,等这一整袋倒完,他在里面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一股脑倒完就跑。
跑到养鸡场门口,发现少了个人,回头一看,言镜正歪着脑袋站在一群毛茸茸的小鸡仔面前,认真地看那些鸡仔吃东西。
肖搁喊他:“快走了,你不熏得慌?”
言镜却指着那些鸡仔,说:“哥哥,谷子太大了,它们吃不了。”
肖搁:“啊?”
“你喂错了,”大门口一个瘦矮的男人进来,正是魏哥,他提起一袋打烂混合了其他五谷杂粮的鸡饲料,“用这个。”
肖搁不懂:“哦。”
“而且,你喂多了,”魏哥扫了一圈饲养槽上那些倒得厚厚一层,到处都是的稻谷,蹙起眉,似乎有点心疼,“下次还是让季临双干吧,你们干不了。”
肖搁闻言大喜,要不是季临双干久了这个表示不满,强烈申请和他换一天班,他才不会来这里!他立即说:“得,马上把他喊过来。”
肖搁拉着依依不舍的言镜转身就走,言镜道:“为什么要换,我喜欢这个!”
肖搁不停:“你不喜欢。吵死了,而且臭。”
言镜说:“小鸡仔很好玩,毛茸茸的,而且,而且这里让我特别亲切……”
“等等。”魏哥叫住他们。
正想不通是哪里让言镜感到亲切的肖搁回头:“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魏哥点了下头,他说:“你们和我说的那些,我已经找人核实过了,大首领说王志需要再关几天,压一压死者家人的不满。”
是个好消息,肖搁笑了笑:“知道了。”
他从来这儿起,心里一直有个疑问,眼下实在憋不住了,借着机会就问:“境外的任何事情,你都要掺一脚吗?听说你还管境外部队的,大事抓在手里,小事也是你,你挺厉害啊。”
这可不掺杂任何讽刺的意思,肖搁夸他,是真觉得他厉害。见的第一面就给了他很大冲击,私下还感慨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想象这人悠闲时驯狮,工作时导路,拥有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是个十分称职的接应人,或者说境外导游。
这样就算了,肖搁接下里遇到的每一件事居然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卖假货,找魏巡师;抓小偷,找魏巡师;修发电机,找魏巡师;现在找人帮个忙传个话,还得是魏巡师!
肖搁继续说:“上次办事处那些人来又喊又哭又闹,大首领说如果你在就好办了,大家更怕你。后来我就明白了,是因为军权掌握在你手里吗,魏哥,军演布阵什么的我什么时候也能看看?”
魏哥没答,握着饲料那只手紧了紧,一脸无害地说起别的:“大首领现在在段老这里喝茶,要说今晚去地上试点的事,如果段老没有意见,我也会一同上去。你要带言镜去也喝一杯茶吗?”
“言镜”两个字发音很重,肖搁一下子听出他的意思。
怎么?不带言镜认他大爷的祖归他大爷的宗,姓段那老头子还能阻止了他们不成?
肖搁不自觉地捏了捏言镜的手背,莫名其妙地说:“茶是要喝的,谢你提醒了。对了,章哥当时和我说,你们小时候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为什么……”
肖搁“额”了一会,假装委婉:“为什么你们一个这么高,一个这么……”他边说还边比划,一个高大一个矮小,攻击力十足。
魏哥呆了,肖搁向他发送最后一击:“算了,反正我是很怀疑章哥故意和您攀关系!毕竟,你们,怎么可能穿得下同一条裤子!”
“……”
言镜蹲在草莓大棚里,拨了拨草莓叶子:“他很不开心。”
草莓连着没摘干净的叶子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掉进了肖搁嘴里,他认同道:“我感觉到了。”
在草莓大棚干了没多久的季临双看到这俩人,原本高高兴兴的表情消失不见,郁闷得不行,闷声问:“谁不开心?”
抓起洗好后的一颗饱满的草莓,也是朝空中一扔,季临双张着嘴去接,哪知这颗草莓提溜一下从嘴边堪堪错过,顺着脸滚下去,季临双慌忙去接,却来不及了,掉在地上。
言镜和肖搁一下精神了,肖搁盯着那颗草莓,严肃地说:“根据地下城食品保护法第四十五条,浪费粮食,包括丢弃和不及时处理导致食品变质腐烂两种情形,处以流放地上的大罪,或者无偿自愿为地下养鸡场干活二十八天。”
季临双从灰扑扑的地上捡起草莓,撸袖子擦擦,咬了一口:“瞎讲!你不是大学霸吗?你背这玩意儿偷工减料呢?我不相信还有给养鸡场干活这种处罚的。”
肖搁哈哈一笑:“信不信你都得滚蛋。”
“师弟你一点都不考虑作为同门师兄弟情同手足的感情吗?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每天围着整整两百平方米的养鸡场,到处跑、到处喂鸡!”季临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道。
肖搁:“听不见。”
季临双转向言镜,言镜很心动的,可是看了看肖搁坚决的态度,心里有了决断,闭上眼睛:“我也听不见。”
“耳朵,耳朵。”肖搁提醒。
言镜“哦”一声,睁眼睛,捂耳朵:“我也听不见。”
“……”季临双指了指自己,“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谁也不说话,俩人罔若未闻地开始摘符合标准了的草莓,扔进竹篓里,其实是在赶走季临双,保卫他们的草莓大棚。
“……你们都不欢迎我,好吧,那我走了,”季临双一步三回头,半气愤半幽怨,“我真走了,你们不要想我啊,我去找魏哥玩……段!段老!段首领!”
最后一句语调拔高,甚至变了调。
大棚外的路径,段老和大首领两个人走来,一个穿着朴素,一身干农活常穿的老头背心和黑短裤,另一个西装革履,浑身上下一丝不苟,脸上挂着一副墨镜。
季临双一骇:“我、我没有浪费粮食啊!我吃了!你们应该不是来抓我的吧?”
肖搁一副看蠢货的表情:“你脑子进水了?”
大首领伸手拉下墨镜,拉到鼻梁,眼睛在这些人里转了一圈,他们来了之后,农人都放假休息了,草莓大棚里就他们三个,他目光停在一身卡通睡衣的言镜身上,眯眼看了半天。
言镜睡衣拖鞋,怎么方便怎么来,头发拿个皮筋随意绑在脑后,大眼睛圆溜溜的,漂亮又讨喜,但是表情很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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