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脚步声也逐渐朝地上躺着的人儿逼近。
“呜呜……”
沈瑜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似乎对于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却发现自己本来就被靠在了墙边,此刻已经无处可逃。
沈瑜的眼角微微泛红,粉嫩嫩的嘴唇不停地哆嗦着,嘴里因为被布条塞着,所以发出呜呜声。
“怕我作甚?”
那人朝沈瑜靠近点,纤长的手扼住沈瑜清晰可见的下巴,强迫他抬起来与自己对望。
“怎么?不过区区几月未见。便变得这般生疏?”
男子的桃花眼微挑。饶有趣味地看着面前的人。
“呜……”沈瑜想出声,却被布条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被男人粗暴的动作弄得有些疼,白皙的下巴也泛起了阵阵红意。似乎是被人狠狠蹂躏过一般。
第二十六章 挑事
“别怕我,阿瑜。”
男子轻叹了一声。可手上的动作却又加重了几分。
他就这姿势保持了大约有一刻时,才堪堪松开手。
男人看了看眼眶湿润的沈瑜。才反应过来他口中被自己塞了布条。
松开布条。沈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半晌才回过神来。对上男人炯炯目光,身体还是不自觉地颤抖。
“我、我……”
沈瑜嘟囔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林清蕴,林府嫡子也是林府唯一一个男子,自幼便养尊处优,受尽一切宠爱。
也正因林府这一代只有林清蕴一个男子,父母便将所有期望寄托在他身上。
他自然也没让宠爱他的父母失望,三岁便饱读诗书,五岁便可吟诗作对。
不仅诗书,他在习武方面也是造诣极高。及笄之年武术更是超越了他师傅,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过,林清蕴身子却弱得很,常年泡在药罐子里,身上带了几分若隐若现的药味。这一切,都源自幼时那次意外。
沈瑜漂亮的杏眼中含了一汪秋水,看着面前俊美矜贵的男人,不禁有些恍惚。
仿佛那日的场景依旧在眼前。
美人儿微微垂眸,眼底蒙上了一层阴影,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脸颊因为方才林清蕴的掐弄而泛起了一层淡红。
“你和那秦王成了婚。”
沈瑜正欲开口,突然听到林清蕴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指尖微微泛白,微不可查地颤抖起来。
林清蕴默默看着沈瑜的反应,又冷不丁吐出几个字:“你不守承诺。”
“所以我在你身上拿了点代价。”
男人红衣晃人眼,英隽的脸上挑花眼微弯,薄薄的唇也染了几分笑意。
一双桃花眼惑人心神,若忽略他那句话,不知该俘获多少闺阁少女的芳心。
“清蕴…是父亲叫你的吗?”沈瑜眼里闪过一丝凄凉,望着面前惑人心神的男人,心存侥幸地问道。
他倒是希望是自己的父亲逼迫林清蕴下的蛊,而不是林清蕴…出于…自己的私心。
他太了解林清蕴了,只要是他认定的东西,那么谁都别想从他身边抢走,而沈瑜自己,就是林清蕴看中的一件“物品”。
“阿瑜,你说我是该高兴你猜出来了一点,还是该难过你聪明了几分呢?”林清蕴依旧笑着,不过这次,沈瑜却从其中看出了几分诡异。
林清蕴把玩着沈瑜的头发,俯身凑到沈瑜的耳边,轻声开口:“你的那位好夫君,可是要找过来了呢。”
林清蕴呼吸的热气打在沈瑜的耳边,他身子一僵,不适应地偏过头去。
他这一动作引得林清蕴很不满,林清蕴嘴角含笑,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你这是在守身?”
林清蕴说完,不等沈瑜回答,又独自喃喃:
“没想到你对那秦王还挺痴情……”
他看着面前惊慌的少年,手不自觉地缠上了那头墨发,林清蕴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冷,不过转瞬便被覆盖,换为满目柔情。
不过,沈瑜依旧偏着头,不肯看向面前的人,如果他能重回年少,他宁愿自己成为病秧子,也决不再认识面前的人。
林清蕴温柔地抚过沈瑜的发丝,随后,强硬地将沈瑜的下巴掰了过来,强迫他抬头看自己。
看到沈瑜的样子,林清蕴不由得一愣。
少年半散的墨发披在肩后,头发由于林清蕴刚刚那一番动作,顺滑的头发变得乱糟糟的。杏眼睁得大大的,眼眶中多了一层水雾,眼角微微泛红。似乎是真被弄疼了,眼眶中蓄满的泪顷刻落下,美人落泪,格外惹人怜。
不等沈瑜回答,密室的门蓦然被人冲外面踹开,一时间外面的光洋洋洒洒,纷纷挤满了这间阴暗的密室中。
沈瑜和林清蕴都没想到会有人来,齐齐朝密室门口看去。
密室外,秦江淮慢慢松开自己掐着小二的手,慵懒地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手帕,不缓不慢地擦拭着手指,似乎怕方才那动作而使他的手沾染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林嫡子怎么有这闲情雅致来北荒?”
秦江淮扫视一圈后,最后才将视线停留在沈瑜旁边的林清蕴身上。
他明明记得,林清蕴前几日刚被自己的皇兄秦均舒召见,而林清蕴予以的回应则是:臣抱病在家,卧床不起,恕难从命。
可如今,看林清蕴这气色,怎么看都没半点“抱病在家,卧床不起”的样子。
说话间,秦江淮已经踏入密室中,几步间就到了沈瑜面前。
他视线扫过沈瑜,刚刚在门口,他没有注意看沈瑜,只看到了他旁边的林清蕴。
现在近了,秦江淮才看清沈瑜手腕上被粗粗的麻绳捆绑着,已经勒出了一道红痕。
他微微怔愣,随后又快速调整了神情,不知从哪掏出了把匕首,直直朝沈瑜扔了过去。
意思很明显,是要沈瑜自己割开绳子。
美人儿看着面前的匕首,艰难地挪动身子,才将匕首拿在手中,随后又耗费了些许时间,这才将绳子完全割开。
“倒不如王爷,日理万机还有时间来这闲游。”林清蕴冷冷地怼回去,不过却一直注意着沈瑜这边的动作。
虽说绳子确确实实是他绑的,但看到沈瑜白皙的手腕上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勒痕,心还是不住地抽了一下。
沈瑜手拿着匕首,由于坐在地上没有活动太久,导致于他站起来时有些摇摇晃晃。
他丝毫没有感受到这降到冰点的气氛,虽然沈瑜怕林清蕴胜过秦江淮,但是秦江淮是他真正的夫君。
在夫君面前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总有种被偷情被抓的感觉……
“林嫡子还是尽快回京。若是陛下等得急了,说不定,林嫡子家中年老体衰的双亲会做出些意想不到的事。”秦江淮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喉结也因为他的动作而上下滚动。
林清蕴闻言,方才还维持着笑意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他哪里听不出来。
这位边疆将军,战神秦王在威胁自己?
第二十七章 找事
秦江淮默不作声地观察着林清蕴的反应。
林清蕴也不是什么善茬,如今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样子还和沈瑜离得亲近,无非就一个可能,他与沈府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是像表明那般互不干涉,各自安好。
“林嫡子若没有别的什么事,本王就先带夫人离开了。”秦江淮说着,还刻意咬重了夫人二字。
说罢,还专门看了看林清蕴的反应。
果然露出了那副咬牙切齿的神情。
他侧头看向乖乖巧巧站在自己身旁的沈瑜,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愉悦感来。
沈瑜似乎察觉到了秦江淮的视线,歪头看着他,圆润润的杏眼眨了几下,仿佛会说话般,眼神中多了几分疑惑。
夫君平常都是叫王妃的,今日怎的……
秦江淮没有过多和林清蕴纠缠,说完哪句话后,便自顾自地拉着沈瑜的手出了密室。
沈瑜的手很白,很修长,此时被秦江淮的手紧紧握着,虽说不上精致,但和他那因为常年习武而满手老茧的宽大掌心对比起来,精致小巧了几分。
沈瑜没想到往日对自己冷淡无情的夫君居然会主动来握他的手,惊讶之余还有些小开心,便也轻轻地将手与秦江淮拢在了一起。
许是平日里少和人接触的原因,沈瑜的耳边渐渐浮现出一层不明显的红意。
秦江淮神色微愣,没想到沈瑜会回握。
两人手牵着手,在林清蕴的注视下走出了密室,独留林清蕴一人在原处。
他想把人留在身边,却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江淮把人带走,无可奈何。只能默默攥紧了拳头,手上的青筋由于他的动作而显得清晰可见,足以表现出他的幽怨。
出了小阁楼,寒气立马笼罩过来。
沈瑜的狐裘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他最是怕寒的,眼下没了狐裘,身姿不禁微颤。
连带着回握着秦江淮的手,也细微地颤抖几分。
冷?
秦江淮的丹凤眼微眯,有些不解。皇兄派过来的人,居然真的一点武功都不会么?若是装的,这未免也太像了。
这点风雪,对于他一个常年习武、征战沙场的人来说自然不足为惧,但对于沈瑜这种身子骨弱的来说,可不一定了。
秦江淮微微偏头,看到的便是美人儿低着头,芊芊玉手在唇便不停地哈气,发丝也染上了几分冬日的薄凉,摸上去竟冷得可怕。
忽然,沈瑜觉得周身被暖气所包围,他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到的是秦江淮冷冰冰的面孔。
夫君…居然给他披风吗?
突然地换了主人,披风上的秦江淮残留着的温度却一丝不减。
美人儿歪了歪头,看了看面前自己夫君的衣着,精致的脸上不禁皱了皱。
夫君…分明穿得还比他少。
他做势将披风重新脱下还回去,他被冻了那么年,现在冻一会,没关系的。只是夫君…他要是冻到了,肯定会很难受。
“别脱,冻坏了沈府的人,我可赔不起。”秦江淮看着沈瑜的动作,轻声嗤笑,凉薄中带了几分嘲讽。
美人儿闻言,有些难过。
夫君…这是嫌弃他了吗?
不过难过也只是一瞬,沈瑜很快便调整了过来,看着秦江淮方才牵着自己的手,怯怯地开口:“夫君,我还能牵你的手吗……”
沈瑜的声音很小,怯生生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面前的人生气,都后面甚至都没了声,只剩下他那一张一合的嘴型。
秦江淮没应,只是自顾自地朝马车那边走去。
沈瑜小步跟在秦江淮身后,盘算着秦江淮到底是应没应。
没说话的话…那便是应了吧?
沈瑜想上前去牵住那双宽大的手,但又怕自己这一举动惹得秦江淮不高兴,于是便如同孩童般从后面拉住了秦江淮的衣袖。
冬雪不知何时撒满人间,隐约之中,看到两个人影在街上走着。
一人身着墨色长袍,在前边走着。一人身着白衫,在后边跟着,若不是身上的浅灰色披风,恐怕便与这雪景融为一体了。
白衣紧跟在墨袍后,细看,还能发现后边还伸出了手,轻轻地拉着前边的人的衣袖。格外相配。
小阁楼内,林清蕴漠地嗤笑一声,似乎是不甘,似乎是想让秦江淮付出点代价,他冷声询问面前的属下:“先皇遗诏可取出来了?”
“回少爷,已经取出来了。”属下回应完,立即双手呈上去一个明黄色卷轴。
他接过卷轴,展开,却发现卷轴中间处断了一截,卷轴上面赫然写着:朕命不久矣,于大周三十年将皇位传给三……
当年秦均舒敢谋权篡位,就是因为先皇这封诏书被人不知拿到何处去。
且先皇仙逝后,秦均舒还叫人伪造先皇遗诏,所以他当上皇帝,虽朝廷上下皆对他不满,但碍于是先皇的命令,也无可奈何。
林清蕴嘴角扬起一丝弧度,若是这封遗诏让秦均舒看了,他会怎么做呢……
是选择烧毁巩固自己的地位,还是将秦王秦江淮再度派往边疆呢?
想到这件事,林清蕴方才的阴鸷也淡了几分,他手上还有着秦江淮最近的各种行踪,特别是那“难易安”。
想到这里,他不禁攥紧了手中的卷轴。
去酒楼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被冠上通敌的名号呢?
林清蕴想到这里,笑容更甚,配上那苍白不堪的脸,看起来格外瘆人。男人一席红衣张扬,脸依旧苍白,病态尽显,但此刻却笑得张扬,红衣白唇,看起来格外诡异。
秦江淮,你要怪,就怪你那一心想置你于死地的皇兄吧。
“阿瑜,几日之后的宫宴,我很期待你的表现。”林清蕴喃喃着,将衣袖一甩,袖口出掉出一个陶罐。
陶罐掉在地上,碎了一地,满地猩红,几只褐色的虫子此刻显得格外醒目。
几只褐色虫子不停地在地上蠕动着,似乎是不适应这地,纷纷朝林清蕴的放向爬去。
“可别让我和你的‘夫君’失望啊……”
第二十八章 宫宴
刚过冬至,暴雪倾盆而下。几日大雪已将皇宫那一派辉煌金碧的建筑尽数覆盖,徒留下满地银霜。
平日里鲜少有人往来的宫道内多了不少人,脚印在白雪上留下痕迹,宫道种满了梅花。正值梅花盛季,风一吹,如鲜血般红艳的梅花便尽数落下。一红一白,格外惹眼。
大殿内,一位身着明黄色四合云纹丝绸的男子端坐在黄木雕花龙椅上,发箍上镶满了价值不菲的珠子,看起来格外奢靡。
他脸上没什么神情,手中拿着一张卷轴,光是坐在那里,便不怒自威。
他正是大周的天子,秦江淮同父异母的哥哥——秦均舒。
秦均舒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些什么,神态自若,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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