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母亲在我出嫁那晚偷偷塞给啊我的,她说,如果遇到了命定之人,便拿出这个与他相守一生,若是遇不到,凭着这东西,也能过点安稳的日子……”
沈瑜并没有看到秦江淮的神情变化,事实上,在他拿出那块玉佩时,秦江淮的目光中便满是惊愕。
“如今我遇到了夫君你…也是时候将这东西给你了。”
于沈瑜而言,自己的母亲在他心中的地位无疑是最高的,母亲给的东西,定然也细细保管好。
他将自己所认为最好的东西给了他。
虽不及万千星辰,可一颗真心,便足以让满地尘埃蓬荜生辉,光彩夺目。
迟迟没有听到秦江淮的声音,沈瑜有些慌乱,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他不敢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生怕看到鄙夷的眼神。
片刻之后,沈瑜才觉得手中的动作一轻,他满眼希冀地抬起头看向秦江淮,不过,他看到的确实秦江淮那满脸审视的表情。
“夫君…怎、怎么了吗?”沈瑜不安地攥着衣角,他不理解为什么刚刚还在跟他谈情说爱的人此刻却像便了个人一般,用这种…看敌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这玉佩是哪来的?”秦江淮声音冷了下来,神色也全然没了方才的温和。
“是母亲给我的啊…怎么了……”沈瑜看到秦江淮这副样子,声音小了下来,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是吗?你母亲给你的?”秦江淮冷笑一声,语气之中满是杀意。
他摩挲着腰间那块玉佩,看向沈瑜的眼神不像看爱人,而像看一名仇人。
拿块破玉佩,和他现在带的那块是同一款式。
在秦江淮被那位少年救的时候,他分明听见他说另一块玉佩已经被追杀他的人抢走了。
追杀……
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吗?
秦江淮自嘲地笑笑,他认定沈瑜手中不可能会有这东西,如果有,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沈瑜的母亲是追杀那少年中的其中一人。
又或者说,他的母亲,和这次追杀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秦江淮想着,脑海中竟浮现了一个念头。
——通过她的手,来找出那救了自己命的少年。
也许这么多年过去,那人估计早就命丧黄泉,亦或早就将他忘却。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见到他一面,就一面,便行了。
“是……”沈瑜看着面前与方才形如两人的男人,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恐惧来。
他看着秦江淮将自己的衣服穿戴好,随后将那瓶药放在桌上,一时间有些慌,沈瑜着急忙慌地开口:“夫君,你还没上药呢……”
谁料,秦江淮听到他这么说,只是轻嗤一声,声音中是沈瑜行为听过的冷淡:“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
沈瑜呆呆地看着面前慢条斯理穿着衣服的男人,又看了看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玉佩,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他只是给夫君自认为最好的东西,夫君却这副样子?
明明…明明前一刻他还柔声对自己深情告白……
他想不明白,也不会明白。
沈瑜杏眼中满是落寞,他强撑着才没有让眼泪落下。
少年背影瘦削,缓缓将药拿起递给面前的人,声音中带了点儿哭腔,似乎下一秒,便能哭出来一般:“夫君…你…记得上药,我、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便颇为狼狈地离开了房间,虽不舍,但也没有厚着脸留下来。
因为沈瑜自己知道,秦江淮现在,很…不待见自己……
秦江淮淡淡扫了眼他递过来的药,冷笑一声,随后迅速将药打翻在地,药瓶在地上骨碌地滚了一圈,瓶中的粉沫撒了一地,留下满地狼藉。
第六十九章 江忆倾
一辆马车疾驰着,扬起阵阵尘沙。
坐在马车内的夫人面色不佳,半倚在窗边,神色不佳。
她掀开在窗子边上的帘子,正打算看看到哪了,谁成想,刚掀开一丝缝隙,一支箭便呼啸而过。
箭头泛着阵阵寒光,擦过那人落在耳边的一缕碎发,瞬间,那几缕头发顺着箭的方向一齐被紧紧钉在了马车的另一侧。
不等她反应过来,马车外面便爆发了一阵暴动。
江忆倾嗫嚅着嘴唇,嘴唇泛白,原本苍白的脸上又少了几分气色,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屏息凝神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不过片刻,外面马夫的叫喊声便停了下来。
她顿感不妙,慌乱间在马车上打开坐位下面的机关,随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柄匕首。
江忆倾将那柄匕首藏在袖子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被遮挡住的帘子,心脏彭彭作响。
随后,马车帘子被人拉开,来人凶神恶煞,像是早就预料到马车中的人是谁了。
拿着刀抵在江忆倾的脖子处,让她没有丝毫可以反抗的机会。
江忆倾抿着唇,暗自将手中的匕首收紧了几分,她虽面色苍白,可骨子中却透漏着一股温婉大气,看向面前的人,神色淡然:“你们要钱拿便是。”
出她所料的是,面前这群人只是笑笑,随后将江忆倾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
“夫人说笑了,我们从始至终要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一人说着,将江忆倾从马车上拽了下去,扔在围满人的马车旁。
声音中带了几分恨戾:“夫人跟我们走一趟吧,不然…我们这边也不太好办啊。”
……
危凌慌乱地冲入书房中,随后像是想到什么般,又退了出去敲了敲门这才进来。
他跪倒在地,向秦江淮行了个礼。
“什么事?”秦江淮正在看公文,看到危凌这么匆匆忙忙,眼睛却没从文书上移开过视线。
男人一身黑衣塑身,墨发高高用白冠束起,眉眼间满是冷漠,可他手中拿着的东西却是事关北荒各个百姓的安危的文书,若说他冷漠无情,也未免太过于片面了些。
他将手中文书最后一行看完,随后紧紧合上了文书,将它随意地扔在一边,这才施舍般的给了危凌一个眼神。
看着危凌这慌乱的模样,秦江淮倒是稀奇的很,他默不作声地抿了口茶,静等危凌将事情全盘托出。
“沈…夫人被山贼掳走了,山贼那边还留了几个字,说是指定给主上你看。”危凌说着,将山贼留下来的纸条递了上去。
他早已经看过了纸条之上的内容,此刻默不作声地观察着秦江淮的神色,心中默默在心里给那个写纸条的兄弟比了个大拇指。
这人,是真的狠人啊!
“不过是个竖子,也敢与我等争论一二?!”
翻译过来就是:你不过就是个傻逼,空有一张嘴,有本事你就和我们正面刚!不行你就别在那叫嚣了凸-凸。
秦江淮面无表情地念出上面的字,把纸翻过来。
面色瞬间又冷了几度。
危凌摇头偷偷瞄了一眼,恰好对上了那只画的欠揍极了的…王八……
随后秦江淮将纸条揉碎,丢进在案前燃烧着的煤油灯。
纸条刚遇到火,便被瞬间烧尽,留下一摊黑色的灰烬,飘在煤油之上,更显得侮辱性极强。
“不过是个竖子?”秦江淮冷嗤一声,看向面前跪着的危凌,随后淡淡开口询问道:“是麦冬寨留下来的?”
听到秦江淮这么问,危凌立即摇了摇头。
看到危凌的反应,秦江淮一愣。
居然是北雨……
北雨的寨主不是一向自视清高瞧不起麦冬的做派吗?现在怎么还搞出这动静?
而且…将沈瑜的生母拐去,又有何目的?
若是想与他合作,又何必整这一出,这恐怕是要从他这里强行拿走一份东西啊……
秦江淮蹙起眉:“这件事王妃知道了吗?”
危凌立即点了点头,似乎是觉得这样说的不够详细,他开口补充道:“王妃听到这件事还吵着闹着要来找主上你呢,不过最后却没有来,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他说着,砸吧了下嘴,看向秦江淮的眼里都写满了“快夸我”三个大字。
不过出乎危凌的所料,秦江淮听到这件事不仅没有赞赏地称赞他几句,而是单手乘着下巴,思忖起来自己是不是该将这下属换了。
“你第一时间便去告诉王妃了?”
危凌没有听出秦江淮声音中的不满,乖巧地点了点头,不过他有些疑惑,主上问这些干什么?
但是很快,他便将这个疑惑抛之脑后了。
主上肯定是想考验考验我是不是任何事都对王妃坦诚相待!
肯定是的!
这可难不倒我,危凌想着,在心里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秦江淮看到危凌又点了点头,心中莫名生出一丝烦躁,他看着危凌还一副求夸奖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他眯起双眸,仔仔细细地将危凌从上到下都看了一遍,联想起近来他那反常的操作,强行压制着心中那股烦躁,用正常的语气问道:“危凌你实话实说吧,你这个症状多久了。”
危凌:“啊?”他怎么了?
难道…自己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得了绝症?!
他惊恐地看向秦江淮,等着秦江淮的下文。
不过,秦江淮却迟迟没有说下一句话。
可危凌却受不了了,短短几秒,他将自己生平做过的好事坏事都过了一遍,近些日子吃的东西也回想了遍,却始终没想出自己到底因为什么而让秦江淮得出那个结论。
“主上…你就直说吧,属下…接受得了。”危凌半跪在地上,脸上的伤感真情实意。
秦江淮颇为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在他的满脸不舍下缓缓开口:“脑子不好用了记得去找大夫看看。”
危凌:“!?”
看到危凌脸上闪过的各种复杂情绪,秦江淮怕他听不懂,又十分贴心地将话说完整:“不然哪天要是找不到回府的路了……”
危凌立即矢口否认:“主上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你先别出发。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第七十章 求救
秦江淮冷冷扫了他一眼,没给他反驳的机会。
按照危凌的性子,定然是早已将追山贼的人安排好了才来见自己,再加上北雨估计有求于江忆倾,定然不会对她怎么样。
他收回方才和危凌贫的劲,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宽大的袖口随着秦江淮的动作而碰在地上。
秦江淮皱了皱眉,不过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毕竟是他自己做的,也怪不得谁。
正想开口问危凌些问题,原本关着的门彭的一下被人打开。
他朝门口投去目光,眼神冷如冰窖。
危凌听到声音,被吓了一跳,随后默默在心里替这位不知轻重的人点了只蜡烛。
秦江淮向来不喜欢别人冒冒失失的样子,要不是刚刚他退出去又重新进了一遍。
现在他不会站在这里,而是会被人抬猪一样抬出去丢在王府门口。
虽然伤害为零,可侮辱性却极强,在抬人的时候,还会将那人在王府中晃荡一圈,然后再将他丢出去。
他满脸不忍地朝门口看去,眼神中抱却又带了点幸灾乐祸,上一次看到这么有眼无珠的人,还是在几年前。
不过很快,危凌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站在门口的赫然是一袭白袍的少年,他家主上的夫人,沈瑜。
秦江淮同样一愣,眸中闪过一丝别样的神情,不过很快便又恢复如初。
沈瑜一袭白衣,似乎是跑着来的,此刻正一手扶着门框,一边喘着粗气。
粉红的舌头伴随着喘息声时隐时现,面上也因为运动而染上了几分红晕,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他喘匀了气后,才反应过来二人都在看着自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一时间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沈瑜想到秦江淮那日对自己的态度有些拿不准,犹豫片刻,他才开口:
“我……”
“王妃…”
沈瑜和秦江淮同时开口,随后又一一止住了话题。
少年偷偷看了一下秦江淮的脸色,踌躇片刻后,才抬起脚进了屋。
他站在离秦江淮极远的地方,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纯在感,沈瑜这个样子甚至比危凌这个下属还要疏离。
“夫君先说吧。”
“王妃你先说。”
又是同时出声。
二人再次沉默。
“要不我…”
“我先吧。”
再一次的异口同声,秦江淮和沈瑜还没再说些什么,一旁的危凌倒是看不下去了。
“王妃你先说,主上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危凌说完,便迎接到了秦江淮的眼刀。
他背过身去,拿出自己怀中的粉色小手绢,“柔弱”地擦了下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正想继续“表演”一番,沈瑜便开口了。
迫于想看自己主上吃瘪,他立即止住了“泪水”,表面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站在一旁,可背地里却早就竖起了耳朵,不打算错过一分一毫。
“夫君……”
沈瑜还没说一句话,便被秦江淮打断了。
他眼神犀利的望向一旁的危凌,饶是危凌再想听八卦,也为秦江淮眼底的威胁屈服了。
他朝二人行了个礼,便如秦江淮所愿退了出去。
秦江淮眸色深沉如夜,淡淡扫过在墙角处的沈瑜,朝他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看到秦江淮这样,沈瑜的眼眶忽的就红了,声音中带了几分压抑的哭腔:“夫君…你能不能救救我的母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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