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连当事人自己,也不敢想象薄肆野竟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表现出来。
但他知道,这是暴风雨爆发前的宁静,和给他留的面子。
但在听到季然再一次重复时,他还是紧张的呼吸一窒,心脏都顶到了喉咙眼一般,担惊受怕。
薄肆野轻蹙剑眉,不耐烦地冷冷说 “嗯,我说知道了,还有问题吗?”
季然满脸郁闷,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耗尽耐心的薄肆野打断。
“既然你不想做决定,那就我来。”
“一报还一报怎么样?”
不等季然反应,薄肆野就命令保镖按住他,不管他怎么叫喊都无济于事。
薄肆野轻轻捏了捏沈宁的手,甚至屈尊降贵用指腹抹拭掉沈宁手背上的鞋印。
“去,踩回来。”
沈宁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薄肆野,果断摇头,坦诚打字。
[我不敢。]
薄肆野推着他的腰把他往前推了一步,“我在,你有什么不敢?”
站在薄肆野前面,沈宁更加害怕了。
他已经习惯被别人做决定没有自己的主见了,猛一被推出来站在人前,他只觉得连呼吸都闷起来了,身前没人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于是他又退回到薄肆野身边,打字问。
[能算了吗?我不敢打人。]
薄肆野没说话,只是抬起凤眸凉凉看了他一眼,那嫌弃的眼神好像在骂‘不争气的东西’。
好吧,沈宁懂了,不能算了。
[那你,会在季然找我报仇的时候保护我吗?]
愚蠢的问题,薄肆野本不屑于回答,但小Omega好像极其重视这个问题,坚定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湿漉漉的流浪猫寻找可以居住的避难所一样。
“只要我在一天,你就没必要担心这些。”
沈宁还是害怕,毕竟他的反骨逆天了也只是顶几句嘴,这次可是要打人!
[那你不在了怎么办?季然好凶。]
…又是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我一直在。”
第十五章 事情好像不妙
有了薄肆野这句话,沈宁心里才终于有了底,一步步乌龟爬似的走向季然。
季然面露凶相,被按住也极其不服气地瞪沈宁,打他心底里就觉得沈宁这个弱者不配审判他。
“你敢打我吗?”季然压低的声音空幽似鬼魅,在沈宁周身飘荡。
他往沈宁身边弓了弓,声音压得更低。
“你算什么东西也想打我,别以为攀上薄肆野就是什么牛逼人物了,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弄死你们两个。”
“啪!”
沈宁忍无可忍,死死闭着眼睛,一个巴掌甩在还欲开口威胁的季然脸上。
这一巴掌不算轻,因为是沈宁咬了劲闭上眼睛胡打的,等巴掌离开季然脸上时,沈宁手掌心都热热麻麻的。
明明挨打的季然,沈宁却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兔子一般,红着眼眶跑回薄肆野身边,嘴里不住喘着粗气。
缓了好半晌,才慢吞吞打字给薄肆野看。
[不想踩他,这样也算报复回去了吧?]
[而且我也没有吃亏,我推了他一下,他也受伤了。]
薄肆野抬手吩咐保镖回来,凤眸掠过他落在目眦欲裂的季然身上,淡淡说。
“趁早戒掉心软的毛病,戒不掉吃亏时就别哭。”
他又垂着眸子,居高临下对季然开口,“再怎么样,他也是我的人。”
“我虽然是个残废,但处理你,绰绰有余。”
“我想你不会想尝试我的报复。”
回到病房包扎完伤口后,薄肆野没有提季然口中,沈宁是薄修厉的Omega这件事。
沈宁也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以为薄肆野是忘了,这事…好像也就这么过去了。
薄肆野的病情好转了许多,要喝的药自然也转变了品类药量,每天三遍煎药看锅成了沈宁每天最常干的事。
虽然无聊,但获得一室清静安宁,也是一种享受。只是那药,熬的时候不会散发苦味就好了。
离那次住院只过了3天,自认为对熬药十分熟悉的沈宁,听到阿姨的呼唤,帮忙去花园浇花了。
他喜欢花,浇水时阿姨才会叫他来帮忙,他喜欢看花瓣凝了晶莹水珠的鲜艳。
入了迷便忘了时间,还是打扫阿姨闻到糊味才急匆匆跑过来关了火。
砂锅里的药早已经熬成干了,黑乎乎一片黏在锅底。
阿姨看了眼时间,一脸急切地对沈宁说,“糟了,快到家主喝药的时间了。”
她迅速又拿出一个熬药的砂锅,不同于其他砂锅的干燥,这个砂锅底竟然油亮亮反着光。
“你先用这个,幸好今天消毒刷了两个砂锅,不然耽误了家主喝药可不好了。”
沈宁不疑有他,也十分庆幸自己的疏忽还有补救的空间,用阿姨新拿出来的砂锅重新熬药,老老实实坐在厨房里盯着时间。
[药熬好了,要现在喝吗?]
沈宁把熬好的药端到薄肆野床前,打字问。
薄肆野正在进行视频会议,闻言斜眸撇了他一眼,淡淡开口。
“放着吧。”
沈宁听到视频会议没了声音,知道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了,站起来欲要离开,却被薄肆野叫住。
薄凉的嗓音中听不出情绪,“走什么,坐着。”
沈宁心头因为‘坐着’二字惊了一瞬,一时拿不准主意。
本来薄肆野就怀疑他是薄修厉的眼线,现在却让他坐着听会议,是试探还是真放松,他就不知道了。
[你在忙,我还是出去吧。]
薄肆野向来没什么耐心,偏偏这小哑巴小心谨慎过了头,揣摩不透他的意思。
他不耐地扬了扬剑眉,语气中添了几分烦躁,“不重要,用不着防备你。”
“安心坐着,以后这些事终归要交由你参与。”
说完,不等沈宁反应过来,薄肆野修长的长指敲了敲平板电脑,解开秘书的禁言,让他接着汇报。
…沈宁脑袋里像在炸开一场盛大的烟花秀,银色的巨大花束在混沌黑漆漆的脑子里炸开来,那么绚烂,那么炸耳深刻。
在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毫不夸张地说,沈宁被话后惊雷般的意思惊得浑身一颤。
四肢百骸好似被微末的电流游走遍,酥酥麻麻,他整个人都要醉倒在这句话上了。
即使这场烟花秀已然落寞,但他荒草般的心突然生长出的大片绿意,不是作假,不会消失。
他好想好想打字问薄肆野是什么意思,即使话中的意思显而易见了,他还是想再征求一下心安。
但顾及着薄肆野的会议还在进行,他努力压下脸上的笑容,但即使手指捂着嘴也挡不住他的喜悦。
弯弯的眼眸里好似藏着银河星辰,眨动迅速的眼睫不小心泄露出点点星光,全部投在薄肆野身上。
会议里说了什么沈宁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撑着脑袋一心一意看着薄肆野。
眸中的星光乘着爱意搭就的飞机飞向薄肆野,在他和薄肆野之间拉出一道长长的彩虹桥。
等会议一结束,沈宁就迫不及待打字问。
[你是说,以后薄家也会有我一份吗?我也可以参与公司的事?]
薄肆野盯着他打的那一连串问题看了好一会儿,狭长的眸子掠过手机落在沈宁脸上,凉凉说,“早点认清自己的身份。”
沈宁听到这熟悉的句子愣住了,很多人都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无非是让他认清身份,承受屈辱。
他只觉得刚才乐成那样的自己是最蠢的傻子,傻透了,竟然相信有人会真心待他。
他抖着手指刚想打字问。
薄肆野就又淡薄开口,“你是我的妻子,如今也是薄家人。”
“只要你想,现在就可以进入公司学习。”
…哦…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情绪的大起大落差点梗在心口咽不下去,沈宁松了一口气,重重喘了口粗气才把心惊压下去。
[可是我很笨,以后搞砸了怎么办?]
薄肆野不置可否,轻笑了声,问,“你以为不经过学习,你就能进入高层?”
是沈宁想当然了,他脑子里幻想的自家公司高薪无烦恼的美好工作,瞬间破灭。
他眉眼挽起笑意,不好意思地偏开视线,摸了摸药碗碗身试探温度,温热又有些凉,再不喝就彻底凉了。
把药碗递给薄肆野,沈宁捧着脸继续笑盈盈看着薄肆野,薄肆野现在在他心里,因为那句话已经比蜜还要甜。
看薄肆野喝完竟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只是剑眉微微挑了下就恢复正常,沈宁无论是第多少次见都觉得不可思议。
沈宁的快乐很简单,让沈宁的心得到满足甚至不需要行动,几句话就能骗走他缺爱的心。
一向怕主动挑起话题的他,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对薄肆野侃侃而谈,即使薄肆野每次的回应都很淡,他也乐此不疲。
[这药其实已经熬第二次了。]
[因为…]
这两个字还停留在面板上,薄肆野那边就出了意外。
“咳咳…咳!”
又是一阵毫无预兆的咳血。
沈宁赶忙把手帕递给他,心中浮起一丝不妙的预感,手忙脚乱把电话打给医生。
上次出院时医生明明说过,薄肆野的身体在慢慢恢复,并且恢复情况良好,像这种突然的咳血或晕倒发生概率很小很小。
这是大家都不愿意见到的情况。
猛然咳出一口血后薄肆野又陷入昏迷,沈宁赶忙叫来人载着薄肆野去了医院
急救室外沈宁等的焦急,脑子里不可遏制往最坏最糟糕的情况想,又忧心忡忡担心真的会发生…
急救结束后,医生严肃问沈宁薄肆野吃了什么,极寒极热在肠胃冲撞,不仅是肠胃,还带动身体的旧伤,破坏了恢复进度。
沈宁拧着眉仔细回想,也没想起医生说的那些东西今天有在饭桌见过。
中医针灸过后,薄肆野的身体状况才慢慢恢复,昏迷时蹙着的眉也渐渐抚平。
直到夜晚时,薄肆野才缓缓睁开尚且模糊的眼眸,慵懒半眯着眼睛没什么气力。
这种情况他俨然是经历过许多次,只是刚醒来时眼眸混沌,不消一秒就瞬间转换清明犀利,慵懒垂着的眼眸也多了威严沉肃的意味。
“什么时候了?”
他的嗓音还有些沙哑,好似优雅的大提琴尾音,动听撩人。
困的不知道打了多少哈欠的沈宁直起腰,激动的喜悦瞬间冲散了困意。
[晚上11点多了。]
[你没事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叫医生来吗?]
薄肆野疲倦揉了揉眉心,直觉这次咳血晕倒的原因,不仅仅只是平常普通的一次病发那么简单。
“没事,医生怎么说?”
沈宁已经把医生的话在心里复述了不知多少遍,就是为了在薄肆野问的时候准确答出来。
因为医生问的那些他拿摸不准,也许薄肆野就知道呢。
[医生说你是吃了极寒和极热的东西,冲撞的厉害,才导致牵扯到旧伤,破坏了你身体的恢复进程,这次等于被直接打散。
[不过没关系,老中医说有把握恢复。]
薄肆野剑眉蹙地更紧,目光也越发地沉,紧绷的下颌线锋利,思索着什么。
拧眉思索近一分钟之久,薄肆野沉冷的眸光还是不可遏制落在沈宁身上。
寒冷的眸光似凛冬长夜下的一片海面,风雪呼啸着平静幽深,但绝对骇人的惊涛骇浪正蠢蠢欲动!
第十六章 薄肆野怀疑
薄肆野没有直接给沈宁定罪,而是给了他一次机会,抛出信任交由沈宁。
“是你吗,沈宁。”
沈宁愣神,对上薄肆野冰冷的双眸时,更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不敢相信,更不愿意相信,明明不久前还说着动听话的人,现在竟然怀疑是他下了药!
泪水瞬间蓄满眼眶,沈宁微微抬了抬下巴,清绝的脸庞多了几分坚毅的倔强,不愿让眼泪留下来。
但没有用,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脸颊,清白的小脸划过一行晶莹泪水,这让他看起来更加地脆弱易碎。
[不是我。]
被质疑后除了伤心,更深的就是害怕了。
沈宁不仅害怕薄肆野一心认为是他害的,也害怕薄肆野以为是薄修厉指使他干的…
这两样,不管是哪一个猜疑,都足够让他心惊胆战许久。
他怎么能忘了呢,这是薄肆野,冷情冷心的薄肆野,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留一个可能威胁他生命的人在身边。
沈宁以前从未有一刻那么后悔过自己的愚蠢行为,爱意上头时的行为完全失去理智,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薄肆野冷淡的话当做不会表达爱…
被薄肆野质疑的这几秒时,沈宁想了很多很多,从一心被薄肆野牵扯起情绪开始,到被质疑的现在。
“好。”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仅仅只是几秒,薄肆野沙哑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我信你。”
薄肆野将自己的信任全盘压在沈宁身上,他在和自己的心做赌局。
多年的理智清醒压向无情关押沈宁,被沈宁撩拨悸动的心,抛出全部的赌注—信任,压沈宁的清白。
“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否则,为了今天全部压下的信任赌注,他也不会让沈宁轻易逃过。
今天家里一切可疑的东西,薄肆野都派人带来医院检测,包括…沈宁熬药的砂锅以及端过来的药碗。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沈宁就醒了,不过只睡了4个小时,望窗外外面远眺时心脏突突地厉害,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
觉没睡好,他也头晕的厉害,转头却发现薄肆野正直直盯着他,深邃的眸子如同幽深的寒潭,让人不寒而栗。
“沈宁,你还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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