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肆野深深凝视着沈宁,压下心底翻腾的爱欲,咽下已到唇边为之过早的话,再张唇轻声说道。
“要是不喜欢沈家,以后就少去,我不想看到有一天你躺在病床上,还在为沈家人辩解。”
沈宁将容易被感动的自己唾弃一番,压下心头的抽痛,打字说。
[不会的,有您在,他们不敢那么狠。]
意思是,沈家人怕病重的你,但怕的不多,有你的面子在还是会挨打。
薄肆野这次像是接收到沈宁准确的意思,唇角勾了勾,指尖点了点沈宁的额头,轻笑一声说,“那好,还会活着向我告状,就不算狠。”
听明白薄肆野是什么意思后,沈宁心中一震,突突直跳,好半晌才敢小心抬眼看薄肆野的脸色。
没有看到想象中冰冷严肃的脸庞,他才松了一口气,适时蹭了蹭薄肆野的大手,鼻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薄肆野指上。
沈宁清楚看到薄肆野骨节分明的手颤了一下,然后逐渐收紧,再若无其事地收回去。
这天晚上沈宁是和薄肆野一起睡的,病床不算小,睡两个成年人也绰绰有余,不过沈宁还是觉得很别扭。
和家里的大床到底有区别,大床上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中间几乎能空出这么一个病床。
但病床上的空隙只能再容纳一个孩子,稍有不注意,两人的手就会触碰。
薄肆野的手骨节分明,摸着也是极其舒服,但温热的触感却让沈宁触电一般,快速收回手,煎熬着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沈宁醒来时,薄肆野正坐在窗台前的轮椅上,眸色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宁轻手轻脚下床洗漱,然后在薄肆野身旁坐下。
薄肆野听到身旁声响,慵懒轻挑了下剑眉,淡淡的神色看不出情绪。
他说,“薄修厉想见你。”
听到‘薄修厉’的名字,沈宁几乎是瞬间清醒,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什么鬼,薄修厉怎么又来了!
[我不想见他!]
薄肆野抬眸饶有兴趣瞧着沈宁浑身僵硬的样子,低笑一声后,轻启薄唇淡声说。
“怕什么,只要你乖乖听话,薄修厉的伎俩又算什么东西。”
从小到大,他和薄修厉争过的东西不少,小到成绩高低,大到权利金钱,薄修厉都差他太多。
但薄修厉的Omega薄肆野还不屑争,不过沈宁已经走进他婚姻里,薄修厉再来争抢…就有意思了。
只是一个Omega,那就牢牢攥在手心看看,和薄修厉赌一局沈宁究竟会落进谁手里。
薄肆野从来不做输家的打算,他对沈宁兴味十足,他自信沈宁心里一定会放满他薄肆野的名字。
薄肆野眼眸深邃,他的语气是平静的,却隐隐有裹挟着风浪的暗流涌动着。
“沈宁,别拿我的信任当你铤而走险的筹码。”
“况且,薄修厉是烂进泥里的东西,为他冒险,不值。”
沈宁连连点头,却根本不懂薄肆野话中的深意,他只知道到了眼前的麻烦,像气球一样轻飘飘飞走了。
[我和薄修厉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也不会再见他。]
沈宁连连保证。
敲门声在这时突兀响起,打破了病房内的平静。
沈宁抬头看,是个完全陌生的身影,却隐隐觉得熟悉,好像那眉眼早已经在梦里模糊见了千次百次。
第九章 季家
沈宁一时间看呆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位alpha。
门外的alpha生了一张漂亮又极其冷淡的脸庞,眉眼虽不凌厉,但人也总能被他暗藏戾意淡淡扫过来的眸子震慑住。
“季郁初?”薄肆野有些意外,轻挑了下眉,问,“出国八年了吧,怎么突然回来了?”
季郁初低低‘嗯’了声,没跟薄肆野客气,自顾自走进病房在小沙发上坐下。
“我妈太想念念,在国外病情加重,所以想回来再找找。”
季郁初是季家长子,在他下面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弟弟出生时季郁初已经9岁,和薄肆野在国外读书。
当时薄肆野也看过季家弟弟的模样,胖嘟嘟的小人看着镜头,眼睛笑得眯成了月牙,尤其可爱。
只可惜,在季家弟弟4岁时被保姆带去游乐园游玩,因为贪玩和保姆走散,被某些人逮到可乘之机偷走。
季母接受不了患了一场大病,一蹶不振。一时间前一天还欢声笑语的季家,顿时沉闷下来,再也不会重现以前的美好。
季郁初神色焉然,垂眸低声念道,“已经16年了,念念如今,也是正值年轻气盛的20岁了。”
薄肆野作为好友自然也希望早点找到念念,但事实残酷。
“也是难找,转辗被卖了几家,如今在哪里受苦,是什么模样,还尚且未知。”
季郁初不爽地啧了一声,抬眸笑骂,“就不能盼他点好,我们念念要是回来,第一个让他远离你。”
正是这抬眸,意外撞进沈宁看着他呆滞的眼神里。
季郁初瞧着那圆圆的眼眸,心中竟升起几分熟悉的感觉,他压下跃跃腾起的猜想,问,“这位是?”
薄肆野看着身侧自己的Omega,对着季郁初看的都痴了的模样,自是十分不爽。
在沈宁被养出微微丰腴的腰上掐了一把,薄肆野向季郁初大方介绍,“我的妻子,沈宁。”
季郁初点点头,回道,“你好,季郁初。”
沈宁礼貌点了点头,垂下眼眸,敛了眸中异样的情绪。
自己的亲生父母不仅是豪门,还不放弃一心找他这种梦,沈宁在10年前就不会做了。
季郁初倒也不避讳,自嘲笑了一声,说,“你的眼睛,和念念好像。”
“这些年我见过太多像念念的Omega了,每一次我都怀着最高的期望去鉴定,可每一个都不是。”
薄肆野狭长的丹凤眼危险地眯了眯,掠过季郁初再落到沈宁身上,深邃眸底翻涌着寒光。
“那你可千万看清,这是我的妻子,不会是你弟弟。”
“我知道,他不是他。”
察觉到气氛微有些沉闷,季郁初又调笑道,“要是念念嫁给你这混蛋,我肯定不顾一切也要游说念念和你离婚。”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念念嫁给薄肆野实在太荒谬,低低自嘲笑了声,颓然摇了摇头,漂亮地不似alpha的眼眸中写满了失意。
“算了,你也没那么好的运气能娶到念念。”
薄肆野的脸色这才不算太冷,毕竟季家弟弟当初的买家都是P市的普通人,不可能够上A市的沈家,沈宁自然也不可能是季家的念念。
他拍了拍沈宁的腰,轻声说,“去吧,让司机带你去吃早饭。”
沈宁知道薄肆野这是想支开他,听话的点点头,抬步出去了。
他并没有听话去吃早饭,而是漫无目的在医院转了几圈,回到郁葱树木下的长椅上。
沈宁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激动兴奋的猜想化作一股寒流涌上心头,心脏骤然一痛的感觉才唤回他的理智。
看啊,他又在做梦了,怎么每见到一个熟悉面孔的人,就都会做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呢。
被领养进沈家已经14年了,怎么还在奢望找到亲生父母啊…
“季郁初不在病房里?那太好了,我马上就到了!”
一道清朗可爱的少年音在不远处响起。
沈宁正靠在靠背上发呆,听到‘季郁初’的名字他长睫颤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少年。
“爸你放心,喊她一声妈,再哄几句而已,我一定会抓住机会挤进季家的。”
听到电话里男人的嘱咐,少年高兴得连连答应,漂亮明媚的眼睛笑意藏不住,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再说了,那个念念也就是眼睛和你长的像,我也是爸爸的儿子,眼睛比起那个念念要更漂亮!”
“阿姨…不,妈妈。”少年急忙改口,偷偷笑了声,好似胜券在握一般。
“妈妈一旦见到了我,一定会把那个什么念念忘了,到时候妈妈都认我了,哥哥和姐姐肯定也不会反对了。”
沈宁不由得皱起了秀气的眉,从这几句话中他听明白了意思。
眼前这个少年是季父的私生子,季父想要趁着季郁初不在,让少年在季母面前刷好感。
不久前在病房内刚听过季家和念念的故事,再猛然听到私生子妄想代替念念的话,沈宁竟生出几丝难言的不适感。
他知道这事不该他管,也轮不到他去谴责少年的道德,他是沈家人,管不着季家的事。
最终掐着手心忍了忍,站起来想要离开。
“啊!”季然走得风风火火,在他的角度长椅又正好被树木遮挡,沈宁这一站,顿时把他吓得心脏突突。
“搞什么啊,坐在这还突然站起来,你以为你是僵尸啊站这么直!”
不止是因为突然站起来一个人吓到了他,他还后怕刚刚的话全被沈宁听到,要是遇到一个口无遮拦的散播出去…
季然不敢保证不会传到季郁初耳朵里,即使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会坏了计划,他也心惊胆跳。
沈宁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站起来会吓到季然,但听到大声的斥责下意识微微弯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季然见他比划手语的样子嗤笑了声,不屑到连一个正眼都没看过他。
“哑巴啊?”季然嫌恶地后退一步,“算了,不跟你计较,浪费时间。”
是哑巴啊,那就不会传播了。
他松了一口气,心中继续做起自己已经成为季家人,取代念念成为季家最受宠爱小儿子的梦。
季然脸上恢复洋洋得意的笑,转身就走,临走时还故意碰了一个沈宁的肩膀,不屑地斜眼看了沈宁一眼。
正是这一眼,让他彻底愣住。
因为不止沈宁疑惑掀开眼皮的眼睛像极了他,连那张脸庞都尤其相似,不过是一个柔和冷清,一个犀利浓颜。
“什么东西,一个哑巴和我长这么像。”
第十章 贱皮子薄修厉
季然走后,沈宁摸了摸自己的脸,回想季然漂亮又刻薄的脸,皱着眉想,真的有那么像吗?
他对季郁初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又和季家的私生子长得那么像…
难道季家丢的那个念念…是他?
不不,不可能,转念一想沈宁立刻否决了自己荒谬的想法。
孤儿院的院长说,他是在三岁半时被养父母遗弃在孤儿院门外的。
那时候虽然话说的利索,但还不记事,只隐约记得他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长到现在,不论是爸妈,还是哥哥的脸,在他记忆里都像团雾一样。
但季家的念念是在四岁时走丢的,被卖给p市的普通人家,怎么辗转也不可能转到A市的孤儿院里。
沈宁叹了口气,不知第多少次生出‘就这样吧,反正自己一个人不也是活着’的想法。
不管未来的生活怎样,他都能提起全部的热情去面对,因为再怎么累,也不会比童年时更差了。
“宁宁!”是薄修厉又来了。
沈宁听到这难缠的嗓音先是皱了皱眉,后又是低低叹了口气,觉得心累极了。
能让他过得更惨的人来了。
沈宁看都不想再看薄修厉一眼,清冷的面容在这时候对着薄修厉展现了十成十,圆溜溜的眼眸都厌恶地下耷拉着,打算站起来就走。
可他的力气又如何和薄修厉这个alpha比,薄修厉快步走到他跟前,没有多用力就把他重重按在了长椅上!
“宁宁,你怎么样?薄肆野昨晚是不是欺负你了?”
这话让沈宁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做什么了要被薄肆野欺负?薄修厉又是从哪知道他被欺负了?
沈宁颇有灵气的眼眸里写满了不解,但他不打算搭理薄修厉,拿出手机手指飞快打字,生怕晚了一秒被薄修厉缠上一般。
[我怎么样和你都没关系,别再纠缠我了!]
薄修厉不依他,凌厉的眉柔和,那双酷似薄肆野的狭长眼眸里写满了心疼,握着沈宁的手深情款款地说。
“宁宁,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不敢说,但你也是我疼爱过的人,你受委屈了我心里比你还疼。”
昨晚他特意散发信息素,在沈宁身上留下气味。
身为alpha的薄肆野占有欲必定强势,在自己的Omega身上闻到alpha信息素的味道,怎么可能不动怒。
“只要你告诉我薄肆野让你受委屈了,我就算拼了一切也要救你!让你成为我的妻子!”
沈宁没说话,极力绷紧了唇,神色清冷自哀,眼眸渐渐涣散,似乎陷进某些不愉快的回忆里。
这样的薄修厉他见过太多次了,醉酒后、情绪失控骂他后、情绪激动打他后、在他提出要分手后…
太多太多了,薄修厉这样卑微求和的次数,沈宁见过太多太多次了。
[你这样就不怕沈清知道吗?]
沈宁抖着手指打下这句话,打字时指尖用着戳着手机屏幕上的字母,不仅是急于赶走薄修厉,更是满满对薄修厉的恨!
他那双眼眸里被恨意占满,眼睛眨也不眨,紧紧盯着薄修厉的眼睛,相信一定会得到自己预想的答案。
果不其然,薄修厉看到‘沈清’二字时眼眸闪烁了下,随即拧紧眉,怒瞪着沈宁。
“宁宁,我这都是为了你着想,作为你曾经的爱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深陷苦海!”
薄修厉义正言辞,连自己都骗过了,继续深剖薄肆野,一副为了你好你还不领情的愤怨语气。
“薄肆野是什么东西难道我不清楚吗?他就是禽兽,平生爱好就是折磨人,看人跪在他脚步求饶!”
“比起他来,我的行为有多微不足道你明白吗?你嫁给薄肆野哪天被打死都没人在意。”
沈宁并不会在意薄修厉口中的话,自然也不可能对他的话有任何怀疑,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信薄修厉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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