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思,就不会想个新颖的痛苦方式让他看个热闹。
只看季父这一场的表演,他都看腻了。
时间一分一秒消逝,季郁初和季绾身体的不适也在渐渐加重,他们肉眼可见的虚弱起来。
现在,他们还是只能耗着,没办法救出沈宁。
季然在沈宁身旁坐着,闪着寒光的匕首在不远处,恐怕他们稍有动作,那把匕首就会出现在沈宁身上。
就算季然慢悠悠下来嘲讽他们,沈清也始终在沈宁一旁站着,咬牙切齿的表情不难让人猜到他的心情。
只要季然一声令下,沈清就会迫不及待下手,沈宁还是摆脱不了危险。
在过去的几分钟里,季郁初和季绾什么话都说了个遍,还是没有改变季然的疯劲,现状没有一丝丝改变。
季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绷着脸耷拉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思几秒后,他掀起眼皮看了一圈,不满的再次垂下,还嫌弃地啧了一声。
和他想的不一样。
为什么快感只在折磨季父那一段时间出现,以前羡慕的人现在都被他踩在脚底下,难道不应该畅快吗?
妈妈说的对,活着太没意思。
可她又说,要他好好活着。
一瞬间,大仇得报的季然茫然了。
不过他茫然了,沈清可还没有。
沈清身上同样背了报仇的决心,看季然还不打算对沈宁动手,他等不及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完结倒计时
沈清重重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为父母报仇的决心沉到心脏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身捡起地上的匕首!
然后在众人刹那间震颤的目光下——刺进了沈宁腹部。
“哈哈哈哈,去死吧!”
“这是你欠我的,你该死,你们都该死!”
他神色癫狂,双手因为激动麻木发抖,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决绝的动作。
匕首捅进了沈宁身体里的瞬间,他心脏里时刻折磨的刀消失,如释重负。
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沈清竟然敢动手,在这之前都自然而然把他的危险度排到季然以后。
事情发生的瞬间,薄肆野瞳孔猛地睁大,浑身血液倒流般,从上而下把他钉在原地。
这短短的一秒钟,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紧张、后怕、慌张,像声势浩大的浪潮拍向他。
所幸薄肆野和沈清距离不远,两个呼吸的瞬间就冲到跟前,踹开想把匕首拔出来的沈清。
“宁宁……宁宁!”
薄肆野依旧棱角冷峻,却已失去了浑身傲气,像抱着下一秒就要破碎的泡沫一般,小心抱着沈宁。
他后悔,悔恨自己过于自信,把玩在手里的结局,顷刻间化作刀子扎穿他的掌心。
他后怕,怕挚爱的伴侣从此离开他,心脏瞬间空了。
被捅的一瞬间,沈宁几乎失去知觉,惊颤又不可置信地垂下眼睫,看到已经进入身体大半的匕首,他还是不敢接受事实。
沈宁微微仰了仰头,全身的力气也在一瞬间轰然消失,连撑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等反应过来时,疼痛也在一呼一吸的时间里奔走全身,四肢百骸再到每一滴血液,每一个神经线,都像被巨大的石轮缓慢碾压。
每一次喘息耗尽的力气,都需要好一段时间恢复。
脑子混沌了好几秒,沈宁才认清现实,无可奈何接受了现实。
他慢慢控制呼吸,耷拉着眼皮,平复眼中的汹涌挣扎和绝望。
就这样了吗?
在这里……要结束他坎坷的一生了吗。
在这时,一滴温热的泪啪嗒掉在了脸上。
是薄肆野哭了。
认识到这一点,沈宁费力撑起眼皮看了薄肆野一眼。
他想说些什么,但没力气了,连呼吸都痛。
“哼……别哭,不、不疼。”
是啊,他想说不疼,想说别为我担心。
受伤的这三十秒里,他想了很多,弯弯绕绕占满了脑子。
这些弯弯绕绕最后都通向一句话:如果我死了,请别为我担心。
放下我,别让我成为你们的负担。
是为薄肆野,也是为季郁初和季绾。
沈宁想抬手为薄肆野擦拭眼泪,但他实在太累了,提不起一点力气,手抬在半空中就无力垂下。
薄肆野握住他的手放在脸侧,掌心圈住那苍白渐凉的手,嗓音嘶哑,“别怕宁宁,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季郁初拨打了急救电话,急地眼眶通红,想小心触摸沈宁,又害怕沈宁疼。
来这里之前,他们联系了警察和急救,但由于山路弯绕难走,车停在2公里外,赶过来还得几分钟。
季绾制住不死心,还想背后对薄肆野下手的沈清,低声在他耳边威胁,面无表情卸了他的胳膊。
而季然,依然靠坐在椅子上,事不关己一样,一脸的兴奋。
刚才沈清那一出,显然他也没有想到。
但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在乎,他只在乎这场闹剧能不能取悦他,能不能敲动他麻木的心。
反正,今天这个仓库里,总有一个人要结束坎坷的人生。
季然如愿了,也什么都不求了。
他上前一步,蹲在沈宁身侧。
他说,“沈宁。”
“你命真好。”
“记住,你的命,是从我手里漏出去的。”
在一旁着急上火的季郁初听到这话怒火蹭一下燃烧,一脚踹向季然。
他破口大骂,“你TM胡说什么!”
他弟弟躺在这出气多进气少,季然却在一旁说弟弟的命是他漏出去的?
季然被踹倒了也不气,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然后猝不及防还了一拳。
笑话,今天是来扬眉吐气的,在这里再给季郁初欺负了,他的面子往哪搁。
他咒骂,“活该你受罪。”
薄肆野他们几个是沈宁的亲人,关心则乱,看不出沈清捅的不致命,救回来的几率很大。
他可看得出来。
今天季然的目的是杀了季家全家,但他心情不好,突然不想杀了,连沈宁都放过了。
所以他说这话没有任何问题,沈宁的命就是他从手里漏出来的。
季郁初和季绾的命,也只是他一念之间,漏出去的。
别看季郁初和季绾现在还站着,但季然再清楚不过,他们两个绝对是虚张声势,但凡沈清挣扎两下,季绾绝对按不住。
可这和他季然有什么关系,他今天就是来报仇看乐子的,谁活着,谁死了,他都乐得自在。
季然冷哼一声,活该季郁初以后一辈子病根,这毒气就他因为着急喘息吸的多。
那边发生了什么,沈宁已经分不出精力去关注,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实在是疼得提不起精神。
他浑身抖的厉害,费力扯开嘴角轻轻笑了一下,拇指在薄肆野脸上动了动。
只这一会儿就出了一身冷汗,他唇瓣蠕动想说些什么。
“……leng。”
薄肆野屏住呼吸,侧耳,“冷?”
他脱下外套,盖在沈宁身上,用掌心温热裹住沈宁好似白瓷的手。
“好了,不怕了宁宁,没事的,没事的……”
看着沈宁痛苦苍白的脸色,薄肆野心脏好似被巨斧砍伐,同样痛不欲生。
“对不起,是我错了……”
温热的泪滴在沈宁手背上,“我错了,我错的太彻底了。”
“宁宁,都怪我,都怪我。”
如果不是他过于自信,这次意外就算发生了,也不会成功。
如果他再细心一点……就一点点,沈宁就不会出事!
受伤的是沈宁,薄肆野的心脏却像被开了个窟窿,悔恨、痛苦,惊涛骇浪般席卷遍全身,深入骨髓,痛测心扉。
“e…”
不要自责,事到如今,对和错都不必太在乎。
沈宁掀开眼皮,他虚焦的目光里,薄肆野低垂着头,垂下悲痛的眼眸看着他。
“没事的。”他发出气音,声音轻到仿佛飘渺,不用风吹,下一秒就随空气流动消失。
他想说,没事的,走到今天,还有什么是没经历过的。
几分钟后,警察和急救一起赶到,沈清和季然被逮捕,沈宁立刻被抬上救护车。
至此,这场闹剧,到此为止。
季然没有做垂死的挣扎,全程配合。
他早就料到这一刻了,甚至还能笑呵呵的和警察问好。
对比下来,沈清的承受能力就没有那么强了,在被警察拷住之前,还想着跑。
可他怎么跑得掉,这个仓库前后左右,都被围了个严严实实。
沈清不认命,也不理解季然突然的放弃,所以他一直在骂。
骂沈宁,骂薄肆野,再骂季然,最后没有可骂的了,就神色癫狂,一直重复无差别咒骂的一句话。
季然不置可否,淡漠看着沈清发疯。
在被带上警车的前一秒,他顿住脚步。
仰头望了会儿天,白茫茫一片的天空映衬雪色,大雁排成一字齐飞,越过高高的枯白树梢远飞,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季然笑了一下,几次深呼吸后,泪水滑落眼眶。
“妈妈。”
他轻轻说,“今天是你走的日子,我来陪你了。”
你会为我开心吗,我轻轻松松去找你了。
季然低低笑了一下,透过警车窗户往外看,看到沈清挣扎着也被押上车的时候,油然而生一种……
荒诞离奇的感觉。
太荒诞了,季郁初他们像蝼蚁一样在他手心里,用力就能捏死的时候,他竟然随手就扔了。
最后透过警车的窗户,他静静的看着什么,眼睛里毫无波澜。
他低声呢喃,“这就是……命定的结局吗?”
“好吧,我接受。”
第一百五十章 感受到温暖
到了医院以后,沈宁立即被推进急救室抢救,季家四人也安排住院。
薄肆野不敢离开急救室门外一步,双眸莺红盯着急救室的大门,在心中一次次祈祷。
等待是一张煎熬,他只觉得心烦意乱,痛苦不堪。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注入到心里,焦灼到难以忍受。
狂躁的龙舌兰信息素轰然释放,刹那间充斥整个走廊。
躁郁的alpha没有理智可言,他压抑到了极点,信息素都张狂扩散,以不可阻挡的阵势向周边施压。
顶级alpha躁郁的信息素迸发,对附近alpha的威压不小,对omega的影响同样不小。
医院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顶着压力来劝薄肆野,最后还是委婉表示,再这样下去,就只能请他离开,才算结束。
在薄肆野拒绝去休息,并且要求上强效抑制剂后,他们只得按照要求给他扎了一针强效抑制剂。
当抑制剂的效果发作,薄肆野缓缓闭上猩红的眼眸,呼吸渐渐平稳,攥紧拳头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微抬下颚,看着对面见过人生百态,听过无数祈祷的瓷白墙壁,再次真心祈祷。
宁宁,你一定要没事……
他的失误错判,付出代价的却是沈宁。
要是沈宁真出了事,薄肆野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
.
沈宁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意识在一片苍茫里浮浮沉沉,像浮萍一样漂泊无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想睁开眼睛,眼皮很沉重,重到他需要调动全身的力气睁开。
可睁开的眼睛却是没有焦距的,眼前的世界虚焦模糊了几秒,周围的颜色才有了模糊轮廓和颜色。
入目的一片冰冷的白,沈宁睁着眼睛呆呆看了几秒,才轻轻眨了眨眼,反应过来这是医院的天花板。
他偏了偏头,看到伏在病床上合着眼的薄肆野。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但他看得清薄肆野眼下的乌青,以及就算睡着都紧拧的眉。
晨曦微光,暗沉沉的冷被冬日的暖阳驱散,一束暖阳折射在沈宁手背上,使他僵冷的身体都暖了。
沈宁眯了眯眼睛,眼睛眨也不眨看着薄肆野,不自觉笑容扩大。
他就这样看着薄肆野,什么都没想,什么话都不想说,只觉得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该多美好。
“宁宁?”薄肆野似有所感,掀开眼皮,对上沈宁脉脉情深的眼神,心尖狠狠一颤。
“怎么样,哪里难受?”
“哪里不舒服,还疼不疼。”
没等沈宁说话,薄肆野忙问。
疼肯定还是疼的,沈宁仍然提不起力气,默了几秒后说,“还好。”
怕薄肆野误解担心,他又笑笑,“没事啦,我好好的了。”
“我睡了多久了?”
薄肆野呼吸都颤抖,“……3天。”
“3天啊……这么久。”沈宁一愣。
这三天,守着看似熟睡过去,却不知道什么醒来的自己,薄肆野该有多煎熬啊。
他想,自己昏睡的这三天,薄肆野也一定没睡过一个好觉。
“对不起,宁宁,都怪我。”
看着沈宁眼睛里温柔如水,冷白如玉的脸庞瘦弱,惹人心怜,充斥着朦胧的脆弱感。
薄肆野心如刀绞,手在发抖,指尖小心在沈宁脸上摩挲。
沈宁主动歪头蹭了蹭他的手,微微笑说,“放心,摸不坏。”
“对不起。”薄肆野无法原谅自己,声音哀伤喑哑。
“让你这么疼,对不起。”
“我说过会给你一辈子幸福快乐,可我都做了什么啊,我伤你这么深……”
看到沈宁这么脆弱苍白的脸色,薄肆野陷入无尽的懊悔煎熬,倒不如直接剜他的心来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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