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性还是恶性?”傅朔寒转回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林耀。
林耀深吸一口气,缓解傅朔寒所带来的压迫感:“初步判断是良性,但结节过大,压迫肺部其他组织,必须尽早接受手术治疗。”
林耀说话时傅朔寒的阴锐的目光一直盯在他身上,看得他汗毛倒竖,硬着头皮补充道:“傅总,苏先生身体状况复杂,如果联系到他之前的主治医生,能更快确定治疗方向。”
傅朔寒静默片刻,随后点头:“联系他主治医生的事我会处理。”
***
开门声打断了苏沅的思绪,他房间的门被推开,傅朔寒独自走进来,林耀医生已经离开。
苏沅的静点还没结束,人靠在床头,微干的唇瓣轻轻抿住,静默地看着傅朔寒走近。
傅朔寒冷脸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没好眼色地盯着他。
过了约莫有一分钟,苏沅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后脊梁嗖嗖冒冷风,搜肠刮肚地想了个话题,小声清嗓子:“傅先生,您刚刚在花园的话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您想和我说什么?”
闻言,傅朔寒嗤了声,饱含不屑与嘲讽:“我本意是想以苏家的礼仪欢迎你。”
苏沅听出他说的不是好话,但毕竟是自己先开口问的,总是要继续聊下去:“什么苏家礼仪?”
“外人进苏家第一天,不都是要扫几个小时的雪吗?”傅朔寒语调里的寒意更浓了。
苏沅明白他记恨着当年苏淮文所做的一切,他要在自己身上报复回来,哑然半晌,幽幽道:“傅先生,我先在的情况扫雪恐怕是不太行,吐血可以吗?”
第5章
傅朔寒嘴角勾起的弧度僵住,又变成能冻死人的冰山脸:“你觉得呢?”
苏沅察觉出他非常不满意自己的提议,想着再补救一下:“傅先生您如果不满意颜色的话,吐白沫我应该也能行。”
傅朔寒蹭地一下火了,豁然起身:“苏沅,你以为自己很幽默?”
“当然不是。”苏沅被唬得向后躲,又乖又认真的解释:“我只是想尽我所能,让您满意而已。”毕竟住院买药花了他不少钱。
傅朔寒定定地瞪了他半晌,忽地笑了,一把扼住苏沅的衣领,粗鲁地将他拉回自己跟前:“你如果真想让我满意,那就把心吐出来给我看看,我很想知道,你们苏家人的心是不是黑色的!”
这个样子的傅朔寒又疯又恐怖,苏沅被吓得一阵瑟缩,无辜地望着他,薄软的唇瓣翕动半晌,勉强吐出几个字:“傅先生,我这边更建议您带我去做个心脏四维彩超。”
傅朔寒的眼神近乎要吃人:“苏沅!警告你不要惹怒我,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傅总被他的建议气得发出龙傲天警告。
苏沅乖乖点头,识趣闭嘴。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助理通知傅朔寒有急事需要他亲自处理。
他一离开,房间里的温度都随之升高了,苏沅静默地打量着自己现下所住的房间。
从装修到家具极尽奢华,龙傲天崛起后果然都是壕无人性的。
正打量着,房间的门又被敲响,医院里照顾他的那名护工出现在门口:“苏先生,我帮您拔针。”
苏沅配合地把手伸到他跟前:“赵辰,你是和林医生一起来的吗?”
护工赵辰对他笑笑:“不是,您出院离开以后,我和傅总的助理一道回来的,我还继续负责照顾您。”说话时他手里的动作也没停,利落地将针拔出,摁住止血棉:“我以后会住在傅宅,苏先生您有需要随时都可以叫我。”
“辛苦你了。”
赵辰走后,苏沅起身下床,脚下踩着厚绒地毯,松松软软,走在上面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这间卧室宽敞到甚至有些空旷,比他曾经住的合租房不知大了多少倍,房间里配备了洗手间、浴室和衣帽间。
苏沅一一走过,在衣帽间前停下脚步。
衣帽间门边立着个银灰色的行李箱,旁边还有一个黑色的双肩包,行李箱上的托运签引起了他的注意。
苏沅走上前,低头查看,标签上印着他的名字和航班信息,可以确定,这就是原主的箱子和背包。
他矮身蹲下,先拉开了双肩包的拉链,里边除了一些随身携带的必须品以外,还有一部手机和身份证件,手机电量耗尽暂时无法开机。他又打开了行李箱,里边有两身换洗的衣服和一些他日常服用的药品再无其他。
在包里翻出充电器回到床头充电,开机过程很顺利,指纹解锁后取消飞行模式。
信号标识替换小飞机出现在右上角,紧接着通知栏开始弹消息,铃声震动接二连三,没一会儿聊天软件上显示了99+。
苏沅有些惊讶于原主的社交能力,关机几天就有这么多人找。
点开APP,一个备注名为“冠逸哥哥”,实际网名为“守护温柔”的人消息发的最多,有八九十条。
这位‘守护温柔’真名楚冠逸,是原主在国外的主治医生,他为原主的惨死做出了巨大贡献。
毫不夸张地讲,他就是原主死亡路上的领路人,他利用原主为家人报仇心切的心理,把原主当成棋子利用,没有他,原主不会死的那么惨,那么快。
苏沅收回思绪,再看屏幕上消息,后颈嗖嗖冒冷风。
这哪里是消息,分明就是催命符!
犹豫再三,苏沅才谨慎地点开消息,果然再催:
—小沅,你到了吗?
—小沅,一切顺利吗?
—你见到那个畜牲了吗?
—你怎么还在关机?看见消息速回。
诸如此类的消息,楚冠逸每天都会发送十几条,随着时间的变化可以看出楚冠逸那边耐心明显被消耗完了,态度越来越差,苏沅看到最后一条,恰好一条新的消息弹出:
—苏沅!你如果再不回消息,我真的要发火了。
苏沅琢磨着该不该回复,楚冠逸的电话又打进来,他迟疑一下后,点了接通:“喂。”
电话那端声音火急火燎:“你现在在哪?见到傅朔寒那个畜牲了吗?”
苏沅目光瞟过空着的房间,开口道:“见到了,他现在就在我旁边。”
楚冠逸声音一哽,调子瞬时压低了几度:“你把通话声音调小些。”
“我开了免提。”苏沅简单回答换来那边的长久沉默。
虽然相隔万里,但苏沅透过手机仿佛看到了楚冠逸胀红的窘迫脸。
尴尬的沉默后,楚冠逸再开口时声音虚得像被嘎了腰子:“这么,这么巧……傅总他在你身边,你替向傅总解释解释,我刚刚不是在骂他。”
苏沅将声音压低了些,语调带着怯意:“傅先生现在脸色很难看,非常生气。”
楚冠逸并不知道苏沅在‘无中生傅’,他声音不仅虚,甚至有些抖:“小沅,我这边出了点状况,先挂了。”
苏沅手指拨动着床头柜上的插花,嗯了声。
电话挂断,楚冠逸转瞬又发来信息:
—小沅,傅朔寒发火了吗?
苏沅脱掉拖鞋,悠闲地靠在床头,打字回复:
—他说最恨别人骂他畜牲。
楚冠逸秒回消息,刚刚说有事不过是他的借口:
—你快帮我解释清楚,我们暂时还不能和他硬碰硬。
苏沅这次没有立刻回复,而是等了好一会儿才打字:
—我刚刚替你解释,他反而更生气,已经派人去F国找你了。
一条消息发完,苏沅又补了一条:
—冠逸哥哥,你一定要小心,他太可怕了,你可千万不要像我一样被他捉住,会没命的!
两条信息把楚冠逸那边吓得没了动静,苏沅也懒得再搭理,他永远消失才好。
继续翻看手机里的内容,在邮箱里看到了一封华大的录取通知书,瞬间勾起了他的兴趣。
原文中原主虽然被华大录取,但因为身体原因办理了休学,后来又因为被楚冠逸利用,一心想着给家人报仇,完全耽误了学业,最后连命也搭了进去。苏沅不想耽误学业,更不会走原主的老路,无论结局可不可逆,他都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没穿进书中之前,苏沅生活也很苦,跌跌撞撞地长大,初中毕业以后,他的姨妈和姨夫怕花钱,不同意他再继续读书,一直催促他打工赚钱,甚至将他骗进工厂,得知真相后他和姨妈姨夫撕破脸皮,闹到了警察局,才又重新返校继续读书。
苏沅是无依无靠在困境中长大的孩子,他依旧善良,但不会懦弱任欺。
他又仔细翻看邮箱,找到华大批准他休学的邮件,时长为半年,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也就是说,再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就要返校了。
想要不耽误返校,下个月就必须要做肺部结节的切除手术。
苏沅放下手机躺回床上休息,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养好身体,尽快接受手术。
这具身体续航能力不行,闭上眼睛休息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卧室里暖气开的很足,苏沅睡得很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赵辰敲响他的房门,提醒他该吃药了。
睁开眼,窗外漆黑一片,他从下午一直睡到了晚上。
吃完难以下咽的营养粉后,苏沅将药也都吃了。赵辰完成工作,端着空碗离开,房间里又剩下苏沅一个人,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打算上床继续睡觉。
可由于下午睡得太久,这次入睡十分困难,翻来覆去到半夜,也没能睡着。
时钟指针跳过十二,他精神还很足,口渴得厉害,起身穿上拖鞋去外边找水喝。
夜里走廊要比卧室的温度低,苏沅记得医生嘱咐,要注意保暖不能着凉,外套在衣帽间的行李箱里他懒得去找,捞起沙发上的薄毯披在身上,推门走出卧室。
傅朔寒的房子太大,走廊又长又远。白天时苏沅是昏迷着被送进来的,现在根本找不到下楼的路,一路走走停停寻找出口。
叮!不远处电梯门打开。
傅朔寒今晚有两场酒局,到家已经后半夜了。
他酒量不错,但经不住要应酬的人多,带着满身酒气地走出电梯,抬眼就看到昏暗地走廊里飘着一个白花花的毯子。
他用力眨了下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毯子’也看见了他,径直向他这边飘过来。
这处宅子建在江边,风景很好,但每年总有几个不慎落水或者是想不开的人把命留在江里。
傅朔寒平时是不信的,但经不住今晚气氛烘托的恰到好处,冗长昏暗的走廊,一张毯子撑成人形慢悠悠的飘荡……
眼见着毯子越飘越近,傅朔寒目光一凛,酒气散了大半,快步迈出电梯。
但由于动作过快,他没注意脚下,鞋尖恰好绊在地毯和电梯门连接的缝隙里。
瞬间身子失衡,猛地向前扑去,完成了一个完美的滑跪,不偏不倚停在飘动的毯子面前……
第6章
苏沅被突然扑跪到面前的人吓到失语。
一个站着,一个跪着,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尴尬的气氛弥漫开,他俩谁也没注意到电梯旁边的楼道门被推开。
张管家刚刚在楼下遇到傅朔寒,知道他今晚喝醉了,特地去厨房冲了杯蜂蜜水送上来。
他从门内走出,见到眼前的一幕也惊呆了,视线停在傅朔寒跪得笔直的腿上,瞳孔地震了一次又一次。
先生这是跪着呢吗?
先生竟然跪着呢!
不是说把人弄到身边报复吗?怎么先跪了?
但张管家毕竟年长,阅历丰富,懂得人心是善变的,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不适合掺和他们之间的事。
慢慢地将视线从傅朔寒的腿上移开,落到苏沅的脸上。
苏家小少爷看上去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想不到立家规竟然这么严格。
先生回来晚了,喝了酒,卧室都不让进,在外边走廊就开始跪。
张管家看了看特地为傅朔寒冲的蜂蜜水,转手递到苏沅面前:“苏先生,你喝点水。”
他觉得给傅先生醒酒的事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先让人从地上起来。
苏沅刚好口渴,接过水:“傅先生喝醉摔倒了,你快扶他起来。”
张管家没有戳穿,连连点头,伸手去扶傅朔寒,心里寻思苏小少爷还挺为先生着想的,怕他尴尬,特地编了个理由。
但是跪在地上的人根本不领情,保持着高傲的倔强,自己撑着胳膊从地上站起来。
随着身体高度上升,傅朔寒特有的王霸之气也回来了,冷眼睨着苏沅和张管家,冷哼一声,转身大步走回自己房间。
苏沅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心里狠狠地赞同了他的反应。
果然是他!
龙傲天一生行事无需向任何人解释,别说是区区一跪,就是笑着吃.屎了又能怎么样?
根本不屑解释,任何人都不配听他龙傲天的解释。
张管家看着傅朔寒回房,好半天才回神,转头面向苏沅:“苏先生,您不回房间吗?”
苏沅将蜂蜜水喝光,空杯子还给管家:“我这就回去。”
***
经历那晚的突然一跪,傅朔寒连续消失了好几天。
他不在,苏沅的日子分外悠闲,每天吃药休息养身体。
医生上门采样回医院做了检测化验,又过了两天之后通知他可以吃一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
穿进来这么久,他终于可以吃顿正经饭了。
早上赵辰没有再送糊糊过来,而是通知他楼下,已经准备好早餐。
苏沅开开心心下楼,一出电梯就瞄到了坐在餐桌旁的傅朔寒,他正在低头看文件。
苏沅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本来就不太快的脚步就变得更慢了。
傅朔寒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盯着自己的苏沅,像一只发现奇怪事物的猫,警惕又防备,眼睛睁得圆溜溜,轻手轻脚地慢慢向前凑。
四目相对,苏沅顿住脚步,迟疑后开口问好:“傅先生,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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