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太小，要不是黑猫一直留意着它，差点就没有捕捉到。
听着它声音里的激动，瑞哥挪了挪身体，还没开口，就看见小猫那边的状况。
水蓝色的眼睛藏在树叶后面和它对视。
阳光下，精致的蝴蝶，和同样精致的小猫相遇。
像是人类电视里的场景。
它只恍惚了一瞬，就听见小猫连打好几个喷嚏。
那只大蝴蝶一直在抖翅膀，粉尘弄得绵宝鼻尖痒痒，确定瑞哥看见这一幕后，忍耐就破了功。
蝴蝶被吓得飞走，绵宝一个屁股蹲坐在原地，两只爪垫在鼻尖扒拉着，小猫脸皱成一团。
瑞哥迈步走到小猫的身边，低下头在它脸上舔舐。
柔软的舌头上，倒刺刮得鼻头酥酥麻麻。
绵宝张开爪爪，任由黑猫清理。
两只在山上玩了没有多久，大壮就找了过来。
大黑狗穿过草叶，被平地上的鲜花点亮眼睛。
绵宝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亮，茫然地顺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大壮在草地上疯狂打滚。
茫然地眨眨眼睛，绵宝扭头去看按住蝴蝶的瑞哥。
两只猫猫对视一眼，齐齐放开被扑倒的蜻蜓蝴蝶，朝着大壮飞扑而去。
大壮滚动的动作一滞，两只猫在距离它肚皮一爪之遥的地方停下，咕噜咕噜就滚了过来。
三只很快滚作一团。
花香，草香，泥土香。
阳光洒落，是无忧无虑的味道。
·
太阳开始西斜时，乌云飘来，挡住了舒适的阳光。
黑猫察觉到凉意，睁开眼睛，不急不缓地打了一个哈欠。
身边，大壮已经起来，拉伸着筋骨。
瑞哥活动开，才去拱睡得次次呼呼的小猫。
绵宝正在做美梦呢，被拱了，不开心地哼唧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清瑞哥说的是什么。
马上就要下雨的消息，让绵宝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
它敢叛逆地玩水，却着实不敢淋雨。
一睡醒，就连连催促两只往家里赶。
撒丫子跑了好久，一狗两猫赶在大雨落下来之前，终于冲进了家里。
熊爷爷啃着个肉夹馍，乐呵呵地目睹这一幕。
大雨砸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宣告接下来长达半个月的大雨。
绵宝飞快梳理着自己胸脯上的毛发，瑞哥顾不得自己，把它背后的毛毛舔干，开始收拾自己。
第9章 收集物资
大雨没有停下的迹象。
三只在熊爷爷的招呼下，吃了些东西，趴在房檐下看外面的雨水。
永义村的温度本就不高，这雨一下，几乎与春季等同。
熊爷爷往它们旁边丢了三个窝窝，搬着板凳，也挪到了外面。
书籍上，是精妙的中药知识。
音箱里，戏曲声让猫昏昏欲睡。
三只很快就阖上了眼睛。
·
光线暗淡，熊爷爷从医术中回神，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出门的两孩子还是没有回来。
他起身，简单地做了碗鸡蛋面，又给家里的三只仔细制作晚餐。
鸡蛋面很快吃完，熊爷爷把碗塞进洗碗柜里，捞出锅里的大虾和肉。
将虾头上让猫狗不舒服的地方剪掉，一起蒸熟鸡胸肉放进绞肉机里搅碎，同时将肉切成小片。
绞肉需要一点时间，熊爷爷把之前准备好的青菜放进锅里烫熟，一会儿拌点米饭，就是大壮的晚餐。
绞肉机渐渐停下。
外面的三只闻着味道进来，扬起小脑袋看熊爷爷忙活。
熊爷爷嘴上哄着三只小家伙，将绞肉机里的肉舀出来，带着大壮的饭走出来。
小心地避开三只，它们的晚餐成功落到碗里。
拍了一张它们吃饭的照片发进了家庭群里，没有多久，就收到了许青的消息。
“谢谢爷爷，要是麻烦，可以给它们喂罐头。”
熊爷爷乐呵呵地回着语音，到厨房里把脏的碗筷厨具放进了洗碗机里。
等吃饱喝足，熊爷爷做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六点出头，屋外响起车辆行驶的声音。
比熊爷爷先出去的，是在睡觉的一狗两猫。
熟悉的越野车停到一边，跟在后面的大卡车停好，车厢正对着熊家。
熊爷爷抽过旁边的伞，连忙把院门打开。
大壮跟在他的身边，警惕地看着从卡车上下来的人。
足足有五个人，一下车过来开车厢门。
被一个个大箱子填满的卡车出现在视野里，熊爷爷让开身子，方便他们把东西搬进院子里。
领头人抹了把脸上的水，和熊景炎商量道：“我们今天可以把太阳能安好，您的尾款什么时候结？”
大雨来得猝不及防，熊景炎皱眉道：“顶着雨安装不安全，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看看天气。”
中年男人摇头，“我在路上看了天气预报，接下来十五天都是雨。只要灯光足够，就可以试试，实在不行再停下。”
见他心里有成算，熊景炎就道：“量力而行，尾款安好后转给你。”
一批批箱子被搬到院子里，熊爷爷趁着他们忙活的时间，往地上丢了好几个木架子，又翻出挡雨棚来。
不能雨淋的电器，被塑料布包着箱子，放到了客厅里面。
·
人类来来去去忙活，两只猫躲在楼梯口，探头探脑观察。
在看见许青的身影时，被瑞哥按住的绵宝，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凑到许青的身边喵喵叫个不停。
有过去的半个月打底，绵宝已经适应和人类的分别，只是这会儿看见许青，还是忍不住诉说想念。
人类听不懂猫咪的话语，却也热情地回应着它，摸摸抱抱间，很快把小猫哄成一滩。
黑猫看了会儿，跑出来跟许青蹭蹭，趴在他和沙发扶手之间不动了。
一双绿色的眼睛盯着进出的陌生人类，警惕十足。
熊爷爷端着姜汤出来，先是给两孩子塞了一碗，等确定五位师傅搬完了，又催促着他们喝一碗。
热腾腾的姜汤下肚，寒意很快被驱散。
五位师傅还是想着早点忙完回去，说了两句家常，就坐不住了。
熊爷爷翻出家里的雨衣，给了熊景炎和三位安装师傅。
熊景炎拿着手电上去照明，三名安装师傅就跟着上了屋顶。
天公不作美，安全绳绑了好几道，熊景炎才同意他们开始作业。
楼下，另一位师傅在许青的带领下，改装一部分电路。
太阳能发电机被放在了地下室入口处，他们挑的机器不小，足够在低发电的时候，支撑半个多月。
改电路需要断电，好在熊家修建的时候，熊爷爷就把电路分开了，局部断电不影响客厅的情况。
等到电路改装好，顶楼的发电板安装才开了个头。
雨水太大，就是熊景炎提供了足够的光亮，也很是不便。
而他们忙活的时候，瓦片破裂。雨水落到了下一层的屋顶。
要不是屋□□了好几层防热御寒的材料，这会儿顶部的半层就要被淹了。
·
陌生的人类穿梭来穿梭去，黑猫渐渐适应下来，和绵宝躺在一起睡觉。
许青请两位空闲下来的师傅，帮他搬了几个箱子进来。
搬进来的五个大箱子里，全部都是快递，箱子侧面标着序号，在许青的手机里，有序号相关的货单。
熊爷爷招呼着两位师傅去洗澡，家里洗衣机烘干机一样俱全，穿着浴袍应付一会儿就能重新换上衣服。
许青抱着两只猫，走进电视墙那边的房门。
刚刚搬进来的大箱子摆在这个房间里，稍微有些堵。
许青把两只放到箱子上，让它们自己走。
穿过箱子，在已经擦拭过的炕上坐好，将宽大的窗户打开，让凉风才外面吹进来。
挪到最近的大箱子旁边，用刀划开上面的胶带。
近一人高的正方形箱子里，全部都是快递箱。
打开第一层最小的盒子，满满一盒都是快递信息涂抹工具。
手机音乐在房间里散开，两只猫猫就趴在炕边窗台上打瞌睡。
这一箱子里，都是些生活里能用上的小物件，添置起来并不起眼。
把拆出来的东西用箱子装着，许青进出两三次，将其各司其位。
一些不常用的，或者是买多了，暂时用不到的，许青封好，放进炕上柜子里。
这柜子的容量不小，最上层空空荡荡的，最是方便储物。
拆快递往往时间过得很快，听见熊景炎喊自己时，许青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大壮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房间里。
他小心地避开黑狗，走出去。
人类一走，绵宝就睁开了眼睛，和大壮对视上。
身边是瑞哥不平稳的呼吸。
说是它们帮不上忙，跟着人类走就好，这些天下来人类的动作，还是给三只带来了焦虑。
什么样的未来，让人类那么紧张？
绵宝估计着刚刚拆开的快递的价值，精神不怎么好。
“今天人类带回来的东西，加起来应该超过了二十万。”
绵宝只是一只小猫，它对数字也就知道一个大概，还是看人类的幼儿教学视频学会的，对这些数字的概念很模糊。
在一猫一狗的询问下，它勉强找了个对比物。
“这些钱用来买吃的，可以让我们吃一辈子！”
一辈子是那么长。
人类却随手花费了这么多。
未来是什么样的？
-
猫咪和狗狗的忧愁，人类一无所知。
接下来的几天，许青和熊景炎每天找着借口开车离开，然后装着满满一车的东西回家。
而熊爷爷就乐呵呵地在村子里晃悠，给两孩子招呼办酒席和入族谱的事情。
落到村里人的耳朵里，他们两不是去买婚礼上的食物，就是出去找朋友，再或者许青有工作需要去市里。
反正没空在家就是了。
越野车的容量很大，每天晚上把车往车库里一停，一家三口就打着伞，把东西从车库小门运进院子里。
大卡车运回来的电器，都已经送到了地下室，两大排的冰柜十分壮观。
冰柜大多都被密封好的肉菜和各种冷冻食品填满。
靠里的几个冰柜没有插电，里面放着猫狗的吃食，以及重新密封过的大米面类。
婚宴在即，两人的早出晚归，在熊爷爷的宣传下毫不起眼。
人类忙碌着，家里的三只也开始扑扑掉毛。
尤其以绵宝最胜。
它本来就是只敏感的小猫，很容易被人类的情绪感染。
在城市里的那半个月，有新朋友的出现，加上家里的环境并没有大改变，绵宝只是瘦了一点。
可现在不一样。
明明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人类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一直笑呵呵的熊爷爷，偶尔也会看着外面铺天盖地的大雨叹气。
大壮说：“爷爷有心事。”
两个人类的不开心，是短暂的，偶尔也会开怀大笑，像是让他们紧张的事情并不那么重要。
爷爷不是。
他即使笑着，情绪也是消极的。
绵宝秃噜着舌头，没什么精神地看着雨水滴落。
它恹恹的开口：“我们好没用啊。”
一点也帮不到人类。
黑猫给它梳理着毛发，如果不看它增多的掉毛量，或许就要以为这只没有受到影响了。
爷爷的房间门被打开，趴在地上的三只歪着脑袋去看。
熊爷爷穿着白背心走出来，手上拎着把打伞。
他蹲下身子问三只，“要不要跟爷爷出去走走？”
绵宝挪了挪身子，有些意动。
但想起不在家的两人，又倒了回去。
熊爷爷见状，一手捞起它，就要迈步走入雨中。
不过一晃眼的时间，黑猫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一人一狗两猫，走入雨幕之中。
第10章 祠堂会议
中式的祠堂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老人。
须发皆白的老人坐在上首，说笑着熊景炎和许青的事情。
他们都是从困难年代过来的，比起在乎孩子们的性向，重点更多停留在他们安康与否。
老了老了，都懒得插手孩子的选择。
脚步声渐近，首先进入老人们视线的，是看上去就威武的黑犬。
最上首的老人笑呵呵的，“小幺家的狗养得可真好。”
前几天安抚过熊爷爷的老妇人笑道：“那是阿叔你没见到他家那两只猫，真真漂亮。”
老人眉尾微挑。
城市里的猫又不会抓老鼠，光漂亮有什么用。
这种想法不只是老人，其他几位也不由颔首。
说话间，熊爷爷已经步入祠堂。
看见他怀里一只，肩膀一只，被唤作“阿叔”的老人乐道：“宏奉，你怎么还把它们抱过来了？”
熊爷爷把两只猫往地上一放，“下了这么多天雨，我们三个又经常不在家里，它们憋都要憋坏了，带出来走走。”
·
永义村是熊家族村，混乱年代里，这里又住进来不少外姓人家。
因此今天来这里开会的老人，熊氏之外，就只有五六个还在世。
熊爷爷要说极端天气的事情，却也不敢把事情和盘托出，只敢借着如今连绵的大雨，让下面的小辈多囤点东西在手里。
熊爷爷是个有本事的，就是在村子里这许多年，他手上的人脉，年轻几辈再奋斗一生都够不到。
有他作保，老人们都是相信的。
老人们开个会，得到消息后，各家怎么做他们是不管的。
现在他们商量的，主要是族里采纳的事情。
日子一严苛起来，子不子父不父的事情数不胜数，他们一把年纪了，也需要给自己，给村里做个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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