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车速降了下来,但这并不妨碍阿尔弗雷德在盘山公路上继续用他一次又一次完美的漂移以及他精湛的车技征服并取悦自己的心上人。这种行为与求偶期开屏的公孔雀努力抖擞着每一根漂亮的羽毛,企图赢得配偶的青睐是一回事。尤其是在看到王耀的眼神从最初的惧怕,再到后来的兴奋甚至是欣喜的变化,无疑是对他最大的奖赏,胸腔里立刻被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所填满。
到达山顶之后,阿尔弗雷德把车停在了离悬崖边不远的灯塔旁边,然后亲自为王耀打开车门,绅士风度模仿得有模有样。
“又带着我来吹风。”王耀下了车,在山崖上的空地转了一圈,回头说。
“你上次不是好奇这座灯塔吗?我这不就载你来看看。”
“灯塔……”王耀抬起头,这才发现眼前的一圈红一圈白的柱形建筑顶端有灯光闪过。
“宝贝,来这里。”
阿尔弗雷德拨开树枝,朝他招了招手。王耀依言走过去,穿过树丛和枝蔓,立刻为眼前海面夕阳沉落的景象所震惊。天际低垂的金色云霞烧起火红卷边,而西北方那些重重叠叠、犬牙交错的绝巘叠嶂却已经化为了巨大模糊的黑色阴影,渔船归港落帆,万家灯火汇成的长河正在随着公路挖就的河渠缓慢流动。
晚风吹起涨潮的青黑色的浪,一声一声拍打着他们脚下的悬崖峭壁,发出“哗啦哗啦”的巨大响动。
“真漂亮。”王耀靠在阿尔弗雷德的怀里,不由感叹道。忽然,他手指着远处已经被黑夜笼罩的海面,惊喜地抬头问他:“阿尔你看,那个发光的是什么?”
阿尔弗雷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片深黑的海域上竟然有一条耀眼的青色光带,绵延有十几英里,即便他们相隔将近十公里的距离,也依然能清晰看到它的光辉。
“可能是有海怪。”
“你当我是小孩子呢。”
阿尔弗雷德笑了一下,低头宠溺地咬了一下他的鼻尖。
“你到底知不知道?”
“不知道。”
“我记得我之前在电影里见过,还以为是特效做的呢……哎算了算了,好看就完事。”王耀掏出手机给这番奇景拍了几张照片,有时候不求甚解也是一种快乐。
“那个又是什么?”王耀又指着对面山崖上的一栋样式古朴的房子问道。
难道这回阿尔弗雷德知道答案:“那是温斯顿公馆,不过现在已经作为酒店在经营了。”
“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我在里面约客户谈过生意。”
王耀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真的做过生意?”
阿尔弗雷德失笑,反问他到底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
“反正不是什么正经人。”王耀先是很笃定地回答,随后“咯咯”的笑声让后者气得挑起他的下颌,朝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恶狠狠地吻了上去,啃噬着他的嘴唇,吮吸着他的小舌,火热的吻撩拨着王耀的心弦,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尖,两只胳膊环抱着心上人的脖颈。
一直到夕阳完全落下海平面,万物归于黑夜与寂静之时,他们才在月光的清辉下,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场温情脉脉的约会。
而与此同时,在王耀以前工作的公司里,有一个留着半长的鬈发的男人正要下班回家,却被人从后面叫住了名字。
“弗朗吉,你来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叫住他的女人名叫“伊丽莎白·海德莉微”,同时也是他的上司。虽然弗朗西斯并不赞同下班期间还要接受额外的工作任务,但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关上办公室的门,弗朗西斯自顾自坐在她对面,不耐烦地咳嗽了一声。
“有事请长话短说,我还要回去接女儿。”他催促道。
坐在皮椅上的海德莉微女士抬眼瞥了他一下,一边翻动手里的文件,一边开口说:“放心,不会占用你很长时间。我只是通知你我刚刚开会得知的一个消息,你的团队即将有一位新成员加入,希望你们以后能相处愉快。”说完,他把手里新调来商务部的员工的信息推到他面前。
弗朗西斯拿起信息表,越看眉头蹙得越紧,最后把纸张拍回桌面,一口回绝:“我不要,你爱把他塞给谁就塞给谁,反正我不要。”
“弗朗吉,这不是一个请求,而是委派的任务。”伊丽莎白放下手里的塑料文件夹,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呵,伊丽莎白你不会当我是刚入职的新人,看不懂你们在搞什么吧。首先,现在不是招聘季,人事部那边就没向外发布过招聘信息,其次,这个叫‘王耀’的人根本就不是相关专业出身。他之所以现在能被塞进来,除了是走后门的关系户,还能有别的原因吗?而你现在把他塞给我,不就是觉得我开部门会议的时候指出了你一个专业性问题,没给你面子吗?我的团队是一个专业高效的团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随后弗朗西斯情绪激动地拍案而起,继续说:“而且下个月就要进入圣诞节的周期,工作量会有多少你会不知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除了添乱拖后腿,还有什么用?我要为我的团队负责!”
面对弗朗西斯的拒不从命,伊丽莎白早有预料。其实不光是他,就连自己在下午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感到有些困惑,这个叫王耀的人到底什么来头,能让新晋总裁职位的福特斯先生临时放弃飞瑞士的计划,专程回来找她说这件事,私下打听之后,才听闻福特斯先生似乎是在机场接到了总公司的莱维秘书的电话,而这位莱维秘书就是总公司总裁柯克兰先生的贴身秘书。
这背后的缘由的确耐人寻味。
于是,伊丽莎白不咸不淡地回答:“弗朗西斯,我作出这个决定完全与我个人情感无关,我把他交给你是因为你在部门里资历最老,最有经验,希望你能尊重我以及高层的决定。”
“凭什么?”
“凭你半年前喝酒误事,要不是我临时顶替你,我们差点丢了一个五百万的单子。”
弗朗西斯一时气结,盯着她的绿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可以,”弗朗西斯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那我这次就当还你的人情。我可以让他进我的团队,但是让他做什么,我说了算。”
“好。”
话音刚落,男人抓起桌面上的新入职员工的信息表,当着伊丽莎白的面从中间一撕,扔进了垃圾桶,随后大步流星,“砰”一声摔门而出。
这个弗朗西斯……伊丽莎白撩起自己额前的栗色碎发,然后揉了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但凡他的脾气和性格好一些,也不至于在这个部门里待了十年还得不到拔擢,真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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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暴躁的离婚寡夫
王耀回公司上班的那天早上,亚瑟和阿尔弗雷德也前后脚要离开家门去赶飞机。离开的前一晚,阿尔弗雷德一五一十交代说自己和亚瑟是要去外地出差,绝对不是不务正业,而王耀本人因为经历过他几次不大不小的“失踪事件”,留下了阴影,所以一直半信半疑地打量着他,一直到站在一旁的亚瑟保证会亲自将弟弟拴在身边看严,并毫发无损地带回来之后,他才勉强点头予以放行。
看着两个人在自己面前大声密谋且达成共识,阿尔弗雷德当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鼻子里哼哼了两下,最终为了那台限量款的布加迪,含笑忍了下来。
一大早,王耀站在门口和许久不见的莱维闲聊了两句,等亚瑟和阿尔弗雷德穿戴好出来,莱维拉开宾利的车门,载着兄弟两人绝尘而去。目送着车子凝成一个小点,王耀翻腕一瞧,上班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于是踅回屋子里背起自己的灰色通勤包,也出发去赶公交。
不过令王耀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回公司碰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Jasmine。而且两个人相遇的地方还是全世界公认的社死地点——电梯间。
冲进电梯里的那一刻,王耀其实已经隔着两三个人一眼认出了女人熟悉的脸,但见对方当时的视线并没和自己对上,王耀在拥挤的电梯里艰难地转了个身,打算装作没看见,但没想到就在他按下商务部所在的25楼的按钮时,背后的人群里却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且有些尖锐的声音:“哦哟,真不得了,一回来就一飞冲天喏。”虽然这句话她是用中文说的,但不阴不阳的语调还是吸引了电梯里一部分人的注意。
王耀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默默收回来,转过头扬起笑容:“丽姐早上好,刚没看到你也在呢。”
“是没看见还是没想看见啊,”Jasmine也调笑着朝他眨了眨眼,开始用英文继续说,“听说你前段时间出差,回来就晋升了……啊对了,你看我这个记性,都还没恭喜你晋升。恭喜你啊王耀。”
“谢谢,但其实也不是晋升,就是调岗而已。”
“又不是平调,一个月工资至少翻倍了吧。”
就在王耀要开口接话的时候,电梯上空发出“叮”一声,8楼到了。Jasmine下电梯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听说商务部工作挺忙,祝你好运。”
王耀把悬在舌尖的话又咽了回去,笑着目送Jasmine离开电梯间。原本他以为陪亚瑟在伦敦和巴黎出席了那么多酒会,说不定分公司这边会得到什么风声,但没想到亚瑟的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让Jasmine这种八卦大户的信息也还停留在几个月前。
这样是最好了,王耀暗中松了一口气,当电梯上方的数字跳到15时,和身边一个半长鬈发、下颌留着短须、背着一个单肩公文包的男人一起走出了电梯。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个男人,不光是因为他是唯一和他作伴留在电梯里的人,更因为他头上一缕一缕粘在一起、看起来很邋遢的棕金发。
男人下颌蓄着和头发颜色相似的短胡,眼睛里还有红血丝,这是王耀走近时才发现的。发觉有人注视着他,那个邋遢的男人的眼睛立刻像刀片一样扫视过来,不苟言笑的神情让王耀不自觉移开了目光,并且放慢脚步,掏出手机假装找地点,想借此和他错开脚步,但没想到当他在商务部门口站定时,那个男人就两条腿笔直地站在那里,并且面无表情(或者说是有些不耐烦)地盯着他。
“商务部的楼层是很高,但还没高到外太空,让你迈一步都这么困难吧?”男人忽然说。
他的咬字并不清晰,好像嘴里含着什么东西似的,但口音上的问题丝毫不妨碍他浑身散发的不好招惹的气息。
王耀愣了一下,意识到对方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同事甚至是领导,赶忙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说:“你好,我是王耀,是调来商务部的新人,您是?”
“我的桌上有名牌。”男人冷冷地回答,然后按下办公室的门把手,手指着远处靠窗的空位说:“以后你的位置就在那里。工作期间不要随意离开你的工位,不要随意接听私人电话,我需要你随叫随到,但是没有事……不,有事也别来烦我。”男人用眼神示意他看对面的一扇门:“那里,有事去那里找一个叫伊丽莎白的女人。”
“好,好的。”王耀讪讪地收回手,寻思可能是刚才电梯里和Jasmine那番话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真是背啊,怎么遇到个脾气这么臭的领导,腹诽完他就跟着男人前后脚走进了办公室。
商务部的办公室不比以前的办公室宽敞,大概只能容纳不到二十人,每五个座位都会被一条走廊通道隔开。虽然面积不大,但毕竟是公司接待客户的门面,内部装修得很上档次,前中后三面墙壁都被白色大理石的立面包裹,且有一层铅灰色的渲染;地面铺着巨大的灰色静音地毯,立在左侧通道上的是一个与地面垂直悬空的几何结构装饰,而与之对应的是右边从门板延伸到房顶的一个海浪形状的金属花丝,这也是公司的品牌标志。
现在快到上班的时间,办公室里只有五六个人正盯着电脑,热火朝天地敲击着键盘,还有两三个人在接电话。这时一个端着咖啡的女人正好路过他们,顺道还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有些疲惫困倦的样子。
“安丽,你记得规矩的吧,喝咖啡应该去茶水间。”弗朗西斯闻到那股速溶咖啡的味道,微微皱起眉头。
“有吗?不记得了,”名叫安丽的女人放下咖啡,一甩自己的金色波浪卷发,别在脑后的红色蝴蝶结发夹随之上下颠了颠,笑着和他说,“拜托,我为了和亚洲分公司那边开会可是熬到深夜了,反正伊丽莎白还没来,通融一下喽。具体的会议细节我都发到你邮箱里了,记得查收。”说完,她喝了一口咖啡,眼睛忽然一亮,指着他油腻的头发说:“弗朗吉,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嬉皮士了?”
“倒掉。”
“什么?”
“咖啡,倒掉。”
安丽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半张着嘴好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但是共事多日的心得告诉她,这个难搞的法国人向来说一不二,于是最终只能妥协地重新扬起笑脸,然后走到垃圾桶边,一翻手腕,把手里热气腾腾的咖啡悉数倒进去,“弗朗西斯,你以后老了肯定是个怪老头。”她半开玩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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