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盟主不也从中原一路到我漠狄旖兰,本王还在等金盟主回答所来为何?”野利蒙尘一个眼神瞥向殿门,让守在门口等待求见的下属退了出去。
金以恒对身后之事不觉,他指着身上的黑色斗篷,目光不离野利蒙尘,笑道,“踏夜而来,是昭王让我来杀你。”
野利蒙尘并无意外,他靠着椅背,纵意欣赏眼前美貌,回问道,“那你回去如何跟他交代?”
“无妨无妨,回去说我杀不了,大不了让昭王杀了我。”金以恒无畏得玩笑道,他身体前倾,不愿与野利蒙尘拉开距离,一手抚上了野利蒙尘的玄色织金衣襟,一手搂住了腰,“逍遥京华盖宫最近有形迹可疑之人出没,珹王殿下可知道?”他双唇滋润,唇色艳丽,气息拂在着野利蒙尘的脖颈。好听的声音从金以恒的耳边传来,“不知。”
“那我告诉殿下。”金以恒跨坐在野利蒙尘腰部,将自己某一处与他贴得更紧,抬头正好可以欣赏野利蒙尘高挺的鼻梁,“华盖宫有人行刺玄尊和昭王,昭王正在派人四方抓捕,今晚我追着刺客,一不小心就追过了锁兰山。”
“哼,赵孞不好好辅佐你们幼主,连几个刺客都看不住。”野利蒙尘哂笑一声。
华盖宫即是中原玄尊之主所在宫殿,当年金爰君统一中原,废除所有派系,另封麾下重臣新建四大门派,收编所有残存修炼人士并入这四大派,从此中原世间再无门派林立,只有四大派镇守四方,全听玄尊一人号令。
金爰君离世后,玄尊之位传给长子赵忞,而后一年又传位给赵忞幼子赵元旭,昭王赵孞是金爰君第三子,当今玄尊赵元旭年少,尚不堪统领中原的重任,便由叔父昭王暂代这至尊权力。
野利蒙尘明白金以恒话中含义,逐鹰派的石莫潇和徐丛奉命去逍遥京和华盖宫中打探密事,他们行迹暴露,被昭王赵孞咬定是行刺之人,所以派金以恒追杀。
那两人刚刚进入了倚云府,金以恒就踹门而入,显然是知道了自己的布置。
“唉,怪我跟丢了刺客。”金以恒唏嘘道,“我越过了锁兰山就再没看见刺客踪迹,既然已经来了漠狄旖兰,就想来见珹王殿下一面寥为相思之情。”他手指轻轻抚摸着野利蒙尘胸前的肌肤,说得宛转撩拨。
“如此,倒是本王没有好好款待金盟主了,”野利蒙尘心领神会,并不戳破他的有意掩盖,“金盟主一路追逐辛苦了。”
“见到了珹王殿下,什么苦都不觉得了。”金以恒继续深入野利蒙尘松散的衣襟,“是不是啊,珹王殿下?珹王殿下下回陪我一起喝酒就当是赔我了。”
“也好。”野利蒙尘锐利恣睢,他答应了便一定会守诺,“下次不在妙京,在逍遥京。”他一手扶住了金以恒。
“一言为定。”金以恒笑得点头,明眸生辉,“夜深了,珹王殿下怎么还不休息?要不要一朵温香软玉的明霞花陪你?”
野利蒙尘有一双形状殊美,动人心魄的眼睛,但总是目光犀利,威严忱忱,他看着金以恒,笑意颇有审视意味,还带着一丝邪气,“温香软玉?”
“情比金坚。”金以望着他,“久别重逢,珹王殿下想我么?”
“呵呵,”野利蒙尘露齿微笑,他五官极其精致,而气度无比压迫霸道,俊美和凌厉完美交融在他身上,他笑声清朗,不容金以恒妄动分毫,“金盟主追赶一路,难道不想休息?”
“嗯。”
黎明将至,灯盏已熄。
彼此竭诚邀请的互逐和心照不宣的计筹,才刚刚开始,远没有结束。
中原与漠狄旖兰对立已久,他们两人身份有别,金以恒不便久留,他挣脱出怀抱,慢慢坐起身来,任残留的温热流出沾染了丝绸,继而下了床捡起散落的衣衫,草草穿戴好了,准备离开,野利蒙尘虽然已醒,仍旧闭目养神,金以恒走到了殿门前,又转身回看榻上人,珹王长发披散,容貌无瑕,睡姿就像画中倾国倾城的美人,是从未示人的模样,金以恒看得心神臆想又起,他回到了野利蒙尘身旁,附在耳边轻轻地说,“珹王殿下,下次,交杯酒后“求”你一夜。”他目光拳拳,眼中满满的都是情意,这个求字,寓意再明显不过。
野利蒙尘睡意已散,听闻后坐起嘴角一扬,笑得傲气恣意,与平日执掌重权一样的睥睨,“你大可以试试。”他本想偷袭金以恒略施惩戒,而金以恒早有防备,向后一掠,远离床榻,行走间顺手捡起了珹王掉落在地的配饰璎珞,逃出了云起楼,临走时仍不忘回头留恋野利蒙尘,笑意更浓,语气宛转,“珹王殿下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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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出了倚云府,正是旭日东升,霞光万道时分,金以恒心情绝好,他回味着野利蒙尘的面容与一夜绮丽,念了御风飞行的口诀,一路往南疾行。
越过了锁兰山,又回到了金石镇,此时已是日上三竿,阳光正好,经历了几日追击和昨晚旖旎一夜未眠,金以恒觉得腹中空空,便来到街上觅食。
金以恒向路人打听了镇上哪一家酒楼生意最好,来到镇中央的采花楼。眼前的酒楼有三层高,装修浮夸,招牌匾额用红漆题得醒目,一股浓烈的脂粉香从内飘出,几个着装艳丽的女子正在门口弹琴唱曲。原来是风月场和饭馆合一,金以恒暗自点头,吃饭时有各色美人倒酒夹菜,左右来一句,公子好酒量,公子出手阔绰,这采花楼一定生意兴隆得很,果然生财有道,可与我金盟主在燕齐的青楼风月相比,差得远了。
他正感慨着,酒楼内的几个女子眼见门口这位公子样貌惊人,在这小镇上一年也看不见一个,又瞧他身姿潇洒,通身作派非富即贵,立马迈过了门槛,涂满丹蔻的双手就要来搂住他手臂。金以恒脸上拒意突显,嫌弃得后退几步,不被他们染指。“这位公子是喝酒还是听曲呀?”女子们殷勤无比,热络搭讪,继续上前。
金以恒极度不适,移步离开,突然听见凌乱脚步声响动,一名少年正被人追赶,那少年在前逃得狼狈,后面人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少年一个急转,拐进了巷道与巷道间极窄的间隙里。
金以恒暗自叹了口气,逃进了那种地形,进退维谷岂不是更利于被人抓到。
追逐之人见少年进了狭窄之地,怒意十足,当即撒出了几枚黑色薄如蝉翼刀刃一样的暗器,那些暗器都向着少年的腿部攻击,在巷道间根本无处可躲,击中后必定是残废了。
金以恒看清了暗器,眼神一凛,电光火石间,他已掠到撒暗器人的面前,拂袖将黑色刃片全部打落掉地,叮咚声不绝。那是独属于逐鹰派的黑铁暗器,不同于昨晚石莫潇和徐丛一击致命的铁砂钉,这种刃片隐于空中,袭击时难以察觉,被击中后不会立时致命,便于留下活口好好审问。
逐鹰派历来只效忠听命漠狄之主野利氏,是其麾下最为重要的战力,而昨夜逐鹰派两大高手显然是有要事复命野利蒙尘,如今又有门派中人出现在中原,难道珹王野利蒙尘又在中原布施其他诡计,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金以恒想到这,横眉问着攻击人,“你是漠狄旖兰逐鹰派的人?为何攻击一个没有战力少年?”
“哼,多事!去死!”逐鹰派的人被阻碍,怒气更盛,又对着金以恒各处要害掷出数枚薄刃,想取其性命。
金以恒几个掠步翩然转身,暗器尽数被他躲过,然后右手一转,掌心聚力,那些刀刃都被他隔空掌控,飞向原来的主人。
一切太过迅速,逐鹰派的人根本无力抵抗,周身大穴全被击中,倒地不起,金以恒一脚踩在那人肩膀,将薄刃嵌入血肉,那人哀嚎阵阵,引得路人纷纷前来围观,金以恒看着躲在角落里的少年,换了笑容,“没事了,出来吧。”
少年将地上胡乱抓来顶在头顶的草席扔了,心有余悸,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待看清巷口的金以恒,双眼瞪得老大,指着他,“是你!”月色下的容貌,他只看了一眼便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没想到今日阳光下再次遇见。
“嗯?”金以恒见他反应甚烈,也学他指着自己,偏头问道,“我?”少年的脸在暗处,金以恒多看了两眼才认出来,“哦,对,是我。”
这是金诚派的米小珞,昨夜两人在月下院子里有过一面之缘。
“小心!”米小珞见地上的人垂死挣扎般一手已伸入衣襟,像是再发暗器,连忙大声提醒金以恒。
金以恒仍看着米小珞,视线未有半分移向地上,他对着脚下的人隔空屈指一弹,那人像被生生拧断了脖颈般再没了声息。
“这……”米小珞从未见过当众杀人,也未见过杀人无形,一时呆立。
“杀人啦!”
“啊啊啊啊,死人啦!”
原本热络拉客的酒楼女子们好奇而来看热闹,不料被这血腥一幕吓得连连尖叫,中原之地,只有四大派的人才能修炼灵力,唯奉玄尊之命杀伐,如今有人当街行凶,犯了重罪,一定要将他扭送官衙,领取巨额赏钱。
金以恒一时大意,或者是根本无所顾忌,想到要被普通人当街扭打,他懒得搭理,直接离开,刚迈出了一步,米小珞就身后喊道,“等一等!”
“怎么了?”金以恒听后转头问道,再次隔空打了个响指,那些围观的女子和路人中了定身术,各个不能动作也不能发出声音。
“这个人……”米小珞指指地上尸体,心中想说甚多,情急之下不知如何表述,只得含糊地说道,“他追我,是想追你!”
“嗯?”金以恒又指了指自己,疑惑道,“他怎么知道你与我有关?你我根本不认识呀。”
嘈杂声音由远而近,被方才一通叫喊声吸引来的人不断向这里聚集,金以恒心里将米小珞的身份盘算了若干可能,偏偏腹中饥饿影响思绪,定身术的时间将过,目睹了他行凶的众人一定会大声叫嚷,此处将会鸡飞狗跳,金以恒揉了揉腹部,“先找个地方吃饭吧。”他搂过米小珞,飞身掠地出了巷道,随即腾空而走,米小珞只觉小镇屋舍越来越小,通通在脚下流过,耳边风声呼啸,他连忙闭上眼睛,咬住舌尖忍住尖叫。“不怕,有我,不会掉下去的。”这声音悦耳动听,米小珞睁眼所见即是金以恒明媚昳丽的脸,眼下花钿和耳畔链子十分精美,他痴痴得看着,恐惧被抚平了大
金以恒见他神情一时紧绷一时发呆,不由得笑出了声,米小珞知道他在取笑自己,重重哼了口气,转头故意不再看他。
对他这副赌气的模样,也不计较,金以恒低头看了看脚下所处,屋舍楼台不绝,巷道宽阔,行人如织,是座繁华都市。他抓紧了米小珞的袖子,一起落地。
“这是哪里?”米小珞有点头晕,原地转了两圈,才看清百步外的城墙,城门中央硕大的两个字——长安。
朝霞灿灿,野利蒙尘在倚云府的最高处俯瞰妙京,石莫潇和徐丛单膝跪在他身后,不敢抬头。
“所以,你们去逍遥京没有打探出任何蛛丝马迹?”野利蒙尘背手而立,长风吹动他胸前的玄金绶带。
“属下无能。”两人失败而归,自行请罪。
逍遥京近年屡有传言,纯钧剑丢失,漠狄旖兰在逍遥京的暗探早已报之野利蒙尘。野利蒙尘弗信这拙劣的借口,纯钧剑尊贵无双,是玄尊至宝,怎会轻易丢失,即使丢失也不会走漏半点风声,这定是昭王赵孞布的诡计。中原玄尊不惜以纯钧剑为借口,许是筹划极不寻常之事,野利蒙尘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他派出漠狄旖兰第一大派逐鹰派两大高手前去打探虚实,在华盖宫中搜一搜此剑下落,如果能顺便夺了也未尝不可。
纯钧剑是开创中原玄尊权力大业者——金爰君赵怀殷的佩剑,世人流传拥有此剑可获得至高修为,问鼎天下。他攻灭原先百家门派,尽夺中原疆域,也是此剑缘故。
纯钧剑自金爰君起,就为历代玄尊的佩剑,故而又名尊贵无双剑,以彰显它非凡之力。
当年金爰君统一中原后,曾率麾下兵力越过锁兰山攻打漠狄旖兰,漠狄之主野利荣坚亲帅大军,联合漠狄所有门派实力与中原决战,此役血流漂杵,山川染红,中原大军折损大半,金爰君靠亲卫舍命突围,才从死地逃出,率领残部撤回中原。撤军时又逢天将大雨,山中难行,前路折尽,后有追兵,生死绝境时,由近辖雷霆卫首领尔朱菱以血为引,催动纯钧剑,亲自背负金爰君,御剑飞回中原才得以生还。从此,中原玄尊再无力攻灭漠狄旖兰,反而是漠狄旖兰的诸多小门派时常越过锁兰山骚扰边境居民,他们只抢掠也不伤人,挑衅邀战,非得让驻守中原北疆的扶风漱玉一门派出人马前来镇压才回。中原玄尊与漠狄旖兰对峙已久,多年来双方媾合倾轧权谋对弈无数,当今布局谋篇过招于无形的正是野利蒙尘与赵孞两人。而近年,漠狄旖兰隐隐有压制中原之势。
“此番是本王大意了,你们出现在逍遥京,赵孞顺水推舟,宣称你们就是刺客,嫁祸逐鹰派就是嫁祸我漠狄旖兰。”野利蒙尘转身,掀了裳摆在高台上潇洒入座,阳光照在他身,度上了一层光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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