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孞派出燕齐明霞金以恒追击逐鹰派,他修为高强,被他发现了踪迹,错不在你们。”金以恒绝非无事来倚云府闲逛贪玩,他发现了石莫潇与徐丛进了倚云府,逐鹰派是漠狄旖兰第一大派,听命野利氏,他一定知道,但是他昨夜收手而回,回去如何复命赵孞?难道会直言跟丢了两人?中原门派之主与玄尊和昭王之间……这可太耐人寻味了。
金以恒,野利蒙尘默念了一遍燕齐明霞之主的名字,这个似敌非友,真心不显,投怀送抱的大美人。
野利蒙尘示意石莫潇和徐丛起身,“不久之后中原定会流传我漠狄旖兰盗取了纯钧剑,引得那些不怕死的宵小门派蝼蚁前来寻事,与其等赵孞后招,不如本王先下手为强。”野利蒙尘成竹在胸,已有了决断。
“愿为殿下效命!”
金以恒带着米小珞翩然进了长安城,城中楼宇鳞次栉比,条条街道熙攘喧嚣,比起金石镇繁华无数倍,米小珞目不暇接,连连惊叹。
“哈哈,长安城不算最繁华的,离此地百里,凤教主的扶风城比这里大多了。不过呢,天下最繁华的还是燕齐拂夜通晓城。”金以恒拍拍米小珞的肩膀,四下寻觅着酒楼,错过了昨夜的晚膳和今天的早点,午饭一定要好好慰劳自己。
“听说过,天下首富燕齐明霞金盟主。”米小珞瞥了金以恒一眼,身边的男子高挑修长,衣着鲜亮,耳饰精美,整个人看着也很富,富得把金珠子都贴在眼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金以恒大笑,很是受用,心情畅佳,搂着米小珞的脖子进了城中生意最好的酒楼。
一进门,金以恒就直接抛出一个金锭给小二,“楼上最好的雅间。”
小二眼力极好,立马扔下四周客人,只招呼金以恒,点头哈腰地把他俩人引至顶楼最大的雅间,内里装修雅致,临窗而设,一推窗就可见长安城街景。
金以恒袖口一翻,再次抛出三个金锭给小二,“不要留人伺候,招牌菜上十道,不得耽搁。”
“是是是!贵客稍等,马上就好,包您满意。”小二开心地接过能抵三年工钱的金锭,麻溜地去吩咐厨房了。
金以恒给自己倒了杯茶,也给米小珞倒了一杯,然后惬意地对窗而坐,“这家是长安城中最好吃的,一起尝尝。”
佳肴上桌,色香味俱全,金以恒喝了几口羹汤才觉得自己缓了过来,免去了盟主饿死街头的窘迫。
“你不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米小珞只夹了几根绿菜,看着半边腮帮略略鼓起的金以恒。
“那你得先告诉我,你什么会被追杀。”金以恒筷子不离手,虽然在夹菜,余光没有漏看米小珞的每一个表情。
“因为你啊。”米小珞戳了戳碗里的菜。
金以恒今日一早从倚云府走得匆忙,经历刚刚一番打斗和赶路,他解开了长发重新束好。眼前的少年穿着普通的平民布衣,眼神纯洁明晰,未沾染世故圆滑,金以恒吃了一口菜,“嗯?说来听听。”
“就是这个,”米小珞掏出一块黑色布料,放在了饭桌上。
“我的面纱。”正是昨夜在金诚派的院落中,金以恒保护米小珞不被石莫潇暗器所伤,不慎被另一枚暗器挑落的面纱。
“我看这块布料织线精美,就拿着它去镇上当铺,换钱修屋顶。”米小珞抬头看了看金以恒,说不上是他容貌耀眼还是气势强大,本能得迅速低头看碗。
冰蚕绣锦丝,天下只在逍遥京的十里徘徊楼所出,一年仅织三匹,丝缎上有徘徊二字的暗纹,穿着在身能防刀枪不入,是世间难求的宝物。这一段布料若是被人穿在胸前防身,他人攻击杀伤力大减,所以绣锦丝为修炼人士特别是漠狄旖兰众门派竞相索求。
金以恒昨夜所穿的黑夜衣衫也是冰蚕绣锦丝裁出,不过被他昨晚随意遗落在了倚云府。
“嘶,那你在当铺换了多少钱?”金以恒吹了吹勺子里的煲汤。
“掌柜的说,这就是块抹布,只肯十纹钱。”
“噗!咳咳咳咳咳咳!”且不论这是冰蚕绣锦丝,他统领燕齐明霞一派,中原盟主金以恒的面纱就值十纹?!金以恒一口汤呛住,满腹牢骚憋在喉间,脸色发红。
米小珞见他呛得难受,离了椅子,拍他后背,“你别着急呀,我也觉得那掌柜的坑我,然后我就和他理论,又叫来街上路人评评理,这块布料这么漂亮,怎么只值十纹。”
金以恒不能说话,憋着通红的脸,捂着嘴连连点头。
“后来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人抢了过来看了一眼,就很凶得问我这是哪里来的,我当然不会理他啊,他就掐住了我的脖子逼问我,我胡乱踢了他一脚才脱身逃走,被他一直追着不放,当我快跑不动的时候,就遇到了你。”米小珞还在不断地帮金以恒拍背,“我没想过你会回来找你的面纱,是我的错,不该起了贪心把它据为己有去换钱,现在还给你吧。”
金以恒好容易理顺了气息,摆摆手,“不,不怪你,昨晚是我连累了你。”自己奉昭王之命追击逐鹰派两大高手,从逍遥京一路追到金石镇,昨夜交手过后自己隐藏了踪迹,随他们越过锁兰山,无怪漠狄旖兰派人在金石镇打探,他们很有可能是潜伏镇中打探有无后续追兵。当逐鹰派的人发现米小珞拿的是十里徘徊所织冰蚕绣锦丝,势必要问清由来,所以对他紧追相逼。又或者,这就是野利蒙尘的一个警告,如果珹王他又有什么不顺心的,就把自己私会漠狄外敌的事有意无意地散布中原,让逍遥京中的昭王和玄尊知晓。金以恒想到这,咳得更凶了。
眼前人非富即贵,身份一定不凡,米小珞这才发现自己帮他拍背有些失礼,默默得将桌上的筷子整齐排好,不再吃了,“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他不知金以恒内心所想,只是单纯地表达谢意。
“你吃饱了?”金以恒撇下那些权谋琐事,看着米小珞怅然的神情,脸颊上还留有方才憋气不顺的残红。
“我不饿,你慢慢吃吧,这么多菜别浪费。”米小珞看了看精致的雅间内景,又看了看桌上的菜肴,有些局促。
“怎么了?不开心了?想家了?是不是害怕?”金以恒气息终于顺畅了,也放下了筷子,起身走了两步来到了米小珞身边,柔声地问。
“没什么……”米小珞扭过头避开对方的视线。
“吃吧,”金以恒将筷子递到米小珞手中,“吃完了……”他原本想说吃完了带你回金石镇,可金石镇上人人目睹了自己杀人又截走了他,逐鹰派又对他虎视眈眈,他回去后真的能安然无恙吗。金以恒觉得自己给这个少年惹了大麻烦,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吃完了我带你去好好逛长安城。你想要什么,我都送你。”
“你,”米小珞筷子在手中,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呃,我也不知道,我见了你就觉得你我有缘。”金以恒由衷地说道,谁都有不为人知,不为人说的过往,金以恒知道这个少年心事极重,自己的所做或许挑动了他心中敏感。“呃,还有你暂时不要回金石镇了,怕你万一有危险。还是先跟着我吧。”
金以恒帮他盛了一碗羹汤,“吃吧,然后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出门靠兄弟,我肩膀宽阔家财雄厚,尽管来靠我。”
“我叫米小珞。你呢?”
“金以恒。”
两人边吃边聊,米小珞终于明白了他暂时回不去的困境,方才那揪心的感觉过了,才觉得自己矫情,又恢复了平常偷懒成习惯的作派,更加卖乖,“金主,那我真的跟着你混吃混喝?”吃饱喝足后,金以恒包下了隔壁的温泉客栈,诺大的汤池里新换了一波水,只有他们两人。
“嗯,你跟我回燕齐,吃喝玩乐全包。”金以恒脱了里衣,半裸着上身,水汽氤氲白烟缭绕中,他背靠温泉池壁打了个哈欠。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包养么!米小珞内心狂喜,他从水池另一边潜水而来,到了金以恒近前才钻出水面,“你不会想拐卖我吧,不骗我吧?”
金以恒噗嗤一笑,看着米小珞那副又激动又不好意思的样子,伸手抓了池边一把上好的皂角揉在他头发上,“我的银票刚才不是给你了嘛。”
“也是,你功力比我强,比我有钱,要想害我,也不必这么麻烦,我不贪心的,养我三个月,就当谢谢我帮你捡了那面纱。”米小珞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一辈子也可以,只要你不嫌弃。”金以恒对着他温柔道。
米小珞呆呆地看着他,“金主,你好漂亮啊……”池中人长发及腰,肤色白皙,因为热气蒸腾,唇色绯红,一双金珀色的眼眸飞扬灵动,将万种风情尽数晕染眼中,那笑容和美至极,再看下去就要彻底沉醉在这副容貌中。
“哈哈哈,”金以恒柔和的笑意顿时变得狷狂,听见夸他美貌,尤其受用,“你也可爱。”水滴流淌过金以恒锁骨处两点殷红和啃咬过的痕迹,隔着水汽,米小珞并没有在意到,更没有看见水面之下,金以恒身体各处痕迹,“不过嘛,这天下最美的人不是我,”金以恒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也给自己头上抹了皂角,脑中回想野利蒙尘的脸。
“金主,你笑得好……”米小珞不惹□□风尘,没在意金以恒身上印记,但总觉得眼前人表情怪怪的,想了半天,觉得有个词叫淫贼,用来形容却又不贴切。
算了,还是不说了,继续泡澡。
米小珞默默地退到了澡堂另一边,认真盘算如何吃喝玩乐。
两人在长安城中尽兴游玩了一天,米小珞累极了,再没有精力赏月,客栈顶楼雅间里的床褥柔软温馨,比金诚派的硬木板舒服多了,他睡得十分香甜。
金以恒看着他睡觉了,回到了隔壁自己的卧室,室中有一人静候已久。
“拜见盟主,”下属金山儿看着主人现身,连忙把零食扔了,单膝跪地,行礼道。
“嗯。”金以恒哼了一声,坐在了床边的扶手椅上,双腿交叠,一手撑颐,语气纵意阑珊,“办得怎样了啊?”
“回盟主,您奉命从逍遥京一路追击刺客往北,属下就带着银票一路往南,到了南疆,那里焚花义军的头目收下了您的银票,说对您感恩戴德,愿意结成同盟,必要时听您差遣。”金山儿将头目的话原封不动的禀告金以恒,他年纪尚轻,因为易容,所以眉目无甚可陈,泯然于城中不会引人注目。
他是金以恒的得力心腹,两人自逍遥京分别后,奉命去南方联络反抗玄尊的割据力量,金以恒自倚云府出来,就传书给他,约他在长安汇合。
金以恒把桌上同米小珞一起买的猫耳卷递给他,“结盟?哈哈!”金以恒听了这个词,笑出了声,眼神里都是盘算之色,“听进他们蠢话,就变得和他们一样蠢了。”
在金以恒眼中,焚花义军不过是玄尊赵怀殷统一中原前的门派余党残存,一群乌合之众不服旧门派被清理,又无力对抗,只配被玄尊政权逼得入山为寇,暗地里骚扰偏远城镇百姓。明明是一群废物,还要取什么义军名字,自命为正义在手。至于焚花,更是可笑。中原被玄尊一统后,为巩权蓄利,削弱治民战力,世人禁止修炼灵力,只得寄情风雅诗情之事。中原各处栽花赏花,犹其四大门派,各自名花开遍治所,盛名美景天下流传。焚花就是意味着扫灭这些拱卫玄尊统治的门派。
当代玄尊赵元旭继位后,执掌权力的昭王曾派人马前往南疆讨伐这些反贼,但那处地势复杂,丘陵遍布,林地纵深,易守难攻。焚花义军望见玄尊的大军前来,纷纷躲入山洞沼泽,根本无处寻觅,即使遇见了这帮贼寇,也是小股人马,不成战功,所以几次出征无功而返,使昭王空费了众多人力和财力。而焚花义军趁大军退却后,立刻卷土重来,不断滋扰城镇边地,抢掠财物,虐待百姓。昭王赵孞大怒,赋予镇守江南半爿疆域的平江乘龙之主尔朱颀征伐大权,可适时对义军行剿灭之事,不必再报逍遥京。
“如今,赏些银两给他们,无非就是让他们知道本主有心可怜可怜他们,日后本主做大事的时候,给本主多多策应,不要给本主添乱,其余的,这些废物可指望不上。”金以恒换过了昨晚浅金的衣衫,穿着今日在城中买的最贵的时新样式,淡色雅致,室内只有几支灯烛点燃,昏黄朦胧。
这幅容色让看惯了金以恒金玉流光下兰芝夺目般的金山儿,觉得十分反差,下一刻又觉得自家主人实在是穿什么都好看,素一点更好,更像做大事的“坏人”。
金山儿对零食并不贪多,嚼了几块,跪在金以恒脚边继续对他说道,“盟主,逍遥京自从传言有了刺客,华盖宫和京中各处守卫戒严,其他重要城池近日也增加人马防守,怕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人在暗处搅事吧?”
金以恒抬手让他站起,脸上早已不见白天对米小珞的宠溺笑容,也不见昨夜对野利蒙尘的缱绻密意,面色寞寞冷冷的,“哼,不管是谁,能搅得动逍遥京也是本事,我就等着谁来演好戏给我看。”名义上的臣下实则觊觎上位者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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