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遂定睛一看,是之前在公司门口蹲守的那个红头发站姐。
“怎么了小可怜儿,腿受伤了?”
保安上前隔开女生和温遂,温遂也不说话,见她举起单反也不躲,挺直脊背继续往前走。
闪光灯一亮,温遂的皮肤白得就像瓷娃娃一样,好像一碰就会被摔碎。
站姐颇为满意地收回相机,突然对温遂说道:“这种性质的舞台,差不多跳跳就行了,别学时舟南那个疯子,最后留一身伤。”
温遂不太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女生也没多说什么,并不留恋,直接朝马路边走。
温遂多看了一眼,见她坐上一辆价值不菲的跑车,很快扬长而去。
这个红头发的女生给人的感觉,似乎和那些狂热粉丝不太一样,一定要说的话,就好像给时舟南拍照是她的任务,而不是出于喜欢。
温遂没多想,前面的时舟南长腿一迈踏进保姆车,车门一关,车窗紧闭,围观的部分“粉丝们”见失去目标,纷纷调转镜头,围住后方的温遂。
粉不粉的不说,拍了总有流量,有流量就有价值。
温遂被晃得眼睛疼,路还被围得水泄不通,想说话声音却发不出来,只能微微皱着眉,被挤得鬓角和额头都渗出些细汗。
就在此时,车窗突然降下来,露出时舟南一张冷峻的脸。他敲了敲车窗,示意温遂走另一边。
围着温遂的人又转向时舟南,温遂这才被保安护着绕到另一侧,好不容易坐上车,时舟南这才关上车窗。
车内一片安静,时舟南在座椅后背摸什么东西,表情冷得吓人,一时之间钱亮都没敢说话。
以时舟南的性格,温遂出现这种舞台失误,他肯定会发火,起码不会有好脸色看,刚刚那样只是开胃菜。
但谁也没想到,时舟南摸了半天摸出来一管烫伤膏,直接塞到了温遂手里。
“下次走机场也是,别跟着我。”
第19章
路上,钱亮三言两语给他们说了刚刚舞台上的情况,表情格外严肃,有人退团后的第一个舞台就这样,简直算是舞台事故,回公司路上车内气压低得吓人。
温遂把药膏握在手里,本来打算回宿舍再上药,结果时舟南冷不丁地说:“现在涂。”
他语气听上去比刚刚更凶了,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温遂闷闷地“哦”了一声,用指腹沾了点药膏抹上去。
后排的章勤小声吐槽:“知道今天舞台还受伤……”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钱亮脑瓜子生疼,这几个人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温遂,你腿上又是怎么回事?”
温遂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还没来得及想,就听见时舟南说:“被我的摩托车烫的,要怪怪我。”
钱亮的视线在这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最后只说:“早说你那摩托车不行,都生了多少事了……”
回到公司,李子誉已经在会议室里了。
这还是温遂第一次见“助理”,没想到他就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面对问话,李子誉还理直气壮的,盯着温遂说:“开麦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林澍在的时候可都是要开麦的。我不认为该负责的人是我,明明是他们没有练好,新人难道就应该有优待吗?”
就在钱亮组织语言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进来一个穿着长款羽绒服的高个子男人。
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温遂在电梯里碰到的那个。
会议室里所有工作人员都不约而同地起身,就连李子誉的神色也慌张起来。
“魏总,您怎么也来了?”钱亮头快炸了,没想到把这尊大佛都惊动了。
“我听说有人不老实。”
魏总扬扬下巴,公司的人事总管也不知从哪冒出来,对李子誉说道:“李子誉,你被开除了,这次事故造成的所有经济损失,以及涉及到的一些违约问题,公司法务部会在两个工作日联系你解决。”
“等等,魏总!法务部…”
“听不懂啊,”魏立新挑眉,“公司要起诉你,你可以滚了。”
魏立新毫不留情面,甚至不给辩驳的机会,那些穿着西装的保安就把李子誉“请”了出去。
门一关,叫唤声就被隔绝在外。
气氛变得有些紧张,除了时舟南外,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瞄魏立新。
“给新朋友自我介绍一下,魏立新,LOCO的执行总监。”
魏立新盯着温遂,一边说一边拿出张名片,放在温遂的面前。
温遂礼貌性地点头:“您好。”
表面看不出来,温遂其实也不太理解,这种程度的小事钱亮完全可以解决,没必要这么大的领导亲自出马。
“我今天来,也是想说一下你助理的事情。”
魏立新说着侧身,露出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青年,青年的目光跃过众人,直接朝温遂打招呼:“嗨!”
温遂看清那人的长相,顿时变了脸色。
“这位是你的新助理,高远,前几天刚入职。”
温遂反应过来后冷笑一声,这一声气音被旁边的时舟南听到,有些疑惑地微微皱眉。
在场其他人也觉得奇怪,堂堂一个总监,十天半个月也不露面的人,居然会因为这种不大不小的事大半夜赶过来。
“公司花钱可不是为了养闲人的,这次的舞台表现如何,各位心里应该都有数。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公司的资源安排就要重新规划了。”
魏立新说完之后把战场交给了钱亮,后者还是那套惯用话术,说完后就准备让助理把他们送回去。
时舟南早就不耐烦了,不等钱亮说就晃了晃手里的摩托车钥匙:“我自己回。”
钱亮知道拦不住他,盯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对温遂说道:“你少和他瞎混,尤其是他那摩托车,没好事。”
温遂闷闷地嗯了一声。
“亮哥,我送温遂回去吧,有些工作正好在路上交接了。”
“行。”车呢,租了公司的车吗?”
高远摇头:“我有车,车牌已经报备了。”
温遂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
去地下车库的路上,温遂还是一言不发,高远自顾自的给他自我介绍:“我叫高远,今年二十四,前几天才入职的,以后就负责你的生活和工作啦,有什么大事小事都可以和我说!”
“至于私人行程安排什么的,可以不给我报备,但是就由我把你送到目的地,专车专送。”
“宿舍或者对公司其他工作人员有什么不满意,都可以告诉我。”
“特别是有狗仔或者被为难的时候,一定要联系我啊!”
高远絮絮叨叨了一路,温遂终于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秦言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高远一愣,眼珠子滴溜地转,大脑飞速运转:“秦言是谁啊?”
“高远,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必要继续演戏了吧?”
“先上车,上车我给你解释。”
温遂停下脚步:“什么车?”
高远从兜里摸出钥匙,颇为无奈地朝温遂晃了晃:“五菱宏光mini。”
温遂这才松了口气,结果走到跟前才发现,这是一辆贴着哆啦A梦车衣、头上还装了两个猫耳朵的剁椒鱼头。
算了,不是什么豪车就行。
上了车,温遂故意没系安全带,等着高远给他解释,高远本打算糊弄过去,一见他这样就知道没办法,干脆直接开口:
“你哥说我业务能力不熟练,让我历练历练再去给他当秘书,公司又没有合适的岗位,正好听说你这里要招助理,所以我就来了,走的可是正规应聘流程。”
温遂一米八的个子,坐在里面显得有些局促,沉默片刻才问:“这是秦言的主意?”
“LOCO的魏总和老板之前就有生意往来,我来之前也不知道是给你当助理啊!真的!”
“高远,你用脑子想想。他一个公司的总经理,如果不是秦言和他说什么了,怎么会有功夫管我这个刚入团的小爱豆的助理?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就别只想着帮我哥。”
听见温遂这番话,高远急于为自己辩白:“我当然把你当朋友!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啊,真是我说的这样,不信你打电话问!说真的,你哥巴不得你早点受不了这破娱乐圈,赶紧回去读书呢!咋还会故意把我安排过来,想太美了。”
高远看到他们住的小区和别墅,忍不住称赞:“公司挺舍得在你们身上花钱的啊,才出道一年就住别墅。”
高远比温遂大两岁,是温遂大学认识的朋友,学的是人力资源管理,毕业之后又正好去了秦言——也就是温遂的哥哥的公司,因缘巧合之下才发现温遂和秦言居然是同父同母的兄弟。
或许是有这层关系在,高远的入职很顺利,只不过秦言虽然随性,但对工作上的事情要求很高,高远初入职场的工作能力还没那么令人满意。
这一番解释确实挑不出来什么毛病,温遂叹了口气,“我话先说好,你来给我当助理也可以,但是低调一点,干脆就忘掉我和秦言的关系,就当我是个普通小偶像。”
“你放心吧,这些事小秦总都和我交代过了。”
“还有,”温遂继续说道,“不要大事小事都告诉秦言,也别告诉我爸。”
高远比了个“OK”的手势:“他们都忙,也没那功夫啥都听啊。”
“贺池临问你也别说。”温遂补充道,这几个人都是一伙的。
不情愿归不情愿,起码高远不会背刺他。
回到宿舍,温遂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疲惫,可刚在玄关处换下鞋子,就听见客厅里传出章勤的声音:
“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啊,出了点小事就能让魏总亲自给换助理。我投诉八百回也没见有人管啊。”
又来了,温遂深吸一口气,走到客厅,见章勤正大咧咧的坐着,余枫也在他旁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大门又被推开,来人没急着进来,只是站在门边。
但温遂并没有注意到,只是把外套搭在臂弯处,径直走到章勤背后,冷冷地说:“知道你不是哑巴了,不用这么嫉妒。”
章勤腾地一下站起来,直接走到温遂面前,就差没指着他的鼻子开口:“李子誉跟着我们这么久了,林澍在的时候一直没事,你一来就出这么大的纰漏,温遂,你怎么好意思的啊?”
温遂本来就头疼,腿也疼,听见这话语气也不好:“他做错事了不怪他,来怪我,你说话不需要逻辑吗?”
“你别以为公司让你加入你就是我们的成员了,我要是你我就夹着点尾巴做人,别天天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我告诉你,你永远也别想取代林澍。”
“书读太少听不懂人话?”温遂不等对方回答就继续:“我想你也不是在为林澍打抱不平,只是单纯看不惯我零成本享受你们已经拥有的流量与资本吧?就算没有我,林澍的流量也不会转移到你身上,别做梦了。”
第20章
被戳中心事的章勤顿时变了脸色,索性摊牌:“是啊,我就是不服。你凭什么?”
“在不了解事情原委的时候就用自己的偏见待人,你又凭什么?”
温遂算是看明白了,余枫不好说,章勤纯粹看他不顺眼,跟林澍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会儿一直没吭声的余枫也站起来,走到章勤身边,表情是难得一见的认真严肃,“我们每个人出道都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一次次淘汰筛选出来的,为什么你可以这样毫无成本地空降,滥用特权?今天魏总都能被你搬动,温遂,你是真的没有资本、没有背景、没有后台吗?”
面对余枫的三连质疑,温遂难得沉默了。
因为左想右想,他进公司之后的一切,似乎都有点太顺利了。
况且就在刚刚,说不定就是他亲哥动用了资本、背景和后台,给他安排了助理。
他的确拥有。
良久,玄关处突然响起齐一鸣的声音:
“你在这杵着干什么,进去啊?”
玄关灯亮起,温遂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玄关处穿着一身黑的时舟南,不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
时舟南静静地看着,刚刚温遂失神的样子被他尽收眼底,把那些对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余枫缓了缓,继续说道:“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只是替林澍哥不值。”
说完就拿着东西走回房间,不由分说地关上了门。
温遂站在原地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无动于衷的时舟南终于抬起脚,走到温遂身侧,莫名有种为他撑腰的姿态,对章勤说道:“林澍退团,空缺就会存在,靠温遂能不能补上不确定,但靠你肯定不能。早点睡觉吧,梦里啥都有。”
说罢压低声音,用截然不同的语气对温遂道:“生病了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跑通告。”
温遂抬眼一看,他的表情还是冷着的。就这么冷着脸站着,颇有副温遂不走他也不走的架势。
温遂握了握拳,这才往楼上走。
等两人走上去了,齐一鸣才不紧不慢地走进客厅,“你说好端端的和他吵什么吵,还真想把人排挤出去啊?”
“你之前可不是这态度啊?不觉得时舟南很奇怪么,之前和林澍关系那么好,这才过了多久。”
齐一鸣扫他一眼,对这一言难尽的情商和察言观色能力感到头疼,但最后什么也没说,摇着头回到自己房间。
余枫年纪还小,对人对事都有真心,所以才会真情实感的为林澍生气。
而他们的队长,时舟南,本身就是个利益至上、淡泊情意、唯我是从的人。他可以像当初对待林澍一样对待温遂,根本就是因为他谁都不在乎。
在这一行里,或者说是在人气最高的时舟南身边,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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