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头,温遂进房间之前突然转过身,时舟南正准备开门,见状停下动作。
温遂耳根都憋红了,才略显生疏地憋出两个字:“抱歉。”
时舟南不明所以:“道什么歉?”
其实温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只是脑中总是浮现表演结束后时舟南冷漠的侧脸,和毫不犹豫大步向前的背影。
这和舞台上那个时舟南似乎不太一样,格外疏离。
温遂自己舞台失误了,唱歌也没能发挥出自己的真实水平,路上他把直播视频翻出来看,他的那个失误动作真的很明显。
要不是轮到齐一鸣和余枫时直接没声音,估计所有矛头都会指向温遂。
温遂不知道该怎么说,垂着头轻轻叹了口气:“下次不会有这种失误了。”
时舟南低头看他的脚踝,眉头一直锁着,半晌才对温遂说道:“你是被我车烫到的,感冒也是因为车速快。你不用道歉。”
“时舟南。”温遂叫住他,“刚刚他们说的你都听到了,不管我主观意愿如何,客观事实就是……我的确毫无成本地享受了你们的成果。”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温遂心里很乱,说话也有些没有逻辑:“所以,你也会觉得我没有资格加入吗?”
看时舟南的表情是在认真思考温遂的问题,但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我也想问你,你的实力完全有能力从新的开始,为什么要选择这一条路?”
温遂不说话,只是很认真地看着时舟南,他那双眼睛闪着光,有一瞬间甚至让时舟南以为这就是他的答案。
可温遂反问:“你不也是一样吗?你比我更容易单飞,为什么还要在这个团队里?”
“我不觉得你没有资格,否则你根本不会出现在我眼前,”时舟南答非所问,“你也不是毫无成本,网上骂你的人不少,这是一种代价。”
说完,时舟南走进房间,关门前看到温遂还站在原地,犹豫一瞬后,破天荒地说道:“晚安。”
温遂一愣,还没有回应,对面的门就匆匆地关上。
温遂如释重负地笑笑,对着空气说了声晚安,声音很轻。
回到房间后,温遂喝完感冒药,困意很快席卷而来,手机被他放到一边,不知道网络上的舆论正在快速发酵,AERX直接被掀到热度的最高点,岌岌可危。
时舟南的粉丝是冲锋的主力军,让时舟南拒绝拖飞机、解约单飞的词条被刷上了热搜。
不仅如此,为了证明队友有多不值得,时舟南的粉丝挨个点名批评,温遂首当其冲。
温遂的动作失误和失声的高音被专门截出来,齐一鸣和余枫更是被怼得体无完肤,章勤也不能幸免。
经纪公司那边忙得不可开交,连夜公关解释,说温遂是因为身体原因,齐一鸣和余枫麦有问题,章勤的耳返坏了。
可根本于事无补,粉丝还是吵吵得厉害。
这些议论被难得熬夜的时舟南尽收眼里,他向来看不惯这种饭圈乱象,今天格外不爽。
放在往常,他会选择眼不见心不烦,网上该吵吵,腥风血雨都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反正影响不到他的现实生活。
而今天,时舟南每每放下手机时,就会想到住在对门的温遂,一闭上眼也都是他盯着余枫房门失神的样子,心情更烦躁了。
时舟南睡不着,也没穿外套,轻手轻脚地打开阳台门。
温遂那边的灯已经关上了,看不清里面。
时舟南摸出一根烟,火苗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脑中回想起晚上和关杭关于林澍的对话来。
得知他们晚上的舞台“事故”之后,关杭给他倒了杯酒,笑着问:“你还是把林澍当朋友的吧,时舟南,不然也犯不着为他生气。”
这些舞台事故,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突然退团的林澍,因为他的不辞而别给整个团队和公司带来危机,时舟南不能理解,也不想听林澍解释。
关杭认识时舟南挺长时间的了,对他的脾气也有所了解,劝道:“林澍不是想约你聊聊解释吗?他说的你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就骂他一顿,反正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何必这么耗着呢。”
时舟南心里很乱,想不清楚。
烟草的味道并不好闻,时舟南也没什么烟瘾,只是在烦躁的时候会抽上一根,秋末的温度每天都在降,晚上的风更是有点刮脸,这种天气他还骑摩托带温遂出去,也难为温遂同意。
不知为何,他总是会想到温遂。
和曾经的林澍很像,起码真实。
郊区的夜晚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叫和鸣笛声,一根烟很快被时舟南抽完,正准备回去,就听到右后方的玻璃处传来“叩叩”两声。
回头一看,温遂的房间不知何时亮了盏暖黄色的灯,温遂打开飘窗的窗户,难得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拖着比平时长了些的语气问时舟南:“你在干嘛?”
时舟南怔了几秒,才晃了晃手中快要熄灭的烟。
兴许是因为还没完全醒过来,温遂的说话音调比平时软了不少,再配上一套毛绒绒的浅色睡衣,毫无平时那副和谁都想保持距离的样子。
借着微弱的光,时舟南才隐约看到飘窗上的枕头和被子,像是意识到什么,“你刚刚在飘窗上睡的?”
温遂半梦半醒的,揉了揉眼睛,似乎没听见时舟南的问题,反问:“你不开心吗?”
他的语速慢慢的,每个字都实实地踩在时舟南的胸腔里,没来得及捻灭的烟快要燃尽,指尖的热意才让时舟南猛然回过神来。
温遂没得到回答,又揉了揉眼睛。
他刚刚吃完感冒药不久,头还有些昏沉,慢慢地从飘窗上下来,打开自己的阳台门,慢慢走到时舟南身边。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时舟南的意料之外,等回神时,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们的身高差有大概十厘米,温遂总算睁开双眼,却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试探性地、慢慢地张开双臂,一言不发地轻轻环住时舟南的腰。
时舟南的身子猛地僵住,熄灭的烟头从他指尖滑落。
温遂的声音贴着他的胸腔传进耳朵里。
温遂说:“时舟南,别不开心。”
第21章
时舟南彻底僵在原地,双手依旧垂在身侧,可下一秒就感觉到身上一沉,低头看,温遂整个人的重心都靠在他身上,眼睛不知何时又闭上了。
时舟南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温遂?”
没得到回应,只能听见他安安静静的呼吸声。
他的额头贴着自己的脖颈处,身上还有未尽的余热,时舟南足足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抬手想推开温遂,却在碰到他肩膀时迟疑了。
“温遂。”
时舟南的语气中夹杂着无奈,但又很轻,像是担心吵醒温遂一样。
就这么僵着抱了一会儿后,时舟南理智回笼,才感觉温遂裸.露在外的皮肤温度高得有些异常。
低头一看,他耳根泛着病态的红,像是发烧了。
时舟南没功夫多想,弯腰直接把温遂扛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向温遂的房间。里面的结构和以前差不多,只不过该在床上的东西几乎都在飘窗上。
熟悉的房间让时舟南有一瞬的错觉,以为林澍还在团内。
可他很快回过神,轻手轻脚地把温遂放在床上,又把枕头和被子拿过来给他盖上。
床头放着没吃完的药和体温枪,时舟南扫了一眼,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回到阳台拨通电话,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陈医生,麻烦过来一趟,我让安毅去接你。”
安毅作为时舟南的助理,一直是全公司事最少的,突然在大半夜接到时舟南的电话,惊得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得知是温遂生病,时舟南专门给他打这个电话的时候,更连话都不会说了。
时舟南在那头等的有点不耐烦,沉着气问:“怎么了?”
“没、没事,我马上出发。”
大半夜时舟南因为队友打电话叫医生,说是时舟南把人打了他都信,简直是鬼故事。
带着陈医生火急火燎地赶到时,时舟南居然还站在门口抽烟,眉头皱得比平时更紧了。
安毅来不及多问,停好车就带着陈医生上楼,从阳台门进到温遂的房间。
房间里还是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温遂睡得倒是踏实。
安毅试探着问:“哥,他咋了?”
“不知道。”
时舟南也想知道温遂咋了,平时那么有距离感的人二话不说地抱他。
难道是因为生病吗?
时舟南很少因为其他人产生这么复杂的情绪波动,这种被牵着走的感觉让他很烦躁不安。
“对了,亮哥让我们几个明天早上都来宿舍开会,你知道嘛?”
时舟南没回答,视线还落在温遂身上,见他表情似乎有些不安,眉头微微皱着,朝安毅偏了偏头,声音很轻:“出去说。”
关上门后,安毅才小声问:“哥你怎么知道他发烧了啊,这都快两点了。”
时舟南:“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不是,我不知道要不要给亮哥报备一下,毕竟他打吊瓶得有人看着吧,总不能让陈医生待一晚上。”
见时舟南没表态,安毅又试探着问:“你不会是……想自己守他一晚上吧?”
这话刚出来就被时舟南斜了一眼,安毅忙拿出手机:“要不我给温遂的助理发个消息吧,这种事情助理来做比较合适,正好明天早上开会。”
“嗯。”
时舟南把阳台门掩上,本来已经回房间准备当甩手掌柜,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时舟南才翻身下床。
房间门被他一把拉开,把对面小心翼翼的高远吓得差点直接昏厥,捂着嘴半天才缓过劲来。
“你、你有什么事吗?”
时舟南开门的气势倒是十足,但人冲出来了才发现无话可说,张张嘴只憋出两个字:“辛苦。”
高远:???
“钥匙给你,”时舟南拿出挂在门后的备用钥匙,“挂完吊瓶下楼去客房睡。”
“谢、谢谢。”
高远狐疑地接过钥匙串,门一关心里就直犯嘀咕。都说时舟南话少冷漠还拽,他刚来就又是问好又是送钥匙的。
不知道为什么,高远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
第二天没有行程,经纪人一大早就带着几个助理到他们别墅。
听到昨晚时舟南叫来陈医生的事,钱亮忍不住感慨:“哇,咱们时舟南真是长大了啊,不是以前连夜骑摩托送人去医院的时候了。”
安毅表示赞同:“那次吃的亏可大了,要不是后来处理得比较巧妙,哥肯定要赔很多钱。”
高远一晚没睡,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好奇问道:“什么事啊?”
安毅震惊,语气都变了个调:“你在这行混,之前没听说过时舟南暴打狗仔的事吗?”
钱亮:“哎哎哎,谣言就是你这么传出去的,时舟南压根没动他们一个指头好不好。好好说!”
“就是……上次林澍也是大半夜突然急性肠胃炎,时舟南送他去医院的时候被狗仔跟了一路,凌晨出来的时候他就把狗仔的相机都抢,啊不是,拿到警察局了。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新闻,一搜就能搜到。”
高远还真的去搜了,可微博上几乎没有人提到是因为林澍。
看不出来,时舟南居然也会照顾人?
“高远,温遂怎么样了?”钱亮问。
“啊,今天凌晨就退烧了。”
齐一鸣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顺路去敲余枫和章勤的门,钱亮见状吩咐道:“你顺便去叫一下时舟南和温遂吧。”
“好。”
高远一早就听见有人开关门,提醒道:“时舟南好像出去了。”
“那温遂呢?”
敲门无果的齐一鸣慢悠悠地走下来:“温遂好像也不在,敲门没人开。”
高远一激灵:“他应该没出去啊,我去看看。”
说着摸出那一大串备用钥匙,被齐一鸣看到后有些诧异:“这不是队长的钥匙吗,怎么在你这?”
高远不知道怎么解释,刚准备上楼,玄关处又传来滴滴两声,时舟南从外面回来了。
看上去跑了很久,额前的碎发都打湿了,换完鞋子后二话不说地从高远手里接过钥匙,三两步上了楼。
“正好问你,温遂出去了吗?”
时舟南微微皱眉,没吭声,只是三两步上了楼。
看到温遂的房间门就想到昨晚的事,时舟南总觉得像是在做梦。本来打算直接去冲个澡清醒清醒,结果刚拿着浴巾从房间出来,迎面就撞上温遂。
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的温遂慢悠悠地从里面走出来,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毛绒睡衣。
时舟南垂眸,目光扫过温遂露在外面的锁骨。
见他脸颊泛红,时舟南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温遂的额头上贴了一下。
额头传来的温度让时舟南猛地回过神来,立马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地咳了声。
温遂本来还有些昏沉,感受到额头上温热的触感后愣了愣,猛地睁开眼看向时舟南。
他穿着速干的运动衣,用运动发带把额前的碎发撩起,后面的头发扎了个小啾,看着和平时还不太一样。
温遂有几秒的失神,然后才试探着说道:“早?”
“早,”时舟南垂眸扫了温遂一眼,“好点了吗?”
温遂点点头:“睡了一觉,好多了。”
“钱亮带着助理们来开会了,有些小事要说,收拾完下来吧。”
“好。”
温遂正拿着东西准备去洗漱,走到卫生间门口才发现时舟南跟着,手上也拿着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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