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另外几家娱乐公司的代表,温遂没什么心思听他们说话,只是很好奇这种时候时舟南在想什么。
“接下来。”
主持人说道,语气比刚刚拔高了些,“有请承恩集团代表、执行总监李恒入场。承恩集团是海城联合……”
饱含夸赞的介绍词还在继续,温遂像被人当头一棒,猛地抬起头来,毫不掩饰惊讶地看着面熟的人走上红毯。
不过他很快收敛神色,用眨眼来掩饰不该出现的神色,以免被现场的镜头捕捉到。
温遂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承恩”是秦言去年才独立出来的文化有限公司,而李恒也不是随便找来的职员,而是他们父亲公司的老员工,承恩的大股东,兼任执行总监。
而秦言的公司,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娱乐性质更重的慈善晚会。
温遂再也没有办法用其他可能性说服自己,事实摆在眼前,就像被人用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让他一直以来的坚持和骄傲彻底熄灭。
第37章
在李恒发言完准备下台时, 温遂压低声音,对旁边的时舟南说道:“我去一趟卫生间。”
不等时舟南做出反应,温遂就刷的一下站起身, 脚步匆匆地朝后台走去,根本顾不上时舟南和在场那么多其他人会怎么想。
章勤莫名其妙:“他干嘛?”
一旁的齐一鸣摇摇头。
见温遂朝着后台方向走,一向沉稳的脚步有些慌乱, 时舟南微微皱起眉,越发觉得他今天状态不对。
时舟南拿出手机, 给安毅发了条消息, 让他叫高远去后台盯着温遂。
刚发完抬起头,就听见后方传来林澍的声音:“看上去温遂和李总认识啊。”
时舟南不为所动, 离林澍最近的齐一鸣却好奇地向后靠, 没回头地问:“怎么说?”
“李总一出场他反应那么大, 肯定是认识啊。别的不说,这位之前好像从来没有在娱乐圈抛头露面吧?”
“不愧是空降兵啊, 这么大本事。”
“齐一鸣,”时舟南冷声道, “不想上热搜就少说两句。”
齐一鸣耸耸肩, 立马不吭声了。
身后的林澍见时舟南这么维护温遂, 脸上的笑意逐渐僵住,垂下眼, 眼底闪过些异样的情绪。
…
温遂走到后台时,李恒刚从台上下来,身边还跟着不少工作人员。
不管再冲动温遂都知道不能直接冲上去,但他穿得亮眼, 根本无法隐藏,几乎刚到就被工作人员发现:“哎, 你是AERX的温遂吧?是找卫生间吗,怎么来这里了?”
这工作人员声音不小,吸引了李恒那边的注意力。
温遂一和他对视,李恒就躲似的错开,似乎打算装作不认识温遂。可温遂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执着,片刻不离李恒,也不回答工作人员的问题。
工作人员正觉得有些奇怪,温遂后方就突然窜出个人来,面带笑意地说道:“没事没事没事温遂第一次来有点路痴我带他去就行!”
“噢,那就好。”
工作人员不再多说,旁边的李恒也礼貌性地朝温遂点了下头,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被一堆人围着往出口的方向走,看上去是准备直接离开。
眼瞧着温遂要去追,高远连忙趁着没人注意,一把将温遂拉进旁边空着的休息室。等那边工作人员回过神来时,两个人都不见了踪影,还以为高远带着温遂走了,也没当回事。
高远没想到温遂力气这么大,他费了半天劲才把门关上,情急之下语气也急躁了些:“温遂!你突然干嘛啊?”
温遂眼睛都逼红了,却还倔强地仰着头,外面走廊微弱的光照得他像只困兽:“你正好是秦言派来的,秦言和郑守阳正好有那么多次同时去同一个地方,现在这么一个不知名的慈善晚会,李恒居然来了,这么多事难道还是巧合吗?这就是他们口口声声说的不干涉?”
高远听出他声音哽咽,态度顿时软下来:“有事也可以直接去问他们嘛!这么莽撞地冲上去,到时候又被媒体乱写怎么办?”
“被写了又怎么样,”温遂冷笑一声,“不是都能花钱摆平吗?星悦处心积虑叫人拍的时舟南的都能,难道亲弟弟的还不行吗?”
高远不知道该说什么,温遂逐渐冷静下来,深深呼出一口气,“你先出去吧,我给秦言打个电话,很快就回席。”
是该让他好好沟通,高远说:“那我在门口给你守着,你别急,有人来就告诉你。”
休息室里没开灯,等高远出去后,温遂就像突然失了主心骨一样,慢慢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明明他今天打扮得很精心,每一根发丝都恰到好处,此刻却因为过于忧虑而蒙上一层灰色。
房间里亮起温遂手机屏幕微缩的光,上面显示的是和秦言的通话界面,很快就接通了。
秦言的声音传来,听语气似乎对温遂给他打电话这件事挺意外的:“温遂?你不是在参加慈善晚会吗?”
“哥,承恩什么时候开始拓展娱乐圈的业务了?”
那头秦言沉默片刻,才问道:“你怎么了?”
“郑守阳点名让AERX拍杂志,作为投资商联系QG让我单独拍下个月的封面,也是因为你吗?哥哥,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啊。”温遂想起什么,声音听上去有些酸涩,但被他努力压制住了。
“温遂,你在说什么呢?承恩的确在下半年开始开展娱乐圈业务,李恒去参加慈善晚会也只是投资而已。至于郑守阳,我是和他见过面,不过我可没有特意说什么,他要投资谁也是他的事情。”
秦言的语气太过于理所当然,反倒让温遂有些无所适从。
他的浑身上下连指尖都是冰凉的,本以为秦言面对他的质问起码会有些心虚,但从秦言不慌不忙的说话语气之中,温遂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
也许秦言的确没有专门提到他,但只要把他和海城大名鼎鼎的“秦家”联系在一起,就是潜在的特权。
这就是一种潜规则,让温遂能够一路绿灯。温遂捏紧手机,在一片寂静之中认清现实,那种久违的无力感又一次涌上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温遂,你现在在哪里?”
秦言不是个脾气好的人,可对温遂说话时却非常耐着性子,像他刚出道那天晚上一样。这会儿没得到温遂的回答,秦言又沉着气继续说道:“温遂,我没有专门提起你,不然,你应该也知道,如果我专门嘱咐,你的路会比现在顺更多。你在工作,不要离席太长时间。”
“我知道了。”温遂的声音很闷。
“温遂,你不需要因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有太多的心理负担,身份和家庭背景,本来就是生来无法改变的东西,更不是你的过错,既然生在罗马,就要学会接受。”
温遂那边依旧不吭声,秦言轻轻叹了口气。作为亲哥,他非常清楚温遂这么反感利用特权的原因,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希望温遂去吃一些完全没有必要的苦。
在温遂回到坐席后,高远久违地接到了秦言的电话,提醒他最近多注意温遂的心理状态。
以往高远不是个多嘴的人,可今天温遂的反应有些过激,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温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老板,温遂为什么会这么排斥自己的身份啊?”
电话那头安静几秒,才说道:“他没有排斥自己的身份,反感家里干预…也都是以前的事情,没必要再提。别的事,你不要让他起疑心。”
高远猜想可能是发生过什么事情,温遂刚刚简直就像是应激了一样,还是不提为妙。
…
回到坐席时,典礼似乎已经到了尾声。
郑守阳和LOCO的发言人上台说了一通,温遂什么也没听进去。
温遂还有些恍惚,见时舟南侧头对自己说话才稍微回过神来,也凑近了些。
时舟南或许是看出他脸色苍白,说:“一会儿有酒会,你不舒服可以提前回去。”
温遂能感受到聚焦在他们身上的镜头,尽力控制着表情,对时舟南说道:“没关系,我听你的。”
晚上的酒会是非公开形式,没有媒体参与,除了他们这些艺人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老总。在这种场合谈生意成功的几率总是会高一些,拿着酒杯碰两下就能谈成合作。
温遂和AERX一起站在会场不起眼的角落,没一会儿,其他人就陆陆续续和人寒暄起来。温遂抬眼一扫,穿着西装挺着大肚子的那些投资商身边总跟着些谈笑风生的男女明星,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总之双方都挂着笑。
时舟南和AERX的其他人也不见踪影,温遂看着这些人胃里不太舒服,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自顾自地闷着头喝酒。
好在这种场合,一般是不允许助理进来的。
晚会承办方财大气粗,给的酒都是高纯度的白葡萄酒和红酒,温遂在家也喝过,接受度还不错,没那么快晕。
他绷着理智的弦,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
只不过他胃里空空,很快被酒精激起一股灼烧的辣意。
“温遂?”
温遂听见声音后抬眸,对上一双不太熟悉的吊梢眼,是杨星悦。
杨星悦只比温遂高了不到半个头,却一定要居高临下地看着温遂,浑身上下充斥着那种二世祖的高傲,手里还一直晃着只剩下小半杯的红酒,气质根本不像一个公司的老总
光这一眼,温遂就看出他来意不善,便放下酒杯,态度明确地面向杨星悦:“有什么事吗?杨总。”
“没什么事,看你一个人挺无聊的,过来和你聊聊天。”杨星悦说着从酒保那里又拿了一杯,直接递给温遂,“刚才你红毯回答问题的时候挺为难的,怎么,他们几个真的抱团排挤你么?”
那天在电梯里,杨星悦咄咄逼人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才过去没几天,他的态度却变得这么“友好”,很难不让温遂怀疑他的目的。
但温遂还是接了他递来的酒杯,在嘴边挨了一下就移开:“AERX的事情,不劳您费心。”
杨星悦轻笑一声:“你一个,时舟南一个,明明有更好的路可以走,非要挤着和价值不高的人待在一起,我一直不理解。这几天林澍出道,你应该已经看到他的热度了。怎么样,要不要也考虑来星悦?不止是工作,在其他很多方面,我也能给你提供帮助……”
杨星悦说着朝着温遂迈近一步,另外那只手从兜里拿出来,食指和无名指之间夹着一张金属包边的名片,直接上前,要往温遂的衬衣领口插。
这行为非常不尊重人,温遂眼疾手快,用巧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生生让他停下动作。
对方显然没想到温遂会这样,怔愣两秒后反倒饶有兴味地笑了,转而把名片直接递过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飞快地拿走了名片,不等两人做出反应就说道:“杨总,我是温遂的助理,有什么业务合作您直接联系我就好,这样比较合规矩,也方便。”
温遂扫了高远一眼,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有些话题有中间人反而不方便,温遂,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杨星悦的语气颇为笃定,就仿佛认定温遂会向资本屈服一样,说着又从兜里摸出一张金色的卡。
不用杨星悦开口,温遂也能看出这是这家酒店的房卡。
杨星悦按住温遂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道:“你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不想事情闹大的话,今天晚上十点之前,自己一个人来这里找我。”
说完拉开距离,从酒保那里又拿了一杯酒递给温遂,“怎么样,给个面子喝一杯?”
高远立马变了脸色,下意识挡在温遂面前:“您这是干什么,不合适吧?”
不知何时,周围众人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往两人身上瞟,那张纯金色的卡片已然成了焦点。
温遂向下瞥一眼,语气不屑:“当着这么多人给我塞房卡,您好像也没有给我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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