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洹载回应着,一边用不确定的眼神往屋内扫,没发现异常,于是询问的目光看向我:“怎么了?”
我捂着脆弱的心脏连连摆手。
冯抽风回答:“他在跟我问早,习惯就好。”
“挺……别致。”
洹载顿了顿道。
我声泪俱下:“每天起床都要吓唬我你有毒?吓出心脏病算工伤?你有钱报销吗?公司水电费有钱交了?”
冯抽风一本正经道:“这不是帮你提神醒脑吗,你那起床气,见过的没说不服的。你说呢洹载?”
“嗯。”洹载微微点头,依旧一脸关切看着我,“起床费劲,扒被子也不对路,挠痒才行。起床后还得迷糊好一阵子,一不留神就又睡了。洗漱时能站着睡,跳舞休息期间能盘腿睡,睡神节目认证。”
“你还是耐心,愿意温和点叫醒他,我懒就简单粗暴。”冯抽风直摇头,“节目话唠肖白贴耳噪音rap都让他撩不起眼皮,没谁了。”
“是啊。”洹载弯着眉眼道。
前室友和现室友互相投射英雄相见恨晚的眼神。
这什么世道,我欲哭无泪:“你们倒是对我好点啊。”
冯抽风无视我,揽着洹载胳膊去客厅坐:“说起来你们组合那话唠要去明珠台的说唱节目啊?”
洹载回答:“是,这次专辑他最先录完音,腾出时间就是给那边的。”
“还能分开录音?”
“可以,rap优先,part由少到多,主唱要垫音,录制时间就在最后。”
“下张专辑筹备要多久?”
“三个月吧,录音完成才拍MV。”
“舞蹈怎么办?”
“先各自学,再集合训练一周,但那也是录音完成后的事了。”
“原来这样。”
冯纯点点头,用烧开的水泡两杯茶,转头就凶我:“愣着干啥,你今天要继续定妆,时间安排发过去了。”
本来在认真听爱豆工作内幕的我猝不及防:“你是我亲生的经纪人,而不是压榨剩余劳动力的黑心煤老板吗?”
“你想得美!煤老板能看上你这样的吗?倒贴都没人要。”
“?”
冯.胳膊肘外拐.纯殷勤给洹载献茶,在线表演非奸即盗:“洹载啊喝茶,润润嗓子。”
一杯给洹载,一杯往自己嘴里塞。
我发出直击灵魂的诘问:“我的呢?”
冯纯冷笑:“你再不洗漱我要上厕所了。”
“…………”
想想冯纯跟厕所换气扇的不解之缘,我立刻搂着洗漱包跑路。
茶水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此时洹载助理敲门把他叫走,我这才卸下微妙的的警惕。
说不清洹载对我表白后到底哪里变了,可他的存在感忽然强烈很多,隔着墙都仿佛能感觉到他的一颦一笑。
……不对,这感觉不对。
我赶忙洗把脸清醒一下头脑,把这事delete掉。
今天行程,上午定妆,下午晚上没有安排,但也要开始分析剧本了。
菜鸡联盟今日讨论话题是简兮和站哥,我跟Jeffrey营业得过于虚假,他们提都懒得提,我跟洹载则被他们认为营业模范,不予讨论。
行吧。
我关掉微信,打开微博大号试图瞧瞧风向。
为什么不用小号看?
小号是专门拿来看世界美好的,就不要拉它下水了。
签过合同冯纯配合营业互动,我一瞅那话果然肉麻得我一辈子也未必能说出口,然而月亮cp粉很买账,cp超话排名从9猛增到4。
还愿则从12飞窜到3,洹载点赞后创作激增。
她们毫不遮掩在超话里隔空喊话洹载:“吴樾又被你花式搞了!快来看!”
嗨,你们怎么就默认我要被压呢。
想了想,不太甘心。
搜索微博,樾all含量为0。
死心退出,回主页决定发点什么。
发什么好呢。
思索间,我无意中看到最近一条消息,发送时间凌晨3点。
……好像是我跟洹载说完话,回房间的时候。
这么说……
冯纯冷不丁开口吓我一跳:“我得去趟魔都,还有什么事需要告诉我的?”
我含混道:“也没啥事,就等着开机。”
心虚。
冯纯换上新西装,我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他道:“片酬定金到了,助理后天来,咱们公司地址要不要换成新开的写字楼?免半年房租,你觉得呢。”
“没意见,只是钱周转得过来吗?”
“运作是我的事,你不用多管。”
我打趣道:“行啊老板,上午监工吗?”
“工作要自觉不要指望监督。对了,你有事记得跟我商量,无论什么,别一个人憋着,末了还不是我擦屁股。”
我笑起来:“先给我转点钱,我去买张折叠床。”
“好,剧组有任何事尤其是涉及法律的,决定不了就给我电话,我……”
“钱到位就行,你赶紧走吧冯妈。”
“冯妈?你嫌我唠叨?到底是哪个蠢蛋办事不周到才导致我出个门都要千叮咛万嘱咐的?”
冯纯发着牢骚出门了。
吃过早饭去剧组,导演不在,主角暂时不做造型,于是去二手市场提上日程。
跨出剧组大门,天气骤然变阴,空气都散发着湿漉漉的气息。
还好我随身背包里有冯纯准备的伞,丝毫不慌,于是我跟随电子地图,慢悠悠前往二手市场。
一路上风越来越大,飞沙走塑料袋,燕子穿梭其中。
雨前预兆大概劝退不少买家,二手市场门可罗雀。
我找着家具店,沿街看到不少拍摄道具:西洋画水墨画争奇斗艳,假花鱼池对比鲜明,服装店外挂各时代的衣服并声称可定制,这样元素交叠下很难不产生时空错乱的感觉。
大概是影视城才会有的特别景观。
拐过一条街,街角首饰店映入眼帘。
玻璃橱窗陈列各式复古小玩意儿,吸引我注意的是角落里有半块安字玉牌。
我站住的理由是狗蛋。
设定里他吃村子里百家饭长大,身上唯一能够确定身世的半块玉牌被他当掉拿去救人。
日子很苦,他却从来都待人真诚不记仇。
大大咧咧是他的为人,也是他的保护色。
不知道道具组有没有准备,挺想买下来的。
不过万一重了,我自己留个纪念也好。
我摘下口罩推门而入,甫一进门就听见相机咔嚓音效。
寻着声音望过去,我面前端详着手机的人,正是上午消失不见的岳导。
店长不在,一屋子闪烁着不同色泽的小器物堆里,只有我和岳梧。
今天的岳导穿搭依旧法式风情,衬衫松垮外套棱角分明,散漫中带着正形。
他看着拍下的什么嘴角弯起,颇为满意,这才顾上跟我打招呼:“你来这干什么?”
“路过。岳导在这干什么?”
“取要给你的东西。”
“?”听着有点怪。
门铃叮咚作响,店家从后门进入,把一个雕刻精致红木盒放在柜台上。
岳梧打开,只见盒子里红丝绒垫上放着一块白色圆形玉牌。
岳梧没回头:“不过来看看?”
我应声走过去,玉牌原来是两块,只是此时合起来了;上刻平安,祥云镶边,比我在橱窗里看到的那个精致得多。
红绳穿过,白玉温润。
岳梧掏出手电筒和放大镜,仔细检查玉牌,半晌道:“雕工可以,我收了。”
“好嘞。”
二人达成交易,岳梧才转头看向我:“玉牌的问题解决了,还有问题吗?”
我忙道:“没,告辞,回头见。”
迈大步溜去门边。
岳梧好笑地看我逃也似的移动:“我会吃人?”
我握住门把赔笑:“您忙,我就不打扰了。”
我赶忙往外跨。
冷不防身上淋了半身水,我才不得不退回店内。
岳梧憋笑的声音响起:“我刚想说,下雨了,带伞了吗?”
“……”
早点说能累死你吗?
我掏出纸巾吸水,试图让自己的衣服湿得不那么快。风却透过大门缝隙,吹得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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