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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制约(近代现代)——蒸汽桃

时间:2023-11-27 10:40:56  作者:蒸汽桃
  他把咖啡杯放在梨木花架上,朝着燕知走过去。
  燕知的心慢慢提起来,等着牧长觉接着说。
  “但是我说过,我遇到过更大的麻烦,所以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牧长觉走到燕知面前,低头看他光着的脚。
  燕知还在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在牧长觉和自己擦身而过的时候一言未发。
  牧长觉上了楼又很快下来,手里拎着放在床边的那双拖鞋。
  他弯腰把鞋放在燕知脚底下,“燕教授现在是当老师的人了,总要注意仪容得体。”
  燕知看着那双拖鞋。
  白色毛绒底上两个鹅黄色的小圆耳朵,怎么也不能跟“教授仪容”四个字挂钩。
  他没动。
  牧长觉站着看了他一会儿,在他身前蹲下来,拿起一只鞋,要握燕知的脚腕。
  这动作燕知太熟悉了。
  熟悉得他忍不住地向后躲,“你跟剧组里的同事都这么互帮互助的?”
  牧长觉抬头看他,笑了,“对,这是国内新流行的一种社交礼仪。燕老师,能穿鞋了吗?”
  燕知心里酸得受不了。
  梦里最后一眼的场景轻而易举地穿破他的防线,像是一个让他进攻的信号。
  他想起来自己九年前曾被迫听的那些话,甚至觉得那双柔软的、毛茸茸的卡通拖鞋面目可憎起来。
  但他还是极力克制着,好像只是轻描淡写地提醒:“牧长觉,你以后会结婚吧。”
  牧长觉依然在地上蹲着,没有一丝犹豫,“会。”
  燕知有一片刻屏住了呼吸。
  那么多年前,牧长觉就告诉过他,“男的和男的,不结婚。”
  他没有打击到牧长觉,只报复了自己。
  他想不明白。
  只是让他穿一双鞋,自己心里为什么会这么抵触。
  但他不甘心,像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一片刻间头脑发热。
  他保持着声音的从容,稍昂着一些头,“你以后结了婚,准备生几个孩子?”
  “你穿上鞋,我告诉你。”牧长觉似乎完全不觉得燕知的问题越界,甚至接了一句几乎不相关的话,“这双鞋是我让小陈新买的,昨晚刚拆的吊牌,没人穿过。”
  燕知犹豫了几秒,一只脚一只脚地伸进鞋里。
  等他穿好鞋,牧长觉站了起来。
  两个人离得近,身高的差异一下就凸显了出来。
  燕知的后背挺直,仍然在等他的答案。
  牧长觉也低头看着他,完全没用之前开玩笑的口吻,说得极为认真:“那要看他有多大的本事...给我生。”
 
 
第16章 
  燕知吵不了架。
  他听见这么一句话,眼前立刻就一阵发花。
  和小时候一样,他偶尔休息不好或者情绪激动也会这样,稍坐一会就能缓过来。
  他安静地站了片刻,想朝着印象里沙发的方向走过去。
  但是他毕竟对环境不熟悉,即使他有意识克制,但还是没忍住小幅度地摸索了一下。
  他的手立刻就被扶住了。
  牧长觉什么都没问,一手带过他的腰,要扶着他往沙发走。
  燕知把手从牧长觉的手里轻轻抽出来,“没关系,我自己可以,不用麻烦了。”
  “这倒是不麻烦。我有问题想请教燕老师,做学生应当的。”牧长觉重新把他的手握住,力度和之前一样。
  好像只要燕知稍微用力,仍然能让牧长觉放手。
  甚至他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稍远了一些,就没再抵抗。
  燕知坐下,手里被放了一只温暖的杯子。
  他只是用手捂着取暖,并没有喝。
  “杯子也是新的。”牧长觉像是很不经意地提起,“这个房子是上个房子烧了之后刚搬的,没别人来过,房子里的东西都是陈杰新买了拿过来的。”
  燕知捧着杯子喝了一口。
  是热巧克力。
  他记得牧长觉从不喝甜饮料。
  一方面是控制摄入,一方面是个人喜好。
  他的眼睛还没完全恢复,只能隐约看见手里橘黄色的玻璃杯。
  为了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燕知放平语气随口聊了一句,“现在还在拍摄期,牧老师也可以喝饮料吗?”
  “不是给我喝的。”牧长觉的目光依旧落在他的眼睛上,“只是让小陈买来备着的。”
  燕知的眼睛问题不大,稍微坐了一会儿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把喝了一半的热巧克力放在桌子上,“有什么问题,你问。”
  工作就是工作。
  他收了剧组的薪水,就会履行应尽的职责。
  牧长觉的目光在他眼睛上停留着。
  燕知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偏过头,“是什么问题?”
  他谈工作时会习惯性地清除不相关的情绪。
  但是被牧长觉的眼睛看着,他却忍不住想要汲取牧长觉身上的味道。
  哪怕他知道这不对。
  好在牧长觉很快把剧本摊开了,“那天我看了你跟小康对话的回放,你对剧本掌握得很全面。”
  为了确保能发挥与佣金对等的价值,燕知一拿到剧本就先通读后精读。
  他前前后后看过四遍,仔细摸索里面可能会需要他参与的地方。
  这个习惯也是牧长觉留给他的。
  他翻开剧本的时候,想象中的那个人就坐在他身边,“书读百遍,其义自现。”
  这个剧本的故事很简单,甚至在燕知看来有些过于通俗。
  这种偏小众的同性题材,不像是能对牧长觉的演艺事业有什么重大提升。
  但燕知也知道如果想要在新的领域有所突破,总要尝试不同角色。
  《咫尺》讲述了一位年轻的天才教授赵楼在车祸之后忘记了自己的爱人江越。
  除了每天当中不固定的一小时,其余时间他都认定了爱人已经在车祸中去世,而身边的人只是一个异想天开的追求者。
  牧长觉饰演剧中的主角赵楼。
  他把剧本翻到用荧光笔标黄的一页,“在这一部分中,‘我’因为过度思念‘死去的’江越,经常在实验室过度地工作来逃避现实。我试了几种表达方式,都感觉不够准确。”
  燕知听得很认真,“嗯。”
  他记得这里。
  “所以我想问,”牧长觉的声音和表情都很平静,“燕教授,你有过通过过度工作来缓解情绪的经历吗?”
  “没有。”
  燕知说谎。
  刚到斯大入学的时候,他在康大的本科学习并不作数,仍然要从大一读起。
  升入大二之后,他从原本的物理系转到生物系。
  他定下一个很没必要的目标:一年内拿到学士学位。
  除了必修的学分,他早早地作为本科生申请了实验室轮转。
  他坐在惠特曼教授的办公室里,忐忑地自我介绍,“我对成瘾相关的课题很感兴趣。”
  和许多诺奖得主一样,惠特曼教授看上去只是一位白发苍苍的普通老人。
  他看了看燕知雪白的卷发,笑着认可,“你的品味和我一样好,对科学和对时尚,都是。”
  他听见燕知问:“除了对药物,人也会对其他东西成瘾,对吗?”
  “当然,你一定做过文献调查了。”惠特曼教授耐心地回答:“人类是有情绪的、高级的动物。比起简单的糖水依赖和神经兴奋形成的极端古典制约,人类会有更多可以诱导多巴胺释放的信息源。”
  “那这些……信息源,”燕知的目光忽闪了一下,“也可以像是糖水或者神经兴奋一样,被戒掉吗?”
  惠特曼教授很温和地从镜片上方看他,“你可以尝试,知。科学就是持续地尝试。”
  燕知太想知道答案了。
  首先他要拥有可以匹配实验室的知识背景,一天几乎只睡一两个小时。
  他大量地阅览文献,反复练习实验室新教给他的动物手术。
  燕知知道怎么学习,但他不知道怎么停止。
  他像是这个学校里最如饥似渴的学生,不分昼夜地上课、调研、实验。
  但其实他内心深处最清楚。
  那段时间的他,只是不想看见牧长觉。
  太久了。
  他总是做重复的梦。
  雨水,撞击,飞机的引擎轰鸣,门缝下的血不住地涌。
  每一次。
  燕知都觉得自己不可能更痛苦了。
  他反复地失去。
  他阅读的综述里平淡地描述着“压力与悲剧”:好的悲剧不是偶发的、突如其来的意外,而是在漫长的时光里找不到根源的失重感,无力终止的慢性压力。
  燕知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足够好的悲剧,因为那么多接踵而至的意外,不知道还能不能算是偶发。
  自从他第一次在教堂看见牧长觉,燕知就停不下来去想他。
  而且他总是难以相信他不是真的。
  燕知坐在神经生理学的课堂里,只是一个闪念,就从隔着玻璃窗的走廊里看见了牧长觉。
  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一百次,他总是想:万一这一次真的是真的呢?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疯了一样地从教室里跑出去。
  走廊里水滴形的泛黄吊灯被夏日的风吹得轻摆,红白棋盘格地砖上的走廊尤为空荡。
  他总是听到牧长觉轻笑着靠近,“天天。”
  那么温暖的掌心,只握住一秒就消散。
  虚假的拥有比失去痛苦。
  他整夜整夜地坐在图书馆里,无法入睡。
  他曾不择手段地想要停下来。
  直到燕知终于被校医院和人事部重点记名为“定期确认状态人员”,惊动了惠特曼教授。
  惠特曼为他介绍了自己的爱人林医生,“孩子,你是我非常珍视的学生。你还非常非常年轻。我恳请你在需要帮助的时候,不要立刻采取任何行动。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联系我或者林,好吗?”
  但已时过境迁。
  如今燕知稍微斜靠在沙发上,手指摩挲着玻璃杯,回答得冷静而坦然:“只是曾经有段时间要赶课题进度,压力比较大,偶尔会工作到比较晚。”
  牧长觉稍一挑眉,露出一个不够认可的表情,“燕老师,可以有一些诚意吗?即使是普通人,也会用工作逃避情绪的情况。对于这个角色,你的教育和工作经历无疑是最贴合的,可以再仔细想想吗?”
  他的目光从剧本挪到燕知脸上,“即使你没有,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想一想,像是赵楼这样一个人,在最重要的人消失之后,会怎么排遣?”
  他平静地问完,端起已经冷透的咖啡,慢慢喝了一口。
  燕知安静地看着他。
  “我看过文献里的一段话。”
  牧长觉等着他说。
  “刚刚成瘾的患者往往是不希望治疗的,去医院里治疗的人大部分经历过戒断的痛苦。他们要治疗的不是对药物的渴望,而是得不到药物时的痛楚。”燕知垂下眼睛,“所以赵楼,他以为工作可以作为治疗,但其实只是在试图抵抗戒断。”
  “所以燕老师,你觉得谁更痛苦?”牧长觉问了他另一个问题,“是认为江越已经死了的赵楼,还是被当做死人抛弃的江越?”
  他把“抛弃”念得轻轻的,好像能让这两个字格外温柔一点。
 
 
第17章 
  燕知迎着他的目光看回去。
  牧长觉等着。
  要不是几乎能把燕知完全罩住的身型,他真的像是一位正在虚心请教问题的学生。
  “我是角色指导,我帮助描述人物,但是我对人物的个人感想不重要。”燕知挪开目光,换上公事公办的口吻,“牧老师,我很想帮你,但我在情感解读这方面的能力是有限的。”
  “是吗?”牧长觉的嘴角浮着笑,眼睛却是冷的。
  燕知的后背上渐渐渗了汗。
  他不想去理解牧长觉究竟在问什么。
  “我上午安排了学生讨论,”燕知拿出手机,对着空白的通知页面说:“时间要到了,他们问我什么时候过去。”
  牧长觉收起脸上的笑,一本正经地问他:“是原本安排在昨晚的吗?”
  “……是。”燕知难以辨认他是真的在配合自己,还是单纯的讥讽。
  “不能耽误了燕老师的正事儿,”牧长觉率先从沙发上站起来,“我现在送你去学校。”
  “不用,我坐公交车过去就好。”燕知向后退了一步,“坐公交车很方便。”
  和之前一样,牧长觉不坚持。
  他把燕知的外套递过来,“那你路上小心。”
  牧长觉的房子不偏。
  燕知出了门就是公交车站。
  他感觉今天路上的人格外多,明明已经过了常规的早高峰时间,车站还是挤了许多人,尤其是小孩子多。
  他听着旁边的两个学生聊晚上要去看什么电影,“明明是五一档怎么也没好片子?”
  “是啊,牧长觉的新片要什么时候才上啊!”
  燕知才知道,已经五月了。
  五一劳动节,学校放假。
  今天剧组仍然有排取景档,燕知不用过去。
  刚刚牧长觉没有坚持送燕知去片场,现在想起来,应该也是不用去片场,格外没理由要送他。
  燕知这样想着,登上了公交车。
  假期里实验室是随时开放的,学生来不来都行,燕知还是可以去。
  假期的街道上很热闹,去康大的公交车上却很冷清。
  燕知容易晕车,坐在前排靠窗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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