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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制约(近代现代)——蒸汽桃

时间:2023-11-27 10:40:56  作者:蒸汽桃
  他记得这条领结绑带,也知道它为什么像现在这样皱皱巴巴。
  昨天晚上,他的双手被这条领结拘着,又被另一双手压过头顶。
  只要他转动手腕,就能感觉到丝绸质地的细微摩擦,有些热辣辣的刺痛。
  他皱着眉命令,“牧长觉,放开我,现在。”
  他说的话,眼前这个人必须照做。
  到现在,燕知都好像还能看见自己在鱼缸壁面上的倒影。
  他的胸腔因为呼吸急促地上下起伏,肋骨在腹部留下忽深忽浅的阴影。
  细小的热带鱼静谧地游动,流星一样划过他绯红的双颊和湿润明亮的眼睛。
  面对着硕大的鱼缸,昨晚就像和现在一样。
  他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但燕知当时却全无羞耻心。
  他满脑子都是他立刻需要自己的手。
  他昏昏沉沉地寻求解脱。
  当时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就做不了幻象的主了。
  “不行,你松开我,你……”他有些承受不住,声音哽咽得如同叹息,“你怎么就不能……快点儿。”
  燕知闭了闭眼,“沉没成本是个体权衡是否获取奖赏的重要参考。”
  他记得滚烫的手揽着他的腰,然后地面就消失了。
  他只得用两条胳膊环住身前唯一能帮助他保持平衡的物体。
  他出了好多汗,上气不接下气,难耐地说想去厕所。
  燕知不动声色地拉起手腕上的皮筋,很快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
  报告的内容是他极为熟悉的。
  从头到尾讲下来,燕知完全知道听众最关心的数据点在哪里,也知道什么地方应该堆叠,什么地方应该冲刺。
  他能轻易地带动同行们的兴致,自己却抑制不住地去想昨晚的来龙去脉。
  哪怕是到了现在,他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沙发上坐着的到底是什么。
  昨天是他高中毕业后第一次参加同学聚会。
  倒不是说他真的跟老同学们有什么话不说不可,起因还是三天前他在康大被人拍了一组图,结果莫名其妙在社交网络上走红了。
  一个多月前,燕知才办完斯大的离职手续,正式回国带领独立实验室。
  在科研圈子里,各种帽子头衔大多要卡年龄,导致年轻学者对年龄有种特殊的关注。
  比起绝大多数同阶段学者,燕知岁数上要小一些,文章影响力又偏高,刚回国就被同行重点关注了。
  起初康大提出要帮他做一些个人化的宣传,燕知谢绝了。
  他知道学校的用意。
  正值研究生招生季,一方面是帮他招兵建实验室,一方面也是帮学校的研究生夏令营做推广。
  但燕知不想出名。
  准确地说,他不希望某些人知道自己回来了。
  只要确保那个人不知道,燕知就不会纠结他到底知不知道。
  直到他同事给他看了微博上的组图。
  他坐在盛放的樱花树下面,在看学校湖里的野鸳鸯。
  评论和转发都非常多,在讨论他是康大哪个学院的新生、牛仔外套的牌子和在哪染的雪白发色。
  燕知记得那天。
  其实是因为身体不太舒服,湖边正好有长椅。
  他含了一块冰糖,在等血糖升上来。
  被迫出名这种意外燕知也不会多懊恼,毕竟不是他可操控范围之内的。
  但不可避免的就是他被人认出来了。
  从那天起,不停有附近学校的学生到康大来打卡,也有越来越多的新照片出现在社交平台上。
  更离谱的是学校论坛里还有了他的高楼,标题“情敌们,集合!”,评论他的情史为“过度贫瘠以致难以判断性取向”,还标注他“中学时期和疑似男性保姆过从甚密”。
  还没来得及哭笑不得,燕知就接到了高中后桌的电话。
  上学的时候,望松涛抄过他不少作业,电话里朝他发火却毫不留情,“这么多年你跑哪儿去了!回国了连声招呼也不打是吧!燕子,你还当兄弟是个人么!”
  高中就已经一米八几的汉子,在电话里哭得跟个小孩子一样。
  燕知理亏,温和地解释:“我确实才回国,之前好多事儿还没安顿好,对不住。”
  “对不住什么啊对不住!”望松涛一边吸鼻涕一边吵吵,“没安顿好你不知道摇人儿啊?你没长嘴啊?你当我死了吧?合着这么多年就我单方面地想你是吧?老子还以为你他妈死外头了呢,每年清明都偷偷给你烧最新款的iPhone!”
  燕知不知道怎么解释,就在电话这边沉默。
  那边也安静了一会儿,火气收了不少,“你还差什么没安顿好,是住处还是落户什么的?我这个月生意不忙,可以陪着你跑手续。”
  说完他又小声嘀咕,“别到时候再叫人把你给骗了,上学那会儿就没什么心眼儿……”
  “现在已经都办得差不多了,住在学校里很方便。”燕知看他不怎么生气了,配合地递台阶,“有空咱们见见面,我请你吃饭。”
  “行了行了,甭瞎客气了,你越客气我越难受。”望松涛嘟嘟囔囔的,“正好过几天咱同学聚会,你来吗?”
  燕知想了想,跟他确认了时间地点,昨天晚上如约前去。
  上学的时候燕知算是班里的核心人物。
  一方面他自己那时候多少有点社交牛逼症,一方面所有人都知道他哥是大明星。
  他哥不仅帅不仅有名,学校运动会给全班送奶茶,期末联欢请所有人吃海鲜自助。
  那时候只要一提燕知,别人就要提他那个异父异母的“亲哥哥”:“打灯笼都找不着的绝世弟控。”
  但是同学聚会上,没一个人提牧长觉。
  甚至一开始,大家跟燕知都客气得有些过分。
  燕知自己倒是泰然,别人问什么说什么,别人不问也能安静地自处。
  酒过三巡,气氛热络起来,人们渐渐按捺不住了,一个两个地要跟燕知碰杯,要合影,开始喊他“燕大教授”“我们燕子”“咱校草”。
  除了计划好要出去住的时候,燕知很少喝多。
  但是仗不住老同学一轮一轮地碰杯。
  望松涛替他挡了不少,但他还是没少喝。
  吃完饭,人们又去KTV追忆似水年华。
  好容易清净一会,燕知坐在角落里缓解酒意。
  “叮——”手机上闪出一条微博推送。
  来自他的特别关注。
  一条外网颁奖典礼的高清组图,全都聚焦在同一个人。
  燕尾服,云母扣马甲,银灰领结,枪色牛津鞋。
  燕知眯起眼,放大图片,仔细去看他胸口上别着的花。
  好像是一支半开的白桔梗。
  当时燕知鬼使神差地打开网页,搜白桔梗的花语。
  网页还没加载出来,包厢的门就开了。
  走廊的明亮灯光短暂地割开包厢里闪动的昏暗,又很快地变窄消失。
  看着来人,燕知下意识地摸手腕上的皮筋。
  四下的人都醉得东倒西歪,燕知想找一个分散注意力的人都没有。
  屏幕灯光晃过去,照出来人紧锁的眉头,和他胸口上几近荼蘼的白桔梗。
  当时燕知非常后悔。
  他不应该在意识不够清醒的时候去刻画牧长觉的形象。
  林医生提醒过他:在注意力难以集中的状态中,避免意识的过度自我暴露。
  他当然知道那不是牧长觉。
  那条推送中提到的颁奖典礼,不过是十几个小时之前,却远在地球的另一端。
  牧长觉本人,应该正在和许多人一起开香槟庆祝。
  毕竟是双料影帝,连自己都应该为他遥祝一杯。
  燕知刚端起玻璃矮几上的酒,手里的酒杯就被另一支杯子碰了一下。
  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来人先喝了自己手里的那杯,紧接着就着燕知的手,把他的酒一饮而尽。
  但燕知好像还是醉得更厉害了。
  --
  今天早上为了赶上会议,燕知没有拒绝牧长觉送自己到学校。
  但他没想到牧长觉会跟着自己进办公室。
  会议已经在致辞了,他是第一个主讲人,只能听任牧长觉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
  直到会议的上午部分结束,燕知整理好了记录的提要,才起身走到沙发旁边,“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请问还有什么事儿吗?”
  牧影帝一寸光阴一寸金,他耽误不起。
  牧长觉并没着急站起来,只是仰头看了他一会儿,想了想才开口:“有的,想去看看康大食堂。我看微博照片里的菜色很不错,尤其是凉拌菠菜。”
  燕知哑了几秒,“食堂有点远,你用地图搜一下。”
  在被路人拍到的照片里,他确实是在吃凉拌菠菜。
  见牧长觉不说话,燕知就拿出手机来要给他搜地图。
  结果浏览器一打开就是“献给无望的爱人”。
  他愣了半秒,才想起来这是昨晚他搜的白桔梗花语。
  他关掉标签页,重新搜索了食堂地址,递到牧长觉面前,“你看,在这里,有点远但是不难找。”
  燕知觉得自己的言外之意已经表达得很清晰了。
  终于看见牧长觉点头,燕知悄悄松了口气。
  昨天晚上的事虽然主要责任可能在自己,但他也不觉得对方吃了什么亏。
  都是成年人,尤其牧长觉当时是完全清醒的,体型和体力上也不可能被他强迫。
  只是一次擦枪走火,不会有什么售后。
  而且如今牧长觉这样衣冠楚楚,成熟稳重,应该有远胜于少年时的体面。
  燕知甚至从容地运用起在望松涛身上用过的那一招,“我今天下午还要继续参会,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见面。”
  最后给彼此留点余地这种基本社交礼仪,牧长觉不会不懂。
  “燕老师,”牧长觉直白打断他的表演,手指轻轻捻着绕在手腕上的领结绑带,“昨天晚上你教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果我不叫你‘爸爸’……你就要蹬被子。”
  燕知口干舌燥地站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会想当然地以为现在的牧长觉依旧体面?
  士别三日就得刮目相看。
  何况九年。
  牧长觉薄薄的眼皮一掀,慢条斯理,若有所思,“怎么,现在‘爸爸’当够了,不打算负责?”
 
 
第3章 
  燕知印象里的牧长觉,连电视里播俩人亲嘴都要捂住他的眼睛。
  如今两三句话就能把他的脸皮烧得通红。
  他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那我带你去食堂。”
  回避也不总是个办法。
  有些话他能在路上说清楚。
  “改日吧,”牧长觉把领结叠好了,松松握在手里,“今天你先忙。”
  燕知正在为划清界限打腹稿,一被打断有些茫然,“嗯?”
  “不急这一天。”牧长觉戴上墨镜,嘴角噙着的一点笑已经淡了。
  还不等燕知有反应,他已经退出办公室,把门掩好了。
  --
  可能是因为春天花粉重,自打那天闹了场乌龙,燕知就感冒了,断断续续地有些低烧。
  他在青教公寓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总是梦到从前的事。
  燕北珵是康大附医胸外的第一把刀,还是康市头部药企的大股东,连春节都难在家里过一次。
  支璐三天两头地病倒,没病倒的时候就推卦问天,算的都是燕北珵的平安和健康。
  托这双便宜爸妈的福,燕知很小就被扔到了隔壁牧家。
  那时候他还不叫燕知。
  燕北珵抱着他走到牧长觉面前,“天天,这是哥哥。”
  他那时候还没学说话,在爸爸怀里低着头,好奇的眼睛像一双太阳花,咧开一个没有牙的笑,“唔。”
  三岁之前的事他记不真切,但从燕知有记忆,牧长觉就在他生命里。
  燕知在懂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句话之前,就已经在牧长觉手心里过上了这种日子。
  从幼儿园到高中,追过燕知的人不计其数,却没人成功。
  但其实早当燕知第一次有了“喜欢”的概念,他就告诉了牧长觉。
  正是盛夏的雨夜,窗外电闪雷鸣。
  都快凌晨两点了,燕知抱着被子钻了牧长觉的被窝。
  牧长觉都睡着了,惺忪地把他圈到怀里,“怎么了天天?打雷害怕了?”
  燕知抱着他的腰,雏鸟似的往他怀里钻,“牧长觉,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牧长觉明显没睡醒,下意识地护着燕知的后脑勺,安抚地揉了揉,“不是最喜欢你了吗?”
  这话说得燕知心里高兴,但又觉得有点不知足,“你说的跟我说的是一种喜欢吗?我说的是想要永远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牧长觉有点清醒了,“你明天不上学了?大半夜地闹觉。”
  燕知不甘心,“回答我,你对我是那种喜欢吗?”
  “你刚几岁?”牧长觉笑了,“知道什么是喜欢?”
  “那等我到二十二岁,你跟我结婚吗?”燕知当天才知道结婚要超过法定年龄。
  而他心里衡量最喜欢一个人的标准,就是跟他结婚。
  牧长觉语气严肃起来,“燕天天,男的跟男的,不结婚。”
  燕知知道了。
  牧长觉不喜欢他。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
  燕知抱着枕头走了。
  半夜他醒了一次,感觉到有人在给他掖被子,空气里有牧长觉身上的干净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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