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风面对顾朝槿,手里把玩一缕长发,清冷昳丽的面容如同天边明月,他撩闲地问道:“我自己洗不方便,不知夫君可否帮我。”
“你想都别想。”顾朝槿双手捂着发烫的脸颊,迅速站起来别过脸不让宋清风看他。
“今晚你去书房睡,我这张小床睡不下你。”顾朝槿给宋清风收拾被褥,发现搬空后有一种入室抢劫的错觉。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宋清风悄无声息地融入他的生活。
宋清风抱着一床被子,神情委屈地说道:“夫君,是我赶睡书房吗?”
“等我想明白,我会让你回来。”顾朝槿低头看手,他指甲修建干净,月牙白显得指甲圆润饱满,别扭地说出事情真相,“地下集市,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他抬起眼皮,对上宋清风一双含情脉脉桃花眼,一时间有些怔愣,回过神后紧张地说道:“所以,你能等我的答复吗?”
宋清风捏了捏顾朝槿兔耳朵,“我愿意等你的答复。”
即使最终没有结果,他也愿意为顾朝槿等上漫长余生。
待房间恢复片刻宁静,顾朝槿像是被人抽走魂魄一般,颓废地倒在床上,滚来滚去,额头撞上床梁捂着脑袋坐起来,眼神放空望向窗外月色。
“陛下身为一国君主也会画眉?”
睡梦中顾朝槿看见宋清风被一群人簇拥,径直路过他身边,连一个多余的颜色都未曾给他,梦境渐渐模糊,顾朝槿猛地睁眼。
和梦境中一样的恭维在他耳畔重复,他烦躁地掀开被子,揉了揉眼角,一手掀起门帘上挂满的珍珠,瞧见宋清风坐在铜镜前,拖着尾音说道:“陛下剑眉星目无需下笔太重。”
他坐在宋清风身侧,自然夺走宋清风手中眉笔,一手撑在木板上,身体慢慢靠近宋清风,长袖下垂堆积出褶皱扫过宋清风眼底,他轻声提醒道:“夫君闭上眼睛。”
宋清风眉毛颜色很浓微微上挑,旁人见了只会生出恐惧之意,顾朝槿握着眉刀,还没触碰到宋清风眉角,围着的仆人吓得尖叫起来:“王妃,你怎能行刺陛下?”
顾朝槿:“……”不知该从何解释。
宋清风眉头微蹙,解释地说道:“我相信他。”
硬质眉笔落在眉毛上像是羽毛轻轻扫过,宋清风只能感觉到痒意,他蹙起的眉头因顾朝槿动作舒展,不一会顾朝槿落下眉笔,“夫君看看可还喜欢?”
宋清风拿走眉笔时指尖与顾朝槿触碰,装作无意地说道:“愿你往后能每日为孤描眉。”
他握住顾朝槿手腕,视线轻扫过顾朝槿面容,心脏蓦地跳漏一拍,“你陪我一同去参加宴席,今日有各国使臣拜访。”
“夫君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抗旨不遵?”顾朝槿挑眉。
眉笔笔尖在他眉头上走动,往上一滑拉出一条黑色长线,宋清风摸出绢帕蘸取清水,按压在顾朝槿眉头,“都说了让你别动。”
“夫君能否松手,我手腕很疼。”顾朝槿垂下兔耳朵,眼尾泛红,一副受人欺负的模样,偏偏这个人是宋清风,他不好多说些什么。
兔子急了也会咬狼!
宋清风悻悻地松手,诚恳都道歉道:“抱歉不小心弄疼你了,我下次注意。”
顾朝槿狐疑地看来一眼宋清风,他怎么察觉到这人用词怪怪的,重点放在弄疼上,他拉着一张脸,一时半会不想跟宋清风说话。
站在房间的女仆暗自脑补话本子,狼王和兔王妃的关系,简直和话本子里讲的一模一样,她默默将话本塞进围裙里,视线一直落在举案齐眉的两人身上,脸色变红,就差跑去跟小姐妹们宣布好消息。
陛下爱惨了兔王妃!
脑海中冒出一些某绿色话本出现的东西,兔王妃将狼王扑倒在草堆里,这样那样踉踉跄跄一番,事后狼王哭红了眼,嗓音变得沙哑低沉,兔王妃头埋在王妃颈侧,语调里充满吃到嘴的餍足,耐着性子询问道:“我们再来一次?”
顾朝槿丝毫不知部落里有他和宋清风同人话本,瞧了一眼站在门边红脸女仆,不经在心里感叹一句,宋清风真的很有影响力,果然像崽崽说的一样。
“孤想牵你。”宋清风故意压低声音,在大庭广众之下,凑到顾朝槿耳边说道。
微风一吹听不真切,落在顾朝槿耳中变成:我想亲你。
顾朝槿霎时脸红,别过视线,断断续续地说道:“不可以。”
“那你拽住孤的袖子,装装样子总可以。”宋清风偏头看向顾朝槿,真挚地说道:“孤,只有这一个请求。”
不好当着邻国使臣的面让宋清风丢面子,再说只是拉拉小手而已,又不会掉斤肉,顾朝槿不停在心里做出暗示,手伸进宋清风袖子里,拽住衣袖一角。
遮挡下谁都看不出异常,只有两人心知肚明,手背擦过手背像是摩擦生出火花。
天气阴沉,风雨欲来,宋清风撑开一把油纸伞,偏向顾朝槿那头,绵绵细雨打湿他左侧肩膀,他握住顾朝槿冰凉的手,心底骤然升起温度,低头笑道:“别动,我给你暖暖。”
顾朝槿亲过宋清风,任由宋清风抱在怀中,两人做过许多比这还要亲密的肢体接触,他却在这一刻觉得,心里跟猫爪似的难受。
掌心里闷出一层薄汗,他试图抽离而宋清根又会把他捉获取,压低声音挣扎道:“我掌心里有汗。”
“我掌心也是。”
顾朝槿侧了一眼宋清风,狼王总是雷厉风行,不苟言笑,在大殿上杀人不眨眼,在面对心爱之人是像一只小狼崽,暴露本性会把人叼回去藏起来,会害怕自己的方式伤害到他。
他暗自叹气忽然有些羡慕原主,无法给予的回应被清凉的山风带走,若他原本生活在世界中,能够早一点,再早一点遇见宋清风,他们之间的情感或许会更近一步。
设宴之地是在瀑布一侧,修建宏伟的木屋坐落于山林间,白色幔帐被风吹得飘起,竹林光影打在白色幔帐上,美得像是画家笔下的山水画。
顾朝槿反握住宋清风的手,两人并肩走向最高的王座。
站着的各国使臣恭敬的站着,做足礼仪后宋清风让他们坐下。
欢快的音乐自门外传来,三只浣熊抱着腰鼓进入,整齐划一的拍成一列,毛茸茸的手掌灵活拍打鼓面,有了精彩的演出让人一时忘却剑弩拔张的气氛。
一位棕熊提着酒壶一饮而尽,粗鄙得不配在这吃饭,酒气上来他想起坊间传闻,粗矿地说着污言秽语,“早就听闻陛下兔王妃善舞,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观之。”
站在一旁伺候的兽侍心提到了嗓子眼,默默闭上眼睛,惋惜这只不知死活的棕熊,一上来就送熊头,陛下的王妃岂是他们这些宵小之辈能出言不逊的?
“孤听说熊族善舞,不如今日大家一同观之。”宋清风拔出插在苹果过快上的木签,木签飞出直愣愣地插入棕熊指缝中,吓得棕熊从座位上摔倒。
宋清风拿起一块果快,递到顾朝槿唇边,“切莫上孤和王妃等急了。”
言下之意下一次木签插中的就是棕熊的头颅!
顾朝槿偏头看向宋清风,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数不清多少次,宋清风挡在他身前护住他,就像今日这般,旁人说一句侮辱顾朝槿的话,那便是侮辱宋清风。
顾朝槿拽了拽宋清风衣袖,想要挽回不好收场的局面,“夫君,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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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酒后清醒
棕熊抬手抹掉额头汗滴,圆溜溜地眼珠子看向顾朝槿,摆起客人的谱,“陛下,王妃都不介意,你还非揪着我不放,是想与棕熊国为敌吗?”
宋清风指尖转着一根木签,咻的一下插中棕熊衣领。
棕熊瞬间被带飞挂在木柱上,样子滑稽,肚子上的肥肉颤抖,他颇为惜命的吼出一句,“陛下,我会肚皮舞,让我来为大家献舞。”
脸面和性命放在一块比较,棕熊肯定会选后者,毕竟棕熊一族有一个规定,岁数越大的棕熊,享有的权利就会越多。
顾朝槿不想浪费果块,咬上苹果切块,脆嫩多汁不是粉末口感,他伸手想去拿一块,被宋清风按住手背,眼见宋清风再次插起一块递到他唇边。
狼族的小崽子三个月起便会捕猎,宋清风此等做法,竟将他当做狼族幼崽来宠?想到这层顾朝槿呛得直咳嗽。
宋清风手背轻轻拍打他背脊,神色焦急地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各国使臣都在看在,顾朝槿突然想起前阵子传言,说他是祸国祸民妖妃,要真如此就好了,宋清风喜欢的只能是他,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顾朝槿挺直背脊,藏在桌底下的长腿踹了宋清风一脚,暗暗警告宋清风别再有其他小动作。
棕熊站在宴席中央,其余使臣看他的眼神已经够让他难受了,宋清风抬起下颚示意三只浣熊奏乐。
旋律轻快的前奏响起时,棕熊垫起厚厚的脚掌,像一只在水中挣扎的胖鹅,脖颈短到可以忽略不计,他不擅长跳舞为了保命不停地动肚子,哪是什么肚皮舞,旁观者看见的不过是一坨肥肉在蠕动。
此起披伏的笑声让他老脸火辣辣的疼,尽管回到国度也会受到其他棕熊嘲笑,该死,该死,真想让他们闭嘴,想用熊掌拍在他们脸上,给他们教训,可恶!连那三只短命的浣熊竟然也敢嘲笑他!
棕熊坚硬地蠕动着,明目张胆从短靴中拿出一把短刀,随机抓住一只短命浣熊,刀架在倒霉鬼脖子上,咆哮地说道:“你这只坏心眼的狼,我要你亲眼看见你的子民去死!”
“这位棕熊先生,你还有两句话的时间。”顾朝槿闲情雅致地吃着果快,丝毫不为这只棕熊的死感到惋惜,“你们喝的汤里大量毒性药物,融在水中无色无味,想必你看在觉得呼吸抑制,眼皮很重,看什么都看不清楚,力气会慢慢消失。”
棕熊拉着小浣熊倒退两步,刀锋见血,他狂笑不止,像是一位强弩之末时的歹徒,临死前也要拉一位垫背的,“休想骗我。”当他意识到不对劲时,胡乱挥着短刀恨不得伤一个算一个。
“你们会下……”十八层地狱的,棕熊手中的短刀落地,他摔倒在地呼吸起伏不像中毒迹象,安静是还能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宴席上大多数使臣被顾朝槿吓到,议论声四起。
“我去,果然是妖妃,妖力也太猛了直接放倒一个!”
“先生,我也想学!!”
“不愧是狼王看上的美人!!!”
顾朝槿扶额苦笑,指节轻敲桌面,语气平淡地说道:“来人请棕熊先生去地牢休息。”他端起茶杯微微吹气,水雾挡住他狠厉的目光。
“王妃莫要动气,孤自会为你讨回公道。”宋清风骨节分明,剥山竹时白色汁水会从指尖低落,他笨手笨脚地堆放在顾朝槿盘子中,害怕顾朝槿不吃,趁人不注意将盘子推过去一点。
黑狐坐在左下,他双手一拍便有兽侍提来一个沉重的箱子,献宝似的放在宴席中央,他站起身走到箱子一旁,双手合并弓腰行李,“陛下,黑狐一族特献来百家酒。”
他绿色的眸子扫过宋清风,规矩地站在一旁等待宋清风查验收下,百家酒酒性烈不消片刻便会起到作用,随后年轻的狼王陛下便会倒在宴席之上。
“端上来。”宋清风半眯着眼睛,打量站在宴席中央的黑狐。
兽侍端着红木托盘,玉壶和金盏散发出诱人光泽。
清酒倒入金盏中,宋清风晃动金盏眸色晦暗不明,夸赞道,“琼浆玉液,好酒该赏。”
东部落能被邻国忌惮是因为雄厚的财力,以及辽阔的领土,其余使臣羡慕的眼神纷纷落在黑狐身上,压得他烦躁至极。
黑狐耐着性子说道:“听闻陛下酒量极好,不知陛下可饮完三杯百家酒。”
顾朝槿再次伸腿踹了一脚宋清风,暗示他别答应黑狐请求,他皱着眉头闻到酒香,一杯酒下去就能走不动路,何况连喝三杯。
百家酒杂乱,一滴滴纯度高的酒融合在一块。
黑狐眸色阴沉,想着在宋清风死前满足他一个愿望,建议道:“我族流传着一个传说,若与心爱之人共同饮下百家酒,便可白头偕□□度余生。”
在冥界做一对亡命鸳鸯。
“王妃不善饮酒,孤会替王妃喝下他那杯。”找不到顾朝槿下落时,宋清风日夜借酒消愁,病好了继续爬起来在雪山上等着,他知道醉酒的滋味最是难捱。
顾朝槿举着茶杯,两人手臂交缠,目光短暂触碰分离,一语不发却像是说尽千言万语,茶水清凉进入肺腑,抬眸偷看宋清风。
一杯杯酒水下肚,宋清风脸颊处泛起一阵绯红,莫名让顾朝槿想起那抹胭脂红,最后一杯他手腕握住宋清风手腕,胡乱夺过酒杯一饮而尽,抬手擦了一下嘴角。
宋清风嗓音清冷地说道:“你的祝福孤收下了,你退下。”
黑狐惊讶地目光望向宋清风,在心里倒计时,余光瞥见燃尽的香烟,这不可能?!
宋清风也就罢了,为什么就连兔子也平安无事,难道是拿假酒糊弄他?!!
他猛地提起酒壶灌进嘴里,一口下去脚步虚浮,身体踉踉跄跄,双手抱头痛苦万分地说道:“为什么你们还不醉?”
宋清风长叹一声吩咐随身兽侍,“把他带下去关在棕熊旁边,切勿让他自杀孤会亲自提审。”
觥筹交错的宴席结束后,顾朝槿瘫倒在座椅上,他偏头看向宋清风,“你一直这样吗?”应付虚伪的人际关系,小心谨慎以防止别人暗杀,连自己身边的亲信也会背叛。
徐徐冷风灌入宴席吹起白色幔涨,宋清风眼角泛红,唇红齿白,宛若生长在深渊中的莲花,他掌心触碰到顾朝槿脸颊,“你是在心疼我吗?”
顾朝槿偏过头急忙否认,“我没有,你别误会。”
“你喝醉了,孤抱你回去。”宋清风解开身上披风系带,盖在顾朝槿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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