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人去配了,明日应该可以拿到。”裴燕礼道。
“那我们还得找证据。”肖喻道。
“药渣。”裴燕礼道。
“我去看看。”肖喻道。
“我跟你一起。”
“行。”
二人来到宋三武家的院墙门,肖喻正想办法趴在墙头上看,突然身子一轻,他就被孔十一拽到不远处的树上,他吓了一跳。
裴燕礼伸手搂住他的腰,稳住他。
他顿时如同触电一般,立马将裴燕礼的手推开。
裴燕礼窘了一下,收回手,挠了挠剑眉,不再碰肖喻。
二人借着宋三武院里的烛光,看到彩娘小心翼翼地拿起药罐,将药汁倒进碗中,接着将药渣滤干,直接扔进灶洞里焚烧,最后才端着药汁进了卧房。
肖喻无语地看向裴燕礼。
“毁尸灭迹了。”裴燕礼道。
“这也说明药渣确实有问题,无论如何我们得拿到药渣,把证据整明白了,放到月娘和宋三武面前。”肖喻道。
裴燕礼轻巧地道:“嗯,这个简单,明日就能实现。”
肖喻也有办法了,道:“下去吧。”
裴燕礼便跳了下去。
肖喻又没有功夫底子,跳不了那么高。
裴燕礼突然举起双手道:“我抱你。”
“贱男人,还撩!”肖喻心里骂着,他转身,准备慢慢下。
裴燕礼摇摇头,再次上来,把肖喻揽下来。
肖喻一把推开他,朝小河子酒楼走去。
次日早上宋三武醒来,给月娘擦着脸和手。
月娘道:“夫君,日头老高了,怎么不去上工?”
“我今日不去,在家里照顾你。”宋三武道。
月娘不愿意了:“那怎么行?你不去,就没有银子,拿什么养我和雅雅啊。”
“银子没你重要。”宋三武是看月娘病不见好,实在担心。
“我就是受凉了,很快就好了,你不要小题大做,再说有彩娘在,我没事儿的。”月娘到底是把宋三武赶走了,她安静地躺着,再次奇怪自己怎么会病得这么重,可不等她细想,脑子又开始发昏发沉,她缓缓地昏睡过去。
彩娘抱着雅雅走过来,看着再次昏睡过去的月娘,小手摸着雅雅的脸蛋,柔柔地道:“表姐,你好好睡吧,我再给你熬药。”
“娘,娘。”雅雅含糊不清地喊。
“雅雅乖,不要打扰娘亲睡觉。”彩娘对雅雅很好很温柔。
雅雅到底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没一会便乖乖的了。
彩娘继续给月娘熬药。
肖喻推着一架子车的西瓜过来,高兴地喊:“彩娘,彩娘。”
“诶。”彩娘抱着雅雅到门口。
肖喻抱两个西瓜给她:“自己家种的,给你们吃。”
彩娘一家子都喜欢占别人便宜,嘴上道:“那怎么好意思。”其实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都是邻居啊,我给你送堂屋?”
“麻烦你了。”
肖喻送完西瓜,就接着送下一家。
彩娘看着两个大西瓜,高兴地继续熬药,两刻钟后,她如之前一样,先把药渣销毁,然后喂月娘喝下,道:“表姐,你睡一睡吧,睡一睡肯定好多了,我带着雅雅去集市买点菜。”
月娘虚弱道:“桌上有碎银子,你拿着去吧,别省着,想吃什么就买,我这几日病着,劳累你了。”
“表姐,这是应该的,你睡吧。”彩娘抱着雅雅去了集市。
月娘重新躺下。
彩娘真的没有客气,除了买菜外,什么胭脂水粉都给自己买了,回到院子,她累的都抱不动雅雅了,索性把雅雅放到旁边的竹筐里。
“雅雅!”蛋子忽然从外面跑进来,将雅雅从筐里捞出来,紧紧抱着,噔噔地往堂屋冲。
彩娘一时间不明白蛋子这是干什么。
蛋子小短腿迈的飞快,只是他到底才四岁,控制不好自己,跑着跑着就向墙上歪去,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赶紧大喊:“小舅舅,快接着雅雅,我要摔啦!我要摔啦!”
看着蛋子抱雅雅时,肖喻已经冲出来,现下稳稳地将两个娃搂住,走进堂屋。
彩娘这才看到堂屋里站着好些人,看到其中一人,她脸色瞬间惨白:“表、表姐。”
第71章
月娘并没有去看彩娘,而是温柔地唤:“雅雅。”
雅雅转头看到娘亲,立马伸出小胳膊,奶乎乎唤:“娘……”
月娘想抱雅雅,但她没有力气。
肖喻便将雅雅抱到月娘面前:“娘亲生病了,过几日再抱。”
月娘仔细检查雅雅一番,没发现有受伤的地方,她长长透一口气,然后慢慢看向院中的彩娘,道:“你是在这儿说,还是去县衙说?”
“说、说什么?”彩娘努力保持镇定,声音却发颤。
月娘直截了当地道:“下毒。”
他们都知道了?!
彩娘做无辜状:“表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来你是要去县衙说。”月娘侧首道:“麻烦梁捕头了。”
“份内之事。”梁捕头拿着药罐、药方和手帕走进院子。
彩娘发懵地看着梁捕头手中的东西,问:“这是什么啊?”
“你熬药的药罐、李大夫开的药方和你的手帕。”月娘道。
“药罐里面有药渣。”裴燕礼道。
怎么可能?
药渣明明都烧毁了的!
彩娘不相信,这时候却又听到肖喻道:“手帕上面绣着你的名字,里面包了几片柳叶杀。”
听到“柳叶杀”三个字,她浑身一震,但她还是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没关系,到了县衙就懂了。”月娘扶着宋三武,缓缓走出堂屋:“听说,那儿什么刑具都有,可以一点点撬出你的实话。”
彩娘不敢置信地望着月娘:“你要这样对我?”
月娘果断道:“你下毒害我时,应该会想到这个结局。”
证据在眼前,彩娘辩驳不了,她眼睛忽然间就像淬了毒一般,望着月娘,忽然冲过来。
“小心。”肖喻等人赶紧跑出堂屋。
宋三武及时护着月娘。
梁捕头也及时拉住彩娘:“跟我走。”
“我不走!”彩娘心理的防线崩溃,冲着月娘大喊大叫起来:“俞月娘!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忘恩负义的女人!”
“走!”梁捕头用力拽彩娘的胳膊。
“梁捕头,让她说。”月娘制止梁捕头。
梁捕头便收了力。
彩娘继续骂月娘:“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月娘问:“我如何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了?”
“还在这儿装,是吗?好,我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彩娘指着月娘大声喊:“她,俞月娘!从小家徒四壁,一家几口只有一条裤子!男女都穿!”
“彩娘!”宋三武呵斥。
月娘拦住宋三武道:“没关系,让她说。”
宋三武紧紧地搂住妻子,他也是太相信妻子的亲人,所以才令妻子中毒,差点丢了性命,他自责不已。
彩娘质问:“觉得丢人,不让说了,是吗?”
月娘面色如常道:“你继续说。”
“你少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了!”彩娘瞪着月娘道:“要不是我爹娘收留你,这世间早就没有你这个人了。”
月娘承认:“是,我一直感谢姨父姨娘。”
彩娘哼一声,不屑道:“可不止这些,我和我姐吃的喝的玩的穿的,可给你不少。”
月娘反问:“你是指吃剩的饭,没喝完的糖水,不要的木具,穿旧的衣裳吗?”
彩娘叫起来:“怎么?现在嫌弃上了?当时你怎么不说?”
月娘道:“我从来没有嫌弃,我只是就事论事,尽管这样,我还一直感谢着你们。”
“你本来就没有资格嫌弃,你又小又丑又笨,读书、写字、做家务、说好话……事事都不如我和我姐,凭什么你爷爷你爹爹突然赚到银子,你就能搬到镇子上住大房子,嫁给宋三武,每日什么都不用干,拿着宋三武赚的工钱,收着肖喻的大把房租,住着这么大这么干净的院子,幸福又美满,而我姐姐却要遭受公婆的嫌弃、男人的殴打,我还要嫁给一个瘸子!”彩娘控制不住情绪,她受不了一直不如自己的人,最后事事都比自己好,她对着月娘吼起来:“你凭什么?!”
雅雅吓的小身子一个哆嗦。
肖喻赶紧搂紧雅雅,温声安慰:“雅雅不怕,不怕不怕。”
蛋子就近搂住旁边人的腿,感觉不太对劲儿,一抬头看到裴燕礼诧异的目光,他呆了一下,迅速松手,转而去抱小舅舅的腿,又些不安地回头看一眼裴燕礼。
裴燕礼:“……”
“所以,你就要下毒害我?”月娘问。
都到了这个时候,彩娘也不想遮遮掩掩:“没错,你的命就是我家给的,你的东西就应该是我家的。”
月娘问:“姨父和姨娘也是这样想的吗?”
“不然呢?”彩娘反问。
也是!
姨父姨娘若是有个正直明理的,断然不会让彩娘长歪成这个样子,月娘痛心极了,她缓了一会儿,道:“那一会儿让捕头再查查你们家,看看有没有其他害人的事情。”
彩娘瞪大眼睛看着月娘,似乎不相信月娘这般绝情。
月娘不介意彩娘控诉的目光,想着和她到底姐妹一场,便将话说透了,道:“彩娘,我和你实话说吧,你爹娘收留我,是因为我爷爷、爹爹和娘亲要一起去外面经商,带着我很不方便,所以答应给他们一大笔银子。他们收留我并不是出于亲情,我们家人的感激才是出于亲情。”
彩娘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和爹娘说的完全不一样。
月娘继续道:“我根本不介意剩菜剩饭什么的,因为那时候你们也不富裕。”
彩娘依旧护着家:“我家比你家富裕!”
“是,那时候你确实比我家富裕,但我又小又丑又笨,是你们家把吃的喝的都给你们姐弟三人,我只能吃点剩的,可我父母善良,他们觉得你们能让我有口气在,已经不错,所以我们家对你家不错。”月娘第一次说出实情。
彩娘有些接受不了:“你胡说!”
月娘接着道:“还有你姐姐是不听我爹娘的劝言,非要嫁给一个徒有外表的男人,你爹娘也看上那男人的彩礼,怪不得别人,更怪不得我。”
这一句句完全打破彩娘的认知,她本能地排斥:“你胡说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慢慢想想,现下我要和你说,我曾是比你们差,但是这个世间亘古不变的就是变化,长相、学识、地位、财富等等都会变化,没什么人一直停在原地。”月娘看向彩娘道:“彩娘,我是人,不是你们养的狗狗猫猫,我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情感和自己的未来,你也是。”
可爹娘总是说养她和姐姐,还不如养条狗,现下月娘却这样说……彩娘怔住。
“不要因为我没有长成你们所想象的柔柔弱弱、贤妻良母、凄凄惨惨、没有大脑又好拿捏的女人,你们就恼羞成怒,然后内心扭曲,想要消灭我,取代我。这是违法的。你和你们家人都别逃脱,我会一告到底!”月娘本来是急性子,中毒以来,她全身绵软,整个人锋芒都少了很多,但是最后一句话却是掷地有声。
“你要告我们?!”彩娘震惊。
“没错。”月娘道。
“你怎么可以?”
“为何不可以?别拿什么名声、孝道、亲情那一套压人,我从来不吃这些!不管谁要害我,我都要讨个公道,你们一个个都等着吧!”月娘也是过于激动了,身子有些受不住,靠在宋三武身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月娘,月娘。”宋三武赶紧给月娘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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