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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
“傻B。”于小安重复。
安啸禹承认，“你说什么我是什么。”
“傻B。”于小安又说一次。
安啸禹眼看着于小安的眼泪滚滚而下，豆大的泪珠好像不值钱一样，一颗接一颗从于小安圆睁的大眼睛里奔涌出来。
陈越打了热水回来，就看到这两个人一个人面色苍白但含情脉脉地看着另一个，另一个则满脸眼泪地看着病床上的人骂“傻B”，画面说不出的和谐，嗯，必须承认，还有点违和。
热水壶被放在床头柜上，陈越倒退着出了门，顺便把买了东西回来正要进病房的丁伟铭一同带回去。
“你干嘛？我买了这么些水果呢！”丁伟铭不明就里。
陈越竖起拇指指了指身后的病房，“小安过来了，辣眼睛。”
“哦~”丁伟铭一脸了然。
“傻B。”于小安继续说。
“你还没完了？骂骂得了。”安啸禹笑着。
“你丫不疼了？看那傻乎乎的样子。”于小安一脸嫌弃，却还是走到床边，在椅子上坐下来。
“还好，扛得住。”安啸禹往床的一侧挪了挪，想让于小安坐到他身边去。
“老实待着，我就坐这儿。”于小安用手抹了抹眼泪。
“我就想给你擦擦眼泪来着。”
“不用了。”于小安还有些生气，两下把眼泪抹干，继续等着安啸禹。
“还气呢？”安啸禹听出来了。
“你说你，李思敏的事儿你自己想办法解决，赵淳的事儿你也自己解决？”虽然并不是一个和伤员谈话的好时机，于小安却觉得再不说就要把自己憋死了，他不反对安啸禹自己解决，只不过解决的办法能不能稍微高级一点？
安啸禹陪着笑脸，“这不最后结果都是解决了吗？以后咱们就可以踏踏实实地上学下学，不被打扰。”
“以前不踏实吗？”于小安反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以后呢？你确定这样解决了就一本万利了？以后不会有李思敏2.0？不会有赵淳plus？”于小安双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紧紧握成拳头。
安啸禹被他逗笑了，“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所以你有多少次保研机会可以牺牲？多少个胃可以用来挨揍？”于小安目光凛冽。
安啸禹终于没再反驳。反驳不了。
“所以我说你是傻B。”于小安趁机补刀，“你做这些事的时候真的就没有想过我么？”
第360章 仪式感
就是因为想到你才会做这些事啊！安啸禹心想。
好像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似的，于小安接着说：“如果你能想到我，难道以为我是一个只愿意和你同甘而不能共苦的人吗？你真的牺牲前途或者独自受苦我会没有感觉吗？我会因为事情解决就高枕无忧吗？我能心安理得吗？”
“小安……”
“事实上，我会担心，会自责的呀！”这一刻，于小安没有哭，但脸上的痛苦和隐忍却比眼泪的分量重多了。
抬头棒喝，直到此时，安啸禹才终于明白于小安在气什么。
记得曾经听过一句话，爱与不爱是要靠接受的那一方感受的。
所以安啸禹一直以为自己在为于小安考虑，想着靠自己就能解决的问题，其实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简单：就好像于小安明明只想喝一碗白粥，自己却偏要塞一晚鱼翅捞饭给他一样——过犹不及。
而且，竟然完全忽视了他的感受。
不，不是忽视，而是从来就没有关心过。一心只想解决这些事，从来没考虑过于小安会怎么样。
他低下头。
“对不起，小安。”
“我说这么多不只是为了听到‘对不起’。”于小安一直紧握的拳头将关节都憋得泛白，他甚至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不，是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在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安啸禹对上于小安炯然的目光，“以后不会了。有事一定和你商量，咱俩一起解决，吃火锅一起，挨揍也不会吃独食。就算胃出血也得你一半我一半行了吧？”安啸禹只顾着表诚意，却完全没想过自己的话听起来多白痴。
于小安恨不得一拳砸开校园男神的脑袋，笑骂道，“滚，小爷我才不陪你胃出血。”
安啸禹见他笑了，总算松了一口气。
于小安终于松开拳头，关节处一点点回血，不再泛白，“医生怎么说？”
“胃出血，要住院观察几天。不严重。”安啸禹轻描淡写。
“别骗我。”于小安提醒。
“我说真的，这几天要辛苦你做保姆了。”
“我做保姆做的还少吗？”于小安无所谓，“期末考怎么办？”
“陈越他们帮我印了笔记，抓紧时间背一背应该没问题，而且我们这学期就三门闭卷考试，不难。”
“行行行，你们学霸了不起。”于小安说着站起身翻看安啸禹的床头柜，除了两包蛋黄派什么都没有。
“是咱们学霸，我男朋友多优秀你自己心里没谱吗？”安啸禹极力想把自己和于小安画到一个圈儿里。
于小安皱起眉，“就蛋黄派？你能吃吗？”
“我早晨喝粥了，陈越从医院食堂买的，味道还不错。”安啸禹说着还咂咂嘴，一碗小米粥愣是让他喝出了美味珍馐的感觉。
“港真，这个期末考试我真没谱。”于小安没执着于蛋黄派，突然又把话题跳回考试上，“昨晚刷题，能错三分之一，我的自信心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重创。”说着他揉了揉眼睛，仿佛眼前都是那些数学符号的影子。
“呀，还有我们家小安不会的呢？”安啸禹故作轻松，假装吃惊。
于小安轻轻一推他，“别闹，我认真地呢，也不知道翀少现在什么情况，这个冬天扛不扛得过去，我总是心神不宁的，做题的时候也是，我感觉状态不如之前。”
于小安转身坐到了安啸禹的床上，来回晃着两条长腿，回想昨晚的心不在焉，也算是全新体验——越是想要静下来思考，反而越无法进入状态。勉强做完计划的题量，效果却并不怎么好。
提起邵翀，安啸禹的心也跟着沉下来，不怪于小安无法专注的学习，他们的好朋友正在饱受病痛煎熬，在和死神做斗争，航磊却不让他们插手帮忙，甚至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过来。
“给航磊打电话了吗？”安啸禹问。
“上礼拜打了一通，他没接。”于小安说。
越是这样，他们才更觉得可怕，航磊似乎是下定决心不到最后那一刻不和他们联系，不让他们担心或者操劳，殊不知对他俩而言，这样才更加煎熬。
病房的门被突然推开，丁伟铭顶着一张扑克脸走进来，在床头柜上放下自己刚买来的两包水果，不发一语地又开门走出去，没和他俩说一句话，就好像房间没人一样。
那两包水果和陈越之前送进来的暖壶一起挤在窄小的床头柜上。
安啸禹和于小安两个人四只眼睛目睹丁伟铭这波诡异的操作，谁也没说话。
等他从外面把门关好了，于小安从床尾绕到床头柜那边，打开塑料袋，“橙子和苹果，还有一把香蕉，你想吃哪个？”
安啸禹笑了一下，特别不要脸地，“给吃你吗？”
于小安的眼刀立刻甩过去，“别蹬鼻子上脸。”说完拿起一个苹果，“吃苹果吧。”
－
安啸禹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终于被“刑满释放”，回到自己家里都要得意忘形了，“小安子，庆祝我出院咱俩喝点酒吧？”
“您那胃是钢铸的？”于小安翻白眼。
“要不咱俩吃火锅？”
“医生说饮食以清淡为主。”于小安实在懒得再和这个人在这件事上争论，可是又怕他不听话，以为出院了就可以忘乎所以，于是还是耐着性子叮嘱：“你以前不是一直挺自律的么！怎么这么点儿事就忍不住呢？”
安啸禹挠挠头发，“我经过深刻反省，认识到自己之前的错误，那页就算翻过去了，要开启人生的新篇章，总得有点儿仪式感么！”安啸禹说这话的时候手正在温柔地抚摸他之前花大价钱买来的一瓶红酒。
心里有什么念想，都写在脸上了，看于小安的时候，目光都有飙车的光芒。
“这样吧，”想想觉得安啸禹说得言之有理，郑重地去做这件事，或许会让安啸禹更加重视这次的教训，“再养几周，等期末考试结束了，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第361章 庆祝庆祝
安啸禹从身后搂住自己的小崽子，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听你的。都听你的。只要咱俩都能好好的。”
不用多问，于小安也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
接下来的二十多天时间对于小安来说就好像被按下了快进按钮，因为他的生活简单重复，除去吃饭睡觉、晨跑、上自习刷题复习，几乎没有其他了。
有时候实在学的累了，他会找部电影和安啸禹一起看，安啸禹则因为课业相对轻松，除了背背书，也就是帮于小安料理料理后勤。
两个人谁也没有挑明，却都心照不宣地害怕电话响起，特别是于小安的电话。
终于挨到考完最后一门，于小安整个人就像是被拔掉电池的机器人，回到家直接瘫坐在沙发上，两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安啸禹悉心地煮了壶奶茶，倒了一杯给于小安，“前几天林和寄过来些大红袍，我用那个煮的，你尝尝，我觉得比金骏眉的好喝。”
于小安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茶香浓郁，入口甘醇，和牛奶的香味融合在一起，舌尖滋味非常丰富，不禁对安啸禹竖起大拇指，“哟喂我亲亲的禹哥，还有这本事呐！”电池换了新的又被安了回去，瞬间满血复活，“亲爱的，我看到了未来致富的希望之光。”
安啸禹一脸警惕，“干啥？卖奶茶吗？”
于小安抿嘴笑得顽劣，却捣蒜一般点头。
“就靠这个？能一夜暴富？”安啸禹也跟着他笑。
“看把你急的，不需要一夜暴富，一周就行，再不济，一年暴富我也可以等的。”于小安说完又端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我去，于小安，要点儿脸行不？你小子是名副其实的学霸，现在你好好学习，以后出了社会，我是要打算要靠你养的。”安啸禹开玩笑。
于小安却当真了，坐直身子，“你说真的吗？”两只圆眼睛前所未有的炯炯有神，这样子大概才是他口中所说的“希望之光”。
“嗯，我自己开家心理咨询诊所，不保证赚钱，房子咱不缺，生活什么的都靠你了，一年旅游个三四次，你觉得怎么样？”
于小安满脸都是憧憬之光，“听着不错哎！”
“那先庆祝起来？”安啸禹提议——他最近养伤吃得清淡，嘴里淡出鸟来了，亟需吃顿荤的，口味略重的，来填补一下寂寞空虚的人生。
“行啊！你把陈越他们约来。”于小安一直记着是陈越和丁伟铭送安啸禹去医院的，这个恩必须谢。
“那杨云他们呢？”各自都在考虑对方的“娘家人”。
“也行，那一起来吧，人多热闹。”于小安寻思着。
于是放寒假之前，这两个寝室的人又热热闹闹聚在了一起。
于小安炖了两大锅羊肉，几个大小伙子就像是没吃过饭一样，大快朵颐。
“婷婷呢？”陈越问赵宇。
“她还没考完呢！”赵宇正把一大块羊肉夹进自己碗里，开启实名制吐槽，“这些学霸们简直太爱分儿了，”赵宇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指了指于小安，“我之前咋没看出来，在这件事上，婷婷和于小安一毛一样！每天废寝忘食地学习。那些学分比我这个男朋友重要多了！
“我不是妨碍她进步，关键是她进步的路上还得拉上我，我这学期最后这俩月，没摸过游戏，最大的乐趣也就是看本小说了，天天晚上陪着她上自习，背单词……”赵宇大概是终于找到了可以诉苦的机会，两道眉毛绞在一起，说一句，用筷子头戳一下碗里炖的绵软烂熟的羊肉，“她自己背大概觉得不够过瘾，还得我陪着，让我检查她，这并不是全部，她还要反过来检查我！”
赵宇的抱怨把大家都逗笑了，陈越、丁伟铭和张嘉煜三条单身狗立刻幸灾乐祸，“谁让你谈恋爱的？是不是自虐啊！”
赵宇立刻扁了扁嘴，吃自己夹到碗里的羊肉，却还不服气地嘟囔，“婷婷除了有点学习狂魔，其他还是很好的，你们没见我带来的围巾吗？那是熬夜给我织的。”
丁伟铭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我去，这年头还有女孩儿会织毛衣吗？”
这震惊的架势让赵宇瞬间找回了自信，一脸的骄傲差点溢出来滴进他碗里，“是吧是吧，是不是宝藏？”
丁伟铭懒得和他寒暄，“是，宝藏宝藏。”
聊天聊的火热，羊肉锅也吃得火热，这个时候，于小安的电话响了。
一屋子热热闹闹在于小安脑子里已经被自动屏蔽，留下的只有着坚韧不拔的铃声。
听到铃声，他立刻六神无主地在人群中望向安啸禹，却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这是他给航磊设置的专属铃声，这个时候响起来只叫于小安的心如同被扔进了冰窟里，整个人被瞬间冻住，动弹不得。
那电话有些固执，一直坚定地响着。
安啸禹从餐桌边站起身，绕过杨云和张嘉煜走到于小安身边，“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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